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白日尽——晓未悟
时间:2022-04-13 06:53:01

  想归想,陆二小姐此时血液里的甜度,怕是都要爆表了!整个人都是晕乎乎有些像微醺的感觉。而这种甜蜜幸福的感受,好像能与之分享的除了丫鬟玲儿倒也没有旁人了,至于内容都是些羞涩之言,倒仍是无法与外人道的。
  那就没什么好分享的了,因为信就是玲儿拿回来的,她已经看到了信封之上署了温家公子温彦行的名字,大概也猜到了些,那就随她自己去猜吧。陆婉儿掩饰不住快乐的心情,连日来都是嘴角上扬地模样。
  而小丫鬟本就比陆婉儿早些察觉到一些自家少爷的心思,看到少爷写了信,又看到二小姐自从收到书信后,日日春风满面的样子,即便再蠢笨也大抵知晓了其中隐秘。因此,不仅小姐高兴,丫鬟这几日也常常哼着些旁人也听懂的小曲小调,莫名地更加高兴。
  其实自从回乡守孝以来,温父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温彦行,虽受守孝之律所限,三年之内不可婚娶。但若是儿子有心,在沂州府寻一位世家千金先行定下婚约,待守孝期过便可完婚,届时一同赴京也无不可。
  其实温父也明白,若是在京中由陆相出面,说和一位世家小姐,那自是最理想不过的事。本来都是有眉目了的,只是恰巧碰到守孝不得不耽搁了下来,此事倒也当真是急不得。身为男子,年龄大些于婚娶之事倒也没什么,只要在朝堂之上有所建树,不足为虑。
  至于为何还要提及,许就是觉得温彦行老大不小了,自己像他这般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了,看见他独身一人,心下不免着急。又加上自从其回来,温府的门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娶妻娶贤,若能够早一日成婚生子当然是好,只要是二人身份相当又感情深厚,哪怕不是京城贵女,倒也不是那般绝对不可接受。
  而另一方面,则是也听闻温彦行提及过京中形势,连陆相都觉伴君如伴虎,常常遇到朝令夕改之事而无奈,谁也不能断言守孝之期过后,儿子起复回京就一定还是理想顺遂的局势。
  只因温家老爷,从未曾往其他方向多想过,温彦行又从未表露过太多让人起疑之处,就连陆婉儿本人都不能确定之事,何况向来对儿子百般放心的温父。哪会想到终有一日,再规矩的人也可能突然便叛逆起来,让人想横加干涉的时候,也早已是来不及了。
  而温母想的就更少,如之前仆僮那般,偶尔会腹诽为何血气方刚的年纪,温彦行却在男女一事上不见迟迟不见开窍地痕迹。当然对男子也是没有的,这点儿倒也是让母亲颇为放心的地方,否则怕是早惦记着往温彦行屋儿里塞人了。
  这就是近两年,温父和温母对温彦行感情一事的态度,也是陆婉儿不得而知却心里最隐忧的部分,还是合作与生意重要,先帮温府赚了钱再说,哪怕有一丝可能的余地也好。
 
 
第52章 但使主人能醉客
  当然回了洪州城大约半年的陆婉儿,也不是终日无所事事地,相反甚为忙碌。
  初始回来之时,已经不那么抵触回陆府了,终是自己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且年纪渐长便也解了许多和父亲相关的心结。倒也不是原谅了他对于母亲存得那些亏欠,只是就当下的社会环境而言,他自己亦不知晓哪里做的是不够或不对地。
  若细论起来,陆家老爷并不是一位苛待妻女之人,虽极好面子却也没有对陆婉儿特别地急严令色过,婉儿对他的疏离终是源于母亲而已。
  收到姐姐书信时,陆婉儿还是很担心父亲身体状况的,到底是血浓于水的父女;而在当初执意与岳府断了关系后,陆父也是托了姐姐想要规劝陆婉儿回家的。即便对两位女儿再失望,也不愿她们流落在外,仅凭这一点他便算是一位好父亲。
