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琵琶重一一池疏荷
时间:2022-03-14 08:55:46

  几步的距离,也没啥好接的,阮思歌心里这么想,嘴角却咧开了,“走吧。”
  两人刚开始谈恋爱都没什么经验,互相都拘谨着,也就那天阮思歌被相亲的事情激了下跑来才大胆了些。
  在家约会也没什么能做的,看了啊斑状态后,夏倦书又带她来了工作室,搬出一把琵琶琴身来,“想不想知道琵琶制作的流程?”
  “这把刚起步,还在切嵌面板的槽。”
  阮思歌上前摸了摸,听他继续解释,“挖内膛不能一下子全挖好,多次挖比较稳。别看现在看着切割的痕迹挺粗糙的,后面都会磨平的。”
  现在这把已经是上过胶的一把胚子,夏倦书轻声道:“上胶之后胚子还要放到仓库晾一阵子,再进一步修整。”
  制作工作也是改变木料的过程,为了维持稳定,只能做一点晾一会儿再继续。
  阮思歌突然好奇这个工时,“一把琵琶从无到有大概要多久啊?”
  夏倦书想了想,很快回答:“一个月吧,一般同一工序会做多个胚子一起,节省时间。”
  制作琵琶说难也不难,几个流程很快就介绍完了,主要还是上手来做,阮思歌还处在只能旁观的阶段,见桌上放了张他手绘的琴头图,拿起看了眼,“这个画的好细节。”
  “不过形状好像不是很常见。”
  看样子是牡丹头,但样式跟市面上却有很大不同,花瓣片数偏少,个头也大,张扬的开着。
  “这是复原的琴头,我先画下来,回头送去订制。”
  夏倦书走了过来。
  桌上还留着他画琴头剩下的铅笔,阮思歌突然来了兴趣,拿起笔坐了下来:“我可以来试试绘一个琴头吗?”
  夏倦书答了声好,也拎了个椅子坐过来,找到另一只笔,低头画起来。
  阮思歌画技一般,随心歪歪斜斜地绘了个大致的形,跟夏倦书那种连花瓣形态都绘制的出来实在不能比,心虚停了笔,要去偷看他画了什么,依稀能看到是凤尾。
  跟她画的一样。
  但人家能看出来是凤尾,她只能看出是个尾巴。
  阮思歌迅速把画纸折巴了两下藏起来,转移话题,“我下周要回江礼市了。”
  凤尾简单,画起来不费劲,但夏倦书有意要增加一点特别的元素,还在思考,闻言先停了笔,歪头看她,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那我晚你们两天再搬回去。”
  阮思歌本来想说什么时候搬都行,先依他工作为主,但听到他这个回答,愣了下,“为什么要晚两天?”
  “地下恋这点自觉应该还是要有的吧。”
  夏倦书撑着下巴,知道最近一年肯定不能让娄晓蓉发现两人恋情,有些惆怅,“不然跟你们一起搬走也太明显了。”
 
 
第44章 、两人几乎没了距离
  从延林镇搬走前,阮思歌每隔一日便赶在娄晓蓉睡觉后偷溜出来找他,夏倦书也照旧在门口接她一起过去,有时候是观摩琵琶制作过程,有时候是整理库存,为搬迁做准备。
  一晃就到了搬家当日,阮常跃请来的搬家公司一早便到了,娄晓蓉紧锣密鼓收拾着东西,阮思歌站在廊下,身侧放着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看着院里已经结起花苞的月季,未等到盛放已经搬离,一时有些感慨。
  拿起手机拍了张图留作纪念。
  任薇总算突破娄晓蓉的包围圈过来送她,或许是意识到这大概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说话都哽咽了,不死心地问她:“姐姐,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吗?”
  小朋友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没法加上好友,阮思歌回客厅勉强从桌上找到一个空药纸盒,压平后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她:“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手机号不会换的。”
  “中阮我还是门外汉,帮不了你太多,其他的有需求我一定尽力帮你。”
  任薇道了谢,把写着联系方式的纸盒放到口袋里,看着车里的阮思歌冲她挥了挥手,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直到多年以后,她正式入了国乐圈,眼前这个只教了几日的师傅愈发名闻遐迩,才意识到此时手中这个联系方式究竟代表了什么。
  娄晓蓉转头看了眼坐在后座不住回望的阮思歌,轻道,“那小女孩瞧着还挺黏你。”
  “指点了她几天的中阮。”
  阮思歌收回视线,又拿出了手机,回复夏倦书消息。
  “最近你看手机的频率有点高啊。”
  娄晓蓉留心多看了几下。
  “查一下最近圈内的新闻。”
  阮思歌面不改色撒谎,手指象征性滑了两下屏幕。
  娄晓蓉一听,心下一喜,不再打扰她。
  半路服务区停了一次,阮常跃请搬家公司的员工吃了顿饭,接着又往江礼市赶,真正到了已经是下午两点,打开门刚回了房间,阮思歌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桌上的琵琶包,勾着自己去拉开拉链。
  这是除夏倦书修复的那把启蒙琵琶外,跟了自己最久的雕花头酸枝琵琶,阮思歌轻抬手摸过弦,指尖擦过的瞬间,心里一阵震荡,是她跟这把琵琶独有的共鸣感。
  真的不喜欢吗?
