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在找我吗?”
她话落收回目光,垂着眉眼安静地等待回答。
薄景年的眸子几乎是在听到那一句薄先生后,立刻沉了下来。
安静几秒后,他低哑着开口:“在哪?”
不知是不是克制了情绪的缘故,嗓音哑的厉害,尾音也很快的消失于空气间。
宋晚辞平静着回答:“在南陵墓园的教堂。”
她话落很快的挂断了电话。
教堂里,宋晚辞面前站着一个笑容可爱的女生,她挂断电话后将手机递回去,然后礼貌道:“谢谢。”
“没关系的。”
女孩接过手机然后对宋晚辞道:“那我先走啦。”
说完对宋晚辞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然后离开。
教堂里只剩下了宋晚辞,她垂着眉眼思考几秒,最后在大厅的长椅上坐下。
宋晚辞安静地坐着,始终垂着眼睫,看上去有些孤寂。
她安静地等待薄景年的到来。
她的薄先生会找到她的。
-
二十分钟后,原本紧闭的教堂大门被人推开。
宋晚辞垂着的眼睫轻颤了下,最后归于平静。
她并没有转过过头去看,而是任由那一道欣长的身影不断靠近。
安静地教堂里回荡着男人的脚步声,最后在愈来愈近处停下。
宋晚辞端坐于长椅之上,乌发绾起,微微抬起眸子时眉眼温静而清婉。
教堂顶端的彩色玻璃透出光线,落在地面上时,折射出的光线也是虚幻的彩色。
落人身上时,仿佛也是虚幻而朦胧的。
宋晚辞注视着前方,然后淡淡转眸看向一边的男人。
她仰起一点脸,视线扫过男人领带上的金色领带夹,然后缓缓向上。
抬起的视线撞入无底的深潭中,暗色之中还有着未褪尽的冷意。
薄景年的脸色太过于冷淡,与之前的任何一种神色都是不同的。
宋晚辞微微怔了下,很快恢复如常。
她收回视线眸子停在正前方的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前。纯白的颜色,顶端的虚幻光线落下,似乎也染着光线的颜色。
她注视着平静开口:“我把那条手链丢掉了。”
她说完垂下眼帘,又接着道:“丢在了那条江里。”
薄景年眉眼不动,他沉默着等宋晚辞说完。
宋晚辞话音落下,敛了敛眸子,然后才抬起侧过脸看向薄景年。
她不再陈述而是轻声问道:“薄先生应该知道,是吗?”
她转过去的眸子里清明极了,似乎只是一句浅淡地问题,无任何其他之意。
那条手链她是知道里面有什么的,一条戴了那么久的手链,她不可能对其中的东西完全不知晓。
她确实温顺,从未向今日这样自己离开温园,所以那条手链才一直没有发挥它应该有的作用。
她在去往教堂的路上,就取下了那条手链。她站在桥边,将那条手链丢进了江里。
薄景年眸色沉沉,他冷淡着听宋晚辞说完,然后才开口道:“和我回去。”
一句再简短不过的话语,偏是透着冷意,嗓音也淡淡的,却字字不容拒绝。
宋晚辞起身,她视线没有从薄景年身上离开,她缓缓往他的方向处走了几步。
然后站定在薄景年面前,目光没有一点避开地看过去,然后轻轻摇头。
“回温园吗?”
她眉眼温淡的反问,还未等薄景年回答,她就又继续往下道:“是要回去的。”
她说完,本是温淡的眉眼浮着一层极浅薄的笑意,原本死水的眸子也晕染了光线。
宋晚辞不经常笑,更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现在她眉眼间浮现的笑意很浅,不达眼底。
但与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只因这样并不明显的笑意,眉眼上彻底的褪去了疏离的清冷感。
如浮云散尽后的茭白月。
“薄先生,您知道温园里的那只鹦鹉吗?”
她忽的温淡问道,目光注视着薄景年微微落下眼睫。
“它飞出去了,就在几个小时前。”
她说完不在言语,而是安静的等待着薄景年的回应。
薄景年脸色沉了沉,语调克制后平静出声:“你和鹦鹉是不同的。”
他意味不明道,眸子的情绪也浅。
宋晚辞安静几秒,然后应声道:“不同的吗?”
她与那只鹦鹉?