  回到陆府后,陆婉儿着急先去书房探望了陆老爷,得知其病虽久矣,却是慢性之疾只需好生调养便尚无性命之忧后,那颗悬了一路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也才空出时间带上礼物去向姨娘们请了安,最后才去了一别经年的姐姐那里。
  其实陆婉儿刚刚回来,陆父是没寻到合适机会说的,之前有意对珍儿说了些近来自己身体抱恙十分想念婉儿的话,大体也是知道姐妹信中定会提及一些。
  自从婉儿与岳家和离北上之后,陆老爷也仅收到一两封写于他这个父亲的书信,大概交待了些在沂州府做生意的事,寥寥数语。
  许是怕父亲对和离之事不满,也许是在其母亲去世后心思就重了。陆家老爷向来对自己家这位二小姐,有些琢磨不定却又做不得主,更不能直言苛责的那种复杂感受,或许也仅是因为自小在她身上所花费心思极少的缘故,父女感情上不算特别深厚。
  但其实自内战之后陆记生意出现危机开始,到后来岳府出事,再到现如今陆婉儿执意要在洪州府做起了生意,他都是知晓陆婉儿身具行商之才的,只是无论何时,身为女儿家能有个好归宿方才是正途,这亦是陆家老爷的执念。
  珍儿脸上有伤,不能强求的原因无非是怕无人真心待她,嫁去别人家里徒增委屈。
  可婉儿不同,年纪轻轻总不能一辈子也如珍儿那般独守空房,孤独一生;而这些事除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可还有旁人会为其操心?
  因此想要陆婉儿回来,主要原因便是恰好有媒人寻了几户不错地人家来问,陆家老爷又深觉应该履行他作为父亲的责任,想要再为陆婉儿寻一门好亲事,而不是任由其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在异乡漂泊......
  若是陆婉儿知晓父亲存得是这般心思,当真不一定那么快赶回来,好在很久未见,父亲尚未提及此番心事,虽都是些良苦用心的好意,却不是陆婉儿可以接受的回家理由。
  前两日没有着急安排销货一事,陆婉儿在陆府修整了一天,之后便先带了些银钱与礼品去探望了舅舅、舅母。
  舅母执意不肯收婉儿特意带来的利润分红,只道生意才刚刚开始,还是先留在她那里做本钱,等日后赚的更多时候再收取也不迟。
  想来也是因为两人淡泊,府上所需银钱不多,陆婉儿便把打算与温府合作之事细述给了舅母听,也不在推搡客套地表示可以把这部分银钱,亦当做舅母新入股的本钱,如此不仅茶馆这点儿小生意可以分红,日后那些进账更多的大生意舅母亦可得一分利。
  只是想回报舅母之前,曾对其全力支持的恩情。陆婉儿亦觉得无需与温家提及,只从自己日后的利润中单扣就是了,虽说于舅母来说或许无所谓之事,但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让舅母白白付出,而她也只能用这种俗套的方式给予其报答。
  直至第三日午后,陆婉儿才带着丫鬟玲儿一道去李府,探望李家少奶奶岳沐舒。不过两年时间未见,再见发觉沐舒的变化甚大,还是刚到沂州不久替她挑的簪子,倒吃不准样式上现在的她可还会喜欢......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大抵就是这样一个再见的场景。
  让不知身份与缘由的小丫鬟都感动到哭起来,哭得不明就里,只是单纯在情绪上受到感染,单纯共情而已;当然只此一幕便能知晓此人与二小姐定是感情匪浅,因为玲儿上一回见陆婉儿哭,还是在沂州城外温家农庄里。
  她确实不知,岳沐舒对于陆婉儿的人生而言,所存得分量。这才是此次回来,陆婉儿心中最想见的人啊!
