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突然不安分起来,宋怡身子略是僵硬,却不曾拒绝。
她是故意的。
安诸附首到宋怡耳畔,声音淡淡,却带了几分沙哑,轻轻问道:“可以么?”谈吐间有温热的气息喷到宋怡耳畔,搅动一池春水。
宋怡的心砰砰跳着,此刻的她不像是自己,但她脑中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轻轻「嗯」了一声。安诸更是得寸进尺攻城略地。
月色正好,暖烛香帐,一室旖旎。无限的风情尽数被素绡纱幔帐收在其中。
期间还传来安诸与宋怡的窃窃私语:“宋怡,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何事?”安诸鲜少会唤她真名,宋怡心上一滞。
“离卢未央远些,我不喜欢她那人儿。”
宋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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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进之与元东在黑市辗转一夜,天明时分仍是一无所获,他赖在黑市不肯离开。
元东到了黑市没有一刻钟就没了踪影,害他在黑市中被人毒打一顿。现在却和他那这是安诸的计划,他被打也是在安诸的算计之中。
他还就不干了!元东竟是坑他。
元东拍了拍司进之的肩膀:“陛下说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我怎会坑司大人呢。我们还是回吧。”
“不去!”他正是上火:“被打的不是你元东,我现在身上疼着呢,走不动。”
“真不走?”元东挑眉。
司进之:“不走!”
“得罪了。”元东打横扛起嘴角淤青的司进之,几个闪身便回到了候在黑市外的马车中。
“嘶——”被扔进马车的司进之倒吸一口凉气,摔得真疼。马车已是疾驰起来,他朝着外面驾车的元东大喊:“本官还伤着呢!”
喊得过于激动,他扯到了受伤的嘴角,吃疼的他只得瞪着眼捂着嘴角再是说不出话来。
元东揶揄声自马车外传来:“司大人伤着,还是莫要动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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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池宫。
收到宋怡搬回洛云宫的消息,珍儿心上焦急。昨日司进之已经来为方妙音看了诊,还留下了以月见入药制成的解药,方妙音迟迟未醒。她纠结一番擅自往熏香炉中加重了月见的分量。
珍儿焦急的又在床榻边守了一个上午,床榻上方妙音悠悠转醒。
瞧见方妙音醒来,她赶紧将其扶了起来:“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闻见寝殿中浓重的异香,方妙音皱眉道:“你加重了月见的用量?”
珍儿跪到床榻边:“小姐恕罪。昨日太医院的司太医已经找到了入药的月见过来为您看诊过了,他们也未曾发现香炉的异常。
小姐你有所不知,顾昭仪已从朝华殿搬回洛云宫去了。奴婢见小姐迟迟未醒,才是大胆加重了熏香炉中月见的分量。”
“什么?”方妙音难以置信的瞧着珍儿:“洛云宫不是还在修缮么?安诸那般宠她,怎么舍得她搬回去?”
“如小姐所料,听闻前日顾昭仪与陛下本是和好了,可后面紧接着又生了争执。奴婢未曾打听道缘由,只是这回二人的争执比上回要严重,陛下直接下令顾昭仪搬回洛云宫去了。甚多人都在议论这回顾昭仪是真的失宠,再无翻身之日了。”
“月见可是还在宋怡身边?”
“是的。所以奴婢斗胆加重了香炉中月见的分量,便是希望小姐赶紧醒来定夺该如何处月见一事。”
方妙音定神一想:“如此也好。我本以为顾倾城是一时失宠,所以将月见放到方妙音身侧,斩草除根。如今她真真失宠了,自是不需要再用到月见,改日寻到时机毁去放在她那儿的月见就是。”
珍儿不解:“是,小姐。”
洛云宫侧殿。
卢未央早早起来便去拿了新酿成的蜜果酒去了洛云宫。
见了果酒,宋怡便吩咐宫女去御膳房备了些糕点过来,侧殿中不如正殿摆设齐全,更不朝华殿中摆设华贵。
卢未央与宋怡一边品酒一边打量着宋怡的状态,按照道理来说宋怡又算彻底受安诸冷落了,她却好似丝毫的不在乎。
卢未央与宋怡谈起安诸,宋怡好似不大在意,只是敷衍着应了几句。洛云宫侧殿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搬了一堆箱笼。
她自洛云宫搬去朝华殿带了多少东西,今次便要搬着多少东西回到洛云宫。
随着伺候宋怡的一众宫女太监空欢喜了一场,以为熬到头日后便不再会受人白眼已欺辱,才是一个转瞬他们主子便和陛下又是吵了起来。
卢未央瞧着宋怡心思不在二人谈论的事上,唤了宋怡几句道:“听闻他昨日留宿于春泗宫,你真不在乎了么?”
