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传奇——雨露云薇
时间:2022-03-06 08:20:12

  “不疼。”宗儿开心地说,两人俨然打成了一片,“娘亲,叔叔送给我一匹小马驹,通体雪白,所以它叫小白,孩儿可喜欢它了,孩儿明日还要去骑。”
  “好,娘亲明日也和你一起去骑马。”
  “嗯。”
  他眼里的她平添了几分岁月的宁静,长久的安定让她多了几分从容淡定,她眼里的他多了几分征战沙场的粗狂,沧桑间平添了几分统帅三军的霸道。
  “小子变丑了,也长高了,不是走时那个白面小生了。”
  平坚瞥了她一眼,只顾吃饭。
  “怎么,你要一直这样不跟我说话吗?”
  “你们都下去,我和姑娘有话说。”
  “你......”两人同时开口,“你先说。”玉楼道。
  “你和舅舅?他怎么打算的?总不好一直住在我府里吧?”说着最嫌弃的话,试探着对方的心意。
  “他,他大抵是不想要我了。”玉楼苦笑。
  平坚没说话,心里不争气地冒出莫名的庆幸。
  “这种事,我也不好先开口。”
  “自然不能开口,”平坚没好气,见她露出惊异,又补充道,“你开口也没用,我舅舅志在四方,安能儿女情长?”
  “我如今若是投了他去,实在怕未儿作难,可是不投他去,在你这里长久住着也不是法子,你一日大似一日,到了娶妻的时候,府里有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岂不是让人望而却步?我倒是有个法子......”
  “你不用说了,你还是不要去搅扰舅舅他们了,算我倒霉,我府里还不缺一口饭,我问过这一次,也不再问了,往后没有我点头,你不要再想出这个院子了。舅舅来了也不行。你替我出谋划策,我自然要回报你,你也不要再说娶妻不娶妻的话了,我娶不娶妻与你不相干。”
  “你也太蛮横霸道了,我的事情我还不能做主了,你舅舅他自有他的难处。”
  “有什么难处这么多年还解决不了?我给过他机会了。往后他要再来讨走你,须得问过我。”
  “平坚,你还管不到我头上来。不管怎么论我也是你长辈。”
  “什么长辈?走着瞧吧。”他丢给她一个戏谑的眼神,潇洒离去。
  玉楼夜里一个人花圃里小酌,寒烟在一旁打瞌睡,酒到浓时,诗意也随之而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哼,文人的酸腐气。她日日都这样喝得大醉吗?”平坚看着她又趴在石桌上,气鼓鼓地问寒烟。
  “也不是,姑娘初一十五祭香的时候常常喝些酒,还说些奴婢们听不懂的话。别的时候不大喝的。今日大概是将军回来,姑娘也高兴的缘故,就命我拿了酒。”
  “你去吧。我照料她。”
  “是。”
  平坚看她睡得香甜,忍不住拿起她的发梢逗弄她的鼻子,她忍不住痒,起来打了个喷嚏又睡下。他又逗她的耳朵,她又起来胡乱抓了抓,又睡下。平坚暗自说:“真是睡得跟猪一样,别人把你卖了都不知道。罢了,回去睡吧。”打横抱起她,她竟往他身上靠了靠,仿佛又舒服了些。平坚身子僵在那里,心快要跳出胸膛,不知所措。看着她睡得安稳,深感不让她去呼延府是对的,她是个心思深沉的人,顾虑太多,入了呼延府必然谨小慎微,哪里能这样酩酊大醉呢。
  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在榻上,又扯过薄被盖了,一段凝脂玉臂露在外面,臂上伤疤隐隐可见,平坚拿起她的手臂,放在唇边,那道伤痕他是知道的,是她在璇玑殿险些遇刺落下的,当时是他手刃了刺伤她的一名护卫,若不是舅舅及时赶到,或许他会战死在璇玑殿。正遐想间,她缩回了手臂,翻身过去,是了,她的疤痕远不止那一处,他退下她的外衫,两胛间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红红的煞是狰狞,他颤抖着手摸上去,新长出的肉是光滑的,伤口两边密密麻麻布满了蜈蚣腿,他还依稀记得缝针的时候她疼到钻心的呐喊。不知不觉,他也躺在了她身边,细数着这些伤口的针脚,整整六十针,一遍遍吻过去,他已是心痛不已,从今往后,他要让她远离这些纷争,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宇文皇帝休想打她的主意,舅舅也不行。
  寒烟半夜醒来,见他卧在玉楼身侧,差点吃惊得喊出声。他忙示意寒烟不许出声,“今晚的事不许往外说,包括她。”他指了指床上的玉楼。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却又好像做了贼心虚一样。
  “奴婢知道了。”寒烟心惊肉跳的,犹如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平坚琢磨着这两句诗,谁是明月,谁是沟渠?
