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秧子冲喜后——青木南屿
时间:2022-03-12 07:49:31

赵清淑揉了揉虎子圆圆的脑袋,转头刚巧郑霖笙下了马车,虎子见到郑霖笙,非常懂礼貌的朝着郑霖笙喊了一句:“姑父安好。”
这一句姑父郑霖笙十分受用,马上从怀里掏了一小碇银子给虎子,还夸了句:“虎子乖。”
赵延看着郑霖笙这一次来比婚前气色好了很多,心下也觉得欢喜,连忙将两人迎进屋一边走一边还说道:“姑爷这次看着身子好很多,想是不日就要痊愈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郑霖笙恭恭敬敬回:“多谢岳父,这一切都是清淑的功劳,该感谢清淑才是。”
赵延看着小两口蜜里调油的恩爱模样,郑霖笙身子也有好转,这下心情好了很多。赵清淑看着自家的小院子,许是因着收了聘礼,家中修补了很多,看着也算是个殷实之家的模样了。
待走到里间,发现屋子里也装点了不少,还置办了一些新家具。卢氏身子因为有名贵的药材调理,也好上许多,他们进去时,卢氏已经能够下地,还特意亲手为他们泡了茶。
卢氏一见着赵清淑,看着她如今这般贵气的模样,再转头看向郑霖笙,眼眶倏地就红了。只道:“好好,姑爷身子也好起来了,以后咱家都会越来越好的了。”
赵清淑与郑霖笙坐下,郑霖笙将回门礼的礼单交到赵延手上时,赵延手上动作十分迅速,嘴上却假装说道:“回来就回来看看,还带这么多礼物干什么,都是一家人。”
赵清淑翻了个白眼,郑霖笙却还是客气礼貌道:“岳父,这都是礼节,不能丢的。”
赵延忙说道:“姑爷就是大户人家,见识不一般。”
几人随意说了一阵子话,卢氏留下他们吃过午饭后,赵清淑便想着还要带郑霖笙去光雾山游玩,便找了借口说郑霖笙不能出来太晚,向卢氏告辞。
 
第14章
 
去光雾山一事,赵清淑并没有向郑夫人明说,只说出来探亲顺道瞧瞧风景,至于爬山观雾,自是闷在了心里。
眼下辞了父母,便与郑霖笙偷着往山的方向去,到了山脚马车不能往前,赵清淑便扶着郑霖笙下了马车,两人轻装往山上去。
光雾山高耸入云,时常有人登高赏雾景,如今深秋到末,枫叶通红似火,添了些伤悲凉意。郑霖笙日常锁在深宅里,没见过好景色,也没人陪着解闷,如今一出来反而像脱缰野马,见什么都新奇,把那掉落的枫叶当作宝贝似的藏在胸口。
这上山的路修了台阶,却越往上越陡峭,郑霖笙虽靠着一股子好奇心挺了许久,到半山腰时却怎的也撑不住了,望着一层层石阶,赵清淑想着郑霖笙恢复元气是长久之事,不能心急,便叫郑霖笙在山腰小溪处休息。
赏景之时,赵清淑拿了茶给郑霖笙吃,又伴着点心,自是有一番闲情逸致。之后两人就互相倚靠着看风景,这会子没人来,又是良辰美景,不禁说起情话来。
“我真想多活些时日,否则就不能陪娘子看这么好的风景了。”郑霖笙看着风卷着落叶,心中顿生悲凉,也忍不住触景伤情。
赵清淑以往会劝着郑霖笙好好活着,这会儿已经跟他熟络且亲密,却不想说那些寻常的安抚的话了,只是嘴一撅,嗔怒起来:“你想好好活着自然能多活些时日,你若不想,大不了以后我终身不改嫁,去你墓边陪着你一辈子,也算跟你看了一辈子的风景。你总说这种要死不死的话,真是煞风景。”
郑霖笙知道自己让赵清淑不高兴了,忙安慰着她,叫她别生气,自己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赵清淑的确生气,忍不住耍起小性子来,任他怎么安慰都不理睬。
郑霖笙安慰半天不成,只好卖弄苦肉计,先是咳嗽了两声,而后又做体虚无力状,逼得赵清淑来照顾他。
