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养妻实录——谷草
时间:2022-03-09 07:22:34

  “不过是他父亲留下的一个好班子,撑不了多久的。若不是督主袖手旁观,哪能轮到他们锦衣卫来邀功。”到手的肥肉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别人,曹元亨虽心有不甘,但他明白督主如此做自有他的用意。
  公孙怀沉默了。宋世良的父亲宋兆安曾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十年前失去行踪,下落不明。因牵扯到十年前的一桩宫廷旧案,朝廷曾派兵按图索骥寻找,后来在一户农庄的壕沟里找到一具配着锦衣卫牙牌的腐烂尸首,虽已认不清面貌,朝廷却将其认定为因公殉职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宋兆安。尸首运回京师入殓安葬,其独子宋世良袭职。
  这些年,宋世良忠君爱国,屡立大功,不久进升为指挥同知。
  只是他不喜官场作风,特立独行,又处处与近年权势滔天的东厂作对,升官之路止步不前。
  当年逃出宫的太子与长公主,由宋兆安护送出城一路南下,途中遭遇朝廷追兵,经过殊死搏斗,宋兆安护住了先帝血统,而他这一死,也使得他们姐弟无迹可寻。
  十年了,公孙怀成功取代王有吉坐上司礼监的头把交椅,同时提督东厂,却迟迟没有利用遍布全国的耳目寻找他们姐弟二人的下落。
  在世人眼里,先帝的遗孤早已随坤宁宫的那位主子葬身于德化八年的那一场大火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世良:督主诶~我把小媳妇给您带到京城来啦~
 
  第5章 身份
 
  
  阿琅上了锦衣卫的船,再无回头之路。江水滔滔,一个大风巨浪就能把人卷没了,阿琅不识水性,万不敢在这时候去想什么逃跑计策。
  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窝在男人堆里总也不是个事儿。每次想跟宋世良摊牌,又怕他把她咔嚓一刀解决了丢进河里喂鱼,那就死得太没有尊严了。
  没尊严就没尊严吧,总比到了京城暴露身份,在诏狱内被折磨致死来得好一些。
  “阿琅,吃馒头。”阿琅正想着怎么跟宋世良摊牌,跟她关押在一起的蔡安又把自己的馒头让给了她。
  阿琅与蔡安不过是萍水相逢,但他却把阿琅当成了救命恩人,只因她在他高烧的时候给他披了一件破旧的褂子,他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你留着自己吃罢,我饱了。”说着她打了个饱嗝。蔡安的好意她心领了,比起她,受到伤害的蔡安更需要进食补给。
  不料蔡安是个倔脾气,把白馒头囫囵塞进了阿琅嘴里,阿琅咬着馒头,不明就里,再想把馒头还给他,却见他缩进了角落,不再与人说话。
  阿琅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怪人了呢?
  莫可名状,阿琅终究收下了他的好意。饱餐过后,她靠着麻袋闭上了双眼。他们被关在大船底部的船舱内,就像是一堆货物,没有床板,只能自己找空地休息。
  闭上眼睛,耳畔净是水浪声、甲板上的咯吱声以及身边人的呼吸。船身摇摇晃晃,阿琅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有双手一直推着她的身子晃,“阿姐……阿姐,醒醒……”
  她一定是太想念阿玕了,居然在梦里听到他柔软的声音……
  “阿姐……”
  鼻子有点痒……正要打喷嚏,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阿琅彻底醒了,睁大了眼睛欲挣扎,却在昏暗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瞳孔骤缩,反手往他脑门上敲了一记。
  阿琅掰开他的手,压低声音,切齿道:“你怎么进来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愚蠢的弟弟也上了这艘贼船。
  “来不及解释了,先逃再说!”阿玕一路跟踪,见他们到了码头,他潜入水底,趁着锦衣卫上船之前先拉着绳索上了船,藏身在隐蔽之处,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设法救人。
  “不行!”阿琅一把拉住他,不是她不想逃,而是他们根本无法从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原本她也曾异想天开逃之夭夭,可自从在顺昌伯府被宋世良识破计策后,她深感锦衣卫是真的惹不起。
  阿玕能够轻而易举地上船,恐怕不是阿玕太有能耐,而是锦衣卫故意视而不见,想让他自投罗网。
  阿琅感叹她这个傻弟弟还真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中了人家的圈套还懵然不知!
  “阿姐……”阿玕满脸急色,攥着阿琅的手早已出汗。
  阿琅唉声叹气,心里再苦也舍不得骂他,毕竟他以身犯险是为了救她。但是这个时候,茫茫江湖,她又不识水性,能逃去哪里?
