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歌这才勉强能站起来,不过仍是不敢松手,双手圈住他的腰,缓缓走下去,窝在通口看他,软声说:“那你注意安全。”
铁板被吹到边缘,夏倦书也不敢冒险,决定先搬回来,从入口这里拉回去,安顿好阮思歌后,躬身继续开始搬铁板。
暴雨中他衣服尽湿,贴着皮肤,隐隐露出紧实的腰线来,通道口到底暖和些,阮思歌见此场景,手上一阵发热,才迟来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楼下传来娄晓蓉慌张上楼的声音,“思歌思歌。”
阮思歌扬声应了句,“我在这。”
看她只是衣服湿了,精神还行,娄晓蓉放了心,粗略一扫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步走上去,帮着夏倦书一起搬,两个成年人一起搬,铁板很快放到了该放的位置上。
咔哒哒滑轮启动,夏倦书推着铁板一点点往前,随着噔一声合上后,外面的风雨再也扫.射不进来,三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下了楼梯,娄晓蓉忙拿了毛巾,递给阮思歌和任薇各一条后,又递给夏倦书一条,语气诚恳,“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没事。”
夏倦书擦了擦头,毛巾一取,露出一张清隽的脸,娄晓蓉这才看清是谁,惊喜道,“是你啊,我还打算明天去你家拜访呢。”
“你家住哪?”
他指了指隔壁,“旁边那栋就是了。”
犹记得刚搬来那天去敲门一直没人应,娄晓蓉脸上表情有一瞬的怔楞,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近,但到底是人精,笑着催道:“先回去换件衣服吧,等下来我们家,阿姨做一桌好吃的来感谢你。”
夏倦书转眸看了一旁静静擦头的阮思歌一眼,听话回去换衣服。
任薇笑着走到阮思歌面前,心有余悸道:“幸好,哥哥在家。”
家里没什么小朋友吃的小零食,阮思歌只能从桌子上拿了两个李子递给她道谢,“多亏了你。”
“先让姐姐回去换衣服洗个热水澡。”
阮思歌浑身湿漉漉的不去洗澡换衣服还在跟小朋友闲聊,再加上任薇擦头跟没擦一样,娄晓蓉看不下去了,赶了阮思歌去浴室,把小姑娘拉过来,粗暴的给浑身都擦了遍,搬出一个暖风机,“坐这吹一会儿。”
任薇是撑着伞去找的夏倦书,只有裤脚和发梢湿了,但看娄晓蓉脸色冷硬,也不敢多说话,乖乖坐着吃李子。
客厅连同他们夫妻俩的卧室都遭了水,娄晓蓉跟阮常跃打了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随后自己拿着扫把开始扫水清理。
外头雨还在下,雨势丝毫不见小。
等阮思歌冲完热水澡换上一身干燥的衣服回来,任薇已经被妈妈接走,娄晓蓉在厨房忙活。
“专门让小徐给我留了一箱山竹和荔枝,正新鲜。”
阮常跃抱着两箱水果冒雨从院门口冲到廊下,放在了门口,看到坐在廊下听雨的阮思歌,轻问:“家里都收拾好了吧?”
阮思歌笑了笑,“嗯,都盖上了。”
“那就好。”
阮常跃掏出手机又走远了:“我打电话问问房东怎么回事。”
连着下了三个多小时的雨此刻才有了收敛的势头,雨声淅沥,断了线的珠子般,轻砸在院内娄晓蓉昨天刚种上的月季叶上。
厨房传来香味,还有阮常跃打完电话吐槽房东的声音。
阮常跃刚刚进来的急,没来得及关上门,大门敞开着,阮思歌时不时看向门口,偶尔能看到行人经过,算是赏雨的另一景。
她正发着呆,木门突然被敲了下,紧接着就看到夏倦书撑着伞站在了门口,长身玉立,仪态挺拔。
阮思歌起身喊了声赶紧进来。
刚淋了遭雨,他罕见没再单穿一件短袖,另外加了件黑色工装外套,撑伞慢慢往廊下走,面容被隐在伞下,暮雨中天色昏暗,他气质清雅,步履闲适,身后是雕花廊檐,仿佛入了画的人。
握着伞柄的手骨骼分明,莹白宽大,阮思歌忍不住回想那双手曾按在自己的肩上,心下一阵悸动,缓缓坐下。
娄晓蓉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是夏倦书,愣了下,没想到他竟然真把客套话当了真,但还是笑着欢迎,“等下开饭了,你先坐一会儿。”
说完急匆匆回去再多准备几个菜。
夏倦书收了伞,拎张椅子坐到她旁边,“发什么呆?”