赵清淑自是心急,怕他受风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暖身子,哪想的郑霖笙在他怀里偷偷笑出声来,她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嗔怪一声后兀自往山下走去。
郑霖笙紧随其后,却在下山路上望见不远处有个小庙,庙外一个和尚正清扫落叶。赵清淑想起今天卢氏说过,这庙虽小,却很灵验,以前卢氏给她求过好姻缘,如今也算是求着了。卢氏一直想着去还愿,奈何身体不好,赵清淑想既然来了就把愿给还了吧。
于是她带着郑霖笙往庙里去,到庙门口时,扫地的僧人看了他们一眼,道:“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人来庙里,施主请进。”
赵清淑同郑霖笙走进去,只见庙里正中供着一尊佛像,左右两边各是一位菩萨,不知是管人间阴阳事还是婚嫁生养,但既然是来还愿,自然要一一拜过。
郑霖笙与她一同在庙前跪下,对前方磕头,又对左右两侧菩萨磕头,没成想两人实在不默契,磕头时一左一右碰着了脑袋,一声脆响,接着就是痛呼,把庙里打盹地主持都惊扰了。
郑霖笙小声嘀咕:“成婚那天没磕头,这会儿就算拜过天地,也算弥补了我一个遗憾。”
“佛前才灵验呢。”赵清淑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清醒过来的主持或是看不下去两人在佛前顽笑,轻声咳嗽了两声,与他们道:“两位施主姻缘已成,是来还愿的吧。”
“是。”赵清淑说道。
老住持悠哉道:“既然觉得我这庙里灵验,怎么今日不再许个别的愿,我瞧这位公子身体赢弱,似有什么病症,何不求菩萨保佑公子身体康健。”
赵清淑本只是帮着卢氏还愿,其实并不信神,但既然和尚说起,便只当能实现,跪下来真诚求郑霖笙的病快点好起来,默念心愿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走时,她留下一贯香火钱,听老住持说:“心诚则灵,娘子为公子的病殚精竭虑,公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清淑转头道谢,与郑霖笙离去。
郑霖笙今日气色很好,而且两人还求了菩萨保佑,赵清淑心里多了一些安全感,下山路上也敢与郑霖笙嬉戏打闹了。
只是刚下山,郑霖笙却突然捂着心口跪下来,脸色苍白,仿佛喘不上气来一般。赵清淑吓坏了,叫车夫把他抬上去,赶去最近的医馆。
这一路郑霖笙帮郑霖笙顺着气,吓得手忙脚乱,忍不住哭起来。郑霖笙痛苦到极点,还是安慰着赵清淑:“兴许是我闻不得庙里的香火,不碍事。”
只是刚说完这句,郑霖笙便喷出一口血来,晕死了过去。
赵清淑从嫁到郑家来,虽然一直看着郑霖笙虚弱的样子,但从未见过他咳血晕厥,况且这些日子给郑霖笙断了丹药,开始食补后,郑霖笙明显好转了很多。
如今突然这样,着实把赵清淑给吓坏了。见着郑霖笙昏迷不醒,赵清淑只觉得喉口被人捏住,险些喘不过气。
“快些,再快些。”赵清淑对着外间车夫喊道,马蹄略过,掀起一阵尘烟。
当马车停在一处医馆门前时,赵清淑脸上的泪水已经糊了一脸,她此时再顾不得形象,嘴里大声喊着:“大夫!大夫!”手上动作也没停,与车夫手忙脚乱的把昏迷的郑霖笙往医馆里抬去。
大夫是个年过五十的老郎中,见着这样,自是让他们将郑霖笙放置在医馆内侧一床上,两只手指搭上了郑霖笙的脉搏。
赵清淑心下慌的不行,嘴里一直说着今日之事与郑霖笙往日病情,渐渐语无伦次:“夫君他身子一向不好,这些日子我给他用了药膳,明明好了很多。”
“我们去爬山,夫君他都能走好长一段路,夫君昏迷前说是吸入了香火烟尘,但是他又咳血了。”
