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还要笙儿再像今天这样?”郑夫人难以置信,又是多活动,又是断药,这是要了笙儿的命啊,“往常从未有大夫说要断药,说要活动的。”
“公子要想活得更久,该有这么一个劫难,如今已经挺过去了,以后身体就会好很多了。至于以前大夫说不能断药还要好好养病,也是常理。突破自身本身就凶险万分,大夫选择中庸之法未必不能理解。”
郑老爷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会儿听到大夫说到关键之处,这才发问:“大夫,那以后我们该如何照养笙儿的身子?”
“用性温之药以调,药膳为辅,多活动,只是不可猛烈,便好,我这便给你们重新拟一个方子,以后一月换一次调养方子便可。”
大夫这样的话说完,郑老爷与郑夫人便应了下去,既然已经知晓是笙儿必经之难,不破不立的道理他们也是懂得,郑夫人也不再责怪赵清淑。
他们看着赵清淑依然靠在郑霖笙的床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郑霖笙,两人便默默退出了房间。
赵清淑就这样依靠在床边,一只手牵着郑霖笙,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郑霖笙期间醒来过几次,与赵清淑说一会儿话,便又累了,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郑霖笙经过一晚休养,虽然身子依然虚弱着,但感觉有了一些精神头,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
他一眼便看到爬在自己床边睡着的赵清淑,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温暖。他想着,以后不管有再难,为了赵清淑,他都要挺过去。
回想起昨晚,他意识朦胧间,头昏脑胀,心口发闷,但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便是一定要挺过去。他抬眼看了看从窗外洒进屋的阳光,只觉得舒畅。
他轻轻撩起赵清淑散垂在额边的碎发,指腹滑过赵清淑的脸庞,他微微躬起身子,将头垂下,在赵清淑脸颊落下一吻。
赵清淑被他的吻惊醒,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郑霖笙醒过来了,还起了半身,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赵清淑忙起身想去给郑霖笙拿衣服,却不想蹲了一夜,姿势一直未变,骤然起身,浑身一麻,跌在床上。
郑霖笙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娘子!”
赵清淑缓了一阵,随意笑笑:“身子有些麻,没事的,你等我去给你拿外衣,你这样半靠着,要受凉的。”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忙前忙后,一会儿给他披衣服,一会儿给他倒水,一会儿又去催药,一会儿又去寻人送早饭。
郑霖笙看着她匆忙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唤她停下:“娘子,你别忙活了,跟我说说话。”
赵清淑之所以这样,总是心底有愧,便想着用各种方式找补回来,郑霖笙现在度过险期,她突然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赵清淑走到郑霖笙床边,眼眸垂下,不知道说些什么。郑霖笙看到她这模样,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他拉过她的手,缓缓开口:“娘子,我这病来的凶猛,完全是因着我自个身子积陈,你万不要将这些揽到你自己身上。”
赵清淑被郑霖笙洞察了心理,便也不掩饰:“不,若不是我太自信带你出来,又让你走了许多路,你肯定不会,都怪我。”
郑霖笙将赵清淑拉坐下,自己身子微微向前,一只手捧起赵清淑的脸颊,一脸温柔的继续道:“是我求着你带我出来的,是我贪心想与你看遍风景,走过千里,却不想身子不允许,倘若是昨夜我去了,我也是无憾的,只是可惜不能陪你走更长的路。”
赵清淑现在最怕听到这些,她抬起手捂住郑霖笙的嘴,有些不悦道:“我说过不让你再说这样话的。”
郑霖笙将赵清淑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拿下,而后又握在手心:“我不说这样的话了,但你也不要怪你自己,以后我们都好好的,我会认真吃药,听大夫的话,养着身子,嗯?”
