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京都中?”
“嗯。”安诸点头,宋怡还算有些脑子:“穹门在京都中有些眼线,凶手可以是穹门中的人,但目前不能再查下去了。”
宋怡本身的期许一下子落空,声音也有些失落:“那案子可便是要成一桩无头案了?”
“不会的,事关于你孤如何的也会将它查得水落石出的。这件安诸孤由刑部移出来了,你且安心的等消息便是。”
“陛下费心了。净儿是个很体贴的丫鬟。”
“嗯,孤不会让你那丫鬟死不瞑目的。”
这条线是一定要查下去,便是那穹门为何平白无故针对宋怡一个孤女,就是一桩很耐人寻味的事。
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绪再次的涌上宋怡脑中,如今一切都变了,她不是宋怡成了顾倾城。
但一切又好似不曾变过,原来她无能为力的事,如今的她还是只能袖手旁观。
她知道净儿是被误杀的,但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陛下,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最近在整理文的脉络,大纲太粗糙,很多地方写过忘记标注(果然最后还是坑了自己),文的剧情算是刚刚展开,女主终于入宫了,想写的也很多,恨不得一次都能写出来,导致文产生了杂乱,自己的思路也受到了扰乱。
第一篇大长篇(对自己而言),总希望能不让看文的小天使失望,三次元也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东西,莫名给了自己太多压力。文文不会坑,这是蠢作者能保证的。爱泥萌=3=
第64章 养病(一)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何况宋怡这病情势还复杂。好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由于她情绪起伏,不住就开始头昏脑胀起来。
病着本就不该思虑太多, 安诸听着宋怡声音越来越低, 瞧了怀中的人此时黛眉微攒, 脸上才养出来的几分红润已然退去。
是他失策, 昨日夜里宋怡又提到了顾知文,安诸着急与宋怡培养些情感,倒是没考虑宋怡本身病还未痊愈。
“别想那般多,待你病愈, 你有什么便是与孤提就是。孤都答应你。天色尚早, 爱妃且再好好睡一觉。”
“都答应?”
“嗯, 都答应你。”
头昏脑涨的宋怡甜甜勾起嘴角:“陛下你说过, 便要算数,我记着的。”
“嗯, 自然。爱妃可是要记好了。”
“谢谢你。”这三字宋怡说得很慢,却很真挚,她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安诸,后面的她忽然转了话题:“昨夜也谢谢你。”
“爱妃生分了。”说着安诸想到另外一茬,便无赖道:“爱妃, 你还要记着一点,以后无人便是称孤易安罢。”
宋怡一口一个陛下,说来是恭敬, 听到他心里却是生分。
正好的, 宋怡那谢谢倒是提醒了他。让宋怡该称呼这事安诸先前想过,奈何不过宋怡病情的反复, 差点他就将这事抛诸脑后去了。
那边,得了安诸承诺的人儿已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安诸郁结,低声嘟喃一句:“睡的这般快的?”随即搂着弱柳扶风的娇美人闭目养神。
昨夜那场病,宋怡作为当事者自然是感触良多的。病才发起来的时候她便想要呼救了。可是病来的凶猛,完全没给她呼救的机会。
她觉着腹中无比酸痛,脑中一片昏涨,不是还扯着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她大概快死了吧。
她寻过一次死,也再也不想死了。她还没开始一点点讨回那些受了的屈辱,如何能死。
便是死她也不甘心。
就在她挣扎着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模糊的听见了一个声音,不算多熟悉,男子的声音。
直到那人在她身侧躺下,她才想起来她已是嫁人,身边的人不是他人,正是她的夫君,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安诸。
“爹爹,明日真的去放风筝吗?”
“爹爹最好了。怡儿最喜欢爹爹——”
“爹爹,我要爹爹。娘亲,怡儿要见爹爹。”
“娘亲,怡儿听话,日后再也不与城儿妹妹争执了,你消消气。”
这一夜,宋怡见到了故去多年的爹爹,还有故去不久的娘亲。
彷徨失措的时候,她感觉身侧有人在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般在安抚她。
她往那温暖处靠了靠,虽是陌生,但很让人安心的温暖。
再次醒过来,她身侧已没了那份暖意。
安诸搂着胡话连篇的人儿仔细体贴的照看了一夜,他自然不能时时守着她,作为一位帝王,他还有甚多事情需要处理。
天色未明时劝了宋怡睡稳回笼觉,抱着她沉思片刻,他就起身过去御书房那边。
岐国有规制,新妇出嫁三日定为归宁。
这规制举国通效,算起来也是那踏入深深宫闱的女子为数不多的机会,再回去家中瞧一瞧。
极大多数的人,过了这次便再无回家的机会,深宫高墙红砖青瓦,多多少少总有那么些人是被皇帝遗忘在深宫一隅,默默孤苦终了余生。
“陛下,太后那边已照您的吩咐,为昭仪娘娘告了罪。还有您吩咐的各宫娘娘贵人的归宁礼的添置,也处理妥帖了,按照陛下所言,各位娘娘的归宁礼皆添置了两匹北宁进贡的素纺拈花绉,一壶南海珍珠。”
“甚好。”安诸长袖一摆:“吩咐各宫起驾罢,莫误了归宁的好时辰。”
“是。”小通子应声,却没退下,畏畏缩缩的提醒安诸到:“陛下,太后娘娘谕旨,请您陪水贵妃一同归宁。”
安诸指着御书房中奏折堆叠成的那座小山包道:“孤去了,谁来打理这一堆的劳什子?”
