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且当你是玩笑,往后你不要再说起这些,心里也不要有这种念头,否则......”
“否则什么?”玉楼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狠话。
“否则我要你好看。”说罢又将她扑到,朝着她最怕的痒痒肉搔去,玉楼笑到无力反抗,任由他放肆起来。
第91章 恶奴
宇文皇帝、随国公、宇文直等人已商议好了一条计谋,借太后之手除掉宇文护。太后虽应允了,可事出突然,宇文护丧母,处理完丧失,原本皇帝已经称病,下诏令宇文护全权处理朝政之事,可他好像预感到什么,突然间心血来潮,要巡视北部边境,玉楼也实在记不起除掉宇文护的具体时间,也只好顺其自然。
宇文护一出长安,朝廷内外都松了一口气,宇文皇帝也有机会整顿朝政,施展自己的报复,为一统南北做准备,为此,玉楼给了他很多中肯的意见,将大周的各种好处散播去南陈民间,渗透轻徭薄赋的治国理念,这是个长期而又持久的工作,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她知道最终受益的将是她和平坚。
寒烟自打从宫里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玉楼心里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平坚笑话她多心,她笑道:“女儿家的心思,你自然不懂。”
玉楼单独叫来寒烟,对她道:“你年岁也不小了,我和将军商议着,不可误了你的终身,你心里有没有钟意的人,说出来我也好替你做主。”
“夫人,寒烟......”
“怕什么?你只管说。”
“寒烟不想离开夫人和将军。”寒烟说道。
“你,想跟了将军?”玉楼看出她的心思。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将军和夫人。”
“你的心思我知道,将军也和我说了,他断断不肯纳了你,才让我来说。我倒是不介意将军有个三妻四妾的,只是他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摁着他点头。”玉楼想着她是自己的丫头,跟了这么些年,不想她耽误在这府里。
寒烟也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可是这么多年,她心里只有将军一个人:“夫人,你行行好,不要赶我走,寒烟不求别的,只求长久伺候在将军和夫人跟前,不敢有非分之想。”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你若是哪日想开了,就对我说,我给你置办嫁妆,把你风风光光交出去。”此事若是强行办了,倒显得自己容不下人。
平坚听她说来此事,心中不悦,“你倒是当了个好人,可她日日在我跟前,总让我觉得不怀好意。”
玉楼笑出声来:“瞧你,我会看着你,不让你吃她的亏。”
“你还取笑我。”正嬉闹间,寒烟进来了,递上来一个锦盒:“夫人,这是夫人走后,皇上命奴婢带回来献给夫人的,还让奴婢转告夫人,云起宫始终为夫人留着。”
玉楼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明明有机会单独同玉楼说起此事,免去她夫妻二人一番猜忌。明明知道此事在平坚那里是逆鳞,她还要当着他的面说。
玉楼问她:“你为何那日回来时不说,也不等我独自在屋里时告诉我,等我回了你的事,特地拿到将军面前说一嘴?”
寒烟惶恐:“夫人您误会了,寒烟想着将军和夫人原本夫妇一心,无需彼此隐瞒,此事将军也是知道的,寒烟若是躲躲藏藏,倒显得夫人心里不坦荡似的。”
玉楼冷笑一声,道:“原先我竟不知道你竟是个伶牙俐齿的。说到底倒是我不坦荡了?”
寒烟已经要急哭了:“夫人,寒烟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倘若将军生气了,只管拿寒烟出气。”
平坚接过来锦盒,打开一看,正是前些日子玉楼丢那一只耳坠子。平坚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了。“不是说丢了,怎么在宫里找到了?”
“那就是丢在宫里了。”玉楼淡淡说道。
“正是,夫人走后皇上在榻上找到的。”寒烟又补刀,唯恐这架吵不起来。
“寒烟,你可知道,你有这一次,断断不能留在府里了。”玉楼厉色道。
“夫人,寒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你错在心术不正,妄图一步登天,错在把好心当作驴肝肺,错在你低估我和将军的情谊,就算我们此刻为此事吵翻了天,日后我们依旧能和好如初。”玉楼没有急着分辨自身,而是先处理这个自己当妹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奴婢。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奴婢知道夫人带奴婢好,奴婢只想好好报答,不肯出府也并非有非分之想。倘若夫人怕奴婢再闯祸,奴婢这就走。”
好个刁奴!玉楼不知道她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尹妈妈,把寒烟的身契拿来,找户好人家发卖了罢!我府里容不下这样挑拨主子的刁奴!”
