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是还没调养好?我听画画说你比之前还要清瘦些,是在薄先生那里住的不太习惯?”
宋晚辞掀起眼睫,嗓音平静,“住了三年怎么会不习惯。”
那端的男人干笑了下,然后道:“那就好,能习惯就好。”
宋晚辞没有应声,保持了她一惯的安静。
“画画是不是和你说过?家里有些整理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些你小时候的东西,你现在住薄先生那里方便回来取吗?”
男人试探性地问道,刻意没有提起宋晚辞的母亲。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主动提起,已然是遗忘了的样子。
一边的杨姨见宋晚辞已经没有再吃的意思,她走过去默默地将碗筷收拾走。
宋晚辞安静几秒,然后道:“都扔了吧,妈妈的东西我会回去取。”
那端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应声:“好。”
通话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讲,因为宋晚辞主动的提起了她母亲。
一分钟后,一直安静着的宋晚辞忽的道:“昨天我去了南陵墓园。”
她语句停顿下来,最后又道:“我时常在想,那样冰冷荒凉的地方您有再去过吗?”
“您不会做噩梦吗?”
语气太轻,她的态度也是礼貌而疏离的,但最后一句话语气重了些,嗓音也透着些冷。
她不想要一个无用的答案,她仅仅只是反问。
对于自己的父亲,她已然没有多余的话可讲。
那端是沉默的状态,显而易见的答案。
宋晚辞捏着手机的手紧了下最后缓缓松开。
最后她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挂了吧......”
-完-
第12章 、夜莺
◎风寒。◎
春日总是阴雨连绵,出门时外面的空气中都是很重的潮湿感。
宋晚辞的风寒症状要比上次严重许多,这次是持续的高烧不退,体弱加生病许久的缘故,身体已经产生了耐药性。
又花粉过敏,单单地吃药已经没有了治疗效果。
因为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原因,宋晚辞今天本来也是要去医院的,但风寒太严重了些,也没有心力去看心理医生了。
宋晚辞吃了药后,更觉得不舒服,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吃了药后,一觉睡到了下午,也没有吃午餐。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外面的天色是暗沉的。
刚醒来,原本绾好的乌发也是凌乱的,宋晚辞抬手,无意识的摁了下眉心。
她起身下床,缓慢地走到了门口,手指搭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恢复了一丝清醒的意识。
她还未开门,扶手就已经转动,随后木质的门被人推开。
太过于突然,宋晚辞没有避开,门的边缘磕到了她的膝盖。
缓慢的疼痛感传来,到底是生着病,痛感也弱了许多。
宋晚辞站在原地,迟缓地往后退了一步。
门早在碰到宋晚辞时就已经停了下来。
只打开了一小道门缝,隔着这条缝隙,宋晚辞抬眸望过去。
薄景年立于门外,眉眼清晰的注视着宋晚辞,然后垂下眸子去看她的膝盖。
已经微微泛红,在白瓷一般的皮肤上倒也显眼。
他淡淡收回视线,推开门走进去。
“去坐着。”他说道。
宋晚辞停在原地几秒,最后照做,她走到床边,缓慢地坐下。
她侧目眸子看着一边的薄景年,他弯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药用喷雾剂。
薄景年转身向她走来,立于宋晚辞面前时,淡淡垂眸,然后将手里的喷雾剂递给她。
宋晚辞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最后接过。
刚从公司回来的缘故,薄景年并未脱下他的西装,领带也没有解下。
他将药递给宋晚辞后,抬手西装里的白色衬衫袖口微露,他垂眸动作斯文优雅地解下袖口精致名贵的银色袖扣。
做好这一切后,他弯腰取走了宋晚辞手里拿着的喷雾剂瓶。
宋晚辞的身体要比旁人脆弱许多,一些小的磕碰明天那一处皮肤上就会泛青。
.所以温园里长备着药物。
薄景年低头,动作轻缓地替宋晚辞上好了药。
发着烧的缘故,本就热的皮肤因为药物喷上去后发挥了疗效,反而烫了起来,极不舒服。
薄景年上好药后,目光在泛红处停顿了几秒,收回手时指尖触到了那块皮肤。
微微的酥麻之意。
与宋晚辞不同,他的手是凉的,触碰到皮肤时,驱散了一点热意。
宋晚辞怔了下,随后移开目光。
“体温量过了?”薄景年将喷雾剂收回,然后垂眸问道。
宋晚辞摇头,嗓音也有些哑,“没有。”
生着病的人思绪迟缓,连话也是不愿意多讲的。
宋晚辞回答完,气氛安静了好一会,等她抬眸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进了薄景年深邃幽然的眸子里。
