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世子跑路了——九月篝火
时间:2022-03-10 07:33:30

  地面的影子拉得老长,紧挨在一起,似亲密无间的一双人。远处还能听见牛羊的叫声,一声一声,落在两人心间。
  孟采进了院门,回首望了眼,脱落的木门还未修好,得孟冬有时间了才能做扇新门。
  没有大门,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像是有人随时会闯进来一样。
  孟冬怔怔的望了眼,已然知晓她的想法,“改日我去山里寻棵好树来做木门,不必担忧。”
  “不担心。”有他在,有什么好担忧的。
  两人并肩走,刚走到屋檐下,就被人叫住。
  李慧莲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由远至近,“青青,青青,在吗?”
  她莲步一顿,连忙奔向门外,“李婶,您找我。”
  李慧莲笑着颔首,手上拿了玄青的面料,走近后,满脸歉意的笑着,“大黑把孟冬的衣裳咬坏了,我这有块面料,刚好够做一身。”
  她垂眸,没接,“不用了,一件衣裳而已,您把料子拿回去,给阿树哥做衣裳,我再去买一块来。”
  李婶很朴实,欠了别人的一定还,跟她打过交道的人,没有说不好的。大黑咬坏了衣裳,她也要送快衣料过来,就是心里过意不去。
  可孟采觉得,只是件小事而已,反正那件衣裳值不了几个钱。
  她伸手推了推,“哪能跟大黑计较。”
  “呵。”李慧莲因她的话捂着唇直笑,肩膀都抖动不停,“大黑也真是,就喜欢往你家跑,没少祸害你吧!你说,它怎么不去别人家?”
  孟采挠头,面色尴尬,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她猜,是不是她家的茅坑臭些,所以才喜欢来她家?
  她抿抿唇,面色微红,说道:“兴许,就是喜欢我家。”
  “对,哎呀,不说这个了,布料收下,别不好意思,这年头都不容易,尤其是你一个姑娘家。”
  李慧莲将布料往她手中一塞,道:“拿好,我先回去了,还没做饭。”
  她低头看看,怪不好意思的,随即又想通了,“那我就收下了,明日给您送点新鲜的豆腐去。”
  “好好,那我就等着了,省得明日去买菜。”
  两人寒暄片刻,李慧莲便回了家。
  这块布料正好给孟冬做衣裳,等会就动手,要不了几天,定能完成。
  …
  盛夏的季节,连着下了几日雨,除了沉闷,还是沉闷,没有一丝凉快。
  孟采出了摊,就是回来做衣裳,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今日再把袖子缝好,这件衣裳立马就能穿。
  她咬断丝线,拎起晃动两下,多余的线头掉落,总算是做完了。孟采拿起往书房走,到了门口又停下。
  她想起明日便是书肆掌柜要画的日子,孟冬在里面忙碌,还是不打扰了,等他出来再试不迟。
  衣裳放在一旁,转身去蒸糕点。
  而此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四娘从雨中进来,襦裙微湿,面上挂着笑意,看着心情不错,“青青,姨母来了。”
  这语调可不一样,以往来了哪会这般好说话。
  孟采一眼就瞧出来了,她颦眉,心下直打鼓。拿了孟冬的银子,才过了几日,又来了,不知今日打什么主意?
  她警惕的凝睇她,目光上下打量,就怕有什么幺蛾子,“姨母有事?前些日子拿的银子还没还呢!”
  何四娘面色微顿,随即恢复自然,“是,是我不好,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你表哥眼下没事了,说是感激你,让我过来道个歉。”
  这番话说的倒是出乎意料,何四娘她是再清楚不过,何时会说这样的话?
  莫不是病了?
  孟采狐疑的眨巴眼睛,瞧她双目清明,不像是有病,兴许真是来道歉的。
  “算了,银子记得还。”
  “还,定然要还,你表哥也说了,要改过自新,有了银子,立马还你。”
  何四娘连连点头,说的斩钉截铁,不像是诓骗她的。她放下心来,面色柔和些,“嗯,既然姨母话也说完了,就先回去吧!”
