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成年了。
天空下起了湿润的小雨,乌云徘徊,万物如同末日倾倒。
“行啊。”
江纵坦坦荡荡,嗓音带着些被润湿的哑,轻挑着下颚,扬了扬眉,示意楼上。
“不想追我么?让我睡,就给你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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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江纵:快点,来泡我(。)
第11章 日出
白月脸上攀上一层一层的燥热,滚烫得眼疼,她跟着江纵往楼上走,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心尖上。
早知道要进行这一步,她来时就询问一下朋友了。
但江纵,有用的东西吗?
“害怕了?”江纵调侃的话语,带着不正经擦过耳畔。
白月摇头:“没有的。”
她眨了眨眼,迫使自己从思绪从逃脱出来。
跟着人上了楼,白月才瞧见江纵的门口,被扔出来不少东西。
一个好好的行李箱也被放在门口处,而门已经上锁了。
江纵明显的一僵,白月好奇地看过去,看了眼江纵,走过去目光落在他的东西上。
老板还算良心,没给人随便扔,都好好的塞进行李箱里了。
就连他前几天买的那个保温杯,都被人完好无损地放在窗沿上。
“江纵。”白月指了指,解释说:“你被赶出来了,吗?”
江纵拉着行李箱,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上面。
眼神很淡:“用你说。”
白月还没吭声,远处那个黄毛吊儿郎当地踩着拖鞋从另一个房间走了过来,头上还包裹着好几层的纱布,对着江纵竖手指。
他嗤笑了声:“还他妈把自己当大爷,现在还不得收拾自己的东西滚蛋。”
黄毛很开心地倚靠在门前:“你要是肯跪下来求求我,我还能跟工长说一声,让你继续回来干。”
黄毛眼神看向一旁的白月,讥笑了声:“或者,你让她,给我爽爽……”
他话还没说完,江纵就大步走过去,直接一拳打在人受伤的地方,黄毛感觉脑袋跟快要四分五裂了一样,大喊大叫着:“江纵!你妈的!!!你他妈给我等着!我不弄死你……”
白月急促地叫了声:“江纵!”
她把江纵拉到一旁,冷眼看了一眼男生,语气很生气:“你别理他。”
黄毛捂着眼睛,深知单打独斗他处于劣势,咬牙切齿地盯着两个人看,凶狠的话语从咬紧的牙关中磨出来:“你们,他妈给老子等着!”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江纵瞧见小姑娘挡在自己面前,小脸冷着看向男生,表情阴森森的,没什么威力,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明明还没有牙齿,却卖弄着自己的强悍。
白月抿唇,不喜欢江纵跟这些人掺和在一块儿,拉着江纵跟江纵的行李箱就要离开。
走到台阶那儿,才看向人,眼神弱巴巴地看向江纵,指了指行李箱,轻声:“太重了,我拉不动。”
江纵忍不住想笑,轻松提起手里的行李箱,悠悠道:“老板准备带我去哪?”
白月怔住:“老板?”
江纵很畅意地笑:“可不是我的,老板吗?”
白月点了点头,暂时同意他的称呼。
“江纵,你住在我家吧,我也是自己住。”白月想着:“距这儿也不远,就在环山公寓。”
江纵没拒绝:“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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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的公寓不大不小,她买的时候就没有选很大的地方,避免一个人居住太过空,刚好有一件客房,她的东西不多,客房空空荡荡的。
白月开了门,把他的行李放在客房,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床,现在买一个同城快递送过来应该也挺容易。
她打开手机,正想问江纵喜欢什么样的床垫,瞧见人正松散地站在她身后。
白月:“怎么了?这个公寓不好吗?”
江纵摇头,环着胸懒散道:“我还以为你准备让我跟你一个房间。”
白月弯着眼眸,勾唇轻笑:“都可以的。”
“你想吃什么?”
