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在女员工嘴里是什么“人间白月光”,长着一米八的个子,一张脸好看到毫无瑕疵,但只有和他私下接触过的薛裳枝才知道他本性,说话刻薄尖酸,性格腹黑小气,还极其喜欢刁难她,误吃了他一份覆盆子冰淇淋圣代都能记住长达数年。
她从不肯叫他老板,也没叫过哥,要么喊温狗要么骂他温扒皮。他竟然也不在意,追着她耿耿于怀当初那份乞力马扎罗山的冰川水做成、空运而来的昂贵冰淇淋。
恰在此时,对方也正好转过头,一双浅褐色眸子与她对上,又漠不关心地移开了。
薛裳枝看见他就觉得烦,催促武阳辰道,“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板男主出场
第8章 8
武阳辰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走了,期间还与薛裳枝感慨道,“摄政王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实则是位心地善良的真君子。”
薛裳枝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和这位摄政王模样十分相似的温景和心地善良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而步辇只走到长乐前殿就被人拦下来,武阳辰先是不解,听完侍从的话之后神态逐渐疑惑。
薛裳枝好奇道,“可是有其他事情?”
武阳辰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连忙拉着侍从去一边打探,侍从其实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听从命令把长公主一行遣送到附近的昆阳观中,对武阳辰的话一问三不知。
昆阳观是道观,分为大观和小观,大观乃是主观,平时主要为达官贵人看相看风水,而小观仅仅是挂名而已。
此次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昆阳小观。
薛裳枝听不懂长安人所说的官话,等稍微反应过来时轿子已经到了一处小别院中。
此处还真是又小又破,唯一干净的就是挂在门上的漆红牌匾。
薛裳枝辨认了一下字迹,认出“道观”二字,茫然道,“莫非我亲爹是道士?”
武阳辰僵硬了一瞬,连连道,“姑娘慎言、慎言。”
薛裳枝自然对自己的父母有所猜测,此时只不过是玩笑而已。
武阳辰露出苦笑道,“在下也不知道发生何事,竟然让您到道观中。”
薛裳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跟着下人到昆阳观小观内的一处客房里。进了客房就见有一名年轻的男人箕坐在蒲团上等自己,不知身份,但看面相和自己并无什么血缘关系。
薛裳枝进屋,男人便起身向她行了一礼,口中称“姑娘”。
薛裳枝道,“不知你为何事而来?”
薛裳枝在打量高景玄的同时,高景玄也在看这位传说中的长公主殿下。
他从别人嘴里得知太后似乎觉得长公主和玉太妃模样有些相似,但让他来说,其实长公主长得根本不像玉太妃,反而更像先帝。
在他记忆中,年迈的先帝也是这样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太.祖是平民出身,意外格外有气度,大约这就是开国之君才有的龙气。
高景玄含笑行礼道,“奴才是您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因为……她不便于见您,所以让我便宜行事,把一些事情吩咐给您听。”
薛裳枝道,“你说吧。”
高景玄道,“其实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说请了高人为您算命,您命中带有煞气,所以要请您在道观中先抄完万卷道经、散出千份善缘化解煞气之后才能回家。”
薛裳枝淡淡“哦”了一声。
高景玄看她如此淡定,忍不住说,“您就没其他想说的了吗?”
薛裳枝点点头,“没有。”说完就开始拎包袱。
高景玄心生不妙,“您这是?”
薛裳枝说,“说完了吗,那我走了。”要薛裳枝说,她傻了才会真的听从吩咐蹲这里抄道经,是许家的房子不香?是她娘做的烤饼不好吃?还是许老伯两口子对她不好?
高景玄听完更懵了,他一直觉得长公主应该挺好糊弄的,怎么这样……如果薛裳枝真的跑了,他不光不好和姜太后交代,说不定还会被玉太妃责骂。
高景玄连忙道,“姑娘,您可不能走,您母亲权倾天下,要是您走了她说不定一怒之下迁怒您的养父母。”
薛裳枝叹气,“原来我母亲竟是这样的人,这样看来她确实脾气不大好,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她,我在她身边劝一段日子,说不定她就变好脾气了呢?”
高景玄脸色逐渐僵硬。
姜太后不想见长公主是觉得很愧疚不敢见她,可是心里实打实是很想女儿的,如果他真把薛裳枝带过去,一来姜太后说不定要改主意,二来他的话不就露馅儿了吗?
高景玄面带难色道,“其实她脾气真的不怎么好,若违背她命令,她肯定不会高兴。”
薛裳枝道,“罢了,既然母亲不待见我,那我还是回许家去。”
得,事情转来转去又转回原点。
但高景玄也不是吃素的,稍微一想就猜出薛裳枝想法,“昆阳观地处偏僻,平日里香客不多,但我一直潜心向道,现在就代您向昆阳观捐五千五铢钱作为香火钱。”
薛裳枝没说话,高景玄咬牙说,“一万。”
最后讨价还价到了两万,薛裳枝喜滋滋道,“看来您向道之心是十分热烈了,我代表三清感谢你。”
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要不要回家,也不在意家里的勾心斗角,所以能靠着把柄赚钱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薛裳枝如意算盘打得好,高景玄却比她技高一筹:高景阳把钱送大昆阳观去了,每年宫里就要走十数万钱到昆阳观中,他仍然走公帐给平常的份额,只在账本上备注这笔钱专给小昆阳观,按照小昆阳观现在的地位,大概昆阳观主会直接装作看不见。
薛裳枝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和高景玄见面之后和下人一起到另一间客房中,小昆阳观属实很穷,地处偏僻,平日里香客不多,客房比许家更加破旧,修修补补的瓦片,估计到雨季还会漏雨。
薛裳枝进屋时,就看见床上堆着她的行李,小丫鬟碧茹在一旁发呆。
薛裳枝走过去问她,“你怎的了?”
