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大佬们的白月光后——三春
时间:2022-03-17 07:17:10

  陈春日立在店内不远处,一挑眉,全然一副照单全收的模样。
  “有领巾没,我要买一条领巾。”带浅枝咬牙切齿道。
  掌柜一纳闷:“这还未冷到要系巾带的时日啊。”
  一听此话的带浅枝,更气了。
  “店家只说有或是没有吧。”她没好气道。
  她被弄得在初冬就要把脖子围起来,还不是被某人害的。
  “有的,有的。”掌柜也弄不懂,只管伺候好贵客。
  店里的下人送上几条颜色各异的丝棉领巾,供带浅枝细细挑选。
  可她完全没选东西的心思,只胡乱抽出离她面前最近那条纱巾,就急忙忙往脖子上围去。
  纱巾轻薄被带浅枝缠绕了好几圈,活像是捆货物一般,死死系在了她脖颈上。很扎眼,很不美观。
  陈春日着实脸皮很厚,此刻竟还能冲她笑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带浅枝一字一顿道。以后她要是再对某人色从心中起,天真的以为是她得了便宜,那她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接着转头问店家:“领巾多少钱。”
  掌柜堆起满脸笑容,忙摆手不肯收钱:“陈仙师如今是咱们店里最大的大主顾,夫人拿一条领巾而已。全当是小店的心意了。”
  夫人?
  正准备掏钱的带浅枝一怔,似是不可置信般扭头瞪着陈春日:“陈春日,你就站在这,眼睁睁看着别人胡说?”
  掌柜生怕是说错了,惹得贵客不快:“小老儿是哪里说错了么?”
  陈春日给掌柜递眼色:“是说错了,快给我家夫人道歉。”他还嫌不够清楚,特意把某称呼加重说出来。
  什么也弄不清的掌柜,只当是小夫妻闹别扭,又怕得罪了陈春日。掌柜当即弯腰向带浅枝致歉:“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老儿一次。”还不忘夸上几句陈仙师的好话,“您看吧,您的道侣真的很疼爱您……说是一有新料子新款式,都要备好了送过去呢。”
  带浅枝冷笑:“那是要送到哪去呀。”
  掌柜生怕弄错一个字,急忙拿出来往送货账目,递到带浅枝眼跟前,让她看清楚。
  她字字看得清晰:“哟,是送到金阙府首徒的寝殿中呀。我竟不知,某人还有试穿女装的嗜好。”她故意歪曲他。
  方才在隔间得逞落了印记的陈春日,眼下心情好到不能再好,只当她用来数落他的话,听来也是甜言蜜语。
  “我寝殿大,你搬过来也无事。”
  “哼,想得美。”带浅枝继续赌气说道,“陈春日你这么花钱没分寸,就不怕还没结道侣,就先把钱败光了么?”
  陈春日一脸的自信:“要不你与我打赌。在把我的私库败光之前,一步也不离我身边?”
  带浅枝今日算是吃一见长一智,任凭一人巧舌如簧,你也说不过一个无赖,还是一个你打也打不过,自信满满的无赖。
  *
  深夜,金阙府丹台的寝殿中,几乎不会做梦的陈春日,在这一夜做了噩梦。
  他靠在床柱上紧攥着握拳的手,直到指甲上的力度几乎要把掌心压出血来,才松开从床榻起身。
  陈春日全然没了睡意,披上一件道袍,就一路迎着夜风与月光,向着带浅枝的院落而去。
  在院落的门口,他碰见了佛奴,还有那个在白墙青瓦上坐着的魔修。
  “金阙府何时,竟成了诸位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陈春日勾起一抹冷笑道。
  元又缺从墙头纵身跳下来:“首徒大人可别先急着赶人。”他往陈春日怀里抛去一个酒坛,接着道,“也许二位大人,在今夜可以与小人做一回朋友。”
  “我陈春日倒是不缺仇人。”陈春日没应下元又缺莫名示出的善意,倒是把酒接下来了。
  佛奴念了一声善哉,在夜色中轻声道出了一句《楞严经》上讳莫如深的佛理:“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三人坐下后,元又缺主动先饮了一大口后道:“大人们以为我元又缺,是个什么人?”
  此话一出,陈春日与佛奴皆是闭口不答。
  一时院落里的三个男人都沉默着,直到元又缺又送了一口酒下去,酒劲有些上头后,他才开口:“让小人想一想,道魔两门中修士是如何说我的?无恶不作?嗜杀成性?”
