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娓娓——伴君独幽
时间:2022-04-02 09:49:49

  林锦瑟轻笑道:“我就是看见了又能如何,即便你卖了六表妹的好,她也不会看上你,退一万步讲,就算看上你了,姨父姨母也不会同意魏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商户。”
  “唉——”林泽熙顿时歇了气,不由埋怨道:“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原本见不到也就罢了,如今见到了真人教他如何放得下,不如不遇倾城色!
  见哥哥很是气馁,林锦瑟眼波微动,嘴角噙着一抹讥笑:“也不是没有机会,事在人为,徐徐图之便是,莫急!”
  妹妹比自己聪明,素来有成算,有她帮衬说不定真能成。想到此,林泽熙喜不自胜,不禁对妹妹一阵恭维。
  沈谣坐于铜镜前,任由青禾为自己梳妆。
  “姑娘,表少爷又送了东西给您,那小厮将东西一放便跑了。”青竹将一个蜀锦牙签的紫檀木盒子呈上来。
  沈谣连看的心思都没有,淡淡扫了一眼道:“还回去。”
  “姑娘不打开看看吗?”青禾年岁小,性子活泼,对新鲜事物总是充满好奇,自表少爷来了青州,时不时便会赠沈谣一些礼物,非精即贵,俱是稀罕物,也难怪丫头们好奇。
  沈谣翻了一页书,淡淡一瞥:“你想看便看吧。”
  青禾打开盒子,小心揭起吴棉,见盒中躺着一和田玉雕的荷花簪子,荷叶舒展,脉络清晰,两叶之间一支菡萏娇艳欲滴。
  这簪子无论是工艺还是玉质皆属上乘,但这对沈谣来说并不算什么。
  “咦,这里似乎有,好像是个怜字。”
  沈谣倏地一怔,放下手中的书从青禾手中接过来仔细瞧了瞧,果然在荷叶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怜字。
  他记得哥哥沈翀随身带着的一只玉蝉上同样刻着一个怜字,有次她与哥哥下棋她赢了他,她随口讨要沈翀身上的玉蝉,沈翀却不肯给说是别的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玉蝉不行。
  “听父亲说我幼年曾走失,后来被一高僧所救,这玉蝉便是高僧赠予。父亲曾叮嘱玉蝉不离身,否则将有性命之虞。”
  她记得沈翀当时是这般说的。
  难不成这只玉蝉也出自高僧之手?
  青禾有些摸不准沈谣的心思,迟疑道:“这东西要还回去吗?”
  沈谣摇了摇头,沉吟道:“去打听打听表少爷的簪子是打哪儿来的?”
  青禾几乎没有费什么心思便从林泽熙的小厮口中得知了簪子的由来,得知沈谣收了玉簪,林泽熙更是高兴的一晚睡不着觉,只以为自己的诚心打动了小表妹。
  簪子的由来并没有多么传奇,是从林家经营的当铺里收来的。
  “谁让你说是当铺收来的?你就不能说是我花重金请名师打造?你这蠢笨的奴才我要你何用?”林泽熙拎起桌上的书摔在小厮的头上,扔完还觉得气闷得很,又拿起画瓶里的卷轴追着满屋子打。
  主仆二人显然是厮打惯了,小厮一边跑一边讨饶,直打的林泽熙气喘吁吁打不动了方才停下。
  小厮忙奉上一盏新茶,林泽熙呷了一口,方才眯着眼道:“我让你安排的事儿可都安排妥当了?”
  “少爷只管放心,已安排得妥妥的。”
  林泽熙点点头,满意地盘算起自己的计划,脑海中想象着冷若冰雪的小表妹泪水涟涟扑向自己怀中的景象,越想越是得意。
  翌日,青竹等人早早为沈谣梳洗打扮,门房早套好了马车在外等着。见到马车旁等着的林泽熙,沈谣愣了愣,福身施了一礼。
  “姨母担心表妹安危,便嘱托我送你过去。”林泽熙殷勤地从青禾手上接过箱笼,细心地放入马车。
  沈谣本要拒绝,但说服母亲同意她入药王谷治病这事全是林泽熙的功劳,她不好过河拆桥,同样不想节外生枝,话到了嘴边却改了口:“有劳表兄。”
  在京城住了这许久,她已渐渐明白说话将话说得委婉,甚至能从旁人的表情中知晓对方想听到怎样的话,但很多时候她并不想这样。
  这便是委曲求全,便是成长的代价。
  去药王谷的路并不远,距离青州府三十多里路,只是山路颇多,行路有些艰难。
  越往山里走,路途愈是颠簸,也愈发的冷。沈谣特意穿了厚衣,连冬日的狐裘也备上了,青竹为沈谣理了理衣袖,有些惆怅道:“今年冬日似乎来的早些,山中也忒冷了些,姑娘这次可得好好养病,再不能乱跑了。”
  从前住在药王谷,除了上门求诊的病患,多数时候需要大夫外出看诊,尽管沈谣身子弱,孙神医却并未嫌她累赘,时常带她外出行医。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若不是青竹眼疾手快,沈谣的额头就要撞在车壁上了。
  马车外,响起了兵戈之声。
  “你们是何人?车中坐的是官家人,快些让开!”林泽熙的声音很是镇定,让青竹等人稍稍安了心。
  将车帘掀开一层缝儿,沈谣注意到车子外面出现了十几个手持大刀的匪徒,其中一络腮胡子的男子挥刀喊道:“我管你们是谁,凡是从邯山过就得留下买路钱!既然是官府中人钱财肯定不少,大伙儿给我上!”
