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那夏日蝉鸣——许甜酒
时间:2022-03-14 08:28:47

  谢时雨愤恨地站起身,“许蝉,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难道我不是吗?”
  真相戛然而止,却也无比清晰。
  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再次听这段过往,许蝉从最初的震撼,悲哀,到最后的麻木不堪,情绪在心里像是浆糊一样黏腻成团,她忽然觉得胃里难忍的酸楚,作呕感扑面而来。
  明明是她和李闵彼此喜欢,可却是谢时雨和他在一起两年。谢时雨认定她是插足者,她仿佛一下子就走在鄙视链的最低端,成了那个最碍事的人。
  可是……许蝉平静地望向谢时雨因为酒意有些微红的脸颊,她真的好想问,问她,难道她对自己所有的利用,窃取,欺辱,恶意折磨都可以因为一句阴差阴错而消失殆尽吗?
  那她自己呢?她自以为被欺骗玩弄的那些年,她被唯一的好朋友视为工具视为仇敌的那些年,也都是活该吗?
  好累啊。
  许蝉从来都没有这么惫累不堪。
  “你无须跟我宣誓主权。”许蝉脸上一点点虚伪的笑容都懒得伪装,她擦开谢时雨的肩膀走向出口,开门见山地说,“你和他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可是他心里只有你!”谢时雨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是拿我当做一个病人在照顾。许蝉,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回来吗?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我们各归各位,重新选择,我们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许蝉心口猛地一震,眨眼间心底的那点起伏迅速被理智压了下去,她嘴唇微微有些颤抖,望着门口薄弱的白光,沙哑的声音叹息般响起,“可是我,已经退出游戏了。”
  李闵紧攥着一杯干马天尼,白色的指节渐渐收紧,袭入嗅觉的半甜半烈的刺激仿佛就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目送着许蝉离开游艇,李闵心里的欲望疯狂攀爬,可身体却无力而麻木,他看着眼前破碎的手机屏幕,心里就像是刚刚燃过一场大火,世界里除了焦炭和废墟,只有令人窒息的灰烬。
  徐树岸匆忙赶上游艇,视线扫了一圈才发现许蝉已经离开了游艇。
  他有些焦急地拿起手机打电话,抬头间突然就看到了坐在吧台前面,一杯杯勾兑着苦酒,却眼神空洞神情落魄的李闵。
  “你还没想清楚吗?”
  清楚?李闵冷厉的眼神对上徐树岸,心底有道声音尖啸而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喜欢的是谁。”
  从头到尾,他想要的不过只有那一只兔子而已。
  但可笑的是,他再清楚却也还是认错了人。
  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无数种巧合将他们推到了这一步……可是,许蝉明明是出现过的啊。
  他记得派出所那个小姑娘,记得雨天里为他撑伞的身影,也记起了自己高考前夕,他那个混蛋父亲被人差点撞死之际在天台上朝他表白的害羞学妹。
  上天是给过他机会的,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
  直到如今,李闵才看懂当初从Blueberry出来,在他的后座,许蝉那个无限复杂的眼神。
  她也曾给过自己机会吧?如果当时,他就记起了她,笃定地去深入那份熟悉感背后的秘密,也许他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难堪。
  “手链是许蝉送给谢时雨的,你们约好见面的那天,许蝉的母亲大闹了一场,她不得已才请假回了家。”徐树岸靠在吧台上,喝了半杯龙舌兰日出,一字一句地说:“Sunrise上的兔子是许蝉,可是你却走向了谢时雨。”
  李闵的指甲泛白,紧绷的青筋像是随时都要炸开。
  “如果当初,谢时雨没有劈腿,她的病情也提前稳定,那你是不是会和她结婚?”徐树岸蜻蜓点水地道:“等到你们生儿育女之后,你如果又遇到许蝉,你会怎么样?会离婚还是出轨?”
  “都是男人,别骗自己。你这样,对她们都不公平。”
  徐树岸胜券在握,字字诛心,“更何况,现在的你真的配得上她吗?”