宋晚辞眼尾微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也因为发烧而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薄先生……”
宋晚辞轻声呢喃道:“我有一点热。”
薄景年眸色深暗,目光垂下淡淡扫过宋晚辞微红着的眼尾,并未应言。
宋晚辞抬手,热意不减的手牵住了薄景年的手,她顺着动作拉过,将他的手放在了脸颊处。
她只是凭着本能去寻找凉一些的东西。
薄景年目光一顿,眉眼仍是淡漠,眸底却隐着暗色。
宋晚辞并没有松开薄景年的手,她眼睫落下,微红的眼尾处愈发的清晰。
“我不想吃药了。”
她温温的说完,又继续道:“那个感冒药吃后头晕,又昏昏沉沉的,我不想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病了的缘故,宋晚辞的声音软了许多,与以往的清冷不同,听上去语调轻缓的像是在撒娇。
薄景年低眸注视着,房间内是没有开灯的,外面的天色又暗,连平静的神色也是瞧不清楚的。
他低低应声:“嗯,明天换药。”
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光吃药是没有效果的,她连连白粥也喝不下去,杨姨中午熬的小米粥她只也吃了几口,最后又吐掉了。
薄景年刚回来时,杨姨就提了这件事情。
医院是必须要去的。
贴在宋晚辞脸颊处的手很快就沾染上了她的热意,已经不是刚刚冰冰凉凉的感觉,
宋晚辞松开力度,然后将薄景年的手移开。
她松开薄景年手时,目光被他袖口的纽扣吸引了目光,银色的袖扣在昏暗的光下有着不明显的光芒。
她抬手捉住,眸子微微抬起一点,冰凉的扣子触到手心,也稍微缓解了一些热意。
薄景年与宋晚辞之间的距离是两步,一个不算太近的距离,宋晚辞抓着他袖扣时手臂微微抬起,姿势不太舒服。
薄景年视线平静地扫过眼前白瓷一般的手臂,然后往宋晚辞的方向走了一步。
那颗被抓住的扣子很快也有了温度,宋晚辞放开,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我想休息了……”
薄景年应声:“嗯。”
宋晚辞:“薄先生能陪我吗?”
她话音落下抬起眸子,眸子里仍是那层浅浅的水雾,似蓄了将要滴落的清泪。
她平日里眉眼惯是清冷,今天病着的原因,与之前极不相同。
薄景年原本幽深的眸子里情绪变了几许,最后归于平静。
嗓音低沉道:“好。”
十分钟左右,宋晚辞安静的睡着了,她睡前因为热,习惯性地牵住了薄景年的手。
然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入睡,也没松开。
到底是病着的缘故,平常她是不会睡得这么安稳的。
薄景年垂眸平静地注视着宋晚辞的睡颜,眉眼淡淡,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手心处是宋晚沉滚烫的体温,他抬起另一只手,触了下宋晚辞的额间,几秒后收回。
温度似乎又高了些。
薄景年眸子沉了下去,眉眼上的平静消退,渐渐转冷。
-完-
第13章 、夜莺
◎住院。◎
宋晚辞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
微微睁开眸子,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即便她还未完全清醒,这个环境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她注视了几秒,然后向旁边看去,仍是一片白色的墙壁。
思绪迟缓几秒,宋晚辞起身,抬手准备掀开被子时,手背处传来一阵刺痛感。
宋晚辞垂眸看过去,右手处扎着针,顺着看过去是一道透明的管子。
因为宋晚辞刚刚动作的原因,手背上的针管位置移动了一下,针管处有一些回血。
她淡淡收回视线,准备转身按铃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先一步按下了墙壁上的按铃。
宋晚辞头昏昏沉沉的,也没有习惯性的仰头去看,视线里是一件白色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斯文淡漠。
“别动。”低沉冷淡的声音落入宋晚辞耳边。
宋晚辞目光怔了下,随即抬眸看过去,薄景年立于病床边,正垂眸看她。
她嗓子不太舒服,也没有应声,只是又垂下眼睫,下意识地摁了下眉心。
年轻地护士很快到来。
“是哪里不舒服吗?”护士推开病房的门习惯性地问道。
宋晚辞:“是我刚刚起来时不小心碰到针头了,现在有些回血。”
宋晚辞浅浅应声,嗓音轻缓。
护士走过去,低头处理,重新扎针后,她道:“好了。”
“吃饭和下床的时候要小心些,扎针的手最好不要再动了。”
“好。”宋晚辞微微点头应道。
护士走后,宋晚辞低下眸子看着扎针的手,眉眼温静,安静不语。
她显然不会开口去问薄景年,为什么自己会在医院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只是平静问:“我昨天是昏迷了吗?”