  “快!快拦住他们!”林泽熙指挥护卫上前拦阻,自个儿则快速催马至车厢旁,柔声道:“表妹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青禾缩了缩脖子道:“没想到表少爷这般勇武!”
  “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钱财都是身外物,保住性命要紧。”沈谣吩咐青竹与匪徒谈判,并协助林泽熙对付匪徒。
  青竹将她的话转述给匪徒,外头乱糟糟的一片,听到青竹的话,不少人吹起了哨子,哄笑出声。
  络腮胡子闻言,冷冷一笑道:“好说,叫车里的人出来,这马车也得留下!”
  青竹抽出护卫的刀,挡在马车前道:“这不行,车里是病人,没了马车怎么走,况且这天寒地冻的不是要我们的命幺!”
  络腮胡子看了林泽熙一眼,冷笑道:“由不得你,大伙跟我上!”
  沈谣朝外面喊了几声将青竹叫到了跟前,附耳低语了几句,青竹眸子一亮,随即点头出去了。
  马车外两方人马已交手,沈府的护卫虽然身手不错,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很快便被撂倒,便是青竹也被抓了起来。
  只余林泽熙带着的几名随扈拼死抵抗,林泽熙持刀护在车前,扬声道:“你们别过来,否则我不便不客气了!”说罢,他快速坐上车夫的位置,拉起缰绳道:“表妹,别怕,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驾!”说着便掀开车帘伸手拉沈谣的胳膊,摸着一只纤细的手腕便用力一扯将人拉上了马背,护在身前,对着身侧的护卫道:“快,掩护我冲出去!”
  劫匪们似乎都忙着搜寻钱财,只三两人追赶林泽熙,且他的护卫武功很是厉害,劫匪们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他们便甩脱了劫匪。
  两人在山道上奔驰了许久,林泽熙察觉到怀中少女瑟瑟发抖,不由拢紧了手臂,将怀中少女裹在怀中,触及到少女柔软的身子,林泽熙心口一阵怦怦跳动。
  “表妹,眼下安全了,你没事儿吧!”林泽熙翻身下马,伸手扶马上的少女,却在触及对方面容时一愣,大惊道:“怎么是你?表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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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留言讨论剧情哈(#^.^#)
 
 
第69章 嫉恨
  马上的青禾被吓抖成一团,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表少爷扯了腕子拉上了马背,加上一路上太害怕了,一直未得机会解释。
  “我、我……姑娘怎么办?”青禾吓得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林泽熙看了她一眼,懊恼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快速地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又朝着来路狂奔,只余青禾一个人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哭:“等等我啊表少爷,奴婢一个在这里害怕……”
  快速奔向匪群的林泽熙,甩着马鞭大喊:“表妹我来救你了!”
  然而,等他冲入匪群之后才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原本威风凛凛的大胡子此刻鹌鹑一样缩在地上不敢动,他身后蹲了一群匪徒各个抱头蹲在地上像一只只小鸡仔般无助又可怜。
  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小表妹言笑晏晏地站在一面容俊朗的锦衣公子身侧,见了他只冷冷一笑:“表少爷演的一出好戏!”
  林泽熙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再一看大胡子,后者则缩了缩脑袋不敢看他的目光。
  “表妹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还想装糊涂。
  青竹踹了大胡子一脚,扬了扬下巴道:“还装,你的同伙都招了!”
  “招、招了?招了什么,表妹你要相信我,他们肯定是见事情败露胡乱攀扯,这事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真的!”
  林泽熙往前一扑,“表妹!你听我说!”
  锦衣公子拦在沈谣跟前,林泽熙这一扑恰好扑到来人脚下,只听那锦衣公子淡淡道:“怎么,你是打算让我将人交到知府手上?”
  林泽熙仰头仔细一瞧,只觉此人眼熟非常,忽而福至心灵,哭道:“世子……表兄,我、我只是一时糊涂,这才想了英雄救美这招,求世子饶了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英雄救美?就凭你?”沈翀面容平静,嘴角还带着笑,只是周身的气场却变了,仿佛是寒冬腊月,飞雪连天,哈出一口气便能将人冻住。
  “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我真的知错了!”林泽熙缩着身子不敢接腔,这事儿是他理亏,对方又身份显赫,平日里再是无法无天也不敢得罪权贵。
  沈谣道:“青禾呢?”