  他把酒坛放下,笑咧开了嘴:“大人们可知,小人以前仅算凡人一个,还是活的特窝囊那一类。”
  元又缺的母亲原本就是药神宗侍弄药田的药奴,所以元又缺一生下里也是药神宗那上百名药奴其中之一。
  只不过他的生母未婚诞子,生下的元又缺又肤色有异。他们母子俩在药奴中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可再不好过的日子,也得咬紧牙关过下去。
  他母亲是忍耐了一辈子的人,于是元又缺也学会了忍耐。
  一日母子俩所负责的药田,刚浇灌过,宗门里某位大小姐偏是不听,非要踩上去弄脏了衣裙。
  大小姐拉来了母子俩泄气,用巴掌狠狠扇母子俩的脸,手扇疼了便用脚踹。
  大小姐看着元又缺那异于常人的肤色,觉得仍不够解气,正要再一脚朝他脸上踩下去时。
  她被另一个姑娘给一巴掌掴倒在了地上。
  那姑娘就是在宗门内负责掌管镇宗之宝甲子丹的带浅枝,自然身份地位不同于一般人。
  带浅枝根本不屑于废话,只用一个巴掌,就把大小姐的矛盾拉到她自己身上。
  陈春日在听后的评价是:“果真是海棠花带刺,扎人。”
  元又缺回忆那时的带浅枝:“小人只觉得硬气。”
  此后又过了许多时日,他与带浅枝就又如同被分开的河流,根本不可能再有交集。她有天资能修练,未来奔赴更为广阔的大海。他则是一路下落,要汇集到死水潭中。
  他们母子依然受尽欺压,直到母亲离世,元又缺得以知道他真实的身世,他那不知姓名的父亲,是一名魔修。他亦有根骨,能修练。只要肯花功夫,就能翻身在红尘中求道的人上人。
  白日受了欺负,元又缺依然忍下来。到了夜里他便不再压抑心中魔种,开始了偷偷修练。
  又有一日。天气正好,一群宗门里的少女起了玩心在荡秋千,不远处的带浅枝一面看着,一面与旁人说事。少女们见旁人走了,便扯着闹着要带浅枝跟着来一块玩。
  元又缺躲在无人的阴暗角落里,他的身影几乎要与黑融为一体,一双眼却亮得出奇,落在秋千上玩笑的带浅枝,移不开眼。
  她笑得越开心,身后帮忙推秋千的两个少女,就推得更高,少女们有意让她荡得更高更远。
  带浅枝站在秋千上,忽然惊呼出了声音。
  因那声惊呼,让元又缺下意识从角落里出来,站在了阳光里直接伸手去接,他差点真就飞身过去,暴露了他的身份。
  幸好又在这瞬间,从未玩过秋千也未见过别人荡秋千的元又缺,明白她不是真的有危险。
  原来人不只是在挨打恐慌中会失声惊呼,开心时也会。后来元又缺在南洲作恶,有时兴起,便让魔修们互相玩乐取乐,谁能令对方惊呼的更大声,谁就是胜利者。
  南洲的魔修们在玩这个游戏时,往往选择了互相砍杀,使人惊恐尖叫。
  喜欢在笑中舔血,拿作恶取乐的魔修,陷在回忆中一时竟蓦地笑不出来了:“后来小人拜她师,做过她的徒弟,只可惜结果不怎么好。”
  “首徒大人,您这才哪到哪啊。要是觉得心中苦闷,大不了当断则断。”元又缺还把话递给佛奴,“法师大人,佛法里不是说回头是岸么?”
  魔修顽劣地讥笑着,等着看金阙府首徒的笑话,骗陈春日放弃。
  佛奴闭目,只说善哉。
  第二日早上,刚醒过来的带浅枝,愣了有半晌。
  “陈春日我病好了呀,你干嘛还守在我的床头。”
  已守了有一夜的陈春日,仍披着那身道袍,他把手伸向带浅枝的脸颊,轻抚着说道:“带浅枝……是我病了。”
 
 
第45章 · ✐
  陈春日在昭明镜中窥见未来的那一幕, 就好似顺着他取心头血的伤口,钻进来扎根了一个心魔,令他挥之不去。
  一到入夜,寝殿夜深人静仅剩他独自一人时, 陈春日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今日眼前所见之物所见之人, 皆不过是幻海一片。他怀中所拥过之人, 会在白日梦醒之后,全都烟消云散。
  就连麟台公那一贯用来亲自罚他的戒尺,狠狠打在他掌心, 令他疼痛万分时, 陈春日依旧只是觉得疼,无法幡然醒悟。
  陈春日跪的很规整,伸手挨罚的手掌也崩的很很直。
  麟台公已是气极, 干脆把戒尺一丢,直接问了:“你究竟看了什么, 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如今本府君还未仙逝, 如若我明日两腿一蹬直接阖了眼。你叫我如何放心, 把偌大个金阙府交到你手上?”
  “陈春日,你是东洲金阙府首徒。金阙府乃天下道门祖庭,你亦要做这天下道门的表率!”