宋晚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再次轻轻摇头,只是这次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今日穿了一件简约的黑色连衣裙,裙摆是柔顺往下的白色蕾丝。往后退时,白色的裙摆随着动作而荡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薄景年的眸子在她下意识往后退时,就暗了下来,几乎是下一刻他抬手捏住了宋晚辞的手腕。
他向宋晚辞靠近,薄薄的眼皮抬起,黑檀木的气息也顺着靠近。
他的眸子只是落在了宋晚辞的眉眼上。
宋晚辞回视过去,然后轻启唇瓣,“薄先生……”
她话落,主动仰起瓷白的脸,药香的吐息缠绕在他薄唇旁侧。
“您刚刚找寻我的时候,也是这幅冷淡的样子吗?”
因为她靠的极近的吐息,话语间的热意也随着而出,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湿润了的唇停下。
再无任何动作。
她没有笑意,是面色平静着说完的。
偏偏嗓音太轻,因靠近的吐息而沾染了浅浅的暧昧之意。
薄景年眸色一沉。
宋晚辞的手腕间的那只手力度重了些。
她眨了下眼睫,本就似樱桃汁的唇上更显得嫣红。她又微微仰起一点脸,准备出声时,唇忽的被倾身吻住。
他吻住了那颗红樱桃。
滚烫的热意透过相贴唇上而传来,手腕处已经是很明显的痛感了。
-完-
第21章 、夜莺
◎吻。◎
教堂处安静的似乎有些过分, 天文钟声缓缓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教堂大厅。
钟声环绕,四周的白色雕刻建筑圣洁而静谧。黑色的长椅整齐排序, 蒂凡尼玻璃华丽而艺术,教堂的环境肃立而庄重。
唇息间是湿润的热意, 萦绕着黑檀木气息与药香。
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了。
手腕处的疼痛感逐渐的收紧,宋晚辞眼睫轻颤了下, 最后缓缓落下。
舌尖被吮住, 微微传来酥麻之意。
靠近的呼吸逐渐变重,萦绕在几乎没有距离的空气之中,暧昧而湿润。
宋晚辞掀起眼帘,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入如深潭旋涡的眸子里, 坠进其间。
墨色的眸子沉如深夜, 隐于眸底的是晦莫不明的黯色。
鼻尖相贴, 舌尖上的微微酥麻之意好似重了些许,传来的也是滚烫的热意。
被捏住的手腕处很烫。
细微的疼痛感充盈着不太清晰的感官, 慢慢的所有相贴的肌肤上都沾染了薄景年的体温。
吐息间的湿润之意落在宋晚辞尖瘦的下巴处,带着檀木的气息, 感官也随之沉沦。
薄唇稍退开些许,纤细的手腕被缓缓松开, 热意也跟着轻轻消散了。
宋晚辞掀起的眼睫轻颤几下,她下意识地垂眸看向刚被松开的手腕。
那一处是极明显的红色, 透过瓷白的皮肤浸染出潮红。
过于刺眼。
另一只手触上去的时候,是微弱的痛感。
宋晚辞垂着的眼睫抬起, 眸子看过去时, 眼底间是因为亲吻而泛出的水意。
唇色是被浸润水色的樱桃, 偏是柔软而嫣红的。
吐息逐渐归于平稳, 原本微启的唇轻轻抿住,齿关后的粉色舌尖也随之退了回去,彻底的隐于其后。
薄景年目光顿了下,随即漫不经心地轻眯眸子。
在宋晚辞再次垂下眼睑时,修长冷白的手指捏住宋晚辞的下颌,缓缓抬高。
视线避无可避的落入薄景年深色的眸中,眼底的旋涡间尽是深重的暗色。
宋晚辞被迫仰起脸,原先温淡的眉眼上褪去了些许清冷之色。长睫缓缓掀起,她微微启唇:“薄先生……”
话还未说完,视线里是薄景年压下的冷淡眉眼。
随即,将要说出的话消失在了唇齿间,没入细微的吐息里。
药香的吐息被靠近的薄唇轻易掠夺,紧接的是缠绕着的温温热意。
细软的乌发用了一条白色丝带轻轻系起,系的有些松,仰起脸时就完全地散了下去,丝带坠落到了地面上。
宋晚辞抬手,指尖触到薄景年的西装纽扣,缓慢向上捏住了他的领带。
面料很滑。
因是仰头的动作,唇间的体温太过于滚烫。连带着四季冰凉的手都染着温热,捏着领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最终只堪堪扯住了领带的末端。
手指仍是控制不住往下掉落,完全落下时,宋晚辞扯住了薄景年西装的衣袖,肌肤靠近,触到了他手腕间的表盘。
唇齿间尽是缠绵着的檀木热意了。
-
回温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昏暗的夜色覆盖着城市,华灯初上,虽是傍晚,却似繁华的夜景。
宋晚辞坐在左侧,她侧目看向车窗外,神色淡淡的。
