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我家郎君不谋反/夫人别怕,将军他给你撑腰啊!——梵升
时间:2022-04-02 10:00:44

  “母亲她……”
  “玖娘先回劲松院,可好?”
  江幸玖闭上嘴,四目相对,在他漆黑清润的眸中,看出几分不容置疑。
  她默默点了点头,箫平笙便含笑捏了捏她的手,将她交给明春和清夏。
  “扶夫人回去,仔细伺候。”
  他交代完,转身要走,走了一步,又回头看过来,似是犹豫地开口道:
  “待我回去,再与你细说。”
  江幸玖目送他走远,回头看了眼兰亭院的院门,便带着清夏和明春回了劲松院。
  此时的泰竹院里,箫夫人眉眼清冷步伐急促,进了堂屋的门,便厉声呵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等着箫平笙来。
  箫平笙进院门时,瞧见苏嬷嬷独自守在廊下,掀帘子跨进门,正对上端端正正坐在正位上的母亲,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温婉妇人,而今一脸的肃穆冰冷,开口便质问他。
  “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想要箫家九族给你陪葬吗?!”
  箫平笙鸦羽般的眼睫低垂,满身清漠,沉缓踱步,坐在她下手的位置上。
  见他不开口,箫夫人紧紧捏住手中的帕子,眉心轻锁,目色复杂。
  “三郎,你抗旨不遵,罪同欺君!你还敢将人带回帝都,带入将军府?!你是打量先帝不在了,就无所畏惧不顾后果了吗?”
  她似乎是气急发笑,笑意嘲讽而陌生。
  “还待为座上宾?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花心思至此?!你鬼迷了心窍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箫平笙默默听完她类同气急败坏的一番话,浅浅吸了口气,语声平稳的开口:
  “我自有我的打算,母亲若是不愿瞧见他,大可当他不存在便是了,日后兰亭院的一应事务,都随我劲松院走。”
  箫夫人诧异震惊,她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推到地上,启唇要呵斥什么,可话到嘴边,脑子里突然「噼啦」炸了一下。
  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箫夫人盯着箫平笙看的怔住,面前的郎君腰背笔直眉眼冷峻,像极了年轻时的他父亲。
  这一幕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个人也是与她坐的这样近。
  同样的盛夏,凉亭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冷着脸,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仿佛凿在她脆弱不堪的尊严上,令人心痛自责又惶惶羞愧。
  ——“只要你能放下,我可以不计前嫌,继续履行婚约,无论你腹中的孩子留与不留,我都能接受。只是日后,不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为我箫家延续香火。”
  箫夫人恍惚惊醒,深吸了口凉气。
  她捂住胸口,面色震惊唇瓣颤抖,声线都绷紧了:
  “你……你都知道了?”
  箫平笙眼睫掀起,凤眸清寂望着她,语声淡淡:“母亲说什么?”
  箫夫人面颊一动,眼眶发红,掩着嘴才没失声哽咽。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无法直视封尘了数十年的陈年往事,她眸色慌乱,不敢再看箫平笙。
  “三郎,那……我是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母亲……”
  不知胡乱的想解释些什么,只是她的话已经乱了,语声也紊乱了。
  箫平笙静静转开视线,神情淡漠而平静。
  “母亲不必多想,我也没有多想。”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第176章 
  都这时候了,咱就别讲究了
  “你是……何时知道的?”
  箫平笙正待起身离开,却听箫夫人突然开口,语声低微。
  这样小心试探神容卑微的母亲,令箫平笙有些恍惚。
  他恍惚想起他的父亲,总是冷硬果决满身桀骜,每次他从北关回府,母亲都会变得更加寡言谨慎。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愿相信的事,箫平笙面露疲倦,闭了闭眼。
  他没有回答箫夫人的话,而是反问她:“母亲嫁给父亲,可曾后悔过吗?”