  麟台公难得言辞愤慨,失了一宗府君的优雅气度。
  陈春日却仍只是跪着伸手不吭声,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
  麟台公更气了:“你把昭明镜交给为师, 不许再私自妄窥。”先人们既有神通能造出此等神物,却又选择带到坟墓中不愿意流传于世, 肯定是机深智远,有所考量的。
  知晓了未来又如何, 不一定是好事。
  “昭明镜已被徒儿毁去。”陈春日默默作答。
  麟台公听闻陈春日的决断,倒不觉得这面能观未来的镜子没了有何可惜:“你既然已把邪物毁去,为何还会如此模样?”
  “徒儿……”陈春日犹豫了一下,“把那日所见的一幕,拓在留影珠中。这几日已是看了成百上千遍。”
  “糊涂啊你!”来回在陈春日身旁踱步的麟台公,又重新坐回软塌上,他一手扶额不愿再看孽徒陈春日道,“别人是生怕劫难临头,避都避之不及。你倒好,心生好奇便下山了。别人更怕心魔缠身,躲都躲不及。你更好,日日来出来看,惟恐心魔种得不够深么?”
  麟台公心中有了计较:“你把留影珠放在为师这。”外加还补充道,“为师会替你毁去,你万不可有所挂念。”
  如此说的麟台公,转头就把带浅枝给叫过来了。麟台公叫人用的借口也很荒谬,说是要问带浅枝山下成衣店的账单一事。
  带浅枝却信了,她非但信了还很慌张。只觉她在金阙府府君眼中,已然变成了,只会勾引他宝贝徒儿败家的祸害小妖女。
  带浅枝于是站得很老实,就连麟台公喊她坐下,她都不敢挪脚。
  麟台公又被气到了,陈春日不听话就够他老人家烦闷的,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难道还要本府君亲自扶带姑娘坐下?”
  “岂敢岂敢。”带浅枝屁股一挨座椅就琢磨,看来麟台公真的很气愤,便小心翼翼道,“那些衣服的事情,就是晚辈我胡闹,不关陈春日的事。明日我亲自下山,和那家成衣店的掌柜解释清楚就好。”
  她用胡闹二字直接把责任拦下来,留了私心撇清陈春日的关系。
  麟台公一愣:“什么衣服?”
  带浅枝彻底糊涂了:“不是您在问那些衣服的事情么?”
  自陈春日那日在店里订了衣物后,那家店的掌柜也很会来事。他们按陈春日的吩咐,送新样式衣物的那一日,足足派了二十几个仆役搬箱上山来,他们给大箱子上还盖了彩绸,弄得跟送聘礼一样,就只差再请上几个乐工一路吹吹打打。
  金阙府内外门弟子,扯着脖子就看那十几箱衣物,嬉嬉闹闹看了一整天。
  “哦,衣服。”经带浅枝提醒,麟台公才好像记起什么,“那是骗你来的由头。本府君另有要事找你。”
  “金阙府的府君竟也会骗人?”还是骗她这种善良晚辈?
  麟台公听一个小丫头这么问他,直叹气:“陈春日就没骗过带姑娘吗?”
  带浅枝不由想到那日在隔间里所发生的那一切,直觉放才好完全的后颈皮肤哪,一阵燥热。
  陈春日见那里完全好了,竟还跟她说可惜。
  这种男人,肯定骗过姑娘啊!
  带浅枝尴尬下轻轻点头。
  “我徒儿亦是下任金阙府,既然他都能骗,为何做师父的反而不行?”麟台公说得极其正气凛然,着实有道家神仙派头。
  堵得带浅枝一时梗住了,只能调转话头:“您还是说一说您的要事吧。”
  “本府君说出来,小友可别吓到了。”麟台公特意关怀道。
  面对如此不靠谱的金阙府君,带浅枝心想能有什么大事找她。她面子上不显,语气却极为轻松道:“您说……哪怕是天塌下来的事,我带浅枝也不会皱一下眉。”
  “好!”麟台公笑着夸耀道,接着说,“是我徒儿陈春日的事。”
  带浅枝顿时就愣住了,起身问道:“陈春日怎么了。”
  麟台公让她自己来看,在看过之后再将留影珠销毁,也算对徒弟言而有信。
  麟台公问她:“如何?”
  惊魂未定的带浅枝,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麟台公随手给她施了一个清新咒,带浅枝沉默了有片刻之久后,才向麟台公问道:“您看过没有?”
  麟台公摇头:“关于一人未来之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对那个人的影响也就越少。我虽为金阙府君亦是陈春日的师尊,却并非解决问题的关键。”
  “您高看我了……”麟台公的言下之意,能解开陈春日心魔之人,唯她带浅枝一人而已。麟台公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带浅枝苦笑:“您就不怕我看了以后,也会心魔丛生吗?”岂不是又搭进去一个后辈。
  “小友有么?”麟台公反问。
  带浅枝转头看向书案上所燃的那一炉博山薰炉,青烟从炉内袅袅蒸腾而出,转瞬四散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如缘来,一如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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