只是注视了一会,她就又垂下眼睫。
嫣红的唇轻轻抿了下,微末的困倦之意缓慢席来。
回温园的路只有一条,又因比较远,大概是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昨天夜里重复醒来的次数太多,直到最后一次时宋晚辞一直清醒着至天明。
以往她是会去找薄景年的。
但是,她没有。
宋晚辞下意识地抬起手捏住自己的右手腕,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
那条手链已经被她扔掉了。
思绪里缓慢地出现这个认知,她收回手,不再去想。
薄景年目光转向宋晚辞,看见她下意识的动作之后,他眸子在宋晚辞手腕间停顿几秒,然后淡淡收回。
在他收回目光的下一秒,宋晚辞侧目看向他,目光先是落在他的西装衣袖上。
袖口的纽扣被她在教堂时不小心扯掉了,扣子还捏在她掌心,她并没有还回去。
视线缓缓抬起,目光也顺着西装袖口向上,领带上别着的领带夹有些歪了,末梢的布料也有些皱。
是因为在教堂时,宋晚辞抬手捏住的缘故。
原本该是一丝不苟的领带,因为宋晚辞而出现褶皱。
这个认知是很清晰的,甚至于是某些异样的情绪。
无论是领带,还是一惯淡漠寡欲的薄先生,都在教堂时因她而发生变化。
宋晚辞的目光在西装领带上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收回。
离温园不远时,宋晚辞靠着车窗边闭着眸子,浅浅地睡了过去。
她睡相一惯好,即使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她眉眼也是平静的,未受到什么影响。
丝带与纽扣都被她攥入掌心,长发落在她的侧颈间,微微遮住了些许侧脸。
薄景年侧目,眸子在宋晚辞温静的侧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开口对驾驶坐的陆言道:“开慢一些。”
嗓音淡淡的,却刻意压低了。
路面虽是平整,但宋晚辞的睡眠一向浅,很容易醒来。
陆言透过后视镜向后看去,然后应下声来,“好。”
到温园时,陆言平稳地停下车,然后熄火。
宋晚辞也在此刻缓缓醒来,她闭着的眼睫掀起,刚刚醒来,思绪也是有些模糊的。
眸子缓慢的聚焦后,她侧过脸看向车窗外,是很熟悉的景象。
到温园了。
这个清晰的认知出现在宋晚辞的思绪里,她抬了抬眸,低头去看自己地手心。
下一秒,她将眸子转向薄景年。
她抬起另只手捏住那颗精致昂贵的纽扣,然后向薄景年那靠近了些。
“薄先生……”
她轻轻出声,刚清醒过来的缘故,嗓音也温温的,不似平常。
瓷白的手牵住了薄景年的手,然后将那颗纽扣送了回去。
宋晚辞垂眸道:“在教堂时不小心扯下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她说着指尖似乎是若有若无的触到了薄景年的掌心,微微滑过去时,是冰凉之意。
很快她就收回了手。
但宋晚辞并没有退回去,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她眨了下眼睫,然后抬起视线对上薄景年暗色的眸子。
“薄先生,您的领带夹有一点歪了。”
她平静着说完,然后抬起指尖抚了下那枚金色领带夹,不过两秒很快地收回去。
她又出声问道:“您需要我帮您整理吗?”
她话落安静地等待薄景年的回答。
薄景年的眸子里未有情绪变化,他眉眼冷淡地看过去,并未应声。
宋晚辞安静地注视着,最后垂下眼睫,纤细的手指重新抚上领带夹。
在宋晚辞这里,沉默的不回应就是默许。
她垂着眉眼,认真将那枚领带夹重新别好。
她低着头时,散下的黑发落于她的颈间,然后末端顺着落于薄景年的西装上。
整理好领带夹后,宋晚辞往后退了些许,她原本靠得不是特别近,又往后退了些,拉开了距离。
手里的丝带被攥了许久,原本该是微凉的面料,却因宋晚辞而染上了体温。
她将丝带递于薄景年的手心,轻轻开口道:“薄先生可以帮我系一下吗?”
她其实并不喜欢太长的头发,打理起来有些麻烦的,所以一直都习惯性的绾起。
而且头发散下来时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宋晚辞注视着薄景年并没有避开视线,眸中是细落而朦胧的月色。
薄景年垂眸看向手心间的白色丝带,然后抬眸。
窗外是昏暗的路灯光线,并不明亮。车内顶灯并没有开启,所以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暗的,让人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