小通子默:“……”不敢再提太后口谕一事。
“顾府那边,你过去时候记得把安排在那里的人带回来回话罢,昨夜东元传了字条,顾右相已醒了。”
小通子乖乖应声退下,他可不想触了安诸的霉头。奏折堆成那样,是因为陛下顾着关怀佳人去了的后果,这话小通子哪里又敢言说。
只怕他才是说完,面前这位主就一个撂挑子走人了。
小通子实在搞不懂,放在别的国家,都是争皇位争的头破血流,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到了岐国,各个皇子皆是对皇位避之不及,尤似躲避天花瘟疫一般,好似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沾了便顷刻能夺人性命。
面前这位,因为占了嫡出长子的好风水,咬牙含泪在诸位兄弟的礼让爱戴下,苦大仇深的踏上了龙椅宝座。
往事不可提。
小通子前脚离开,后脚安诸就指着那一堆的奏折道:“手脚利索点,把这些搬过去洛云宫去。”
宫人们二话不说开始动手,帮着安诸转移阵地。
“桌案安置的时候小心些,便像前几回那般仔细先用厚棉布包好了。”
“是,陛下。”
宫人们自然明了其中厉害关系,若是惊扰了顾昭仪休养,他们一条性命交代不了,兴许最为厉害就是充了罪籍,去苦寒之地做做苦力,从此与富贵作别罢了。
便是这样,也够在皇宫中过惯滋润日子的他们受的了,过去怕是也熬不住丢了性命。
安诸走出御书房,正要坐上步辇,却见殿前的广场上有一小宫女在仔细的洒扫收拾。
这个小宫女,安诸记着小通子朝他絮叨过几回,说是家世清白,家中日子苦才入的宫,性子软人寡言,遭了一些欺负。
人是小通子掉过来的,安诸平日就是一派闲散度日的样子,睁只眼闭只眼也就默许了。
“过去让那边洒扫的小宫女停手,让她回去梳洗梳洗,梳洗好了收拾包袱过去洛云宫伺候昭仪娘娘。”
众人心中皆是感叹小宫女走了大运,那边小宫女收到传话,朝着安诸步辇离去的方向又是叩首拜过三个头,起身拿了扫把提了水桶便是回去收拾了。
瞧见宋怡张开眼挣扎着起来,安诸亲点新来伺候的若月眼疾手快扶了她缓缓坐起身,就听安诸道:“爱妃,你醒了?”
若月在宋怡背后垫了个软垫,宋怡靠稳在床榻上,又听安诸吩咐了一句:“请司太医来为娘娘请脉罢。”
她傻傻瞧着不远处的安诸,头还有些犯晕,但比昨日好太多了。安诸坐在一处桌案上,手持一支蘸了朱砂的毛笔,正在写写画画。
屋中陈设的改变是宋怡发傻的源头。
床榻前的屏风被撤到了安诸的桌案后,又是添了两架屏风,将安诸那处陡然生出的办公之所与床榻围在了一处。
至于那原本做了几日摆设的美人靠,终于功臣身退又被挪回了原处。
这般的搬动,宋怡本该是要听见些声响的。再是瞧见那新添的物件底上缠着的厚棉布,宋怡不住的又愣了一下。
这时候她心上盘旋的疑问揭开。另外一个她深思已久的疑惑更甚,安诸为何对她如此好?
“陛下,昭仪娘娘的病已稳住了。”
“可是还要注意些什么?”
