白玉楼传奇——雨露云薇
时间:2022-03-06 08:20:12

  “我还听匡大人说,平坚投了北周,跟随杨元帅开疆拓土,他那个不要命的劲儿一上来,虽是个娃娃兵,却是勇冠三军。”未儿又说。
  “是吗?他倒是会选。”玉楼略一沉思,“他可改了姓?”
  “没有,不曾听说。”未儿惊奇,“娘娘为何有此一问。”
  玉楼心里一顿猛跳。
  晨起,陈粟来东配殿,冷冷地对未儿说:“为娘娘更衣梳洗,启程去同泰寺。皇太后关怀,叮嘱务必去请安。”
  “是。”未儿不敢违拗。
  玉楼和陈粟上了銮舆,一路出城,玉楼已经很久没看到外面的青山绿水了,冬日里没有花,满眼都是绿油油的湘妃竹,楠竹,路边的草颇为丰茂,远远地有个人影,像是呼延天城身边的人,玉楼见了差点喊出来,幸而没有喊,只做了个“救我”的口型,也不知道对方领悟到没有。陈粟见她有异常,忙命她关上轿帘:“皇后的心都要飞走了吧?”
  “天宽地广,为何向隅而生?弱水三千,独不缺一瓢,皇上何不放过我,与其留我在这里相看两厌,不如放各自一条生路。”玉楼平心气和而言,记不起有多久没和他说话了,已经忘了应该用怎样的语气。
  “放你走,你怀着我的骨肉,你不在这里,要去哪里?皇室血脉,焉能流落江湖?”陈粟不可思议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皇上后宫充盈,不缺这一个。”玉楼争锋相对。
  “缺不缺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下了銮舆,陈粟拉着她的手,玉楼意图挣脱,陈粟抓紧了不放:“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让太后担心,做做样子罢了。”
  皇太后见了玉楼甚是高兴,见她身子笨重免了她的礼,又命人拿了软蒲团坐在她身边:“上一胎操心太多的缘故,过于瘦弱,你这一胎倒显得丰腴了,我看着竟更有些小妇人的味道了。”玉楼笑道:“托太后的福,能吃能睡,孩儿也听话乖巧。故而省心也胖了些。”
  “女子家就是略丰腴才有福气,否则那骨瘦如柴的看着就是缺衣少食的。”皇太后又问了问她的胎,高兴地说:“看来又是一个皇子了,粟儿前日来高兴得什么似的。”
  “是啊,宫里有孕者不下三五十人,想来皇上也是满心欢喜了。”玉楼浅笑。
  “哎~~~你是皇后,万万不可吃醋,虽然后宫有孕者众多,皇上和哀家还是独独看重皇后你肚子里的胎,皇上和你小孩子似的,闹点别扭不算什么。过去就过去了,往后日子还长,哀家命他给你赔不是。粟儿,你过来。给你娘子赔个不是,哄她笑了我才让你们回宫去。”
  陈粟乖乖过来,对着玉楼作了个揖:“娘娘大人大量,饶恕小人吧。只要娘娘肯,从今往后我再不亲近别人,只听娘娘吩咐。”陈粟说着看似冠冕堂皇的话,却表达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皇上说哪里的话,玉楼不懂事,还望皇上不计前嫌,一如既往对玉楼。”白玉楼这几句话却是句句言不由衷,一个被伤透心的人,有什么资格替过去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原谅他。陈宗在外生死未卜,倘若他有什么意外,自己和陈粟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敌。
  “好好好,皆大欢喜。这才是哀家的好儿媳。”皇太后抚掌大笑。
 
 
第57章 拜太后玉楼辞别,同泰寺天城劫车
  玉楼临出门,跪下身子,给太后磕了三个头:“玉楼蒙太后不弃,多番照拂,实在无以为报,往后无论身在何处定然为太后设神位祝祷。愿太后福寿绵长,平安喜乐。”
  “这孩子,这么郑重其事做什么?将来你有了皇子,也要时时同粟儿来看我这老太婆。这个金锁是粟儿幼时霸主所赐,如今我将它给了你,也是给了我的皇孙。”皇太后扶起她,怜爱地将她的耳发掖了掖。
  “那是自然,母后只管放心,待玉楼产下皇儿,我们定带他来皇祖母瞧瞧。”陈粟扶了玉楼出门,就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玉楼几次挣脱他都只是更用力。“皇上这又是要做给谁看?”玉楼不笑也不恼,冷冷看着他。
  “我们适才在皇太后面前说的都不算了吗?你只道我是哄太后高兴,却不知那是假话真说,这样想方设法彼此冷淡彼此伤害,远比不爱了更令人心力交瘁。”陈粟仍旧拉着她上了銮舆。
  玉楼认真看着他:“对不起,我说谎了,我说那些话却是言不由衷的。”
  陈粟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
  陈泰凑近禀报:“皇上,前面一队人马直奔咱们这边来,要不要让他们停下?”