“大夫,我夫君他咳血了,他怎么突然咳血了!!大夫,我夫君他这段日子我从未见他咳血啊,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夫君。”
赵清淑越说越着急,泪水也跟着往下掉,连声音都发着颤,她怪郑霖笙总是说死不死的话,其实也是她最怕这样的情况。
她本来以为,这些日子郑霖笙身子渐渐好转,今日又拜了菩萨,以后郑霖笙肯定会好起来,却没想,他竟然突然病情恶化。
她慌了,她怕了,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大夫被她念的有些烦闷,但也极为理解她的心情,便顺了顺气,耐心道:“夫人,你不要急,待老夫仔细把脉,才能确定公子病情。夫人先去一旁喝点茶水,歇息一会儿吧。”
赵清淑听了大夫的话,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想着今日这样的状况她不得不告知郑老爷郑夫人,于是打发了车夫回去报信。
车夫回去后,大夫已经拿出他的银针,开始为郑霖笙施针。赵清淑知道,在古代没有什么急救之法,最好的便是针灸,所以在大夫施针时,她乖觉的闭了嘴,只站在一旁,两只手紧扣在一起,双眼直直的盯着床上昏睡的郑霖笙。
大约两个时辰,郑老爷与郑夫人便被车夫接到了此处医馆。两人在家听闻郑霖笙突然昏迷,当下就吓的双腿发软。在看到郑霖笙那一刻,郑夫人眼泪就掉了下来。
赵清淑见着郑家二老来,心底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扑通一声跪在郑家二老面前,带着哭腔道:“公公,婆婆,都是儿媳不好,带着夫君去了光雾山,夫君才遭此劫难。儿媳万死难辞其咎,请公公婆婆责罚。”
郑老爷与郑夫人看着赵清淑哭成泪人模样跪在他们面前,先前来的路上有些许责怪,现在都压了下来。
赵清淑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照顾郑霖笙他们也是看在眼里,两人的恩爱也是作不得假。想是现在郑霖笙突然病重,赵清淑心底更是不好过,他们若再去一味指责,反倒没了什么意义,还易伤了儿媳心。
郑老爷轻轻将赵清淑扶起:“也不怪你,笙儿本就身子不好,今日你们回门,去游玩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快起来。”
赵清淑听着郑老爷这样说,心中更是惭愧。她已经想好了,若是今日郑霖笙真的有什么意外,她也不愿守着他的孤坟,只愿与他一起,在一方坐看花开花落。
正在这时,大夫终于施完针,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走到郑家三人面前。郑夫人忙上前:“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大夫缓了口气,这才徐徐道来:“公子他本就身子虚寒,又常年痨病,五脏六腑都十分脆弱,今日突然增强运动,想是虚寒的身子内里一时间不能适应,再因闻了呛人烟尘,这才导致牵一发而动全身,将内虚的体症全部引了出来!”
“公子这等身子应当好生将养,我听夫人说过这些日子以药膳进补,这法很好,适当运动也很好,可惜公子底子太弱,今日运动过盛,才导致虚而外发。刚才我已经用针稳住公子六脉,待会我再给公子喂一参片吊气。”
“若是今日夜晚公子不发高热,那便不算危险,若是发了高热,那你们可就要有心理准备了。”
赵清淑听完,只觉得头脑眩晕,她现在懊悔极了,是她太自信了,总觉得郑霖笙这些日子已经好转,多运动无事,而忘却他本就病了多年,陈年积病,怎是一时就能好的?