  好像也说不上。
  前两天阮思歌听夏倦书说过一段他学制琵琶的心路历程,最开始自然是不愿的,就看着任炳怎么做,被逼着打杂在一旁学习,每个月拿出一把自己制作的琵琶交差,接管后就为了业务开始做琵琶,久而久之,做的多了,开始沉迷这种双手制作的乐趣,制琵琶最后竟成了他平复心情的消遣。
  当一件事你习惯了逼着自己去做,为了抹平这种不公,作为心里安慰和暗示,会衍生出自己其实是因为喜欢才一直在做的想法。
  一次次的反复中,时间会把这种想法刻在脑海的潜意识里。
  时隔四个月,她第一次给葛慧君打去了电话,那段很快接起喂了声,第一句话便是:“想通了?”
  阮思歌嗯了声。
  葛慧君心里欢喜,话里却淡淡的,简短的一句话:“明日来练习吧。”
  随后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娄晓蓉听闻她真的要去练习,心里颇有一种终于走上正轨的感觉,当即要送她过去,阮思歌摇摇头背着琵琶自个打车过去了。
  夏倦书下午就要把工作室搬来江礼市,她要过去弦记看一眼,让娄晓蓉接送自然是不合适的。
  下楼后,娄晓蓉瞧着她琴包上挂着的玩偶,依稀能看到一并挂了几把钥匙上去,心里纳闷,想着家里哪来那么多钥匙让她挂,但很快被喜悦冲破没再管。
  阮思歌掏出钥匙打开门,脚下是柔软的草坪,一侧木制栏杆上零星萌发了几朵粉色秋兰花骨朵,缀在绿叶中,一派春意盎然。
  葛慧君今日有事,要到下午才回来,阮思歌径直去了工作室,烧了壶热水,而后抱着琵琶端坐下来,戴上假指甲,简单弹了一曲《春雨》做练习。
  曲谱她倒是都还没忘,顺畅弹下来没什么问题,但一曲结束,之前被养成的茧早已被这些时日养钝了,指尖微疼,手涩了不少,力量和灵敏度都齐齐下滑,手指仿佛打架一般,阮思歌苦笑,果然,连续几个月没摸琵琶的后果不是一曲就能克服的。
  水咕噜噜烧开了,抓了几片茶叶泡进玻璃茶杯,阮思歌端起放到一旁,再次从最简单的开始练起,连着三首下来,茶水半凉,玻璃杯的余热传达到指尖上更助长了几分痛感。
  中午阮思歌简单给自己煮了个面,在院里歇着活动身体,刚伸展了两下,远远地就听到保安大叔追赶的声音,“前面的,不能硬闯啊。”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
  她突然想到上回自己来的时候堵门的那些人,手放下往前走了几步,保安又多了几个往这边跑过来,不过一会儿,就见祁大力押着一个平头男人回来了,呸了下,“下不为例我跟你讲,下回别来了。”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了。
  阮思歌回去继续练习,弦记离乐源湾坐车过去要两个小时,为了回去的时间不至于太晚引起娄晓蓉怀疑,她定了闹钟打算今天提前溜一会儿。
  有了上午几个小时的铺垫,阮思歌也不急于求成,一点点由易转难逐步练习,下午明显速度上来了,虽说力量还欠缺,但她已经很满足了,闹钟一响,完整把正弹的一曲弹完,收了琵琶准备前往弦记。
  练习室刚落锁关门,阮思歌刚走两步,下一秒就被提前回来的葛慧君逮了个正着,清秀的脸庞闪过不解,“今天这么早就回去?”
  阮思歌攥紧了琴包,轻声回:“有个朋友来江礼市了,要去聚一下。”
  葛慧君瞧她脸色好了不少,精气神也有了,没追究,柔声叮嘱:“明日我全天在家,到时候检验下你最近水平退步了多少。”
  阮思歌轻回:“好。”
  葛慧君想放她走了,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喊了回来,“哦对,平沙坊你还去吗?”