  箫夫人眸色一顿,怔怔看着他,眉眼冷峻的郎君,垂着眼睫,面无表情,瞧着既熟悉也陌生。
  她喉间哽了哽,唇瓣颤动,潸然泪下。
  置于膝头的手掌握成拳,箫平笙微不可闻地深吸了口气,眼底仿佛也有些发热,语声十分沉缓:
  “父亲严肃果绝,看似冷情无心,可我们都知晓,他是极看重家人的。家里的每个人,都不能受委屈。”
  “小时候我与阿姐闹了矛盾,父亲不会偏心,会将我们分开谈话,谁的错,就罚谁。但凡他在府中,祖母有刁难您的时候,他都会不悦,会维护您。”
  “他回来的次数少,呆的也不久,每次离府,总会将儿子唤到书房,交代我要讨好祖母,要多说母亲的好处,若是母亲受了委屈,要陪着母亲,哄您高兴,等他回来,要告诉他。”
  箫夫人掩面而泣,哭声压抑在喉咙里,闻之艰涩悲戚,令箫平笙的话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想起,父亲的死讯传回来时,蒙受打击昏过去的祖母,怔愣落泪恍惚无措的母亲。
  灵柩送回帝都的那日,祖母一蹶不振神智恍惚,母亲在奠堂里跪了一日一夜,不吃不喝。
  她不曾大声哭泣仿佛失了天,但她的眼睛,是从没干涩过的。
  这样想着,心下释怀,箫平笙长吁了口气,嗓音平静微哑。
  “我不该这样问的,大哥十岁便跟着父亲远走北关,母亲多有挂念本是应该,但待我和阿姐,也是极好的。”
  虽说是有些偏心,但他和阿姐在府中衣食无忧安稳欢乐,同样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做父母的,自然会对过的不好的那个更上心些。
  箫夫人满面泪水,微微佝偻着身子,她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痛楚般难受。
  箫平笙不愿再看,修眉轻蹙,站起身要走:“母亲不愿看见那人,便当做他不存在,您歇一会儿吧,儿子先回……”
  “夫人,将军。”
  苏嬷嬷在帘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急:“屏禾派了人回来传话,说是姑奶奶发动了。”
  箫平笙一怔,扭头看向箫夫人,箫夫人也停下了哭声,匆匆拭了泪,疾步起身走到帘前,说话时还透着鼻音,语气十分急切。
  “算日子还有大半个月,怎么提前发动了?”
  苏嬷嬷语声暗晦,“怕是不太好,夫人您……”
  “快去备车!”
  箫夫人急声打断她,也顾不得眼红面湿刚刚哭过的失态,猛地掀了帘子走出去。
  箫平笙紧跟在她身后,健步如飞往外走,低促扔下一句:
  “我骑马先行,母亲慢些来。”
  母子俩仿佛是忘了方才屋子里的局促感,箫夫人紧着步子追了两步,扬声叮嘱他:
  “你带个大夫!”
  也不知箫平笙听没听到,扭头又催促苏嬷嬷:“你别陪着我,找个腿脚快的一起去,多寻几个大夫和稳婆来,有备无患!”
  箫莲箬这是早产,还不知会遇上什么情况呢,总归有备无患。
  此时劲松院里,小孔大夫正给江幸玖请脉。
  这段日子但凡是请平安脉,箫平笙都是陪在一旁的,今日没瞧见他人,小孔大夫还有些奇怪,倒也没多问。
  “那位今日送入府,不住我春晖堂了,我和父亲日后可是自在许多。”
  江幸玖闻言失笑,“怎么,怀先生在春晖堂住的日子,给你们找不自在了?”
  小孔大夫啧了一声,龇着牙咧着嘴。
  “夫人您是不知道,这位金尊玉贵的怀先生,有多讲究,吃穿用度一应要最好的,我们小小一个医馆,哪供得起呀?
  也不是说他本人有多挑剔,只是跟着他伺候的那两个,一点儿都瞧不清现状,还当是如过去一般在齐国公府养尊处优呢?”
  “将军也是,明知是赔本的买卖,还交代我们需得有求必应,这不是自己找亏吃嘛?”
  江幸玖摇摇头,想起箫平笙从陇南回来,交给她的那几个账本。
  齐国公府盘踞陇南数十年,那积累的财富,只是瓜分十之一二,不显山不漏水地,便足够箫家人挥霍无度一辈子了。
  可见乔怀藏前二十多年,过得日子不比皇子们要差,日常养成的习惯,自然就颇具讲究,不是一时片刻能收敛的。
  她这样想着,正要扭头交代清夏,多盯着兰亭院,那边有什么需求,尽量要满足。
  既然箫平笙应允了的,不求做到尽善尽美,总归不能让人挑出理来。
  正这时,明春拎着裙角跑进来,一脸慌张:“夫人,箫胡在外头等着小孔大夫呢,说挺急的,得带她去趟邢府,让快些。”
  “邢府?”
  江幸玖月眸一怔,随即连忙站起身,眉眼间尽是忧虑:
  “可是莲箬姐姐那边出事了?”