“没事,就是谢谢你。”
阮思歌顿了下,接着道,“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们家还真不知道会淹成什么样。”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等大人回来。”
夏倦书想到那个场景,仍是一阵后怕,依阮思歌瘦小的体型,只怕刚上去就会被吹走。
“什么意思?”
阮思歌调侃道:“你觉得我不是大人啊?”
“没,就总觉得你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
夏倦书摇摇头,微微勾起唇,歪头笑了下。
阮思歌莫名被戳中,受到感染也歪头笑了下,心里却在唾弃自己,想着这笑有什么稀罕的呢,不就是歪个头,咧嘴笑一下。
普普通通的一个笑容。
但为什么自个的滤镜就是对这个人格外偏袒呢?
她总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夏倦书出现的场景里,总会不自觉去注意,想去依靠,甚至连他的小习惯都格外关注。
什么叫需要照顾的小朋友,阮思歌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常年营养不良的身体,自然称不上什么前凸后翘。
行叭,怪不得把她当小朋友。
“我们过去吃饭吧,都收拾好了。”
正巧此时阮常跃来了廊下,请夏倦书过去吃饭。
往常只有一家三口的饭桌,突然多了个人,阮思歌总觉得怪怪的,但心里却不排斥。
娄晓蓉笑着盛米饭,热情招呼夏倦书,“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雨势太大也没去买点新鲜的,你别客气多吃点。”
阮常跃倒了杯橙汁给他,“听说你是制琴师?”
四菜一汤,也不算朴素了。
夏倦书忙伸手接过橙汁,嗯了声。
“挺好。”
面对一个比女儿大不了几岁的男生,阮常跃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可聊,兜兜转转只能问了句:“你这个年纪,该谈恋爱了吧?”
阮思歌正被娄晓蓉逼着喝榨好的肉碎,闻言瞪大了眼看向阮常跃,这问题你就随随便便问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男人间的话题,阮常跃挥挥手让她先别说话,“或者有没有在谈的对象?”
夏倦书笑回,“还没。”
看他年纪最少也二十六岁以上,这个年纪的男生在他们村里甚至娃都抱一个了,阮常跃挠挠头:“那还挺少见。”
娄晓蓉给丈夫夹了块排骨,示意他不会说话赶紧闭嘴,“少见啥,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奋斗的时候。”
阮思歌愤怒地猛喝了口肉碎。
娄晓蓉见她今天吃饭还挺乖,注意力才转到夏倦书身上,随便聊几句家常就把气氛拉了回来,一顿饭吃得倒也平和。
吃过饭,雨终于停了,乌云渐散,天色再次亮起来,绚丽多彩的晚霞映红了天。
睡觉时间还早,晚风清凉,娄晓蓉洗了山竹和荔枝,在廊下搬了个小桌,掏出一副牌,四个人开始边吃水果边打牌。
斗地主。
阮常跃是老手,本以为这次能好好在妻女面前逞下威风,谁知遇上夏倦书节节败退,阮思歌笑得开怀,哪怕自己是地主输了要洗牌也开心。
玩到第八局的时候,四个人都有些累了,阮思歌伸了个懒腰,抬头去看,近处天空下,竟出现两道彩虹。
一上一下,清晰可见。
她惊呼指了下,“快看那里!”
娄晓蓉忙道,“双彩虹,是吉兆,快许愿!”
阮思歌闻言立马拉上夏倦书一起,闭上眼睛开始许愿,心里默念出一个愿望。
夏倦书轻笑了下,掏出手机,极快拍了张照片,又佯装闭眼在许愿的样子。
照片里,少女双手并拢靠近鼻尖,精致的眉眼,双唇紧闭,格外虔诚。
第36章 、有关我的传闻,你别信。
经过一个双彩虹的吉兆,彻底搅乱了玩牌的兴致,扑克牌牌局很快便散了。
阮常跃做了十多年水果生意,挑选的技术也是一流,眼下搬回家的这两箱荔枝和山竹,个头匀称,微甜,新鲜的很。
娄晓蓉收了牌进屋,见雨停了,拉着阮常跃又上楼去查那个通道口有没有封好,生怕下次下暴雨再次被掀翻。
廊下一时又只有两人,阮思歌偷偷问他,“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夏倦书正准备随便诌一个出来,嘴刚张开,她又急急打住了,“等等,说了就不灵了。”
他浅笑了下,“明后两天,我有事要去趟江礼市,能麻烦你去我家喂下啊斑吗?”
“啊斑成家猫了?”