“慢着,就算要发卖,也要让我问她几句话。”平坚阻止道。
“将军,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寒烟见有人撑腰,更加肆无忌惮。
平坚问:“你说皇上去了夫人住的云起宫?”
寒烟回道:“正是,皇上入夜后就来了,说是将军和大司马都要确保夫人无恙,故而前来探视,皇上还拉了夫人的手,问她为何欺君。后来把奴婢们打发出去了,奴婢想着夫人和将军情深,自然能周全自身,也就出去了,后来怎样,奴婢不得而知。奴婢发誓没有半句谎话。”
平坚倒吸一口气,他只知道那一晚她半夜回来,直喊着要洗澡,问她也不肯多说,他答应过她,不相疑不相问,可她却没做到不相欺不相负。
玉楼知道她说的话,句句属实,可又句句有所指。
平坚转向她,一言不发,眼神中透出杀气。
“怎么,将军要我和一个奴婢对质吗?”玉楼还是不肯开口辩解。
“无须,我自去找宇文皇帝对质。”说罢,命喜子去备马,提了剑就往外走。
“不许去!”玉楼拉住他,却被他一甩手,一个趔趄在桌边:“喜子,拦住他!”
“夫人,你没事吧?”寒烟过来搀她,玉楼反手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尹妈妈,命人将她发卖了,我回来以后不要看到她。”说罢自己去了马厩,骑上马去追他。
“将军,救我,我不想离开你!”任凭寒烟在后失声狂喊,平坚和玉楼一前一后早已走远。
平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直奔宫中,玉楼死命追赶,却终不敌他的马快,一分神马儿一步不稳,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平坚听到马儿嘶鸣,回过头看时,玉楼已跌倒在地,一时间不得不止住怒气,掉转马头。
玉楼分明摔得不轻,平坚扶起她,怜惜地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为她拂去脸上的尘土:“我此生不杀宇文邕,难解心头之恨。”说罢抱着她上了马。
回去的路上平坚情绪渐渐平复,却仍旧冷冷的:“我竟然窝囊到要拿自己的女人去换取前程了吗?你将我置于何地?”
“将军......”玉楼贴近他撒娇,他也拿她无可奈何,“他不过嘴上讨点便宜,往后我自会变本加厉讨回来。”
“看看你脸上都淤青了。”平坚心疼地摩挲起她的脸,又看看手掌也有擦伤,更是心疼不已。
“往后断不可莽撞了。倘若你闯了宫,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咱们就骑虎难下了。宇文皇帝虽不足为惧,可宇文护是断断不会饶过这么好的机会。”
回到府里,却是一副呼天抢地的景象。
“怎么?还没打发出去吗?管家!”玉楼是绝对不能容忍挑拨主子的人还继续在这府里伺候的。
“夫人,这丫头寻死觅活的,不肯跟人走。”管家也是束手无策。
“那就拖下去打死。”平坚毫不留情面。
“将军,你不能这样对寒烟啊,寒烟生是将军府的人,死也要死在将军府,将军,将军,寒烟一辈子就爱过您一个人啊!”
“管家,还不动手?拉下去打死!”
管家不得已带着小厮就要拖下去狠打,原本将军府里打死个刁奴不算的什么,赔些钱就是了。
“谁也不能动我,我有将军的骨肉了!”寒烟大喊!
第92章 天大的秘密
玉楼笑她:“你为了活命还真是慌不择路,你这是污蔑将军,他只会让你死得更彻底。”
寒烟一脸疯癫狠戾:“你这个老女人,你把持着将军,不让他纳妾,可你管不住他的心,若是不相信只管叫府医来验过!”
平坚给了她一耳光:“我向来不打女人,这是替夫人打你的,她这些年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只恨我识人不清,用人不妥,来人,无需验了,就算有了也是来路不明的种。”
玉楼道:“不可,你这样武断料理家事,将来难免会惹来非议,尹妈妈,叫府医来验过。”
“玉楼!我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难道心里没数吗?”