赵清淑只觉得自己鼻头有些发酸,昨天的那种恐惧,愧疚,心酸,难过在这一刻突然崩塌,她一头埋进郑霖笙的怀里,圈过郑霖笙的窄腰,红着眼眶,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外间阳光正好,透过木窗,落在这一间小木房的小床上,暖洋洋的,郑霖笙轻轻抚着赵清淑散在脑后的秀发。
郑老爷与郑夫人知晓郑霖笙醒了,便赶着过来看,刚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温馨的画面,两人相视一笑后,慢慢又退了出去。
郑霖笙要在医馆将养几日,郑老爷与郑夫人便早些回去了,这里有赵清淑照顾着,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几日,赵清淑与郑霖笙过的十分惬意,虽说刚开始郑霖笙那病来的凶猛,但也确如大夫所说,冲破这一关,倒是有新生好转。郑霖笙这几日恢复的也算快,在赵清淑的精心照料下,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第16章
经此一遭,郑霖笙的身体反而不似从前笨重无力,走路轻巧许多,是他从来没有体会的感觉。
在医馆呆了半月,郑霖笙觉得沉闷极了,想出去的心思就更急切。赵清淑不敢再马虎,问过大夫后才敢带着郑霖笙在不远处走一走。
医馆紧邻着一条热闹繁荣的街道,街边小贩的声音此消彼长,各大酒楼饭馆人来人往,眼下临着过冬,街边烤红薯和糖葫芦卖的最是紧俏,一眼望过去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赵清淑买了一根糖葫芦与郑霖笙分食,他最喜甜,吃的牙不见眼,吃完一根又撺掇着赵清淑给他再买。
赵清淑却不愿意了:“夫君贪凉,小心又肠胃不适。”
“我哪有那么矫情,再说这糖葫芦酸甜适中,最是开胃,我吃好了身体才能好呀。”
赵清淑怪他贫嘴,却还是给他新买了一个,瞧他吃的像小孩子一样,心里也觉得欢喜。
二人由长街这头走到那头,手里也多了许多的东西,一边吃东西一边顽笑,落在外人眼中只叹他们夫妻感情好。
可惜乐极生悲,两人玩笑间并没顾及其他,迎面撞上三个从楚馆混到天亮的浪荡子,那浪荡子被人撞上了,本是要破口大骂,却冷不丁瞥见了赵清淑。
赵清淑的姿容放在上京城都不差,在这个小地方当然是最扎眼的,况且如今成了郑家的夫人,衣服首饰齐全,妆容也体面漂亮,更是气质出尘,走在街上难免吸引男子目光。
三个浪荡子一时被赵清淑的美貌吸引,想起方才舍不得撒手的楚馆里的小姑娘,只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三个人前半辈子见过的女子哪有比今天这位还貌美的啊。
这三人好色,虽看得出来赵清淑与身边的是夫妻,却也舍不得就这么放走,尤其看见郑霖笙一副痨病鬼的瘦弱样,更是恶向胆边生。其中一个男子伸手将想要离开的赵清淑拦下来,贱兮兮说了一句:“小娘子,撞了人就想走?”
赵清淑见男子色眯眯的样子,不由往后面退了一步,问他:“你想怎么样!”
郑霖笙拦在赵清淑身前,眉毛不由往下压了压:“让开。”
“要是我们不让呢?你这个痨病鬼还想打我们不成?”浪荡男子挑衅地说道:“我说看你这样子也没几天了吧,与其让小娘子守活寡不如赶快让出来。”
如果是以前郑霖笙听到这话或许会觉得刺痛,但现在他决定为了赵清淑努力活下去,并相信自己会越来越好,自然不会为别人的一两句话伤心,他冷哼一声:“我的娘子我不会让。”
几个男子喝了酒,看着赵清淑眼馋,也懒得跟郑霖笙废话,说时就要动手打人把抢回去。郑霖笙自然不肯,立刻就要动起手来。
赵清淑知道郑霖笙肯定会为了她打这一架,他身体刚刚痊愈,自然受不得这么一遭,于是赵清淑便赶忙把郑家夫妇搬了出来。
“我是郑家的儿媳妇,你们敢欺负我,难道不想活了吗?”赵清淑道。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窃窃私语道:
“郑家夫妇?哪个郑家?”
“就这穿着打扮,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以前当官的郑国兴呗,他家儿子就是个痨病鬼。
“那咋整,当官的咱们可惹不起。”
“什么当官的,是以前当过官,现在都卸任了,怕他做什么?”
说了几句闲话,男子仍然拦在赵清淑跟前,一副丝毫没被吓到的样子。
赵清淑眼见没法子,要是打起来就更要折腾郑霖笙身子骨,为了避免郑霖笙逼不得已跟他们动手,她索性先下手为强。
任谁也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会当街踹人,甚至连踹两个,所以身边两个伙伴都倒地不起后,另一个睁着懵懂的小眼睛错愕不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挨了赵清淑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下子把男子打醒了。
“滚开!谁也别想欺负我和我夫君!”赵清淑提着裙子,又是连踹带打。
那男子本已经清醒,正要还手,却被郑霖笙飞起一腿踹进了旁边的水沟里。三人瞬间酒气全消,瞧着这柔柔弱弱的小娘子这般厉害,更是来了性质,撸起袖子打算跟赵清淑练练。
赵清淑审时度势,肯定打不过,冲着后面道:“爹,娘,你们终于来了。”
趁着几个人回头的功夫,拉着郑霖笙便向反方向跑去。几个人毕竟喝醉了酒,跟病的跑不快的郑霖笙一般模样,追了许久,三个人被躲进巷子里的赵清淑甩掉了。
郑霖笙喘了几大口气,撑着墙笑起来:“娘子,我竟然不知你这般厉害。”
“多亏夫君护着我。”赵清淑暴露了泼辣的一面,怕郑霖笙有意见,立马又装的小鸟依人。可是她瞧着郑霖笙的样子好像不一样了,刚刚跑了有一柱香的时间,郑霖笙除了大口喘气几乎没啥不舒服,还能顺遂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清淑还十分担心郑霖笙的身子,一直小心翼翼的给他拍着后背:“你没事吧?”