正是专注的瞧着宫人运送箱笼的宋怡一怔,难以置信的瞧着卢未央:“他留宿于春泗宫?”
几个就近伺候的宫人听见,心上又是捏了一把汗。
因为昭仪和陛下生了争执,陛下留宿春泗宫的事儿他们可是半点没敢嚼舌根,卢才人倒是好,才来坐下小酌几杯,便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宋怡愣愣瞧着一只只箱笼自宫门搬进。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砰的一声巨响,第四只箱笼毫无预兆砸落到地上。
提手与箱子分开了,拿着提手的小太监一脸欲哭无泪。
箱笼摔落到地上盖子大开,箱笼中的东西滚出来大半,宫人手忙脚乱的去收拾,付七带了手下与司进之忽而出现在了朝华殿门前:“给我搜!”
“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都是昭仪娘娘的东西,你们要做什么!”
付七道:“昨夜陛下收到密信,说失窃的月见便在后宫之中!本官奉命搜查宫中月见失窃一事,谁敢阻拦?给我搜!”
“住手!”卢未央上前呵止:“后宫禁地,尔等如何敢肆意乱闯!”
宋怡走到卢未央身侧,扯了卢未央的衣袖:“无碍的,既是秉公办事,便是搜吧。”
一个侍卫自滚落在地上的东西中查找一番,随后将一个散开了的墨绿色包袱拿了起来递去付七手上:“大人,有发现。”
付七接过包袱,包袱略有些散开,几条灰白色的细茎从散开出露了出来。他将包袱交到司进之手中:“还请司大人鉴别一二。”
司进之自包袱中拿出一尾灰白叶脉的草本植物,仔细瞧了后道:“此物却是月见无疑。”
在场宫人皆是愣住,月见!宫中遗失的月见竟是从昭仪的箱笼中搜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很久没更新了。最近找到了新工作,正在培训ヽ(°°)ノ给自己立个flag,年前完结吧——
2018.2.21修BUG
第89章 二
卢未央瞧着墨绿的包袱, 那不是她赠东西给宋怡时候用的么。
不消多时,自宋怡的箱笼中搜出月见一事便在宫中传开,众人私下议论纷纷,安诸自东曲宫来到洛云宫。
他坐于踏上, 神情依旧是平日那般散漫, 眸中却带了几丝寒意:“昭仪可是能与孤解释解释?”
宋怡垂首跪在安诸之前:“陛下要臣妾如何解释?”
安诸将墨绿包袱扔到宋怡跟前:“解释一下为何宫中失窃的月见会在你的箱笼中!”
宋怡只是瞧了一眼包袱, 随即道:“陛下是要质问包袱中东西的来由吗?”
见到安诸, 宋怡脑中却尽是卢未央方才的言语,他昨夜留宿在春泗宫了。
呵,男人终究都是图个新鲜的。前日夜里他还在她耳畔情话绵绵,转身便能去宠幸别的女子不是么。终究她还不是真心的, 可是为何却觉得心中堵着什么, 甚是难受。
卢未央立在一边, 一时间不知道这二人是闹得哪一出。
月见!她已经跟安诸说了她给宋怡赠的东西中有月见的, 安诸亦是答应她不将宋怡牵扯进方妙音的事情中,为何安诸这会儿一股兴师问罪的味道。
“包袱是卢才人赠与臣妾的, 那日在朝华殿中,陛下也在。便是卢才人到朝华殿探望陛下的时候。”
“陛下,此物是臣妾赠与顾昭仪的,此乃臣妾往暑下时候带回来的,并非是宫中遗失的。”她双手在袖中握拳。
卢未央分明已经说过莫要将宋怡牵扯进来, 安诸还是将她拉进了方妙音的局中。她瞧着他,他可是真的待宋怡的,还是他一直都有他的目的。
若是那般……
安诸思索片刻:“却是, 那日孤好似记得有这么一桩。”
认定这是一场乌龙, 借着那封告密信的由头,安诸接着道:“太医院遗失的月见必然还在后宫中。给孤仔细搜, 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陛下。”
风向转的太快,一众侍卫宫人还以为顾昭仪这回真的遭殃了,却不想她只是随意的解释了两句,陛下便即刻将她的嫌疑除去了。
付七离去,安诸却赖在洛云宫侧殿中不肯离去。他冷着声音屏退众人,殿中一霎陷入了寂静。
卢未央扶起跪在地上的宋怡,安诸自顾自往一侧坐下,轻抚面上才是褪了结痂的伤口,斟茶小啜起来。
宋怡被卢未央扶着做到安诸一侧,她面上被水怜儿划伤的疤痕也褪了结痂,恢复的比安诸要好些。
安诸瞧了她道:“面上的伤复的不错,那司进之还算有些用处。”
宋怡听了安诸的言语,伸手轻轻抚了面颊。卢未央嘲讽的瞧向安诸:“我以为陛下这几日有了新人,该是忘了旧人。”
语毕,她忽而一霎攻向安诸,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软剑。
卢未央出手招式凌厉:“我已说过莫要将小怡牵扯到方妙音的事中,你为何还要执意那般做!”