  陈粟道:“不必,咱们没有仪仗,兴许对方并不知道咱们是宫里的。”
  陈泰犹豫道:“这些人个个扎手束腿,像是练家子。慢悠悠又不像赶路。”
  “咱们身边都是大内的高手,你怕什么?”陈粟自负武艺高强,并不作他想,“把弓给朕。”
  两队人马交错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陈粟陈泰放松了警惕。忽而一剑从天而降直对着陈粟的銮舆,陈泰忙拨开剑道,道路两旁埋伏的黑衣人约有百余人,个个蒙面持刀,个顶个的高手,侍卫们拼尽全力护驾,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又是难得一见的高手,陈粟一边下轿搭弓射箭,一边命玉楼呆在原地不要动。忽而不知何处飞来一箭射在玉楼的銮舆马背上,马儿受惊一声嘶鸣,嗖的跑出去了。陈粟提气去追,硬是没追上,又忌惮玉楼在銮舆中,不敢胡乱朝着马射箭,跑了一阵轿夫也被颠簸下来,玉楼不明所以,惊吓不小,冷静下来想着必须要阻止马儿继续奔跑,于是扶着銮舆站起来,要去拉缰绳,正在危机的时候,一袭红衣驾着白马来到马车前,一把拉过玉楼稳稳放在马上:“姑娘,我来迟了。”
  玉楼见是呼延天城,放下心来:“没想到你的人竟领会我说的话了。”
  “姑娘以为那是碰上的?此人是打你们出宫便混在周围了,这些日子也不见未儿姑娘出宫,在下也不知道姑娘是个什么情形,故而命人时刻留意着。不过我让你见一个人,你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先说好不许哭。”
  “是什么人我竟要哭了?”玉楼笑他海口夸得太大。
  “走吧。陈粟的马就快追上来了!驾!”
  玉楼见他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马儿也放慢了脚步,“此处甚是隐蔽,不怕他们找到了。前面不远处便是竹溪亭,陈粟约摸会调些人手来,也不怕,还有些时候。”天城说罢扶了玉楼下马,见她大腹便便,问道:“我给你的药定然没有吃了?”
  “一言难尽。”玉楼急于脱身,脚步匆匆往竹溪亭走去。全然没注意到呼延天城背后的箭。
  “哎呀,少爷,您中箭了?”管家见了忙叫了医师前来。
  玉楼忙看时,却见他后背的红衣被染成深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快快,命人将箭拔出。”
  玉楼见他伤口颇深,倘若这样硬拔,必然带出一大块肉,令得伤势加重。玉楼拿了酒让天城喝下,无奈他酒量太大,只好又备了一碗烈酒,喝下才有些晕头转向。玉楼命府医拿出刺破痈疽的刀,命他用火烤了,又放进烈酒中洗洗,命他割开箭伤口子。府医照做,天城虽喝了酒,却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箭头锋利,没有喂毒,天城道:“陈粟的箭法不错,可惜终究太远,强弩之末,没能置我于死地。”
  玉楼道:“你还有心情说笑?你中箭时竟不曾听你哼一声,还稳稳地回来了。”
  天城笑笑:“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呼延天城钢筋铁骨,不是纸糊的。”
  府医道:“公子的伤口流血不止,止血散也止不住。”
  玉楼道:“让绣娘拿来针线。”玉楼将针弯成鱼钩模样,同样消了毒,将伤口重新缝合,果然出血少了。府医叹服:“姑娘高明,小人竟不知还可以这样疗伤。”
  天城道:“此地不宜久留,陈粟把你丢了,定然要上天入地地找寻,你的銮舆跌入山谷,他若没在车里找到你,定然要来我呼延府兴师问罪。小武,去备轿辇,咱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小武道:“公子您的伤才敷了药,这一路颠簸,如何使得?”
  天城急了:“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再耽误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玉楼疑惑:“咱们要去哪里?”
  “你可信得过我?”
  “自然。你适才说让我见个人?”
  “走吧,上轿。”
  一顶黑色的轿辇,车夫也一律黑色夜行衣。“这是为何?”玉楼不解。
  “好为了夜里赶路。”
  玉楼上了轿,轿子里一个妈妈抱了个婴孩,玉楼见了惊呼一声,涕泪俱下:“宗儿!”