“除去微臣昨日提的那些便没什么了。”
“退下吧。”
司太医例行请脉离去。安诸喂宋怡用过一碗白粥,又喂宋怡用了已是备好的汤药,才扶着宋怡躺下道:“你身子虚,多睡会儿。”
宋怡才做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她不想睡,却不敢说不想。只得低声应了安诸一句:“嗯。”
安诸为佳人掖好被角,心情似乎很不错,兴冲冲的又继续回去了桌案上批批改改。
宋怡只是闭目养神,耳边轻轻传来安诸翻阅奏折的声音,很小声。听着听着,困意袭来她也就睡了过去。
完全熟睡前,睡意混沌的宋怡忽而想通了。不论安诸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她好的,她受了她的好,自是有报答回去的时候。
安诸不提,她便不急。
许是病着真的嗜睡,午膳时候宋怡被安诸唤起啦吃了一小碗白粥,然后她便又是睡去。
这一日天阴,自早上宋怡睡去不多时,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绵绵细雨。
若月庆幸今日来了落霞殿,不然明日御书房前雨水打落了那些秋叶,可不知她又要扫几日才能扫完。
到了夜幕降临,雨势渐渐大,雨水滴答落下的声音也越发急促,一道惊雷响过,宋怡忽而被惊醒过来。
屋中已经升起了烛火,外屋隐约传来了安诸与人对话的声音,由于雨势大,那本身故意压低的声音传到宋怡这边,早就是低不可闻。
宋怡只是听见了几个「归宁」「尚书」「流言」「处理」一类的词,断断续续地宋怡听得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更新了-晚点补满三千——三千补满=3=
第65章 养病(二)
归宁。是啊, 宋怡混沌的脑仁有了一刻清明,今日是岐国礼制中该要归宁的日子。而她现今一个卧病在床,浑浑噩噩的却是没有想起这一茬。
昏沉着脑瓜仁胡思乱想的一通, 归宁不归宁她其实不需在乎的, 但是作为顾倾城, 宋怡就得要在乎。
屋外交谈停下, 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往里屋中走来,宋怡便睁开眼缓缓挣扎着坐起来。
安诸进来正是瞧见了她被若月扶着起身,倚靠在了床榻上。
他随即过去道:“如何的起来了?”
宋怡面色虚浮,挂上一抹苍白的淡笑:“臣妾想起今日还要归宁, 便是身子不适, 礼制法度臣妾也不可不守。”
瞧着宋怡要下床, 安诸赶紧制止了她:“你病着, 孤已差人去顾府传话了,待你病愈再去归宁也是不晚。太医说了, 在你病痊愈之前,你都不可下床的,莫要胡闹。”
安诸的面色有几分的黑,急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失态,反应过来的时候, 瞧见宋怡面上笑意僵住了,他赶紧的又补充道:“若是你这般的回去,岂不是昭告天下人孤连自己的女人都照看不好了。”
也是。宋怡瞧着安诸面上又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想着方才他黑了脸的样子委实可怕, 随即道:“是臣妾考虑不周,多谢陛下体恤。”
“好了, 爱妃与孤何须客气。”安诸散漫一笑:“还有个好消息忘记与爱妃说了,顾右相病体大愈,昨日已经醒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安诸在她脸上看不出欣喜,他也不曾准备看到什么:“嗯,孤觉着这件事还是需要与你说的。”
“那……”宋怡想问问顾知文的情况,话道口边又顿住了。
宫女送来了汤药,安诸体贴的喂宋怡用了,她这回用过汤药有了些别样的反应,胸中一阵的翻涌,又呕出了几口乌黑浓稠的淤血。
见此,坐在一边的安诸终于安心了。
宋怡体内还有余毒为清,太医只是说早午晚皆要各用了一次汤药,之于疗效还需看中毒深浅而定。
宋怡今日已是喝了两碗汤药,不见她有反应,安诸还在盘算若是晚上还不见效,该是再请那太医来坐坐。
在家喝茶的司太医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即就是一声响亮的喷嚏声。
宫女伺候宋怡漱过口,又为宋怡端了蜜饯红枣,她捡了一颗蜜饯红枣含在口中,清甜的味道渐渐充斥了每一处味蕾,宋怡微微蹙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再用一颗?”宋怡咽下了口中的红枣,安诸又举了一颗到她跟前。
“谢……陛下。”她张口吃下。她能拒绝吗?明显不能。
安诸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宋怡柔软的唇瓣,不住心猿意马,想起那日宋怡吻上他脸颊时候,不住的笑意更甜了。随手拿起一颗塞进口中后又拿了一颗道:“还要再用一颗吗?”
宋怡摇头:“吃多了甚甜。”
“哦,是吗。”安诸若有所思:“孤以为你甚是喜欢这些吃食的。”
“嗯?”宋怡愣了。
“那日你与顾公子在一处的时候,不是相约去买了杏肉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