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一直是这样有礼而温润的样子,从来不会忽视他人的存在,也会顾及他人的感受,从未有过动怒的样子。
宋诗画抿了下唇角的笑意,然后道:“好。”
一阵手机铃声传出,苏至砚拿起,目光转向宋诗画:“抱歉,你先点,我接一个电话。”
宋诗画乖巧点头。
苏至砚拿起手机走到角落里接通电话,几分钟后通话最终结束。他按下挂断,手指点开了聊天软件。
将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后,苏至砚准备退出去,但软件的动态那一栏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一瞬间的强迫症促使他点进去,网络刷新的很快,一条视频也自动弹出。
苏至砚看过去后,眸子变了变,最后点开那条视频。
宋晚辞的这个账号从未发过任何动态,在她从宋家搬出去后,他往这个账号里发过消息,并没有回音。
他以为宋晚辞已经不再使用这个账号了,但现在看来不是。
视频播放结束,苏至砚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点赞的空白的小红心上许久。
旁边的人路过时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手习惯地落下去,那个空白的红心最终被点亮。
“对不起。”路人向他道歉。
他没有顾得上回应,目光在那条被点赞的视频上注视了许久。
直到那条视频凭空消失。
他表情变了下按下刷新键,仍找不到刚刚的视频。
苏至砚退出去,点开宋晚辞的头像框,然后点进朋友圈。
屏幕里出现一条直线。
宋晚辞将他屏蔽了。
苏至砚注视许久,最后收回手机,走出角落。
他早知她是远山月。
现在也仍是如此。
第17章 、夜莺
◎壁画。◎
春日里,天气也温和。
距离薄景年去里昂已经过去了三天,宋晚辞没有主动打过电话去询问他的归期,除了那一条动态视频,她也没有发过然后消息。
她只是安静地在温园里等待着。
餐厅里,宋晚辞安静喝着汤药。
味道极苦的汤药,宋晚辞每次都是用着勺子一口口喝完,连眉毛也不会皱一下。
这样的汤药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宋晚辞早已习惯。她虽挑食些,但对药这方面无论是多苦味道多奇怪的药,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白玉碗里的汤药很快的见了底,宋晚辞放下勺子。舌尖与齿间仍弥漫着苦涩之意。
早上时于远着急忙慌地去公司送文件。
宋晚辞正好起得早,他走时还记着今天要送宋晚辞去医院的事情。
他还未走出大门又折回来对宋晚辞道:“宋小姐,今天可能不能送你去医院了,我要去公司里取些文件。”
“可能会回来晚些,我等会安排小张送你去医院,你看可以吗?”
宋晚辞没有点头,她应声道:“没关系的,不用安排人了,我今天不去医院。”
为她治疗的心理医生今天有些事情,所以原本的预约也推迟到了明天。
于远心下有些好奇,但还是没有多问,他应下来:“好,那我先走了。”
在他转身时,宋晚辞温淡地开口:“薄先生是回来了吗?”
于远是温园里的管家,除了温园的事情其它公司以外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有人安排他去做的,唯一有可能安排他做这样事情的人只有薄景年。
于远边走边应声:“对,昨天深夜到的机场。”
……
宋晚辞思绪回归,她起身离开了餐桌。
她回卧室时,路过了那个门缝一直虚掩着的书房,宋晚辞在即将走过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她目光转过去,思索几秒后,她最终走推开了门。
门被推开时,原本弥漫在书房内的黑檀木气息随着推开的门缝,而缓缓飘出。
书房内的光线太过于昏暗,宋晚辞走到窗边缓缓地拉开了窗帘。
窗外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书房内原本的昏暗也逐渐被驱散。
宋晚辞视线转向书桌,最后她走过去。
书桌上那盏复古台灯款式有些熟悉,上次宋晚辞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她记得她幼时在母亲的画室里见过这样的台灯。
款式是有些相像的,只是母亲那盏被人不小心摔碎了。
宋晚辞按下开关,灯光柔和的散发出来,因是白天的原因,灯光并不显得清晰明亮。