  她被白金园缠的格外头疼,这才象征性问了阮思歌一句:“考虑一下吧,过两天给我答案就成。”
  这差事,阮思歌是没什么兴趣的,她刚捡回来琵琶,不见得什么时候能回到过去的水准,但也不能立马就回绝葛慧君,缓了下,柔声道:“我回去好好想想。”
  葛慧君摆摆手让她走了。
  乐源湾打车只能靠手机,阮思歌站在小区门口等车,不出意外又看到了之前被祁大力抓出来的男人,春风仿佛催生了他脸上的皱纹,面容寒酸,身躯却富态,上下透着一股不和谐。
  阮思歌上车后给夏倦书发了条微信,【乐源湾这里老是有人来堵门。】
  夏倦书那边已经把东西搬了个差不多,正在休息,消息回复很快:【没事,他们不敢闯进来。】
  阮思歌一时也忘记问他怎么就肯定那人不会闯进来,刚想说下午已经有一个突破重围进了小区,很快被夏倦书发来的另一个回复转移了注意力,【第一天练习琵琶手还好吧?】
  【戴上了假指甲,没那么疼了,就是有点不适应。】
  等到了弦记,已经是下午六点半,阮思歌提前买了晚饭打包一并过去,院里满满当当的,只留了一个能走路的道,门没关,段叙瑞听到动静后,皱着眉出来迎接她,接过她手里的晚饭,欧耶了一句,不忘提醒她注意磕碰:“师姐,你小心些。”
  阮思歌小心走了进去,看着他问,“夏倦书呢?”
  “不知道刚刚在捣鼓什么,屋里呢。”
  段叙瑞差点想辞了这工作,这两个月工作量简直成倍增加,像是要把过去他偷过的懒都反馈回来,挠着头问她:“师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听说他搬工作室了,就过来看一眼。”
  两个人很快进了屋,段叙瑞把晚饭拆开,要去喊夏倦书,阮思歌嘘了声,“我去喊,你别叫他。”
  弦记的工作室比他在延林镇更小了一点,留了个门缝,依稀能看到里面昏黄的灯光,存着恶作剧的心思,阮思歌小心拉了下门,轻手轻脚靠近此时正坐在工作台前的夏倦书,打算跟他玩你猜我是谁的游戏。
  双手合心意地蒙上他的眼,她故意变了下声,“猜猜我是谁?”
  夏倦书打从她溜进来就听到了动静,不过一直放任想看她想做什么,闻言嘴角一勾,半点不给面子,轻飘飘戳破了她的玩笑,手够到她的手取下来,转头对她道,“女朋友。”
  “很聪明嘛?”
  阮思歌笑着转到了他桌前,身子靠在椅边,注意到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木制品,瞧着像只小兔子,问道:“你在干嘛?”
  夏倦书拿起给她看,木制小兔子已经初具雏形,只差脸上的表情还缺,低声回:“刻的小兔子,打算送你的。”
  室内光线昏黄,他坐着,半侧身望向阮思歌,阮思歌站着正在细细打量手中的小兔子,除了那道椅子扶手,两人几乎没了距离。
  饭盒都拆开了,一直放着很容易凉,段叙瑞本来看她久久喊不到人回来,还以为她找不到夏倦书在哪,亲自过来喊,结果就看到两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整个人原地傻掉。
 
 
第45章 、重回平沙坊演出
  在延林镇那几日,夏倦书时不时会教她做一些木匠活,阮思歌上手慢,但也会慢慢学,眼下看到他刻的小兔子来了兴趣想跟着学,夏倦书手把手教她使用雕刻刀,弯着腰不方便,见椅子还有空余的位置,就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两人的手臂绕在一起,阮思歌脸悄悄红了,眼睛该是看那块半成品的木头专心学习,但不自觉转到了他手上,台灯的光专门打到工作台上,夏倦书的手修长又细腻,几乎能整个包住她的手,骨骼分明,薄茧带起震颤的刺啦感,温暖浑厚,带着她的手一点点用雕刻刀划去多余的木屑。
  是个费劲的精细活。
  木屑细碎,挡住了下一步动作,他轻吹了口,阮思歌只感觉一阵风从耳边擦过,手顿了下,夏倦书感觉到她的停顿,转头轻问她,“怎么了?”
  “你在诱惑我。”
  阮思歌喃喃道。
  夏倦书笑声响起来,难得多了几分畅快,轻点了下她的头,手紧抓着,“谁诱惑谁还不一定呢?”
  段叙瑞在门边终于咳了声,“去吃饭了,再不吃就凉了。”
  阮思歌被这一声惊到,急忙起了身,夏倦书则是慢悠悠也站了起来,跟他说:“你赶紧吃吧,我送她回去。”
  段叙瑞哦了声,逃似的转身离开。
  夏倦书脱下身上的工作围裙,拿上了车钥匙,“走吧,现在回去应该能赶上吃晚饭。”
  阮思歌晚饭要回去吃,买的饭主要给他们俩吃的。
  她知道夏倦书是怕自己回去太晚被娄晓蓉发现,心里添了几分愧疚,“你先吃饭吧,买的两人份。”
  “我打车回去也行的。”
  “我送你,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才能见了。”
  夏倦书走上前牵起了她的手,手指爱惜地揉了揉,“能多相处一会儿就多一会儿。”
  阮思歌随他上了车,想到段叙瑞刚刚整个呆愣住的表情,有些担心,“段叙瑞之前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俩在一起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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