以前她生病时,一直拖着不好也有过昏迷的情况。
她睡眠一直不好,浅睡眠加反复惊醒,每日如此。被送到医院时宋晚辞不可能是毫无意识的,除非是她晕过去了。
“嗯。”薄景年淡淡应声。
“昏迷四个小时。”
宋晚辞眉眼温淡,她平静听完后不再言语。
更多时候,她与薄景年之间是安静而沉默的。
宋晚辞中午的时候只是浅浅地吃了半碗糯米粥粥,打完点滴人要好了许多,体温也退了下去。
但宋晚辞体质比旁人弱,可能晚上时还会再次发烧,因此暂时没有出院。
薄景年并没有回去,早上宋晚辞醒了后他出去一趟,然后就一直没有再出过病房。
在温园时白天薄景年多半是不在的,只有晚上时他才会回来。
宋晚辞有些不习惯,但也只是有些,她吃过感冒药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因为药物的作用,她倒是没有做噩梦。
宋晚辞刚刚醒了时还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病房的只开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小灯。宋晚辞瞳孔彻底聚焦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她缓慢起身,眸子一点点地扫过病房内地摆设,最后慢慢收回。
最后,她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手心触到温热的玻璃杯面,原本冰凉的手也似乎沾染上了温度。
仅仅只是杯面的温度,很快宋晚辞就感受不到了。
她端着杯子,温吞地喝了一口。
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宋晚辞抬眸看过去,薄景年穿着黑色的西装从门边走来。
她又端着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温水润过嫣色的唇,唇上沾染着的不明显水意。
她将水杯放下,复而看向薄景年问道:“薄先生今天不忙吗?”
她原本醒来时没见薄景年也并不感意外,反倒是这个时间薄景年出现在这里才让她有一些意外。
薄景年眸色淡淡,然后嗓音低沉的应声,“忙完了。”
公司要等他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结束了。
宋晚辞收回目光,然后应声:“嗯。”
她对这些也不是太感兴趣,睡了一下午的缘故,现在反而没有一点困意,
薄景年走到了宋晚辞面前,欣长的身形遮住了光线,投出一道影子,阴影落下,将宋晚辞笼罩在他的范围之内。
似是不动声色降临的夜色。
宋晚辞掀起眼睫,唇上仍是刚刚被温水浸润过的水意,在光线下也清晰。
是樱桃色的唇,染着浅浅的水,嫣红而柔软。
薄景年目光扫过去,神色仍是平静寡淡的。
“我让助理订了粥。”他道。
宋晚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然后道:“我吃不下。”
更何况她现在嘴巴里是微微的苦意,吃什么对宋晚辞而言都是没胃口的。
薄景年眸色平静,他冷淡道:“你昨日就没吃多少东西,今天也只吃了半碗粥。”
“这样拖下去对你身体没有什么益处。”
他几乎是神色冷静说完,并没有任何劝询之意,只是单单陈述,连嗓音都是淡淡的。
宋晚辞当然清楚,她回应道:“我明白的。”
最后那碗由助理送过来的粥摆在了宋晚辞面前,宋晚辞坐于床上,面前是一块小桌板。
她神色温淡地拿着勺子,过了半分钟之后才有动勺子的意思。
还是糯米煮的白粥,没有一点味道。
宋晚辞吃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
但薄景年似乎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宋晚辞侧目看了眼窗外,最后收回目光转向薄景年问道:“薄先生不回去吗?”
薄景年此刻坐于病房的单人沙发上,听到宋晚辞的声音后他才抬眸,“等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