郑霖笙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脸上有了些红润之色,虽然气息不稳,喘息急促,但他感觉只是稍微劳累,还未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比起他往些日子在屋里待得久了,下床都感觉头晕目眩,胸闷气短。
“没事,微微发些汗,只觉得身上畅快,像小时候你带我爬山那样。”郑霖笙笑回。
赵清淑这才放下心来,她轻轻踮起脚,用手巾给郑霖笙擦了擦汗,两人休息一阵,才慢慢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郑霖笙闷闷不乐,总是有心事挂在脸上,赵清淑总觉得哪里不对:“夫君,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讲话?”
郑霖笙勉强的扯开笑容:“没什么……”
赵清淑突然站定,转过身,走到他面前,轻轻仰着头看向他的眼睛:“你有事瞒我。”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认真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今日我还在你身边,那些人都能来对你不敬,左右是看我身子孱弱,一介白丁。我连我媳妇都护不住,只能被媳妇拉着跑,我实在是没用……”
说着郑霖笙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眸中的光也黯淡下来,想是心中实在难受。
赵清淑听着他这一番话,反而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道:“我的夫君只是身子弱,今日瞧着也渐渐好转了,到时候再练点武功防身,那些人再欺辱我不得,咱们今日这仇先记下,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我看夫君要不了十年,我信你,我夫君身子好了,就练个绝世神功,到时候再去打他们,可好?”
郑霖笙听着赵清淑这样说着,噗嗤一声笑开:“那要是不小心成了武林盟主怎么办?”
“那我就开开心心当盟主夫人,到时候谁欺负我,你就一掌把他拍飞。”
“哈哈哈……”两人说着说着,一起笑开,回去的路上一直计划着未来“盟主”生活。
因着郑霖笙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甚至比往日还要好些,第二日两人便告别了医馆,启程回家。
到家后,郑老爷与郑夫人看着儿子站的笔挺,脸色也红润,大喜过望,当天晚上便在家中摆了家宴,说着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家宴散去后,郑霖笙与赵清淑回了房,因着舟车劳顿,赵清淑唤了桃枝准备热水,想沐浴一番。郑霖笙却漫步到院中,落座在秋千上,大约一刻钟,以往跟在郑霖笙身边的贴身侍卫沈柯出现在了院中。
他恭敬的向郑霖笙行礼:“公子安好,公子最近身子好转很多。”
郑霖笙笑笑,踮起脚轻轻荡了荡秋千:“嗯,好很多了,你家中的事可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郑霖笙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半月,缓声开口:“那你便去帮我查几个人吧。”
沈柯自然是没有多话,低声回道:“是。”
郑霖笙在院中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房中,房中左侧耳房散出一阵水汽与淡淡的花香,耳房外间的纱帘上透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郑霖笙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急忙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灌下,心中邪火刚压下耳房中又传出一些水声,他脑中忽然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些画面。
他甩甩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而后平躺在床上,默默闭上眼睛。
这不闭眼还好,一闭眼,脑中的画面感觉越加绮丽,赵清淑的脸庞时不时的浮现,她带着几分娇羞,几分清纯,又几分魅惑。
赵清淑这边在澡盆里泡着,根本不知道郑霖笙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只觉得在热水里泡着,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很是舒服惬意。
待她洗完,又将头发绞干,走出耳房时,郑霖笙已经在院中来回走了好几圈了。赵清淑穿着亵衣,打开门唤了一声:“夫君?”
赵清淑本就穿着单薄亵衣,青丝全部散开披落在肩侧,脸蛋因着水蒸气,熏得红扑扑的,像一颗待摘的苹果。
郑霖笙喉结上下滚动,绕是他脑补了多少画面,都不及赵清淑这一次真真实实站在他面前,给他的诱惑冲击大。
“嗯……”
第17章
“夫君,外面天凉,你快进来。”赵清淑唤郑霖笙。
“好…”郑霖笙负手往房中去,刻意回避着赵清淑的目光。男子好色本是常理,然而郑霖笙未经人事,又因身子的缘故,对那方面有些难以明道的担忧。
回房后,郑霖笙照常与赵清淑坐在床边说些家常闲话,只是这次却不能专心致志,眼睛不由放在赵清淑泄出的一缕春光上,身体越发燥热。
赵清淑因郑霖笙的身体缘由,并不往那方面去想,只是自顾自说着:“夫君身体好了,公婆也无需担忧,可是庄子上和商铺里的事情没人管,布坊与成衣铺连续有亏损。我是郑家的媳妇,自然要帮着管管,明日便想着去一趟。”
“嗯…”郑霖笙没听清赵清淑说什么,只知道她说完了话。
“我还想着最近公婆为了夫君的事情担心,苍老了许多,我每日给夫君做药膳调理却顾不上公婆,总觉得有些不好,日后也得给公婆再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