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朝廷斗争和边疆军营的熏染下长大。
性格在圆滑和冲动之间,反复横跳。
谢争春小少爷,以世族的各类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他是孜孜不倦的求道者。
追寻着力量和自己心中的道义
想要被家族的“大人”认可。
又挣扎、决绝的追求着问心无愧,不愿意向他人的规则妥协。
有时,秋露浓在谢争春身上,看到了王行之少年时的某些共性。
偶尔,她又感觉他像是傲娇版的少年简行斐。
谢争春是一个真正的少年。
拧巴,且鲜衣怒马。
还有陶志伟。
他很少出现,见面时也总是急匆匆。
不是赶着去采集师傅要的天材地宝,就是忙着去做任务挣钱。
“丹修是很稀缺的。”
“一般未出师时,就被各方势力、门派抢着预定。”
谢争春在旁边嘀咕。
“不过修炼时的花销,也比其他弟子更大。”
在秋露浓心中。
陶志伟像一个苦攻偏门学科,常年勤工俭学的秃头学霸。
而她自己手握走路带风、遭人嫉恨白眼的桀骜校霸剧本。
平日里,总是会有人自己上门挑衅。
剑修课上。
王岭选择了秋露浓作为对手。
俊美少年白衣如胜雪,眉目冷峻。
因为天生剑心,并没有太多普通人的情绪。
身为身世显赫的王家弟子。
师父眼中剑修天资最高之人。
王岭的举动让周围有了争议。
果然。
秋露浓露出“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笑容。
她上前了一步。
看着严陈以待的王岭,摊手道,“打不了。因为我没有剑。”
折仙收在储物戒中。
平时,她连应付的剑都懒得准备。
王岭并不死心。
再次提出,要给秋露浓提供佩剑。
只要她和自己比试。
“在下很想领略一下,你和萧柳比试中所展示的剑术。”王岭说。
秋露浓毫不领情。
周围弟子觉得她不识好歹。
王岭一言不发。
顶着那张冰山一般的脸。
心里却在嘀咕:想不到秦师妹如此低调,竟不屑于在同门面前展示自己剑术。
“大师兄!”突然弟子惊喜的喊了一句。
余子骞不知何时来了。
也没人知道他在那看了多久。
在场弟子都很尊敬大师兄,齐声向他作揖问候。
声音如海浪般响亮,年轻修士们的眼神明亮透彻。
这一幕,骤然让秋露浓想起了五百年前的玄天宗大师兄。
王行之。
她是想知道王行之的死因,才会接近祁知矣,才会去王家的。
祁知矣和王家对这一切都讳莫如深。
仿佛背后埋藏这一个一碰就会爆炸的炸弹。
直到这时。
秋露浓才发觉,自己并不信任祁知矣。
所以她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没有决心把这一切赌在祁知矣身上。
甚至潜意识里,她认为这一切可能和祁知矣有联系。
毕竟...如今的祁知矣和以前相差太大了,不是吗?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和眼神却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以前的祁知矣,虽然心思深沉但到底是可爱的。
而在墓地前,和祁知矣对视时。
眼神空洞得让人怀疑他连心都是死的。
沉郁冷漠得像被封印埋藏多年的鬼刃,森森然的阴冷。
所有的清冷出尘、文雅从容都只是他精巧描绘的皮囊。
祁知矣对玄天宗很看重。
因为他需要控制玄天宗,来削弱其他世族,振兴祁家。
不论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只是工具。
他成了活生生的权力动物。
祁知矣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
与其说感到被欺骗和背叛。
秋露浓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在坟墓的那一晚,秋露浓愤怒得感觉到自己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遇见魔修后,她又想起了很多零碎的记忆。
当初王行之和祁知矣是因为秋露浓才去魔界的。
而他们在魔界遇到了什么?
她自己又为什么在那个时间点,选择去魔界?
她一概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秋露浓背后升起一股透骨的凉意。
就好像她的记忆成了一块被人拆分的藏宝图。
要不断的找到“碎片”,最后才能拼凑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最关键的是......魔修口中的“大人”又是谁呢?
哐当一声,惊醒了沉思中的秋露浓。
她发现自己不小心打翻手边的茶杯。
不远处,本靠在窗边看月亮的十七突然扭头,歪头望向秋露浓。
【怎么了?姐姐。】
他的瞳孔被月光照得宛若琉璃般透彻。
... ...
与玄天宗相隔千里的建康。
窗外乌云遮挡月色。
屋内只有一张方桌。
桌旁坐了五个人...还有两个牌位。
看上面的年号,这两个牌位都有些年头了。
可崭新的仿佛是刚做出来的。
坐下那五个人,男女老少都有,装扮各异。
有当朝官员、有屠夫、有青楼舞女,甚至还有八大门派内的人。
他们围坐在此,注视着彼此脸上的阴霾和凝重。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别说几百年,就是上千年我也不会搞错。”
“别争了。好说歹说,老八曾给剑主做了十几年抱剑童子,若是连他都分不清楚,那世上就没有人能认出来了。”
“那就是了。诸位,折仙身上的灵力波动了。”
房间里安静得像是死寂。
人们互相传递着眼神,久违的统一选择了缄默。
终于。
许久之后有一人幽幽开口道,“也就是说,折仙的主人又回来了。”
另一人接上她的话。
“又或者说,秋剑主可能还没有死。”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冷静了。
“我们找了多少年?我们等了多少年?诸位——”
这人昂首挺立,对着窗外一轮弯月举杯,月色在杯中荡漾摇晃。
“今夜,秋露浓也和我们头顶同一片月光吧。”
... ...