  明春蹙着眉摇了摇头,双手紧紧交握着:“箫胡催的急,奴婢没来得及多问。”
  江幸玖眼睫眨了眨,正自心下不宁,小孔大夫已经手脚麻利的背起药箱跟她辞别。
  “既然是急事,那属下就先走了,夫人胎象安稳并无大碍,您先歇着,属下告辞。”
  江幸玖恍惚点头,瞧着她匆匆离开,紫晶珠帘被掀动,碰撞摇曳的噼啦声,搅得她心里更乱了,连忙扶着清夏的手,低促吩咐下去。
  “去备车,咱们也去趟邢府。”
  “夫人,您还大着肚子呢……”明春迟疑地劝了一句。
  “管不了这么多了。”
  江幸玖抚着腹部往外走,黛眉蹙起来,“箫胡催这么急,定是莲箬姐姐那里,算日子她下月里就该生了,满打满算也到不了一个月,这会儿慌里慌张的,多半不是受了冲撞就是要早产,我怎么能坐得住?快去备车!”
  明春咬了咬唇,看向清夏。
  清夏扶着江幸玖下台阶,与她对上眼,不由叹了口气,催促道:
  “你快些去呀,都这时候了,将军和泰竹院那边铁定也都去了,咱们就别讲究了,姑奶奶那儿可是人命关天了。”
  明春白着脸,只得胡乱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脚步匆匆跑了。
 
 
第177章 
  但凡她们母子有个闪失,这事儿咱们更得细细掰扯掰扯了
  彼时,邢府。
  箫平笙快马加鞭赶到,径直往邢修远的院子去,这里他来过两次,倒也熟悉路。
  府里人自然识得亲家舅爷,见他满脸寒霜行走如风,也没人敢上前触霉头,只有机灵的一早溜去通知府里的主子。
  于是,没等箫平笙抵达邢修远的院子,邢修济便迎面而来,行色匆匆像是特地来迎他,来的方向,正巧是箫平笙要去的院子。
  “见过箫将军。不知将军怎么来的这么……”
  远远的邢修济便拱手见礼,离得近了,箫平笙略略颔首,步下不停,径直开口打断他的客套。
  “我先行一步,母亲还在后头,我阿姐怎么样?”
  大热的天,邢修济满头汗水来不及擦,一路紧追着他的步子。
  “弟妹方才发动不久,稳婆在屋里,我等都在堂屋里侯着,眼下一切顺当,将军不必担心。”
  箫平笙心下稍稍安定,没再开口。
  直等进了院子,进了堂屋,扫了眼满屋子神容不安的人,耳边听着里屋传出隐忍的痛泣声,修眉立时紧紧蹙了起来。
  “邢修远呢?”
  他直呼姐夫名讳,邢家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只是通身散发的冷意和威戾,压的邢夫人和邢家大奶奶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邢修济连忙接话,“圣上年幼,皇城防守严谨,镇国王那边安排了武将们轮番值守,四郎他今日带人在宫中巡卫,弟妹发动的突然,先前我已派人去知会了,只是这一来一回一传话一交代,到底得耽误些时间……”
  箫平笙听的眸色一暗,冷声道,“等他回来,孩子都生完了。”
  邢修济话头一哽,邢夫人惶惶然看了两人一眼,小声嘀咕:
  “这,这也怨不得四郎呀,将军是一品,自是……这宫里安排的差事,四郎也是身在其职身不由己,他就是在府里,女人生孩子,他也帮不得忙……”
  “母亲!”
  邢修济咬牙唤了一声,眉眼沉郁看了她一眼。
  邢夫人悻悻然抿住嘴,没再开口。
  箫平笙凤眸微眯,眸色幽冷扫了她一眼,他何尝不知道这到底也不能怪邢修远。于是,也没跟邢夫人计较。
  这会儿箫胡拎着小孔大夫到了,两人具是一脸的紧张。
  “将军!”
  箫平笙沉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小孔进屋里去,又转头吩咐箫胡:
  “拿我的官玦入宫,去找苏刃玦,让他即刻放邢修远回府来。”
  “是……”
  这般行事实在雷厉风行,邢家人在一旁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箫夫人没多一会儿也急匆匆的赶到了,彼时屋里的痛呼声已经高亢,听的人心尖儿跟着直抽抽。
  “怎么样了?!”
  她目露不安,环视屋内众人。
  瞧见她,邢夫人倒是没那么拘束,连忙亲自扶了她落座。
  “亲家母安心,屋里大夫和稳婆都在,既是没说不对,那自是一切顺当的,女人生孩子都是难的,咱们都经历过,再耐心等等。”
  箫夫人点点头,心烦意乱的掐着佛珠,看向箫平笙。
  箫平笙稳稳端坐在正位,面无表情稳若泰山,只是紧紧扣着椅背扶手的手,透漏了他几分紧绷的心绪。
  屋内又静了一瞬,里屋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听的人直心乱。
  箫夫人再忍不住,掐着佛珠的手一停,转头问邢夫人:
  “日子还没到,怎么提前打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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