  徐树岸把酒杯放在吧台,轻飘飘地看向李闵,眼底半是怜悯半是警告:“既然认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别再打扰她。”
  你下你的地狱,放过她。
  指尖的高脚杯砰然破裂,一瞬间李闵带血的拳头垂落身侧。
  周围安静了下来,短暂的音乐空隙里,所有人都听到徐树岸扬起笑脸,微扬语调跟附近的人打招呼:“各位,我和女朋友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尽兴。”
  女朋友?他们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露出或是惊讶或是羡慕的眼神。
  激荡的摇滚乐再次席卷而来,李闵听觉骤失,瞳孔微颤,心底的念头骤然起伏。
  他诧异之余,猛地后怕起来——徐树岸怎么会那么清楚谢时雨和许蝉之间的事情,就像是从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布下了大网,要将某个人收入囊中。
  他大步向前,一夜未曾挪步的僵硬险些将他摔了出去,但他依旧稳稳地攥住了徐树岸的齐整优雅的衣领,他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连同声音都带着全然不同的狠戾,“你调查过她?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你管不着。”
  徐树岸掰开李闵的手指,眼底俱是自信,“因为,她一定会选择我。”
  深夜的水晶广场人影寥落,偌大的荷花幕布已经被主办方收拢带走,只剩下一大片寥落的地板,以及被风雨卷起来的杂物和垃圾。
  许蝉走到方才和谢时雨站过的地方,目光仔仔细细地在地面上搜寻着。
  白色的胶管碎片里,半截穿着珠花的手链狼狈地挂在一侧,被雨水打湿,黏着灰土,在落败的枯草里看上去十分扎眼又丑陋。
  那串栀子花手链其实并没有很昂贵,廉价的材料,普通的丝线,就连花瓣内侧的姓名,血型和生日也是她用姥姥的锥子笔触生涩地刻上去的。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什么是熊猫血,只记得姥姥总是抱着她心疼得不行,一边带着她打磨花瓣一边慢悠悠地说:“我们家囡囡一定要好好长大,保护好自己,要永远开开心心的。”
  “那奶奶会一直陪着我和妈妈吗?”
  那会附近的人都管姥姥叫婆婆奶奶,时间久了,这种叫法仿佛是无形中弥补了她缺失的一份亲情,许蝉也就很喜欢跟着这么喊。
  迟暮的皱纹松松垮垮地挂在脸上,许蝉记忆里的姥姥常年带笑,不管做什么时候都很坦然悠闲。
  “当然会啊,奶奶会一直守着我们囡囡的。”
  哪怕是那些上门讨债咒骂的人站在他们面前吐唾沫,用随手捞起的铲子戳她,姥姥也只是用她佝偻的身体抱着自己,然后一边捂着她的眼睛,一边在她耳畔慢慢地说,“没事没事,待会就好了。”
  姥姥去世后,许蝉如法炮制了很多栀子花手链,但没有一串能像那时候姥姥做的那条那么让人心安。
  就好像那不是一条寻常的链子,是有人把自己的爱深藏在里面,好让佩戴的人一生无忧。
  后来,她学着姥姥的样子,也将自己的善意传递给了别人,可是那人却带着它偷梁换柱了她唯一的星辰,还视若瑰宝,死守不还。
  许蝉蹲下身,白色的裙摆落在地面沾上了泥渍,换作往常她一定是要重新换条裙子,然后皱着眉头把衣料放在水里,和着洗涤剂一下又一下搓洗揉捏直到干净如初。
  可是此时,她的目光全都聚拢在手心里破碎不堪的手链上,她一颗一颗地捡起散落在附近的珠石,数着数字把被路人踩碎的花瓣收拢到掌心。
  望着破碎不堪的手链,哪怕它不过是个赝品,可是许蝉还是忍不住想啊。
  “奶奶你果然是在骗我,这个糟糕的世界,终究是只剩下我一个人要来面对。”
  许蝉把脸埋在手臂里,整个人都轻轻地颤栗起来,夜幕包裹着凉意钻入肺腑,她明明没有喝酒,可是却觉得大脑昏昏沉沉。
  眼前一阵眩晕,她感到自己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黑暗里,有人将她珍爱地抱在怀里,手指摩挲过她的脸颊,蔷薇香气笼罩下来,蛊惑着她放下防备。
  很久都没有这么温暖的所在了,就像是奶奶口中那座装满幸福的天堂。许蝉下意识就想把自己蜷缩起来,躲起来,恶魔就找不到她了。
  隔着雨伞,李闵站在阴沉沉的濛濛细雨里,他伸手想要碰徐树岸怀里的许蝉,却被眼前的男人闪身躲开。
  “滚远点。”
  女孩呼吸沉重,脸颊烫的微红,整个人都虚弱地依偎在男人怀里,看上去就像是被寒冬摧毁的花朵,不堪一击。
  李闵眼底就像是被针扎一样地疼,“我带她去医院。”
  “你有什么资格。”
  徐树岸径直走开,话音随着许蝉手指的松开,陡然变得掷地有声。
  许蝉掌心的白色的珠子散落一地,一颗颗就像是人鱼的眼泪,蓄满了无人知晓的悲伤。
  李闵目光徐树岸的背影越走越远,缓缓蹲下身,他循着湿漉漉的混凝土地板,一颗一颗地,重新捡起,就像是重新循着她的足迹,舔舐她的曾经。
  珠子上似乎还遗留着主人的体温,他攥在手心,贴在眉心,空气里浅淡的青柠香气里,他突然愕然抬头。
  淋漓大雨将至,男人追在疾驰而去的车辆后面,跌跌撞撞地红了眼圈。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李闵恍惚记起上次在马宿雨家里,许蝉身上也是青柠的味道,酸涩又动人。
  那是他曾经喜欢的味道啊,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最新评论:
  【最后一页,不是谢时雨家里,是马宿雨家里吧】
