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诸朝他们拂了衣袖:“主子都离去了你们还在这作甚,你们都退下罢。”
众人好似得了特赦,匆匆呼了「皇上晚上万岁万万岁」后,一个个自朝华殿中急急退了出去。
才自宁池宫回太医到半路的司进之又随着宫人来到朝华殿,为宋怡诊治开药后叹息着离去,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张脸,本是生得惊为天人,却真有狠心的能忍心在那脸上划一下。她怎能下得去手!
若月伤了脚,在宋怡的要求下司进之亦是为她诊治过了,随后宋怡差人送若月下去养伤。
卢未央在安诸无数次的凝视下败下阵来,弱弱的离开了朝华殿。
都说女人心小,怎么安诸一个大老爷们却那么能捻酸吃味,她真是不明白,她并未表现出有意要与他争抢宋怡啊,何必对她那般戒备!
宫人送来热水,安诸亲自过去绞了帕子,随后去为宋怡擦拭面上的伤痕:“会有些疼,爱妃若是疼的话且忍一忍。”
“嗯。”宋怡淡淡应了安诸一句,任由他清洗面上的划痕。
安诸觉着宋怡不大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他边是轻轻擦着,边道:“疼便告诉我,我会轻些的。”
“嗯。”宋怡又应了他一声。
安诸失笑道:“除了这个「嗯」字,你便不会再说些其它的么。莫不是被那刁蛮的人儿打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经番外ㆍ帝王手札】临近秋末,宫中波谲云诡,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孤心甚累。
此间有三点烦忧一处欣喜。忧才人卢未央兴是中意孤心尖之佳人,可憎!
忧失散近有二十载春秋的皇妹此番入宫心机不纯,可恼!忧宋怡之处境艰难,可叹!
幸经查证宋怡身世,其为隐退朝堂皇表叔业王安景青之女,孤惶惶之心终是得了着落!
第87章 算计(六)
先前因为银钗一事, 他疏远她,避着她,他怕她便是她走失的皇妹,他不敢去面对那样的残酷。所以他冷落了她, 却不知他的冷落终是给她带来了伤害。
皇宫中的言传他有所耳闻, 可事情尚未有个明了的结果, 他自己都不知要如何面对她。爱便是爱了, 不爱便是不爱。
多少次他都想去找她,将一切说明白,纵然她便是他的亲皇妹又如何?他爱的是她的人,无论她是谁, 他心悦之人便是她!
水怜儿下的狠手, 恨不得能一巴掌除去了宋怡这颗眼中钉。
安诸擦干净她面上的血迹, 那四条红痕便更是刺目了许多:“她便是打你, 你就不知道躲么?”
宋怡想躲啊,可她想着事全然没有能躲的机会便被打了, 她轻轻抚上脸颊:“我也打回去了,不亏。”面上的红肿处火辣辣的疼,她也不在意。
她疼,水怜儿应该更疼就是了。
“别碰。”安诸将她的手拿开:“我为你先上药。”
冰凉的药膏敷到面上,被碰到的伤口处传来略带麻痒的疼痛, 她瞧着安诸道:“你的脸上也被划开了。”
安诸笑着是无碍,仔细为她上了药膏,自一侧的梳妆柜上找来铜镜, 对着瞧了道:“你的伤痕在左边, 我的伤痕在右边,倒是般配。”
他顺势坐到宋怡那边的坐榻上, 挨着宋怡举了铜镜,二人出现在了镜中。
一个风姿绰约丽质天成,一个器宇不凡颜如舜华。他嘴角散不去的笑意忽而变得狡黠,在宋怡不曾受伤的半边桃花粉面上盖了一吻。
佳人倾城,秀色可餐。
几个瞥见这一幕的宫女羞得低下了头,宋怡愣愣瞧着安诸。
室内燃了淡淡梅花香气,一片娇软覆到唇上,安诸脑中轰响,好似置身一片芬芳花海中。
宋怡主动吻了他!
佳人献吻,他怎能拂了她的好意。安诸不要脸的劲上了头,伸手抱住宋怡加深了这个吻。一室寂静,一室温情,一室缠绵。
大抵是她的主动让安诸过度亢奋,安诸回吻太过激烈,她只觉着口鼻中呼吸不到一丝空气,快是要窒息。
她的唇太过美好,让他不住想要贪恋更多,感觉到宋怡呼吸紊乱急促,他终是松开了她。
安诸松开她,宋怡不住大口的喘息着新鲜的空气,似是一个缺水的鱼儿终于被放到水中。
她双颊上的绯红快要盖住方才被打的指印,唇瓣经过安诸的蹂躏更是红润水嫩,左边面颊上的伤痕更为她添了几分风情。
垂首害羞的宫女见二人终是甜蜜过了,即刻绞了帕子过来要为安诸清理伤口,宋怡接过帕子道:“我来便是。”
宋怡香软唇瓣的滋味还在舌尖,某些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安诸极力将它克制下去。他心满意足的扬起嘴角:“劳烦爱妃了。”
若不是因为现在是白日,他便真想要了她!