  “跟我走!”她拉起阿玕,离开了船舱。
  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想要在锦衣卫抓住他们之前,先去自首,或许还能留条全尸。
  上了甲板,绣着“锦衣卫镇抚司”的大纛在大风中狂啸,仿佛可以听到裂帛之音。大纛底下,立着一个漆黑的身影,摇曳的灯火投射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照得他整张凶神恶煞的脸更加狰狞。
  “我要见你们大人!”甲板上只有赵炳之一人守株待兔,在他拔刀兴师问罪之前,阿琅先声夺人。
  赵炳之愣了一瞬,惊讶身材娇弱的阿琅竟有如此胆量,公然要求见他们大人。
  “阿……”而阿玕瞪大了眼睛,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直到手上传递而来的力量,才使他乖乖闭上了嘴。
  阿琅已经打定了主意,与其到了京城遭暴露,不如此刻先亮明身份,至于宋世良是否愿意放过他们,她想赌一把。
  赵炳之本就奉了宋世良之命在这守株待兔,他原想把绣春刀架在这两人的脖子上押到大人面前,如今他们主动投降,也不好再动刀子,有失江湖道义。
  进到宋世良的舱房时,他正坐在床沿上擦着他那把随身佩戴的绣春刀,刀身被他擦得锃亮锃亮,发出森冷的光反射在他俊毅的脸上,嘴角似有若无地微微上扬。
  “大人,人带来了。”这间舱房,除了宋世良本人,只有赵炳之可以自由出入,他不负所托,把人带了来。
  “哐”的一声,宋世良把刀身插回了刀鞘,安放在身侧,抬头直直看向了姐弟二人,玩味笑道:“这娃娃是你同伙?”
  阿琅出其不意,伸手欲摘下青布头巾,赵炳之天性敏感,恐防有诈,快步上前扼住了她的细腕。一个粗汉,力道上没有分寸,他哪里想到这小子的手腕细得跟根竹筷似的,一捏就要断了。
  “放开我阿姐!”有人伤害阿琅,阿玕生气了,扑上去就要咬人,被阿琅另一只手狠狠拉了回来。
  “阿……阿姐?”赵炳之傻眼,眼前的局势乱花迷眼,也可能是他江上的大风吹得多了,耳朵出现了问题,茫然松开了手。
  阿琅揉了揉手腕,这笔账先不跟赵炳之算,她径自摘下头巾,抽走柴枝簪起的发,顷刻间,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落在肩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我不愿随大人上京的原因。”
  因为她是女儿身,无法以受害幼童的身份出面指控顺昌伯。
  看到阿琅自报身份,宋世良惊讶之余,又感到惊喜,十分奇妙,原本只是觉得她敢与锦衣卫对抗,很有趣,可如今,他似乎低估了她的胆魄。
  女扮男装,混入顺昌伯府,很有能耐。
  “你、你是个女的?”亏得赵炳之在锦衣卫混了这么多年,居然没看出这个小无赖是女儿身,若传了出去,他的名声无所谓,只是锦衣卫的名声真要毁了,尤其是盯着他们的那几个东厂番子,怕是又要在背后大做文章。
  “阿琅并非存心欺瞒大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时机说出口罢了。”阿琅内心倔强,但在生死关头,她选择对宋世良服软。
  宋世良本就觉得她有些古怪,大热天穿得层层叠叠,脚踝虽然红肿,周边的肤色却极为白皙,与她灰蒙蒙的脸蛋极其不相称,虽然满腹疑虑,却也没敢设想她竟会女扮男装混进顺昌伯府,何况她的行为举止半点看不出是个姑娘家,活脱脱一个野小子。
  如今她身边的少年现身于前,总算理清了思绪。
  “你是为了救你兄弟,才会做这些荒唐事?”宋世良好整以暇地盯着阿琅,静静听她解释。
  阿琅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通。
  宋世良了然,右手五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沿,“你想让我放了你们姐弟二人?”
  “大人英明!”她是女儿身,于他而言已无利用价值,可阿琅仍是斗不过锦衣卫。
  “即便回去是死路一条,你也不悔?”牵扯了顺昌伯谋反案,又上了锦衣卫的船,一旦回去,必是死路一条。
  宋世良是在提醒她,若是跟着他,或许他们姐弟还有一线生机。
  阿琅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跟他上京就能保住性命吗?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可是她必须照顾阿玕周全。
  “我知道世人对我们锦衣卫有些成见,可也犯不着为难一个弱女子。”宋世良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她看上去柔弱,坏心思却多得很,若是轻易放人走,只怕他日后会吃不了兜着走。
  阿琅在心里咒骂,这人满嘴胡言,摆明了就是不想放人,再说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和阿玕,于是她赔上了笑脸,道:“大人哪里的话,锦衣卫为民除害,小女子仰慕还来不及,岂会随世人那样鼠目寸光,能够仰仗大人,是小女子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阿姐,何必向这种人低头!”阿玕很有骨气,但是有骨气的人只会提早断气,阿琅偷偷捏了他一把,气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非要来添乱!