宋晚辞目光打量了一会后就收回了目光,她按下开关键,关掉了那盏台灯。
宋晚辞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抬起左手微微支撑着下巴,精致的眉眼上是一片温淡之色。
她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上衣袖口边是一圈白色棉布花边,半身裙刚刚齐于小腿,白色的布料上是大片玫瑰印花。
一眼瞧过去的精致与清冷之色,即使是穿着这样显眼的红色裙子,她眉眼与神情上的清冷也未曾减弱半分。
领口有些低,天气温暖的缘故,宋晚辞穿的这件裙子的袖子有些短,抬手时袖口自然地滑落下去。
纤细的手腕与小臂微微露出,瓷白的肌肤衬着玫瑰红色的上衣,更是显眼醒目。
她眸子抬起,视线扫过房间里的摆设,最后在那幅壁画上停顿了一秒。
但也仅仅只是一秒,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
薄景年的房间与书房都是冷色的基调,看上去也是极冷淡的样子,一如薄景年给人的感觉。
宋晚辞收回目光后,视线淡淡地看向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她注视片刻后,最终打开。
但她也只是开机了电脑,并没有做其它的事情。
……
顶层办公室。
薄景年背脊靠于办公椅上,长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搭于扶手之上,手指间捏着那只金色的钢笔。
他目光淡淡地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视线扫过,目光最后停留在宋晚辞眉眼上。
她进书房似乎是没有任何目的性的样子,仅仅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刚刚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她也并没有任何兴趣。
那幅壁画后的摄像头正对着书桌,因此书桌的那一整个范围内的景象都会显示在监控画面内,包括书桌之下。
瓷白清瘦的小腿被一截玫瑰裙摆掩住,但脚踝与之上方是显露在外的。
小腿脚踝轻靠在一起,红丝绒的平底鞋愈发衬得肤色。雪白与玫瑰色,在并不是特别清晰的监控画面里愈加的清晰显眼。
薄景年眸子漫不经心地眯了下,搭于座椅扶手上的手不疾不徐的轻敲着。
监控画面里,宋晚辞抬起手将耳边的碎发整理至耳后,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副珍珠耳坠。
她整理好碎发后,缓慢起身,弯腰取走了书桌另一边的英文书籍。
宋晚辞垂眸翻开,眉眼温静地看着书中文字。
红色上衣的领口本就有些低,宋晚辞微微低头的时候,领口也向下滑落一些。
一片雪白之色腻出。
清瘦而明显的锁骨也在窗外的光线下变得有些透明,低着头的姿势,侧颈线条优美而柔婉。
十分钟后,她似乎是对书籍失了兴趣,她合上书拿起放于书桌上的手机,拨通了那个无比熟悉的手机号码。
她垂着眼睫将手机放于耳侧,听筒里响铃三声后被接通。
那端依旧是过分的安静。
宋晚辞抬手将英文书籍收到一边,然后平静地出声喊道:“薄先生。”
“今日的天气似乎降温了些,书房里也是有些冷的。”
她说完缓缓抬起眸子,眸光不沾染一丝暧昧的落在那幅壁画上,直直地停留住。
她一早就知道那幅壁画之后是有摄像头的。
电脑画面里,樱桃色的唇轻启,嗓音轻的好似呢喃细语。
“我有一点冷……”
“薄先生您还不回来吗?”
第18章 、夜莺
◎“可我只想要那一幅。”◎
轻缓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入那端,有些不真切。
话音落下,樱桃色的唇在模糊的画面里更显得清晰。
宋晚辞垂下一点眸子,左手指尖落在檀木的桌面上,轻轻地点一下后,她又复而抬起眸子。
她没有挂断电话,目光似乎又是漫不经心地转向壁画,眸色虽浅淡,目光却是定定地看过去。
像是穿过了任何阻拦,直直地落在屏幕之后,隐密于其后的暗色也似乎被她捕捉。
指间划过木质桌面,宋晚辞缓缓的走到了壁画前。
也许是双方的环境都太过于安静,呼吸声也似乎透过了听筒,落入耳侧。
细不可微的情绪与气氛,明明是温暖而明亮的春日,却如同置身于夜晚的暗昧之中。
隔着壁画后的镜头,所有的神情与眸色都是看不见的,包括隐于屏幕之后的暗色。眸色间的情绪流淌于静谧间暧昧间,似乎是穿过层层阻隔,落于细微的呼吸间。
有些模糊的监控画面里,玫瑰丝绒的唇瓣微启,宋晚辞无声地唤了一句薄先生。