  她望望暗沉的天,怕是又有一场大雨了。而她,也不打算留何四娘吃饭。
  何四娘半响没挪动,欲言又止,而后咬咬牙,道:“是你表哥,想请你吃顿饭,说是好久不见了,这次又帮了这么大忙,不感谢一下说不过去。”
  “不去,下雨的天,出门不方便,改日。”
  眼瞅着姨母变了,她也高兴,不过出门还是算了,路不好走。
  “青青,你是不是还没原谅姨母呀?都是我不好,让你难做了,你放心,我跟你表哥无论如何都会还的,不会让孟冬小瞧了你。”
  话音落,眼角就滴下一滴泪来。看得孟采一下心软了。
  她手足无措的左右摇摆,思虑良久后,道:“行,我跟你去,正好,我问表哥一些事。”
  何四娘霎时停止哭泣,“好好,走走,饭都做好了,就等你。”
  她跟孟冬说了声,拿起油纸伞,就跟着何四娘去了她家。
 
 
第19章 
  天空阴沉,空气都带着沉闷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屋内昏暗,视线不明,孟冬身形颀长,立在书案后,一手执笔,目光灼灼地凝睇她,他眼睫微动,扯着嘴角道:“何时回来?”
  孟采咬着唇思忖小会,瞧瞧何四娘后,又睨着他,“嗯,天黑之前回来。”
  算算时辰,来回路程再加上逗留的时间,天黑之前差不多能回来。她抓着裙摆,因孟冬担忧她而欣喜,脸颊浮起的红晕隐在阴暗处,瞧不清晰。
  水润的眸子转了转,说:“那我去了。”
  “嗯,我等你。”
  孟冬放下笔,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一丝不安的情绪在蔓延。他心道,何四娘此人不靠谱,但孟采毕竟是她姐姐的孩子,想必没什么大问题。
  他松了松,面色缓和,牵起嘴角笑道:“拿把伞。”
  孟采听他的话,拿了把油纸伞出门。
  …
  桥边的柳树枝繁叶茂,垂下的柳条滴着水珠,滴滴落在小溪里,荡起了细小的波纹。脚边的嫩草湿湿漉漉,打湿了裙摆,脚腕处也凉了一截。
  小路狭窄,泥泞不堪,稍微走几步鞋上便脏了一片,鞋底也湿了。
  孟采低头瞧眼脚下,随后提起裙摆,轻巧避开小水洼,虽然湿了一片,可也免得全湿了好。
  走了半路,何四娘一直很安静,安静地不寻常。她回头望望,换来她皮笑肉不笑的脸,孟采无奈撇撇嘴角,继续向前。
  不多时,许是觉得气氛太尴尬,何四娘便又厚着脸皮说起话来,都是忏悔道歉之类的说辞,说得诚恳认真,还说什么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以及,说是找到了差事,一个月银钱不少,慢慢攒下来,很快就能还银子。
  孟采笑着回应,面色柔和,要是姨母真能说到做到确实是好事,这样她也安心。和她只见兴许会少很多磕磕碰碰的事。
  “姨母,您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莫要忘了。”她提醒她,同时也提醒自己,莫要忘记。
  何四娘怕她不信,小跑几步到她跟前,指着天发誓,“真的真的,青青,姨母发誓,要是骗你,就让我在天之灵的父母不得安生。”
  她皱了下眉头,觉得这话不妥,怎能用去世长辈发誓,实在是尊重他们。
  孟采扭过脸,目光严厉扫向她,“姨母说话怎么还是没轻没重,这话可不好胡说,以后别说了。”
  “是是。”何四娘观察她的脸色,见她不再说话,她也不再吭声。
  沉默的气氛一直到何四娘家门口。
  屋前和屋内明显是收拾过的,干净整洁,比上次来的时候清爽多了,空气中还多了一缕香气。
  想来是点了香的。
  她站在门口巡视一圈,看见桌上备好的饭菜,问道:“表哥呢?”
  何四娘目光闪烁,心虚的别开眼,“先进来,进来。”
  孟采虽疑惑,可并未察觉什么异常,便一脚踏过了门槛。
  屋内的摆设老旧,比她那的东西,年代还要久远,可想,何四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找了个木凳坐下,又问了一遍:“表哥呢?”
  何四娘叹息,在她跟前坐定,期期艾艾的说道:“你表哥被他们打了一顿,还在榻上躺着,下不来,这会正睡着了,我们吃。”
  有一间房门是关着的,应是李琨的屋子。她忙起身,准备去看望一眼。
  “我去看看。”liJia
  而此时何四娘却挡住了她,急切道:“哎,没事,躺几天就成,一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别打扰了,让他休息,饿了吧,我们先吃。”
  她指指桌上的菜,接着说:“都是你爱吃的,一大早去街市上买的。”
  何四娘拉着她朝桌边走,被她按在木凳上,饭都盛好了,速度快得她没反应过来。
  碗里被她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隙都没有。孟采盯着她的木箸,双眸睁大,“够了够了。”
  何四娘这才停下来,催促道:“吃,快吃。”说完,自己夹起一块鱼肉,吃了一大口。
  又吃了一口碗里的米饭,吃得很香。
  孟采睨着她,又垂头看着自己碗里,何四娘吃得那么欢,想必是没问题的。她放了心,小口小口吃着,别说,味还挺不错的。
  须臾,小半碗下了肚,她饱了,便放下碗。
  何四娘一直盯着,见她不吃了,问:“饱了吗?饱了好,饱了好。”
  这是什么意思?