这么晚了,她还没吃完饭,有点饿了,刚好可以买一份外卖。
江纵很坦然地接受女孩的投喂,颔首:“都行。”
白月买了两份烤鱼饭,看了一眼时间,外卖估计要半个小时才送到,床垫要一个小时。
她抿了抿唇站在门边,走到客厅,瞧见江纵正盯着远处的画看。
白月轻声:“那些都是以前画的。”
大多都是五彩的天空,日落,海水。
她喜欢并痴迷一切被赋予浪漫色彩的东西。
最后一副,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四周用蓝色数据围成了一个三维的立体方形,数据盒子之中,地面上插着许多的刀剑,里面被如网状密不透风的数据链困锁着一只匍匐着的黑色怪物,爪牙尖锐,被刀整个插穿,血液蔓延,暴戾的动作撕扯着整个世界。
江纵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跟前面的几幅相差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白月意识到,轻笑:“就跟向前的人跑的太快就有有风一样,只要感觉阻碍,或许就应该慢慢来。”
“瓶颈期,之后画风就忽然改变了。”
江纵撇了她一眼,问她:“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
“你想去看吗?”白月抿唇:“我不一定去参加,我还没画出来。”
“瓶颈期?”
倒也不是,她并没有感觉画不出来的痛苦,只不过没有灵感,不知道以什么为主题。
有时候总感觉,那些漂亮的画是不是已经被古人画完了,但看到比赛新出的那些杰出作品,又只会感觉是不是自己已经失去了灵性。
“不算吧,江纵。”白月叫他:“你喜欢什么?”
江纵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摇头:“没有。”
白月笑他:“你喜欢抽烟。”
江纵猛的坐起身,手指掐着人的后颈,白月忍不住往后缩。
“能耐了?”
外卖到了。
白月拿了外卖趴在桌子前缓缓吃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江纵。
他吃饭的姿势还是跟之前一样,白月都感觉她胃口变好了不少。
江纵掀了掀眼皮,看到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淡声:“看我干什么?”
“江纵,你喜欢吃甜的还是辣的?”
“都行。”
“我喜欢吃很甜的,或者很辣的东西,不过吃辣的会长痘痘,我们公寓楼下早上有卖奶黄包的,很好吃,早上我都会去他们家吃早餐。”
“中午会有我请的家务阿姨来家里收拾,我一般都在睡午觉,最近天好像变冷了,这里都没有我厚点的衣服了。”
说完,白月凑过去,低声问:“江纵,你还,想吗?”
江纵撇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难以忽视的泛红的耳尖,前面那几句话大概都是为了掩盖这句话而东拉西扯出来的。
“不想。”
白月没反应过来:“啊?”
江纵言简意赅:“in不起来了。”
白月干巴巴地“哦”了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店里的工作人员把厚厚的床垫搬了进来,江纵铺好了床,白月已经回了房间睡着了。
他拧开门,目光落在几米外床上安安分分躺着的人。
头发散着,白净的锦被上带着粉色的小碎花,整个房间墙壁都是干干净净的,地上还铺了一个很小的白色地毯,一旁,放着一双蓝色拖鞋。
床头的暖灯把一切照射得清清楚楚,蒙着一层柔软气。
江纵手指紧紧扣着门把,忽然意识到那天他看到白月躺在他床上时,心脏处涌动着的仓皇失措从何而来。
她应该躺在这张床上才对。
江纵关上门,站在客厅一旁窗户口,打开窗户,从兜里掏出烟,一根一根地燃起熄灭,脚边落了一堆白色烟灰。
目光落在客厅一旁的角落,堆满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礼盒,特意包装过的,精巧衿贵,价格不菲。
还放着一束满天星的花,里面留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祝福白月小公主成年礼生日快乐——林西侧。
江纵手指紧紧捏着粉色卡片,眼神暴露着白日不敢浮现出来的占有欲与暴戾,手背青筋冒气,手指折成一团被握在手心里。
白月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光从紧闭着窗帘缝隙透进来,她盯着天花板,回了会儿神,才惺忪地坐起身。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过了会儿,白月才想起江纵应该是住在隔壁的,她连上门送货的人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白月猛地下床,跌跌撞撞地往隔壁走去,看到隔壁门开着,里面没人,连床铺都没整理,着急忙慌地想要往外走。
“去哪儿?”
江纵站在书房门口,慢悠悠地欣赏白月一系列的动作。
“江纵。”
白月轻笑:“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走了。”
“我还能走哪儿?”江纵慢条斯理地捏出手里的画,挑眉看向她,嗓音带着笑意。
“公主与乞丐?嗯?”
他睥睨着白月,语气轻狂嚣张:“白月,我是乞丐吗?”