宋怡用帕子小心轻柔的擦拭划痕附近的血污,她不时瞧瞧安诸,怕弄疼了他。
安诸嘴角眉梢尽是笑意,他此刻感觉不到疼,受了宋怡的照顾他好似泡在蜜罐中一般,十分幸福。
宋怡拿了方才的药膏,取了一些在指腹间,轻柔的敷到安诸面上。
她嫩滑的指腹自面颊上轻轻拂着,安诸努力压下去的某种冲动又是叫嚣了起来。
太磨人了!委实太磨人了!
“还是我自己来罢。”安诸实在受不住了,作为一个热血方刚的男子,他怕宋怡再碰他,他便要成为岐国第一个被打上白日宣淫标签的帝王,这可不妙!
“别动。”宋怡推开安诸的手:“易安可是嫌弃我么?”
“哪里会。”易安二字简直唤得安诸心神荡漾,他真是憋得慌,有口难言。克制,再克制:“我便是不想爱妃辛劳而已。”
“一会儿便好了,你别说话,不好上药。”宋怡小心的将药膏在伤口处抹韵,轻轻的为他按摩了片刻,又抹了些上去。
安诸其实可以完全不用过来的。太后病着,他该在宁池宫候着的,瞧方才司进之过来诊治时候风尘仆仆的样子,诊治过了安诸让他多休息,宋怡料想太后该是病得要紧才是。他原是真的如此看重她么。
宋怡心中悠悠叹息,她努力讨好安诸,便是为了抓住他的恩宠。
得了他的恩宠,她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例如足以对付秦氏报杀母之仇的地位与权力。
现下瞧着安诸的样子,她好似觉着自己有些过分了。
安诸全然不知宋怡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月余来不依不饶的柔情终是打动宋怡了,心上正是满心欢喜。
抹好药膏,宫女为宋怡递来巾帕擦了手。宋怡问到太后的病情,安诸拥了宋怡回道:“母后的身子无碍,爱妃莫要挂心。有的事儿还不是时候说出来,你自好好在朝华殿便是,不需你再过去宁池宫那边。”
“方才水贵妃——水贵嫔说过来寻我过去的。”
“她不过是寻到了个狐假虎威的机会过来寻你麻烦,爱妃提她作甚,我说不需过去你还怕我诓你不成。”
安诸从袖袋中拿出宋怡的那只银钗:“倒是这银钗我有些话想与爱妃谈谈。”
“不知易安要说何事?”宋怡一下子摸不清安诸要做什么,他不是说银钗没什么蹊跷的么,这会儿怎是又来问了。
安诸屏退众人,宫人鸟兽散退到殿外候命。
安诸把玩着自袖袋中拿出银钗:“爱妃说这只银钗是母亲留与你的念想,此事可有诓骗我?”
宋怡无奈瞧向安诸:“陛下是觉着我是一个那样的人吗?”
母亲被秦氏所害,死得凄惨,尸骨无存。如今她留下的唯一思念,便是这只银钗。
“未曾。”安诸面上笑意略微沉了些许,业王之女,他的皇表妹。想来宋怡并未知道她的身世。
宋怡颇是迟疑一霎,道:“可不知易安能否将银钗还与我?”
“本就是你的,自然要还与你。”安诸将银钗递到宋怡手中:“收好了,可莫要再大意弄丢了才是。”
“多谢你。”
他得寸进尺,拉了宋怡的手,笑的一派灿烂:“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宋怡垂首:“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易安你虽是金口玉言,我亦不能恃宠而骄坏了宫中的规矩。”
“好了。”安诸不忍心再逗弄她,转而道:“归宁的日子定在三日后,你也该回去一趟才是,我同你一道回去顾府看看可好?”
“回去?”宋怡怀疑的瞧着安诸。
安诸道:“你自入宫尚未归宁,前些日子我不是答应了你,待你身子好了便许你归宁的。想必你也听闻我爱屋及乌,赐了顾夫人二品诰命夫人的虚衔,日后若是要召她入宫,便是方便了。”
在宫中,秦氏自是不敢放肆,宋怡便能少吃些亏。
宋怡怔住,先前听闻便觉着安诸是有所算计的,今次倒是明了了。
秦氏为顾倾城的娘亲,若没有诰命夫人的虚衔,那依照岐国理制自是不能无故入宫的。
细看安诸是方便了秦氏入宫,确是护了宋怡。
宋怡脱开安诸牵着她的手,跪谢叩首道:“臣妾谢陛下隆恩。”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何必与我这般拘束。”安诸扶起宋怡,这是感激他么?