  “她应该还在前边的山路上,我这就将人带回来。”林泽熙灵机一动,从地上爬起来。
  “站住!”沈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微微用力,山间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鸟雀纷纷惊起,林泽熙的手掌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弧度,护着手腕跪在地上。
  林泽熙的那些护卫各个胆战心惊,上前护着他,却也不敢对沈翀怎样。
  沈谣冷冷撇他一眼道:“还不快滚!”
  林泽熙再是迟钝也看出沈谣有意放过他,心中一时喜一时酸,在随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上了马。
  临行时趴在马背上眼含热泪地一望叫沈翀有些后悔轻易放过了他。
  沈翀回首静静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眉眼依旧,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了,他迟疑道:“你似乎变了许多。”
  经历一番生死,她从懵懂无知渐渐通晓人□□理,想到这一年来的无妄之灾或许只因她不知变通,尤其看到青竹跪在寒夜中祈求一位母亲拯救自己的亲生女儿时,她突然间就顿悟了,她与母亲之间的嫌隙不全是母亲的冷漠,更多的是她的冷淡不作为,才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母亲待庶出的沈媺尚且比她亲厚,这无疑归功于沈媺善于揣度母亲的心思,肯花费功夫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好,她愿意讨好母亲,而此前沈谣从未在此花过心思。
  也许这便是成人世界的规矩,棱角分明的人总要摔得头破血流才懂规矩,才会知世故,才会成熟。
  成人的世界即便是亲情也是建立在世故的基础上的。
  沈谣望了他一眼,忽而有些心酸,皱皱鼻子,“我只是长大了而已。”
  “真不希望你长大。”沈翀的手轻轻拂了拂少女的头发,两只手落在她的肩头,迫使少女清凌凌的眸子对上自己的眼睛,他温柔地看着她,轻轻道:“成人的世界规矩很多,但懂规矩并非是让你学的世故,而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得体。见过风雪依旧向暖。”
  沈翀的话仿佛一道儿清泉渐渐汇入心田,缓缓洗涤她被世俗逐渐侵蚀的内心,这几个月来她缠绵病榻,时常胡思乱想,她回顾往昔,自己不得父母宠爱,又无至交好友,实在是可悲可怜,她深知自己该做出改变,却又不想去讨好任何一个人,不断地焦虑让她病情反复,师傅看出她有心事,却不知从何处开解。
  而兄长却能在见面的第一时间看出她的挣扎无助,她何其有幸身边有这么一位知己。
  药王谷的两处药泉一寒一热,俱是疗效惊人。药泉边上生长着一丛丛茂盛的植物,都是世所罕见的奇药,且对人大有裨益。
  热池,泉水清澈甘冽,成日里冒着热气,平日里师兄弟有谁头疼脑热无须吃药,只在这池子里泡一泡病立马就好了。
  寒池,常年都是冰的,三伏天也照样结冰。人在池中并不觉得冰寒刺骨,寻常人若常年浸泡泉水可强身健体,习武之人泡之可通筋活血,武学造诣更是一日千里。
  将沈谣送至药王谷,沈翀便离开了。他还有要事要办,之所以跋山涉水至青州是听说了沈谣病重之事,再有便是沈慧被封为太子妃之事。
  沈家女得以取代秦氏成为太子妃,多数沈家人只知欢喜,自觉沈家高人一等已越过秦氏成为了帝王之下第一世家,但掩藏在荣宠之下的危机并不能瞒过所有人,比如沈氏宗族的老人精。
  现如今沈家族长乃是沈翀的伯祖父,人老成精,曾在两月前便直言沈氏危矣!
  对于此次会面他不得不重视,魏国公府虽是沈家嫡枝,权势最盛,但青州沈氏枝派繁多,历六朝至极盛,辉耀青史者茂郁如林,贤臣名士摩肩接踵,冠赏不觉,一个魏国公府并不能让整个宗族为之折腰。
  回到沈府,他更衣洗漱后向周氏请安。
  周氏对他并不热络,她是继室,虽有嫡母之名,却被魏国公严令不得插手世子之事,因而她心底对沈翀颇多怨言。
  只客套几句,沈翀便要告辞,临出门却撞上匆匆而来的林锦瑟。
  “见过表兄。”林锦瑟心中很是忐忑,她在京城
  胆大妄为做下糊涂事曾担心许久,谁知世子表兄竟未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全了她的颜面,她羞愧之余对世子光风霁月的为人更是心折。
  此番千里迢迢来寻姨母便是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见了沈翀这样的又如何能将凡夫俗子看入眼中。
  沈翀未到青州便得知了林氏兄妹在此,他打量少女精致的妆容,面上挂着温润的笑,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少女落在肩头的一缕碎发轻轻理了理。
  林锦瑟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杏眼圆睁却又不知该看往哪里,藏在袖中的手不停地绞着,脸上快速飞起一片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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