  她侧着头,凝视何四娘,只觉得她此时的神态和方才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她瞧不出来,或许是想多了。
  “青青,别怪我。”
  纤长的眼睫微颤,双手撑在桌面上,孟采目光一凝,直直扫向她,没明白什么意思。她想站起来质问,却发现脑袋晕沉,一点力气也没有。
  “怎么回事?姨母。”
  她抬手扶上额头,晃了晃,晕沉的感觉并未减轻,甚至眼前越来越模糊。孟采掐向自己的大腿,使劲拧着也无济于事。
  她心道,又上当了,真是个傻子。
  “姨母…”双眸想睁却睁不开,最后无力垂下,咚的一声,倒在桌上失去知觉。
  何四娘眼看着她倒下,终于松了口气,急忙去了里屋,“出来,她晕了。”
  从屋内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道:“眼睛和嘴堵上,带走。”
  “是。”
  几个人麻利的将人带走,上了一辆马车。
  何四娘望着门口,嘴里喃喃自语:“别怪我,别恨我,都是为了你好,今日过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
  沉闷的天终于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屋前积了一些水,雨滴下来,水花四溅。
  孟冬无心作画,立在屋檐下,抬头望天。天色已黑,而孟采未归,她说话从来是说到做到,何时说过假话。
  这么晚没回来,那是去哪了?
  孟冬心慌,思虑片刻后,决定出门寻她。他拿了伞,先去找了张阿树,因为他不知何四娘住哪。
  但张阿树定然知晓。
  高大的背影在李慧莲院子停下,他喊道:“张阿树,你在吗?”
  张阿树今日正好休沐在家,听见声音一下就知道是谁,毕竟他的声音很好分辨。
  “在呢,找我有事?上次说的差事已经有人了。”张阿树叉着腰,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
  孟冬不计较,正事要紧,“你知道何四娘住哪吗?青青去她家没回来。”
  “知道呀,没回来可能在路上吧,怎么了?青青认识路。”
  “她说天黑之前回来,现在没回来,只怕…”
  他没往下说,但张阿树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他神色严肃,道:“你怕有事?”
  孟冬拧眉,没回答,眼里的暗沉和冷意已然告诉他。
  “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张阿树跟李慧莲招呼声,便和孟冬一道去了何四娘家。
 
 
第20章 
  夏日的磅礴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段路的功夫,雨就停了。
  只是路面积了不少小水洼,走的急了难免溅到身上。孟冬和张阿树收了伞,步履急切地往何四娘家赶。
  原本抱着是自己多虑的想法,可这一路走来,两人的心里越发打起了鼓,因为没见着孟采的身影。去何四娘家,这条路是必经之路,若是孟采回来,定会在路上相遇,可是…
  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孟冬跨过低洼处,目光沉沉,问张阿树:“到了吗?”
  “就在前面。”
  窄小的巷子,黑暗如深渊,一眼望不到头,零星的灯火也照不亮一寸房屋。
  两人站在何四娘屋前,看着屋门紧闭的院子,走到一侧探了探,漆黑一片,丁点声音也没有,瞧着无人在家。
  孟冬拧着眉,失了耐心,阴郁的眸子一凝,随即一脚踹开木门,“哐当”一声,木门掉落在地。两人交换个眼神,快速冲了进去。
  屋内相当寂静,桌上残留着吃过的饭菜,看摆放,是两个人一起吃饭,桌子都没收拾。两人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担忧之色尽显在脸上。
  之前的猜测在此刻得到验证,何四娘不知悔改,又骗了孟采一次。
  孟冬紧握成拳,手背泛白,薄唇抿成直线,他压下心中的怒意,道:“出去打听一下。”
  “好。”张阿树颔首,毫不犹豫的跨出门。
  刚走到院子,他又反应过来,扭头去看他,“诶,我什么时候听你的了?”
  他好歹是个官差,孟冬算什么?啥都不是,居然对他发号施令,而他居然还听了。
  张阿树无语望天,暗叹自己不够硬气,被他占了上风。可转念一想,孟采的事要紧,他也就没那么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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