若是感激,倒不如再问他几口。他继而赶紧表明真实心意道:“我只是怕你见她不方便,落了别人口舌把柄。至于归宁,亦是怕你在宫中闷了,想带你出去走走罢了。便是归宁,你我也不该去顾府。”
宋怡疑惑瞧着安诸道:“陛下莫不是还有其它的安排?”
“便是知道爱妃你蕙质兰心,我还没说又被你想中了。爱妃不是喜欢宁西山的枫叶么,如今秋日到了尾声,那红叶看一回就要少一回,趁着红叶还未落尽,我带你去赏叶如何?”
“不过在此之前——”安诸诡异笑着,附到宋怡耳边低声道:“爱妃还需要帮孤一个忙才是。”
宋怡:“易安需要做何事,直接与我说便是。”
安诸:“听闻卢才人曾赠与爱妃月见?”
宋怡心中忽而又几分的落寞:“是有些,安诸是要自我这讨月见去为方修仪祛毒么?”
安诸笑得更是神秘:“非也。”
他附首过去宋怡耳畔低低细语,宋怡难以置信她听见的东西。
安诸在说什么,为了保护她,她要和他佯装大吵一架?继续让旁人以为她受了冷落。还要拿月见治方妙音的罪。
原来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太后抱恙是假,是这出戏的开始。他去台宁宫是为了确定失窃的月见是否在台宁宫。
宋怡再一回打量眼前之人,他散漫、自负、没脸没皮。她一直都觉着她不似一个正经的帝王,原来在他的纨绔之下隐藏更深的是他的睿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完成!
——
撒花庆祝-第三卷 正在努力中,希望能在2017有一本完结的小说——
修个BUG,有大纲都写的磕磕碰碰,下本真要学学列细纲啦
正文:第三卷
第88章 一
余晖染透了天上的云霞, 小通子候在殿外,瞧着火红云朵中飞翔还巢的鸟儿,心中无比的惬意。
陛下与昭仪总算是和好了,这下子他有昭仪的滋润, 他也该有几天闲适的好日子能过了。
天公不作美, 下一刻, 朝华殿中就传来了杯盏破碎的声音。伴随那声音, 还有安诸颇为恼火的怒吼。
似曾相识的声音,似曾相识的场景,小通子面上的喜意瞬间化成一脸愁苦。
方才还好好的,怎是又闹掰了!
他正立在门外风中凌乱, 殿门被人大声打开, 安诸自其中走出来, 怒火中烧道:“自明日起昭仪搬回洛云宫, 芳华殿未曾修缮好,便住去侧殿!摆驾, 御书房!”
伺候安诸的一众宫人不敢怠慢,赶紧各司其职摆好仪仗跟在安诸身后,小通子追在安诸身后道:“陛下,可是要让人先去洛云宫的侧殿收整收整?”
“这些事用得着你操心么?”安诸停了脚步瞧着小通子:“你莫不是忘记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小通子:“奴才知错。”
“哼!”安诸拂袖而去。
小通子愣怔片刻,又赶紧急急跟了上去。
这都什么事儿啊!不是说昭仪是你心上的白月光朱砂痣么, 怎这变脸比变天还快。
夜幕。御书房。
安诸坐在案前饮着茶水,元东自外进来:“陛下,昭仪用膳沐浴后抚琴半个时辰左右便就寝了。”
“嗯。”安诸散漫倚在太师椅上:“孤已经差付七先去找过你了, 该说的他该是与你说了。今夜你同司进去去黑市的时候随意走走就是, 他大致还不知道失窃的月见已经寻到了。你找时候只会他知道就是。可那黑市一定还是要去的。”做戏要做全套,安诸可不想让人看出破绽。
“是, 陛下。”
元东离去,安诸往窗边走去,月色正好。他闪身自窗中离去。
朝华殿中宋怡方才就寝,正是迷迷糊糊要睡着,忽而觉着身侧被子被人掀起来,她睁开眼,安诸已经躺到她身侧环住了她。
“易安?”
“是我。”他拥着宋怡,感受着宋怡身上久违的气息,以及她柔弱无骨的身子。
“如何过来了?不是说好这几日不见面的么?”
“想你了,御书房床榻睡着不舒服。”便是拥着宋怡,他就莫名觉着安心。
他本是只打算过来拥着宋怡睡一夜的。佳人在怀,他却不想只是拥着她睡一夜了。
安诸正想着要如何来事儿,宋怡却忽而伸手环到他的腰间:“白日里谢谢你。”
他拥着她睡了大半月,她从未主动的回应过他,所以他一直未曾逾越。此刻,安诸更是确定了白日的想法,宋怡终于的接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