 
 
第73章 少将军好福气,这是嫂夫人吧
  宗儿还是第一次骑马,他有了自己的小马驹开心的在马场上蹦跳不已,玉楼几乎不出门,即便出门也是乔装过的,早饭过后平坚就让人来催着叫醒她带着宗儿去马场,还一再叮嘱玉楼带着帏帽,玉楼只当他有怪癖,懒得理他,只管带上宗儿就要出门,平坚一把把她从马车上拉下来,“寒烟,给姑娘带上帏帽。”不就是一个帏帽,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玉楼极不情愿地带上了。
  马场上人三三两两一队,围着马不知在聊什么。见平坚到了,纷纷过来见礼:“少将军好!”“少将军的马好威风!”又见他牵着一个孩童,身旁还有一个女子,帏帽遮面,身姿窈窕,纷纷猜测这是个什么局面。
  有胆大的早已玩笑着拍拍他:“少将军好福气啊,这是嫂夫人吧?这一定就是令公子了?”
  平坚一拳打过去:“不许胡说。”又看看玉楼,确保她没有被别人看了去。”
  “少将军如此小气,不肯让兄弟们见识见识嫂夫人的真面目。”
  “滚,”平坚喜怒参半,也没有否认,“什么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将军,怪不得皇上要给你赐婚,你不肯,皇上赐的也未必能比过你这金屋藏娇啊。”
  “是啊,少将军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去去去,骑你的马去,今日不跑五十圈,别怪我罚你明日一百。”平坚抱起宗儿,“宗儿,来,骑上你的小马驹,抓好缰绳,脚丫子蹬紧了,别怕,放松点,放松点。”
  玉楼坐在看台上,轻摇纱扇。周围不断有人往这边看,交头接耳。大家都知道少将军尚未娶亲,这样出众的女子想必一直是养在府里的吧。
  就在众人还在议论的时候,平坚已经带着宗儿能跑两圈了,小马驹跑起来憨厚可爱,玉楼看得甚是开心,看来带孩子还是男人在行啊。陈粟原来跟她说过,这些王子公主为何要挪去永福省单独养,就是怕他们生于后宫,长于妇人之手,教养不当,不足以担大任。哎,这么开心的时刻想起他真是令人扫兴。平坚走过来:“唉声叹气给谁听。”
  “我有吗?没有吧。”玉楼竟不知道自己叹气了,“看宗儿骑马我很开心啊。”
  平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少将军,你这叫饮牛饮马,喝茶需要一口一口仔细品评的。”
  平坚瞪她一眼:“喝茶就喝茶,本将军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就你们这些人拿繁文缛节来束缚世人。”
  玉楼躲在帏帽后面给了他一个白眼:“臭小子!长本事了你!”
  “闭嘴!”说罢又喝了一杯茶,进去马场追上宗儿的小马驹,使劲拍了马屁股一下,玉楼心里一惊大喊:“宗儿小心!”听她出声,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这样的纤纤身姿,这样玉润的声音,必定是个翩翩玉人。
  寒烟安慰道:“姑娘不用担心,少将军心里有数的。”
  “他就是个粗鲁匹夫,我总算晓得宗儿的伤怎么来的了。”玉楼责怪道。
  宗儿却不害怕,一路跟着平坚的高头大马并驾齐驱,好不开心。慢慢地玉楼也放下心来。任由他二人去撒欢儿,自己只在一边摇扇图凉快。
  二人过来歇脚解渴,玉楼怜爱地给宗儿擦汗,“瞧你这一身的土,跟个泥猴儿似的,快擦干净。”
  “叔叔说男儿征战沙场就要不拘小节,我不能学娘亲的文人酸气!”
  玉楼气得七窍生烟,“我养你这么多年,他回来才一日,你就那么听他的话。还有,以后要叫哥哥。”
  “不可,叔叔说叫哥哥就把小马驹收回去。”
  平坚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公道自在人心。”
  “你这哪里是公道,这是糖衣炮弹,富贵收买!”玉楼恨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
  “将军姑娘快别争执了,那边的人在看热闹呢。”
  是了,别人看这边二人起了争执,更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了,纷纷投来奇异的目光又暗自偷笑,平坚冲着比划了一下拳头,吓得几人做鸟兽散。
  宗儿跑了一整天,回来倒头就睡。
  玉楼哄睡了他,坐在桌前慢慢用饭,“寒烟,怎么不给将军倒酒?寒烟,寒烟去哪里了?”