  “娘娘可认得老奴?时间紧迫,娘娘先进轿辇,咱们容后再叙。”
  玉楼惊喜:“我如何不认得,你是贵妃身边的张妈妈,你照顾宗儿的。”
  妈妈劝她:“快别哭了,母子重逢这是多大的喜事啊。宗儿好好的不是,如今呼延公子照拂你母子二人,再无后顾之忧。”
  “谢谢妈妈费心了,看着他毫发无损,我就知道呼延公子花了大把心思,此恩不报,玉楼不足为人。”玉楼发自肺腑的感激。
  一行人沿着密道走了不知多远,道路开阔起来,玉楼担心呼延公子伤口疼痛难忍,一路上吩咐人见了忍冬或是鱼腥草就采摘下来,让呼延公子嚼碎了敷在伤口上,一来可以消炎,二来可以止痛。
  入了夜,玉楼看队伍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忙命人原地休息,她来到天城的马车,他脸通红,鼻息滚烫。玉楼心道不好:“此地可有休息的地方?这样下去你的伤口会感染的。”
  “不可,此处离京城不到三百里,陈粟若一路追赶,难保不会追上咱们。”天城硬撑着让他们继续赶路。“我命人摘得忍冬和鱼腥草呢?给我。”玉楼将这些草药清理干净,嚼碎了敷在他伤口上。天城登时觉得好多了:“你看我皮糙肉厚的,稍稍缓缓就好了。你可见了我说的那个人了?”
  玉楼道:“大恩大德,玉楼无以为报。你是怎么找到宗儿的?”
  “自然是打探到的。宗儿一到了淮泗的地界,顾青松就接到命令要趁机除了他,无奈身边是元思的人,陈粟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命他们要做成病重不治的样子。密报被我的人截获,连夜将人从顾青松那儿抢过来了。估计这会子陈粟也该得到信儿了。”
  玉楼心里一沉:“我断断没想到,陈粟全然不顾念他哥哥的情分,要对宗儿下这样的毒手。只恨我没有趁早解决了他。”
  天城咬牙切齿:“他何止不顾念他哥哥的情分,他也丝毫没有念及你和他的情分,枉你还想一心一意要与他厮守。你可知道......”
  天城欲言又止,玉楼道:“你有话就直说,我当日的确感念他自始至终不曾伤害宗儿,又因他的确对我很好。”
 
 
第58章 陈粟失手误杀亲子,平坚率部营救天城
  天城自觉伤口好多了,坐起来与玉楼慢慢道来:“前些日子你让我去南兖州查何忘忧之事,你可知,去找何忘忧的是什么人?我让画师描了画像,你看看。”
  玉楼接过来,“这是陈泰。”
  “正是。我也是见了陈泰才知道的。我去花船周围多此走访,有人告诉我陈泰多次去万花船上找老鸨,许她银钱,命她□□何忘忧,何忘忧还只当遇见了贵人。”天城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这么做,既让你怀疑陈允有谋逆之心,逼得陈允反了,又将陈昌算计,真是好计谋。”
  玉楼以往只是怀疑,如今真凭实据摆在眼前,却又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
  “现在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沉稳勇猛,有谋略,当日霸主和章太后不让他做太子只因深知他为人心思深沉,不可揣测。怕他上位兄弟手足遭不测。如今看来,霸主的担忧不无道理。”天城道。
  玉楼仰天垂泪:“他一直蒙受霸主和陈昌的不公对待,难免有所偏颇,我也能理解,可是他谋害手足,惨无人道,实在令人发指。此前他与先帝长安一路艰辛,也不见他下手,先帝登九五他方要动手,真是令人费解。”
  “也许他看重的并不是皇位。”天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玉楼皱眉:“你是说,他是为了我?我自认还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天城哈哈一笑:“那是你谦虚了。自古江山不曾动人心,美色最是催人进。或许你就是那个令他想纵情任性的人,美得恰如其分,或许也不是美,还有别的,常常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果爱情可以单单以美丑来论深浅,那就不配称之为爱情。”
  玉楼:“天城公子对爱情的见解独到。陈粟杀我夫,又夺我子,不配说爱情,那不过是龌龊的占有欲。”
  “公子,后面有追兵上来,隐隐能看到火把。”小武来到马车前。
  “你命人将马车走上小路,找个隐蔽处停下,咱们都下马往深山里走。”天城如是安排。
  玉楼担心他的伤势:“你这样没有马车怎么行?不如咱们加紧点脚程,他们追了会子,不见人也就罢了。”
  “你小看陈粟了,对于你他不惜弑兄篡位,追到天涯海角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你腹中还有他的孩儿。”天城不无担忧。
  众人下了车马,往深山处行走。很快陈粟的人马追上来,“皇上,马蹄印到此处便没有了。”陈泰下马查看,“顺着这边的小路去了。”
  “小路这边有几辆马车被丢弃在这里。”一个侍卫发现了。
  “呼延天城不会这么笨。”陈粟太了解他了,狡诈无比,现在又加上一个白玉楼,他们不会这么明显地弃车在这里。
  “前面大路上已经没有马蹄印了。”陈泰觉得他们不在此地下车逃走,难道还插翅飞走了?
  “往回走。”陈粟命人一边走一边搜寻小路,果然往回走,好几条小路上都有丢弃的马车。“哼!好一个白玉楼。分头给朕搜,一根草也不许放过!呼延天城杀无赦,不许伤着皇后!”陈粟气急败坏。又吩咐陈泰:“明天天明立刻调集虎威营搜山,对外只说朝廷走脱了要犯,藏身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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