  【老徐也不是什么好果子!】
  【无语了无语了不be能不能换个男主,李和徐都不可】
  【其实觉得be也挺好】
  【有过女配这种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真就一辈子的阴影】
  【不要心疼,使劲刀我,我觉得他们应该还需要九九八十一章才能在一起吧~毕竟………………】
  【不是给谢时雨拿药去的吗,又变了?而且是一直没等到人她妈才来闹。男主来晚了?约人见面约在全是人的地方】
  【不会给女配献血这么狗血吧,血融合了男朋友也不分你我了,再干掉冯老师,升华了温暖了救赎了。确实但凡女配是个正常人,孩子都打酱油了,女主以前还想当备胎呢,看这次骨头能有几斤几两】
  -完-
 
 
第33章 “秘密”
  ◎“再见”◎
  许蝉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下着瓢泼大雨, 雨水像开水一样滚烫,有人抱着她不停地在丛林里跑,踉踉跄跄间就把她摔到了地面, 地面上到处都是人骨头,她躲在草丛里, 四处都是附属在苍古树枝上的扭曲长虫。
  她不敢出声,不敢挪动,突然有人从树梢偷袭过来, 她不小心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陷阱, 她努力爬啊爬啊好不容易看到树梢间的光亮, 就看到了李闵的脸。
  李闵朝她伸出了手, 拉着她上岸, 她正要开口说“谢谢”,他的脸突然就扭曲起来,冷不丁地将她再次推下了陷阱。
  陷阱里一人高的尖刺触目可及, 她惊出一身冷汗醒过来, 下一秒就撞上了驾驶座上男人关切的眼神。
  入夜的欺骗历历在目,许蝉下意识就想离开, 却发现他们正在奔向三院的路上。
  徐树岸握着方向盘, 在黑夜里行驶得十分平稳,他眼睛盯着路,语气异常小心翼翼:“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蝉困惑地摸了把额头, 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总是在发烧。
  额头上汗津津的, 摸上去冷冰冰的, 她没觉得哪里烫。
  许蝉掀开毯子坐起身, 目光落在座位上角落自己的手机上,表情瞬间惶然。
  19个未接电话?!
  马宿雨,这是怎么了。
  许蝉连忙撑起身子,盲音响起的一瞬间,她突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慌张感。
  马宿雨从来都不是个黏人的人,打电话也不会挑在大半夜,就算是打如果一次没接顶多微信轰炸一会,绝对不会这么冒失。
  她一定是出了什么连她自己也无能无力的大事,所以才在最绝望的时候找自己。
  电话一直都没有接通,许蝉果断挂掉点进微信,果然看到马宿雨的微信对话框醒目的小红点。
  许蝉火速翻看聊天记录,马宿雨的内容从日常的和小男友的深夜睡衣惊喜,到洗澡的时候忘记带沐浴露,突然急转而下说:
  “苏越长和我分手了。”
  “我决定去把他追回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候之后,许蝉看到马宿雨发了一条语音,语气落寞毫无生气,她带着鼻音,消沉虚弱地说:“蝉宝,我可能要死了。你说要是我就这么离开了,是不是就干净点。”
  许蝉没有继续看下去,连忙给苏越长打语音电话,对方大约是已经睡着了,直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通。
  抱着最后的希望,许蝉拨通了122,很快就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查到了相关的交通事故。
  许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脑所有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一字一句听着,一边点头一边机械式的应和。
  她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在发颤,车载地图明明就在面前可是她眼前一片模糊,根本就看不清路线。
  她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徐树岸发觉许蝉的不对劲,回头看到她眼睛全都红了,瞬间吓一跳,他急忙把车停到路边,“怎么了?你别哭,先说话。”
  “我……宿雨……”许蝉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她感觉无尽的恐慌从心头涌上来,从喉咙到鼻腔溢满了浓烈的酸楚,逼得她发不出声,无法思考:“去医院……医院。”
  “你冷静一下。”徐树岸按住许蝉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我在这,你慢慢说。”
  许蝉紧紧抓着徐树岸的手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直到男人朝他安抚似的点了点头,她才带着哭腔喊了出来,“马宿雨要动手术!”
  “别急,是哪家医院,我们现在就过去。”
  徐树岸安抚着许蝉,迅速启动车子,许蝉也终于镇定下来报了名字之后,就不停地翻找着通讯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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