玉楼拉他的手:“我自然知道。只是这是宅内的事,自然由我来料理。”
知道她太讲道理,过于怜惜下人,平坚总怕她在这些宅里的事上面吃亏,不过看她信心满满,也就由着她去了。
“寒烟,望你日后不为你今日所为而后悔,望你尚留有退路,我今日所为,也是为我来日不悔,也是为将军无憾。”
府医搭了脉,眉心一皱,复又搭一遍:“夫人,寒烟确已有身孕。”
玉楼也不恼,淡淡一笑:“好事,我知道了。管家,照着将军府的大小,去城外买一处宅子,再买几个奴婢,好好伺候着,不可刻薄了寒烟姑娘,命人日夜看守,不可有闪失。待孩儿一生下来,就封为姨娘。”
“我不,我不要别住,我只要在将军身边,我腹中还有他的骨肉。”
“是不是将军的骨肉,还要等孩儿落地才知道。尹妈妈,你来告诉她,从前在陈宫里这样的孩儿都是如何认亲的?”
尹妈妈轻蔑一笑:“寒烟姑娘听好了,从前陈宫里每每混淆不清血脉,便用滴血验亲之法,百试不爽。先帝爷去世时,有几个贱婢谎称怀了先帝的骨肉,为防龙脉混淆,御医存了先帝的鲜血于冰窖中,待孩子一生下来就滴血认亲,果不其然,验出有鱼目混珠者,母子俱杖毙。更有甚者,因血亲一方去世多年,只用一块枯骨便能验出是否血亲。”
府医甚是惊奇:“此法小的也听说过,不知真假,原来陈宫中早已流传开了。”
玉楼道:“此法验出真假,有九成把握。府医大可一试。”
“夫人见识渊博,小的望尘莫及。”
寒烟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如今看来,她和那个人的计划要落空了......
平坚看她登时萎靡下去,便知道玉楼的法子棋高一着,比他只知道一味打死更令人叹服。不由得又赞叹起她的心计。
“倘若她只是图着将军府的繁华也还罢了,只怕她还有别的目的。这是我为何留她的原因,她打的什么算盘,咱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观后效罢。”
“夫人办事,小的自然放心。只是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疑心?”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水平。”
夜里两人听着屋外的风声,各怀心事。宇文护巡边本身就很突然,他莫非是闻到了危险的气味,如果有人走漏了风声,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反击。若说是巧合,那么他回来的日子就是他权力终结的那一天。平坚曾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无奈他太狡猾,外来的人一概不用在身边,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人从他身边的人着手,总是有漏洞的。玉楼翻过身来:“明日你去找父亲,让他如此安排,务必让人从宇文护身边的人打探出消息来。”
平坚道:“我以为你在想寒烟的事情。”
玉楼淡然:“寒烟的事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必是有人唆摆了她。待以时日自然有分晓。”
“迟早会露出马脚的。我今日也细想过了,宇文护不除,宇文皇帝还不能动,只是他时刻惦记你,实在可恶,你今日若不拦我,想必我已将他斩杀殿前了。”
“断不可逞匹夫之勇。你想明白也好,终究他也不曾怎样。”玉楼昏昏欲睡。
平坚一双糙手伸过来,抚在她腰间:“不许你睡,解解将军我的相思吧。”
独孤信也早已听闻宇文护突发奇想要去巡边,做了几个揣测,宇文护有不得不亲自完成的事情,或者他在躲避什么,或者在谋划什么,总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前后派出几个人,靠近他身边亲近的人,但凡有一个成功的,这个谜团就解开了。
有探子来报,宇文护绕道去了楼兰,还秘密会见了呼延丹,又往南陈和大周的边界丰州去了。
随国公听闻此事,脸色甚是凝重:“倘若宇文护要图谋皇位,完全无需联络呼延丹,他只怕还有更大的野心。听闻他还随身带了那名给伽罗画像的画师。”说完将脸转向玉楼。
玉楼道:“宇文护行迹毫无章法,呼延丹和南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还有他和突厥人频繁接触,又是什么原由。我相信他带着画师到南陈,绝对不止为了验证我这小小妇人的身份,不知道这个叫做阿史那原朔的使臣找到没有?”
平坚道:“暂时还没有。宇文护巡边,想必他也暂时不会露面的。”
“宇文护身边没有我们的人,使我们犹如在夜里摸黑穿行在密林之中,谁都有可能给我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放心,很快就有消息了。”独孤信满怀信心地说。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了。”玉楼感到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有着莫大关联的,“我要亲自去一趟丰州。”
“我同你一起去。”平坚也很以为然。
“不可,你留在大周,继续寻找阿史那原朔,你和随国公握紧手里的兵权,这是宇文护唯一忌惮的东西。看好皇上,不要让他办蠢事。”玉楼想着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好,伽罗既有此胆识,老夫也敢于将身边的死士遣给你,任你调遣。记住,你是柱国公的女儿,本将军的儿媳,务必周全自身,然后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