清冷的眉眼仍是往常的神色,她注视着壁画,然后缓缓挂掉了电话。
原本她只是站在壁画的面前,挂断电话后,清瘦瓷白的手臂也缓缓落下。
她抬眸注视着壁画,又往前靠近了一些。
那幅壁画景象是很普通的向日葵,油彩不是特别鲜艳,浅蓝色的背景,倒显得橙色向日葵有些暗了。
宋晚辞靠近地有些近,她视线缓慢扫过后,最终抬起眸子,眼帘轻轻掀起,落在画框上。
电脑屏幕中是她靠近后的嫣红唇,颜色好似滴落欲坠的樱桃汁。她靠的有些近,镜头前也昏暗了下来。
昏光间,是一片瓷白,在书房的背景衬托下更是极为显眼。
薄景年眸色有些暗,他视线停在电脑屏幕前,落在画面里宋晚辞靠近着的唇。
搭于金色扶手上的手指最终停住,手臂上的那颗小痣被西装袖口掩住,百达翡丽的腕表微微露出,更显得他冷淡寡欲。
画面里宋晚辞注视几秒后,然后垂下眉眼,转身离开了壁画前。
随着一阵轻轻地关门声,书房里恢复了从前的空荡。
电脑画面里只剩下空荡的书桌,薄景年淡淡收回视线,关闭了电源。
他视线落在黑屏的电脑之上,眉眼上是压下来的暗沉之色。沉思几秒后,他起身回温园。
-
午时的阳光总要刺眼些。
宋晚辞安静地坐于房间的窗台边,手里拿着的是她母亲留下的那本英文书籍。
温园的院门被打开时,宋晚辞听到了汽车驶入的声音。
她目光顿了下,然后抬眸目光向窗外看过去。
只是停留几秒,她就平静收回。
薄先生的回归,一如她所希望与预料的那样。
眼前仍是大片的英文字母,思绪也渐渐飘远。
她初次见薄景年时似乎也是春日的午后,阳光格外的刺眼。
她提着花篮,去往南陵墓园的路上。
台阶很长,她一步步的踏上去,走至中间时,她抬眸,在刺眼的光线中看见一道欣长的身影。
视线撞入一双冷淡而深邃的眸子里。
她目光微顿一秒,收回视线。
因为花粉过敏的原因,她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在病中再次见到薄景年。
……
宋晚辞敛了眸子,思绪回归时,卧室的门被人推开。
她没有抬头,直到脚步声靠近,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将她笼罩。
白色的羊毛地毯上也是男人欣长的影子。
宋晚辞合上书,目光淡淡抬起。
薄景年垂着眉眼,眸色早已被掩藏住,连情绪也是捉摸不定的。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款式简约的黑色衬衣,领带系于衣领之间,还未取下。
惯是平常冷淡矜贵的样子。
宋晚辞将手里的书放至桌面上,她未起身,而是道:“薄先生回来的时间要比我猜测的时间早很多。”
她说完手肘轻轻搭于桌面,底下垫着那本英文书籍,手微微托着下巴,眉眼是温淡之色。
薄景年眸色不变,神情也淡淡的,他没有应言,而是问:“风寒痊愈了?”
他去里昂前宋晚辞还尚在病中。
宋晚辞侧目,轻轻点头,“大概。”
她的身体就没好过,过不了几天又得有别的新问题。
她回答完转脸看向窗台边的蝴蝶标本,隔了几秒才淡淡出声,“薄先生书房里的那幅壁画,颜色倒是好看。”
她平静陈述完,目光仍没有在蝴蝶标本上移走。
主动提起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安静几秒,没有等到回应。
宋晚辞目光转向薄景年,如刚刚在书房时一般,视线直直地望过去。
只是这次没有了壁画的遮挡,情绪与眸色皆在眼前。
她看过去后缓缓起身,视线先是落在薄景年衣领之处,然后穿过他的肩膀,落在她床头一处空白的墙壁上。
“薄先生觉得那幅壁画摆在我的房间会合适吗?”
她说完收回目光,认真看向薄景年,眸子里是不明显的秋水。
她早知壁画的金色画框上有监控系统,她一般对别人的房间不怎么感兴趣,之所以进书房也是因为知道监控的存在。
两次皆是如此。
薄景年原本冷淡的眸子暗了暗,他低低出声:“杂物间还有一幅一模一样的。”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宋晚辞却轻轻摇头,眸色也是极认真的样子,“可我只想要那一幅。”
薄景年眸子注视着宋晚辞,垂着眉眼视线落下,也是压下来的阴沉之色。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冷淡,他问:“原因?”
一句简短的话语,偏偏语调也低。
那幅壁画之后的东西薄景年与宋晚辞都太过于清楚,不必讲破。
宋晚辞看向男人的眉眼,“薄先生不应该先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怎么会知道那幅壁画后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