  “大人,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宋世良见她护弟心切,某个地方忽地一软,思绪绕了个弯,又打了一番主意,“这份姐弟情,真是叫人羡慕啊!”
  宋世良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他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一手将他养大,教他习武与兵法,也教会他做人的道理。
  效忠朝廷,为民除害,却不能滥杀无辜。
  阿琅听得出来,宋世良没有兄弟姊妹,或是他与他们关系并不亲厚。
  “我想通了,我愿意随大人进京,但是我要大人一句话。”
  “你要跟我谈条件?”宋世良微微蹙眉,这个世上,除了东厂督主,还没有人敢公然与他谈条件。
  “只要大人答应不伤害我弟弟,我愿意答应大人任何事。”阿琅以退为进,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顾全了宋世良的颜面。
  “好,此事应你。”这根本谈不上是什么条件,他本就没有打算欺负他们姐弟二人,何况他不开口,也没有人敢动他们,因此欣然答应了。
  “阿姐……”阿玕却暗恨自己没有本事,连累了她,整个人愁眉苦脸。
  “阿琅拜谢大人!”阿琅像膜拜菩萨一样朝宋世良拜了拜,惹得他一阵好笑。
  赵炳之从未见他如此开怀大笑过,再看他的神情,就算是立了大功,也没见他这么得意过,不禁感叹,这个丫头真是不简单啊!
  “不过……”宋世良敛住了笑容。
  阿琅身子一颤,怕他反悔,猛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宋世良猛地一滞,直到赵炳之装模作样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不自然地转了转眼珠道:“你姐弟二人涉嫌逃逸,不能再去甲板底下待着了,我叫人收拾一间隔壁的舱房,回京这段时日,你们就住那儿,还有你。”他指了指阿琅,道:“船上不便带女子,继续你的伪装,只是把脸洗干净了,整日脏兮兮的,像个烧煤的火工,看了也倒胃口。”
  闻言,阿琅抹了一把脸,一手的煤灰,原来是惹尊贵的指挥同知大人嫌了。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姐弟二人不能离开舱房半步。”他又补充,言语霸道。
  在阿琅看来,无疑是想将他们软禁起来,以免再生事端。
  阿琅没有置喙,只要能保命,随他高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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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独处
 
  
  被软禁的姐弟二人整日待在舱房之中,不敢轻举妄动。虽说人身受到桎梏,宋世良也没亏待了他们,每日让人张罗吃食茶饮,待遇竟比在甲板下的日子好上那么一些,当真叫人匪夷所思!
  阿琅自小见惯了恶人嘴脸,也久闻锦衣卫的骂名。宋世良已得知她是女儿身,若如传言,她此刻早已受尽凌/辱,可她安然无恙,还穿上了合身干净的新衣裳。
  她没有因为这些小恩小惠掉以轻心。
  “阿姐,我们真要随他们进京么?”阿玕受到不小的惊吓,不是因为宋世良的威势,而因阿琅敢于在宋世良面前自揭身份,若那宋世良是奸恶之徒,阿琅恐将遭遇不测。
  “不上京,难道跳河里找死么?”阿琅呼呼吹着滚烫的小米粥,待少许凉了递给阿玕,“在这船上有吃有喝,总比在家揭不开锅好。”
  阿玕推拒,皱眉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可不想受这气。”
  阿琅放下木碗,勾起食指推了推他的眉心:“小小年纪学什么皱眉,你是有骨气了,可你这肚子……不咽下这口气,怎么活下去?”
  事实证明,阿玕的肚子很不争气,阿琅话音刚落,就“咕噜噜”唱了一出戏,涨得满脸通红,阿琅咧嘴一笑,重新端起碗,阿玕迟疑了一下,阿琅道:“说来我也多年没喂你了,今日不如……”
  “我有手,我自己吃!”阿玕一把抢了过来,只有不懂事的孩子才总要人一口一个喂着,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动手。
  而终有一日,他能够独当一面,挡在阿姐的身前保护她。
  见他闷头喝完了小米粥,阿琅自己也就着酱菜啃起了白馒头,正吃得津津有味,有人破门而入,吓得她差点没噎死,好半天才缓过来,罪魁祸首是宋世良的跟屁虫赵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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