此刻,秋露浓刚揍完人,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对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脑袋,秋露浓认出来了。
这是白天想挑衅她,结果自己被打脸了的师兄。
又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所以他们想暗中报复。
秋露浓把这几人扒光衣服,打晕扔在临南镇人流量最大的大街上。
然后准备偷溜回玄天宗。
她好像过了门禁时间了。
为了保护弟子、谨防外人潜入、和防止门内机密泄露。
夜深后,宗内多处有弟子巡逻。
秋露浓对偷溜行为,可谓是得心应手。
顺利的逃过了好几组弟子巡逻,一路苟到自己住的仓阳峰山脚。
马上就能回到自己房间。
秋露浓也放松下来,轻快的哼起小曲,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走了几步,她警觉的察觉到了什么,回顾四周。
阴影中的青年从小道走出来,目光委实有些古怪。
那雕刻般的五官和墨一般的长发被月光照亮,身上隐约有光泽流动。
“祁知矣?”秋露浓愣住了。
祁知矣缓慢的向着她走过来,神情已恢复如常。
和平时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衣领半敞,露出线条优美的胸口,绸缎般的黑发并未束起,散在肩头。
衣和发都随风微微飘浮,宛若谪仙。
秋露浓不知道他跟了自己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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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0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今夜没有月亮。”◎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祁知矣轻声问她。
这见鬼的语气。
简直像是在说, 今晚天气不错啊。
秋露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糊弄道,“路过, 路过。”
祁知矣看着她,并未接话。
秋露浓脸上堆着笑。
“没想到这么晚也能偶遇尊上,要是没事我就——”
她偷偷往后退了一步,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走。
“这一路上这么多弟子巡逻, 你是怎么进来的?”
祁知矣忽然问她。
他的声音温和,犹如泉水般从容清澈, 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
直接让秋露浓转了半边的身子一僵。
秋露浓又默默转回去。
眉头微蹙,望向祁知矣,“尊上明明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她有点烦了,觉得这人是在戏耍自己。
并且她有证据。
“玄天宗那么多人, 尊上为什么偏偏就是抓着我不放呢?”
秋露浓越说越委屈。
且不说, 被她绑在路口的那几个裸男还未回门派。
从临南镇到蓬莱山脉的路上, 她就遇见了好几个晚归的同门弟子。
当时大家互相友好的笑了笑, 颇有点难兄难弟的意思。
祁知矣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细致入微到有些缱绻。
他语气还是不咸不淡, “你倒是伶牙俐齿。”
“弟子不敢。”秋露浓低头,不再看他。
她决定用这个举动, 来表示自己的反抗和愤怒。
夜风微凉, 拂起两人衣摆。
两人影子寂静的落下。
打破这份平静的,是祁知矣的疑惑。
“方才, 你是和同门弟子比试过吗?”
秋露浓“唰”的抬头, 脑子里蹦出几个大字。
完蛋了。
同门禁止内斗。
内斗直接逐出师门。
秋露浓当场滑跪, 飞速给祁知矣说明了来龙去脉, 以示清白。
祁知矣一直安静的听着。
半响,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按你的说法,这是他们想欺辱你。”
“尊上圣明。”
秋露浓感觉自己就差说,青天大老爷,给我伸冤了。
青年微微颔首,眼帘半垂,长长的睫毛在眼尾扫下一层淡淡阴影。
漂亮的瞳孔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似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这时,她听见了一声极轻极快的笑声。
祁知矣歪头,眉间含着笑,看向秋露浓。
仿佛是遇见了很好笑的事情。
秋露浓再次愣了。
这是在嘲笑她吗?
不带这样在人伤口上撒盐的吧。
第二日。
出于心虚,秋露浓早早赶去上课,异常乖巧。
大课即将如常结束,诸位长老连同祁知矣突然到来。
弟子们的“参见”声响了一路,纷纷低头作揖。
秋露浓在后排浑水摸鱼,低着头发呆,也没听清前面在做什么。
突然。
有人问了一句。
“秋露浓,我收你为徒,可否愿意?”
就如同上课昏昏欲睡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秋露浓瞬间清醒,慌忙抬头......
所以弟子的眼神都透露着震惊,目光在她和祁知矣之间来回切换,就连见多识广的长老,也忍不住多看了祁知矣几眼,神情恍然。
一切都昭示着这并非预谋过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祁知矣究竟是想做什么。
祁知矣已走到了少女跟前。
他一身工整的打扮,长袍拖地,神情矜贵而淡漠,宛如神祗般不可触碰,众生皆高不可攀,
他睥睨的望向秋露浓。
秋露浓:... ...
难道昨天祁知矣是以为,她被人欺负是因为她缺了个师父?
没师傅=没靠山。
认最强的人做师傅=有大靠山。
这个逻辑好像也没错...就是用在祁知矣身上,老觉得怪怪的。
震惊之后,弟子中蔓延的情绪已经变为羡慕。
这可是“当今天下第一人”哎。
祁知矣有一百年未曾收徒了,收的所有弟子皆是当时小有名气的天才。
余子骞也在场。
身为尊上目前唯一的徒弟,更多人好奇他的态度。
而余子骞一脸恍然大悟,对秋露浓目露慈爱。
原来师傅之前让我对师妹多加照顾,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天赋。
是我不懂师傅的煞费苦心了。
所有人都认定了,秋露浓不会拒绝。
可她不太想答应哎。
秋露浓眨眨眼,想起了那几个死去的祁知矣弟子。
她好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弟子拜见太上!”
裴川一身红衣从空中御剑而下,落在了祁知矣跟前。
他的出现,打破了现场因秋露浓沉默而僵持的氛围。
“小师弟游历回来了!”
“小师弟的修为又增进了......听说当年他是百日筑基。”
“这是小师兄?...比传闻中的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