阮思歌惊讶,她还记得之前见啊斑满镇子乱跑的场景,他也一直是放养的。
夏倦书剥了颗山竹,无奈笑道:“怀孕了,这下不敢乱跑了。”
他也是迟来才察觉到啊斑异常,一开始还以为是疯跑偷吃了什么才导致肚子那么大,后面啊斑不再乱跑常住在家里,身体不太舒服,夏倦书还怀疑是生了结石或者瘤,带去宠物医院拍了片才知道是怀孕。
“有五只小猫崽,孕龄约莫一个多月了。”
“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阮思歌是第一次接触孕猫,心里还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
桌上堆了些山竹和荔枝壳,夏倦书一并清理好,轻声说,“没事,她对你熟悉,早中晚喂一次就行,猫窝我安置在客厅了,桌上有猫粮和钙剂,到时候一并喂给她就行。”
阮思歌这才放心答应,“那好,这两天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话落,夏倦书收拾的动作一顿,想起什么,余光瞧着她神情,似是忘了般,试探着开了口,“明日我给你钥匙。”
闻言,阮思歌霎时一晃,剥荔枝的手抖了下,小刺扎到手指,她嘶了声,夏倦书听声下一秒急忙握住她的手,低头打量起来,手上没什么伤口,他吹了下,语气埋怨,“吃个荔枝都能伤到自己,还说不是小朋友。”
轻吹气时,睫毛微颤,露出的侧脸精致,抬眼双眸明亮,带着关切,阮思歌比方才他说起钥匙的事情时更慌了,轻轻把手抽回来,放在膝上,柔柔解释,“没想到刺那么硬。”
“钥匙,我还有一把。”
夏倦书把手也收回来,坐正了些,“我还以为你丢了。”
“为什么?”
“因为看你当时挺生气。”
他是通过郭广平跟师母相处时得来的经验,每回郭广平惹妻子生气,第一件被扔的就是送的东西,严重点,直接把人也扔了,赶出家门。
夏倦书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素来不善与人沟通,那日联想到任炳更是把严词厉色做到了绝处,想来在她心中怕是坐实了脾气不佳的形象。
阮思歌心想,哪怕再生气我也不会扔掉你送的东西啊。
她笑了下,自然的反思起自己那日的态度,“你生气是正常的,我确实做得不对,该骂。”
“圈里其实有很多关于我的不实传闻。”
夏倦书想了想,语气微顿,小心又补上一句:“你别信。”
钥匙的事情一解决,加上那日的矛盾敞开了说,阮思歌只觉围绕在两人间的枷锁断了般,跟他的关系仿佛更近了一层,故意调侃道:“你指什么?”
夏倦书随意列举了几个,“脾气差、没教养、纨绔恣意等等。”
娄晓蓉跟阮常跃上楼后又反复检查了几遍那通口不会再次被吹动,下了楼洗漱完临睡前才想起大门还没关,又套了件衣服起身,却听到走廊仍有声音传过来。
一瞧,昏黄的灯光下,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中,夏倦书竟还没走,跟阮思歌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闲聊,肩膀齐齐往对方歪着,笑靥如花,格外默契。
远远看着,那腿都快要碰到一起,着实不像普通朋友的距离,她心里涌上几分不对劲,走出门喊了声,“思歌,该回去睡觉了。”
阮思歌应了声好,这才起身跟夏倦书告别,夏倦书站起拿走伞出了门,娄晓蓉小跑几步急忙关上大门,回身看女儿还没进屋,眉头一挑,问道:“刚刚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
阮思歌摇摇头进了屋。
娄晓蓉躺下后扔放不下心,拉过丈夫闲聊,“你说这夏倦书不会喜欢咱家思歌吧?”
阮常跃躺下就困了,闻言翻了个身,懒懒回:“你别想太多了,小年轻还不准交个朋友啊。”
娄晓蓉一巴掌挥了过去,“男女间哪有友情,聊着聊着就在一起了。”
“照思歌那性子,要是真在一起了,你想拆散就没那么容易了。”
阮常跃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喃喃道,“思歌也该谈个恋爱了。”
“她事业才刚刚开始呢,现在还太早,再等个两三年吧,那时候在圈里地位稳定了,我们再开个分店,家底厚了,才能找到更匹配的女婿。”
娄晓蓉可不赞同,师丽姿前车之鉴在呢,虽说嫁入豪门,但到底失了靠着吃饭的手艺,日后人老色衰后,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
女孩子,还是不能放弃自己事业,门当户对最好。
打算第二天再跟阮思歌灌输一遍此信念后,娄晓蓉这才沉沉睡着,一早盯着女儿用过早饭后,正想着给她补充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没等她先开口,阮思歌先说话了,“我等下要去趟隔壁,帮着喂下猫。”
隔壁?
那不是夏倦书家吗?还喂猫?
娄晓蓉心里纳闷,反问她:“为什么你去喂?”
“他这两天有事不在家,家里猫猫怀孕了不能没人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