赵清淑后悔极了,她抬手就要打自己,郑老爷与郑夫人急忙去拉住赵清淑:“清淑,别这样,不怪你的。”
 
第15章
 
赵清淑被郑夫人与郑老爷拉开,自责不已地站在一边哭,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小心伺候着。再行车马回去不妥,她只好与郑家夫妇守在医馆,渐渐到了天黑。
赵清淑撑着疲惫的身子守在郑霖笙床前,看着他一脸病容心情极是沉闷。猛然看见郑霖笙胸口漏出的一点叶角,忍不住抽了出来,那是两片如火的红枫,叶子似大张的爪牙,拿在手心里时她竟觉得比满山红枫时更加动人。
“水。”病床上的郑霖笙呢喃出声,赵清淑震惊他终于醒了,一下子没听清,附耳上去才听着他是要水,立刻倒了茶水给他。
郑家夫妇本守着一个大气没敢出,被赵清淑倒水时吵醒了,忙过去看郑霖笙的情况。郑夫人见郑霖笙似乎是与病魔做着斗争,脸上出了一层厚重的汗,在赵清淑喂水的空挡,颤抖着手抚摸了郑霖笙的额头,顷刻间吓了一跳。
郑霖笙果然发起了高烧。
郑夫人慌忙叫大夫过来,大夫掰开郑霖笙的眼睛瞧了瞧,他泛了眼白,已经失去了意识,大夫立刻施针,在虎口处与百会穴各扎一针,嘴里直说:“令公子要是能挺过今天晚上便能绝处逢生,要是挺不过去…老爷夫人请…节哀吧。”
他话到此处,郑夫人直直地向后晕过去,片刻后被郑老爷叫醒,再也维持不了刚才的冷静,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受到生命的威胁就痛心疾首。
恨自己为什么要让郑霖笙出门,恨为什么自己要让郑霖笙吃那害人的丹药,她把这一切怪罪于自己,忍不住痛苦地嘶吼起来。
恰是这时她看到了赵清淑手里的枫叶,她悲到极致也气到极致,抢过赵清淑手里的枫叶一把撕碎,怒吼道:“要不是你,笙儿怎么会出事!你一进门就开始左右笙儿,叫他听你做这个,听你的做那个,如今还瞒着我们去看什么枫叶!要是笙儿有什么事情我跟你没有完!”
郑夫人悲到极致,赵清淑深表理解,任由她骂没说一句,只是挨骂以后还要顾及郑霖笙的身子。她看着高烧不退的郑霖笙,想起自己发烧时物理降温的办法,问大夫有没有烈酒。
大夫听罢明白过来赵清淑要做什么,去给她寻了一瓶烈酒过来。
赵清淑将烈酒用帕子沾湿,涂在郑霖笙手心,并叫大夫等酒干透就再接着涂。然后又去外面找了一口井,深秋的井水冰凉刺骨,赵清淑把一桶水抬到病床跟前,把汗巾浸湿放在郑霖笙头上,待汗巾温热便再浸湿盖在额头,如此反复多次。
郑夫人和郑老爷看赵清淑忙上忙下,一双手被冰凉的井水冻得通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郑夫人哭得脸上泪迹斑驳,担心得不能自已。
赵清淑就这样持续给郑霖笙换了一个时辰的汗巾,终于将郑霖笙的体温降了下来,郑霖笙也有些清醒过来,但因为虚弱不能说话,好歹是能把药灌进去了。大夫取过一个罐子,将里面的药汤倒在郑霖笙嘴里,让他喝下去。
郑霖笙咽完一大罐苦涩的药汤,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赵清淑,问他:“娘子,好苦,有蜜饯吗?”
赵清淑晓得郑霖笙虽然吃药吃惯了,但最是怕苦,于是随身带着甜蜜饯,他这般说了,赵清淑立刻取出蜜饯喂到他的嘴里,小声安慰他:“我这里还有好多甜蜜饯,你病好了慢慢吃,我还要亲自做蜜饯给你吃,比这些买来的好吃多了。““娘子做的那自然是好吃。”郑霖笙神色痛苦,却是笑着说道。
大夫摸了一下郑霖笙的额头,喜不自胜地告诉郑夫人和郑老爷:“公子的体温降下来了,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
郑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哭着说:“以后我们把他带回去,再不让他出门了,以后要好好照料他,绝不会让他再受这么大的折磨了。”
大夫为难情地说道:“夫人,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子这病是经年累月攒下来的,与长期不活动也有关系,按说好好将养是能过个三年五载,可要是好好运动,且断了这伤人的药,或许会经历一些痛苦,但延年益寿的几率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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