第12章 日出
白月勾唇,仰着小脸摇头:“不是,这个还没画完。”
“画不出来?”江纵瞥了眼上面的画,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他欣赏不来。
“嗯。”
白月:“本来是想作为比赛的,但是画不出来了。”
乞丐不是乞丐,是发了病的疯狗。
江纵视线横扫过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画幅,淡声问:“这个比赛对你很重要吗?”
白月眨眼:“应该算挺重要的。”
不过不参加也行,不过她妈妈说,如果这次比赛赢了,她就可以不用去上大学直接轻私人老师学习油画,白月不想去学校。
但真要去,也无所谓。
江纵拉着白月往外走,声音很淡:“走吧。”
白月愣怔:“啊?”
“不是说画不出来么?闷在屋子里怎么可能画得出来?”江纵挑眉,眸里含笑:“去过平雾的海边吗?”
“平雾还有海边?”
江纵淡淡说:“嗯,海那边有一座岛屿,所以海边还有船。”
白月从没去过:“私人岛屿吗?”
两人出了门,打车去的那边。
江纵回答:“不知道,买个岛能干什么?”
白月轻笑:“不喜欢陆地吧。”
一个岛屿的出现,是浪漫,也是禁锢。
“江纵。”白月凑过去轻声说:“我们以后有钱了,也买个岛吧?”
江纵躺着闭着眼,撩起眼皮看向她:“以后?嗤,你追以前的人也这样吗?”
“我,没追过别的人。”
白月的逻辑很简单,喜欢就要追求,江纵已经不抗拒跟她靠近了,甚至说想要跟她做亲密的事情,这样不就是在一起吗?
一起这个词汇,在字典里一般指的是范围、距离,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那我买。”白月握着拳,心想着自己如果真的去卖画,能卖多少钱?可能要画一辈子了。
那也没关系。
“江纵,你去干什么?”
还没走到海边,江纵下了车,跟司机说让司机等一下。
白月仓皇盯着他看,透过车窗,江纵揉捻了下少女的脑袋,声音温和如热茶。
“买个东西,等着。”
江纵从远处玫瑰坞的花店里买了一支玫瑰花,少年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粗糙的黑色布料前放着一朵妖艳欲滴的红玫瑰,白皙修长的指骨很清晰,捏着放在身前,像是少年的祈祷。
等人进了车,白月去拿,清澈的双眼盯着玫瑰花看:“是给我的吗?”
江纵淡淡:“给司机的。”
白月:“……”
前方司机都逗笑了,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江纵。
“小伙子也不能这样逗小姑娘啊,看你女朋友长这么好看,追了挺长时间的吧?要懂得珍惜。”
可能是两人相差太大了,衣着,妆容,外露的气质都能看出,女孩生来优越,而少年像是田野中不起眼的绿草,却燃烧出绿色的火焰。
白月看过去,语气很认真:“不是的,是我追的他,还没有追上。”
是我太不好了,配不上他的喜欢。
少年浓烈炙热的喜欢,不会随意给一个人。
白月歪着头,一丝脾气也没有,声音软糯:“江纵,等你什么时候想给我了,再给我。”
一时之间,江纵回过神,被她眼里温顺的情绪给震撼到了。
仿佛当头一棒,心脏从原本的位置中跳跃出来,一上一下的失控感侵袭着干枯的身躯,鲜活又勇猛的情绪蔓延四肢百骸。
那一瞬间,他手里的花是真的送不出去了。
一朵在街边买的劣质的玫瑰花,添加了保存剂而成长的玫瑰,配不上这样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
她的生活本就应该如沐春风、被人拥簇的,嘴里不应该说出那句“那我买”那句话。
他挣脱似的闪躲开白月的视线,指骨紧紧握着,指尖泛白,手里的玫瑰枝干在手里被折断。
像是他浓烈的感情一般不堪。
下了车。
白月目光落在远处的海滩上,最近天气变幻无常,远处的风很大,沙子潮湿。
长发被风吹的耷在肩膀上。
白月勾着唇,坐在海边看远处的风景。
江纵揣着兜,白月走到沙滩上时,江纵还在老远处。
白月摇摆着手,大声叫着:“江纵!你快点!”
江纵扬眉,看着远处蹦蹦跳跳的人,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两人坐在海边,白月手里捏着那根已经被折断的玫瑰花,用枝干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她歪过头问:“你不是说有岛屿吗?我怎么看不见?”
江纵指了指老远处,很小一个山尖。
懒散道:“那。”
白月顺着他的手指,半眯着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小点:“那是个岛?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