  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岳沐舒,此刻突然见到了陆婉儿,再也抑制不住哭得像个孩子一般,就好像要把两年多来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担忧,全都释放出来,最后哭到整个人颤抖的蹲在地上,双手掩面而泣,久久不能自已。
  李家公子早已识趣地将一双儿女带了出去,欲语泪先流的两人,直至时间过了许久,才能从相逢的动容中舒缓过来。陆婉儿知道,虽已是妇人模样的岳沐舒,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沐舒,或许于别人而言已是不同,但对她来说,仍是。
  在婉儿于岳府中最难过的时候,恰逢岳沐舒二胎生产,她这两年来心中都不能原谅自己!虽后来收到了婉儿北上临行前所留的书信,却已是几个月后。虽说是李家少爷担心她月子里忧思过度伤及身体,即便早日得知也于是无补。
  但那是婉儿啊!是她自儿时起就无话不谈的好友,也是彼此见证了成长与共享了一生心事的人。
  自己怎能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便让她一个人绝望地离家千里之外了呢?不仅对于岳府与兄长之事,岳沐舒无法释怀,即便是对于丈夫隐瞒了她几月之事,这两年来她亦是不能释怀。
  而陆婉儿望着眼前如此难过的岳沐舒,心下自责到不能自已。到底还是因为岳家之事迁怒到了沐舒,否则为何在沂州府那么久,都未曾写封书信于她呢?明知道她会担心,会自责会想念自己......
  其实并不是自己不想写,就是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沐舒在李府该是幸福的,李家公子护妻,不用为其太过担心。而她已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也该是日日都会十分繁忙,莫不如不去打扰她的平静。
  现在想来,当真都还是自己不愿面对的借口!倘若沐舒与岳家毫无干系,自己还会这般对她吗?陆婉儿有些痛恨自己这两年来隐藏的懦弱,终是因那些逃避,在无意间伤及了最亲近的人。
  终于哭声渐止地岳沐舒,像回到了儿时初识陆婉儿的年岁,拉着婉儿的手不肯松开。一边抽搐着一边对她说,今天不可以走,定要在她这里留宿。陆婉儿听她娇嗔地说着,又忍不住流起了眼泪,点头应下。
  陆婉儿吩咐仍红着眼眶的玲儿,一人坐马车回陆府去,将自己晚上要住在这里之事告于姐姐知晓。而免得府上下人看见少奶奶失控的模样,沐舒与婉儿便都在房里未再出去,连晚膳都是李家少爷命了下人,轻手轻脚地送到房中来的。
  说来这位李家公子倒是未曾变过,仍是那位只对沐舒一人用心的性情中人,这从他特意为二人准备的酒水上便能看得出来;而且即便一双儿女再如何吵吵嚷嚷着要找母亲,他也不曾在陆婉儿次日离去之前,让他们前去打扰。
  于是,婉儿与沐舒就着两年来的各怀心事,也就着李家少爷的好意喝起酒来。二人即便自小便相识,也一同做过些小姐们的出格之事,一起喝酒倒真的是第一次,“原来以前我们都是那么乖的”,岳沐舒喝到晕晕乎乎地跟陆婉儿说。
  “是啊!竟然都没一起偷喝过一回酒!今天补上......”酒量当真是差不了多少的陆婉儿也接了话儿道。
  “对!对!对!必须补上!”岳沐舒早已面色坨红地大声嚷嚷着。
  看来今晚定是要不醉不休了,就此解了那些心结当真是件极好的事,屋外的人独自笑了笑,便是放心地走开了......