碧茹惴惴不安道,“武将军刚刚被叫走了,现在就只有我们在这里,姑娘,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薛裳枝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她比较关心这里的住宿环境,走过去把放在地上取暖的炉子打开,发现火炉里光秃秃的,不说炭火,连炭灰都没有。
被褥硬邦邦放在床上,又薄又硬,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不是湿的。
薛裳枝有点发愁,对碧茹道,“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高景玄捐的二万钱至少明日才能到,今天只能勉强靠挤一挤取暖了。
碧茹哪敢这么做,薛裳枝就威胁道,“这里只有一张床,莫非你想要坐在蒲团上守夜?”
碧茹总算被劝服,薛裳枝在她整理衣物的时候溜溜达达出门,在厨房找到几只陶罐扔在开水里烫热后塞被窝里,又用稻草把四面漏风的屋子堵得严严实实,方才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坠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52507898的三瓶营养液,天气冷了,记得保暖呀,亲亲~
第9章 9
次日起床,薛裳枝感觉到微微的寒意,而伺候她的侍女碧茹早已经起床为她烧好洗脸水,并端来一只放着早餐的鼎。
薛裳枝侧头看了一眼,只见早食极其简陋,竟然只有几只胡饼和一壶热汤。
碧茹不高兴道,“我刚去厨房给姑娘提早食,厨房竟然磨磨唧唧不肯拿东西出来,还说什么不归他们管,最后只要到这些。”
薛裳枝想了想觉得还是高景玄动作太慢,昨日就该拦着他捐完后再走。
碧茹伺候薛裳枝洗了脸,用香脂给薛裳枝抹脸抹手,才开始吃饭。胡饼和薛裳枝在许家吃过的差不多,又硬又硌牙,必须配着热汤喝才能下咽。
主仆二人吃完早餐后薛裳枝就出了门,顺道观察这间破烂的院子,只见院子因为年久失修庭院中布满青苔,墙角有一只巨大的水缸中装满水,庭前几盆花草全部枯萎,一点绿意也没有。
薛裳枝琢磨了一会儿,决定等院子修缮好把土翻新后栽种一些葱和食材在盆中,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前面有人敲门。
薛裳枝过去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的小道士。
小道士见开门头也不抬,向她行礼说,“姑娘,到做早功的时间了,请到坛前和师长门一起念诵道经,洗涤心灵。”
薛裳枝惊讶道,“我也要做早功吗?可我只是寄居在此。”
小道士低声说,“是师父的吩咐。”他虽然这么说,但态度很强硬,这是因为昨日送人来的管事说过他们家大小姐特别不安分,和人私奔过很多次,所以必须把她关在道观让她多吃苦知道好歹。希望道长对她严厉一些,免得她有空闲想东想西。
薛裳枝有点奇怪,“你说话怎么不看我?”
小道士当然不敢看她,他记得师父嘱托过他,这位姑娘特别风流多情,看上的男人都被她怂恿一起私奔了,他还长得挺好看的,万一………
他支支吾吾催促,“姑娘,时辰不早了,快随我去吧,万一耽误时辰师父会不高兴。”
薛裳枝看小道士如此软硬不吃,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
跟着道观里的道士们念诵完道经之后这种不妙的预感上升到极点,薛裳枝饿得发慌,但左右等不到午饭,去厨房问的时候发现道观竟然只能一日两食。
此外,在这里暂住的居士也要做杂活,例如洒扫院子、喂养鸡鸭、翻地等等,薛裳枝就被分到了后厨里,给厨娘打杂。
小昆阳观说是道观,但其实和世俗的住所没什么区别,道士们平时要念道经、接引香客、种田、饲养鸡鸭,还有产业需要打理。但小昆阳观因为地理环境原因和观中没出现过什么有才能的人,导致观里的人一直过得很惨。
不过最近几年他们倒发展出一门生意:富贵人家里把不听话的孩子送进来“修行”,和现代杨永信戒网中心没什么两样,倒得到不少收入。
薛裳枝:………
因为只吃过两顿饭,碧茹饿得奄奄一息,问薛裳枝道,“姑娘,要不我们去打点厨房的人吧?”
薛裳枝问她,“我们总共有多少钱?”
碧茹翻了一下包袱然后僵硬在原地,“竟然这么少。”
薛裳枝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除了许家老两口给她的那些钱以外,果真没有多余的钱财了,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她现在猜到高景玄就是在驴她,那两万钱根本不可能送过来。
碧茹说,“还是能用一段时间的。”
话是这么说,但人生地不熟打点人最费钱不过,估计用一两个月就全没有了。
薛裳枝安慰她道,“没事,你不要多想,我来想办法。”
薛裳枝让碧茹从厨房买了两只鸡蛋和几个胡饼,把院子里的一块薄薄的鹅卵石清洗干净后架在石凳上,然后用从不知哪个旮旯里翻找出的柴火把鹅卵石烤得滚烫,蛋液淋上去后散发出诱人的焦香,不过片刻就煎好两个蛋。
等蛋煎好时,放在石板边缘的胡饼也被烤软,夹入鸡蛋后又香又软,主仆二人一会儿便瓜分干净。
等做完这件事就要去后厨帮忙做事。
薛裳枝带着碧茹一起到后厨,发现后院又宽又大,因为小昆阳观附近地产价格便宜,前后院都不逼仄。
后厨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妇人。
薛裳枝走过去和她搭话道,“请问您就是何铛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