“未央!”宋怡反应过来,却见卢未央早是举着剑刺向了安诸。
“孤要如何做,还不需你来指教罢,卢才人。”电光火石,安诸并未躲闪,几次交手,他夺下了卢未央手中的软剑:“比起孤的安危,昭仪你好似更在意卢才人呐。”
宋怡低眉,笑意柔和,声音却颇是冷淡:“陛下多虑了。”
“多虑。”安诸将软剑拿在手上赏玩,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对宋怡道:“莫不是你也觉着我将你这个「旧人」忘了?”
宋怡再是一笑:“臣妾入宫不过半月多,不敢以旧人自居。后宫的妃嫔本就都是属于陛下的,陛下要留宿何处,我如何能干涉。”
“你听闻顾留宿春泗宫的事儿了?”安诸面上挂上懊恼。
他原是深藏不露啊,她倒是低估了他的武功。讶异立在一侧的卢未央终于回神,讽刺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陛下风流快活过了,却还怕人知道么。”
“是你告诉她的?”安诸握紧手中赏玩的软剑,眸中颇有几分恼火。
“陛下可真是令未央另眼相看,以前不知何为出尔反尔,朝三暮四,见到陛下倒是让我长了见识了。”
“卢未央!”
三言两语,安诸与卢未央之间又是剑拔弩张。宋怡过去拉住卢未央:“未央,今次的事是我愿意的。便是今日不这般做,我亦早是受了方妙音的算计。太医院遗失的月见前几日便在我的箱笼中寻出了。”
“从你的箱笼中寻出了失窃的月见?”
“嗯。”宋怡点头:“想必她早是将我算计到她的局中了。”
卢未央瞧向安诸。他原是为了护着宋怡么。她握住宋怡搭在臂上的柔夷:“你无事便好。”
“过来。”安诸一把将立在卢未央身侧的宋怡拉到身边:“我才说过让你离她远些,你莫不是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小通子的声音从殿外创景殿中:“付侍卫自宁池宫来信儿,说查到失窃的月见了。”
“知道了。”
卢未央瞧着安诸:“你竟又将失窃的月见放回了宁池宫?”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日算是大饱眼福了。
安诸勾唇一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她些小小的教训而已。”
他走到宋怡身侧,拉起她的手:“走,随我去宁池宫瞧瞧去。”
宋怡下意识轻轻挣了一下,安诸握着他的手上更是用力了几分,轻声道:“不许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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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池宫,珍儿按太医的嘱咐煎了药,方是要把药端进殿中,付七便带着人马冲了进来:“仔细搜!”
珍儿赶紧端着汤药上前询问:“大人,这是出了何事?”
“陛下有命,搜查太医院遗失的月见。”
“便是大人要搜查,如何的要搜查宁池宫,我家小姐怎会盗藏月见。”
“在下奉命行事,还请姑娘莫要阻挠。”
“珍儿,不得放肆。”方妙音面色苍白,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殿中走出,宽大的衣袍着在她身上,一阵秋风席卷便衣襟飘摇,弱不胜衣:“这位大人即是逢命搜查,便是请吧。”
“小姐。”珍儿不安的瞧着方妙音。
方妙音给了她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示意她不可造次。珍儿叹息一声终是再未言语。
付七带领人进去殿中,方妙音才压低声音对珍儿道:“不是说此事作罢,为何还将月见的消息走漏出去?”
“小姐,奴婢等你醒来定夺,并未走漏半点风声。”这便是珍儿不安的地方。
方妙音一怔,不见血色的面上一刹苍白了几分:“你确定你未曾将消息走漏出去?”
珍儿点头。方妙音面上一刹凝重起来:“不好。”
她走入殿中,一个侍卫自西南边的箱柜中翻出了一匣东西:“大人,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