  “寒烟不在,你就不能倒酒吗?”
  “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挑我的理!”说罢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子上。
  平坚“噌”地站起来,玉楼也“噌”站起来,可惜气势输在了身高上。
  不就是倒酒吗?玉楼端起酒壶给他添上满满一杯,待他喝完又给他续上,一次次见底,一次次续上,“换大碗。”玉楼把一个大盏放在他面前替他斟满。两个人赌气一样,你倒我喝,平坚已是十碗酒下肚,竟然毫无醉意,仍旧挑衅地看着她,玉楼看他一本正经在那儿赌气,心里想自己跟个小屁孩儿过不去,太幼稚了,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我认输。你喝了不少了,明日还要进宫述职,那罗延小将军。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张仲礼的事情。杨将军没杀他,必然留着他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平坚难得见她这样肆意地笑,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态度,但他一贯的是对着她恼怒,“那罗延也是你叫的?!你啰嗦了好几遍了!”
  “怪兽!”玉楼见他又恼了,莫名其妙。
  晨起玉楼不见了宗儿,一问才知道他从宫里回来又带着宗儿骑马去了,寒烟来报,“西苑那边有人要拜见将军,还递了名帖。大抵是一些人家听闻少将军归来,托人来打探亲事的。”
  “那还不去请将军回来?”
  “去请过了,将军说让姑娘替他推了。”
  “他自己的事,我怎么好替他出面,何况我身份多有特殊......寒烟你再去请,就说我应付不来了。”
  平坚怒气冲冲地回来,“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说罢走到院子里,“都出去都出去,我已经娶亲了,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寒烟,你去和大家说,少将军的姻缘不急在这一年半载的,让大家先回去吧,不许说已经娶亲了,只说将军情急之下才这么说的。”
  “是,姑娘。”
  平坚带着宗儿早躲到西苑这边来了,玉楼看他不像话责怪他:“那罗延,平白把这些人得罪了做什么,你谎称自己成亲了,将来正经要说亲的时候只怕没人敢上门来了。”
  “住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连着几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平坚只一味躲着,玉楼命管家招呼好客人,又让他务必不要把话说死了,只说少将军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让他们往后得了信再来。
  “真是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看他悠闲的躺在摇椅上,气得玉楼拿扇掷他。
  “你!”平坚又是“嚯”地站起来,玉楼瞪着他,他自己又蔫蔫地坐下,气定神闲地摇起来。
  “寒烟,这几日可有一个姓独孤的人家来打探亲事的?”
  “回姑娘,并没有,管家那里有名单,里面并没有姓独孤的。”
  “好,倘若有这一户人家,务必好好款待,就说少将军很中意,只是眼下还不到娶亲的时候,让他们务必不要着急。”
  “哎,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什么时候中意了?你怎么信口雌黄?”
  “我这是为你好,你的前途就在这独孤家手中,将来有仰仗他们的时候。”
  “什么狗屁前途,我不要娶什么独孤家的女儿。寒烟,往后不管是谁,一律撵出去。”
  寒烟一时不知道听谁的。
  “还不快去?”平坚一瞪眼,吓得她诺诺去了。
 
 
第74章 司马昭之心
  平坚回朝后委实忙碌了些日子,难得这日偷得一日闲躲在春花秋月苑喝茶,寒烟在一旁扇风,玉楼照旧在院子里练功。平坚是见过她的刀法的,虽是女子在力量上短一些,可她长处在下手干净利索,奇快无比,要应付三两个寻常男子还是足够的,看她比起在陈宫里的刀法,觉得又精进了些,心里暗暗高兴,表面仍旧云淡风轻,佯装困倦,不拿正眼瞧她。
  管家来报:“舅老爷来了。”说罢天城已经踏进了院子,见他二人离了八丈远,宗儿在兀自玩耍,虽各自忙各自的,却又是一派天伦之乐,心下有了芥蒂。
  玉楼见他忙停下手里的刀,走上前来:“天城公子怎么这么一早来了?”
  天城没理她:“宗儿,快过来叔叔抱抱。”玉楼尴尬地看了看平坚,他已经从容过来:“舅舅怎的今日来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舅舅哪里的话?寒烟,快备饭,一起用早饭吧,刚好我们也还没吃。”
  “你们,你们是谁?”
  “......”平坚一时语塞,正要发作,玉楼哄他先离开:“你先去吃,我和你舅舅说说话。”
  见他走远了,玉楼责怪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言语间似有奇奇怪怪的?往后说话也掂量着,他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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