 
 
第53章 不知何处是他乡
  在李府喝到昏天暗地,不知何时睡去的陆婉儿,醒来之时只觉头痛欲裂,有些恍惚到不知自己眼下身在何处。
  “你醒啦?!”直到岳沐舒笑意盈盈地为她递过来醒酒的糖水,方才回过神来,对着比她早起的沐舒温柔地笑了笑。
  “看来,还是你的酒量更好些!”陆婉儿打趣地说着,起身接过醒酒汤喝完方才更衣梳洗。
  昨日那般情况,二人哪顾得上好好聊天叙话,岳沐舒想说的可太多了,想问的也很多!而有些有关岳府之事,昨晚借着酒劲儿已经说了,譬如那新嫂嫂“玲儿”至今也未有所出,再譬如兄长养成了嗜酒的毛病,过得亦不见得如意,只是生意之事上未再敢落下,勉强也可维持岳府众人的生计。
  而关于陆婉儿当初执意和离的选择,岳沐舒是这样说的“若是她自己的夫君,想要纳个妾进李府,她怕是气急恨不得花钱顾人将其阉了!”虽是半有酒疯的成分在话里,可陆婉儿却明白沐舒只是想要告诉她,对于这件事而言她俩不能容忍地原则是一样的。
  虽说昨夜的确是醉了,而晨起也是沐舒先醒的,可陆婉儿却记得昨夜二人所说地所有的话,哪怕是那些乱七八糟地醉酒之言,也记得十分清楚,只是不晓得沐舒记不记得自己昨晚的豪情壮语。
  看着眼前复又絮絮叨叨起来的岳沐舒,陆婉儿心中觉得这样真好!再见到熟悉的沐舒可真好!就冲把她安排进了她陆婉儿人生中这一点,上天便算是厚待她的。而至于岳府如何,岳沐之又过得如何,却当真是与她无关,亦不会在意的事了。
  吃过自小熟悉的早膳,听沐舒叽叽喳喳说了一整个上午的话,丝毫不意外以她的性子,在李府这两年过得有多么精彩。二人又再次一起用过了同样是送至屋儿里的午膳,忽觉说累了的岳沐舒,方才给陆婉儿机会讲述些她这两年来在沂州府的生活。
  对于自小也未曾有过远行的沐舒,北方自然也是新鲜的。听婉儿说到有趣之见闻,直言待孩子们大一些后,定是也要北上去看看,反正婉儿有生意在那边,届时就去投奔陆婉儿,让她带着自己好生享受一番。
  那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儿,让陆婉儿瞧得开心极了,一口答应岳沐舒只要她去了,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定是会带她尝遍当地美食,直到把她养成圆滚滚的模样,好让李家少爷见了都认不出那种。
  说起孩子来,陆婉儿直言竟只顾着二人叙旧,两个小不点儿该是许久未见娘亲,不知哭过几回了!忙让岳沐舒差人把孩子抱回来,也让她这个嫡亲的姨母好好瞧瞧!
  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陆婉儿心里喜爱极了。儿子倒有点儿像李家公子,就是神色上有些孤傲模样,再配上与其气质不相符的年纪,甚为搞笑;而女儿不过两岁,胖嘟嘟白嫩嫩的像极了岳沐舒小时候,当真是让陆婉儿爱屋及乌地更加心疼。
  忙拿了见面礼钱,和从沂州带回来的一些稀罕玩意儿给两位小不点儿。而此时伴在身侧地岳沐舒心下只有高兴情绪,才不会跟婉儿客气呢。直到傍晚,丫鬟玲儿从陆府来寻,陆婉儿才告别沐舒,准备起身回陆府去。
  未曾来得及问,沐舒又见到小丫鬟方才想起来,悄悄在婉儿耳边八卦地询问为何丫鬟名字也叫玲儿?陆婉儿便笑着跟她正式介绍了一番,这是跟她从沂州府一同回来的玲儿,初到沂州之时便已认得,而且这两年来多亏有她在温府照顾,至于名字就纯属巧合而已。
  听二小姐特意介绍了自己,沉浸在感动中的小丫鬟又听陆婉儿特意与她说,眼前这位是岳沐舒,乃是二小姐自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现在是李家的少奶奶。玲儿方才明白昨日重逢之时,为何二人如此动情感慨了。
  小丫鬟忙再次郑重地向岳沐舒见了礼,而不曾想这位富态地少奶奶去房中首饰匣里,取了一支黄金做的钗子,想要送给自己做见面礼。
  玲儿哪敢收受如此贵重的礼物,可陆婉儿却明白沐舒就是听见她说,这两年来在沂州府多亏了玲儿照顾,想要表达她内心对此事的感激。
  思及这里,差点没忍住又落下泪来。
  陆婉儿示意玲儿收下,虽也觉金钗过于贵重,怕让小姑娘心有压力,却更不忍拂了沐舒此举所暗含的心意。
  临行前特意跟岳沐舒说,自己估计过了春节才会北上,李家少奶奶听闻后果然少了许多不舍,送主仆二人出了李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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