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娇女——册奚
时间:2022-05-02 12:01:37

  结束这一切,由着母亲白白被秦氏害去性命么?话在嘴边,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若说入宫这段时日,她却是在安诸的温存下生了不该有妄想,她竟是妄想他所在意,所宠爱的,是她宋怡!
  安诸的话却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中,一再的提醒她,她所扮演的身份,不过是右相之女顾倾城,是安诸名义上的宠妃。
  她是宋怡,怎能忘了为何而入宫。
  她忽然无比的迷惘,顾倾城,所谓的宠妃。终究的只是她和安诸的一场交易不是么。她如今却妄想自欺欺人。
  终究的,她是沾了「顾倾城」三字的光。
  兴许无论如何改变,她都改变不了自己软弱的性格,便是此刻,她已不想再继续与安诸之间的相互利用,若是可以,她却想从他身边逃开。
  她所有积蓄的勇气再此刻终是土崩瓦解。
  “便是你有什么话,都回去再说就是。”
  宋怡沉默,安诸倔强。二人才走回东曲宫门口,一位小太监便迎上来对着小通子说了些什么,随即小通子禀告安诸道:“陛下,陈太傅求见,已候在御书房侧厅中了。”
  “可是回与暑下的国书写好了?”
  “是的陛下。”
  安诸微微蹙眉,颇是不愿的放开与宋怡牵在一处的手,说道:“我去处理一下政务,你先回朝华殿等我可好?”
  “是,陛下。”宋怡委身行礼。看在安诸眼中,真是扎眼得紧,二人显得无比生分。
  “嗯,我去去便回,你回去且先用膳,不用等我,莫要饿着。”
  宋怡再次委身应是,安诸便转而往御书房方向走了去。
  朝华殿。天色渐暮,殿中灯火阑珊,宋怡用了晚膳,正坐在一处烛光下正在调试琴弦。一边长了年岁的大宫女带着两个宫女在重新铺置床榻。
  铺好床塌,大宫女带着两位宫女告退。
  若月恰是从殿外进来,在宋怡跟前作了一福礼,道:“娘娘,陛下差人过来传话了,让您先歇息。同您一起回顾府之事往后推迟几日。”
  “娘娘,娘娘。”见宋怡并未听见,若月又轻轻唤了她几声。
  “他不过来了?”宋怡回神,低低呢喃一句,随后淡淡一笑,道:“嗯,知道了。”
  她继续调试琴弦。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牵涉到国书往来,想来是有要紧事该处理的。
  熏香炉中几缕青烟袅娜升起,宋怡矫好最后一根琴弦,试着抚了一段曲子。
  曲调舒缓,韵味悠扬,只是弹奏之人心浮气躁,曲子听起来便没了韵味。
  若月自到宋怡身侧伺候,自是常听她抚琴。听出琴音不大对劲,她颇是担忧的瞧了宋怡,却是不知一切都解决了,正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何她的琴音中却是心事重重。
  宋怡心中颇是烦躁,起身道:“更衣吧。”
  “是,娘娘。”
  出乎意料,第二日安诸仍是未回朝华殿。第三日如此,第四日亦然。
  他又失约了。或许二人之间算不上又什么约定。
  他不回朝华殿也好。宋怡也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开始有甚多的言语想要问他。
  但一日日过去,冷静下来,她忽而又厌恶前几天自己的退缩。她该是在意的,是对付秦氏,其它如何,与她何干。
  若真是沾了「顾倾城」身份的光,那她便该借这身份让秦氏得到该有的报应!她或许想不到,终究她逼着她入宫,是为自己自掘坟墓罢。
  另一边,若月这几日恍若在梦中。
  前些日子宫人曾私下立了赌局,人人都押宋怡失宠,她气不过便将手中能用的银钱全数押到宋怡那边。宋怡未失宠,她突如其来便发了一笔横财。
  “若月,若月。”宋怡唤了几声,只见她立在一旁怔怔出神,她起身伸手往若月眼前晃了几下,若月才是回过神。
  “娘娘?”
  “你这小丫头立在一边发什么呆?唤你你也听不见。”
  若月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低眉甜甜的笑了,低声对宋怡道:“娘娘,我发财了,在想要如何分配那些银钱。”
  她笑得眉眼弯弯,宋怡瞧她开心的模样,不住也挂起了柔柔笑意:“可是那次你下的赌注收回了成本了。”
  “娘娘你如何知道了?”
  “伺候的人底下都在议论,我便是偶尔听到了。”宋怡起身:“今日还要过去台宁宫探望太后,快些替我更衣梳妆罢。”
  “是,娘娘。”若月拿起一套牡丹头面:“娘娘看今日戴这套首饰如何?”
  “嗯,可以。”
  台宁宫。
  噼噼啪啪的火声萦绕殿中,太后半倚在床榻上,女官锦月正服侍她在用汤药。
  宁池宫修仪离世那夜,她得知了自小遗失的女儿的下落,本是小小的寒症却越发缠绵起来。
  “启禀太后,顾昭仪前来探望,正候在殿外。”
  “城儿过来了?”一边安诸听见宫人禀告,即刻起身道:“母后,还请您静心养病,皇妹之事皇儿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后看出安诸的不对劲,便是问道:“如何,城儿来了你便要走么?”
  安诸面上难得染上几缕焦急:“不是这样的。对了,母后可莫要说孤来过。”
  他还想解释什么,又想着大冷天宋怡还候在殿外,便赶紧绕去另外的殿门离开了台宁宫。
  太后瞧着安诸神叨叨的样子,自家皇儿什么秉性太后能不清楚,难得见到他仓皇而逃的时候,心中倒是好奇他又是在算计什么。
  再是想起方前安诸与她说道的暑下国书一事,又是叹息一声。
  锦月提醒太后道:“昭仪还候在外面呢,娘娘。”
  “你瞧哀家的记性,快请城儿进来,外面天冷,怎能长久候着。”太后喝下最后一口汤药,挥手对锦月道:“撤了吧。”
  “是,太后。”锦月将药碗放回身侧宫女端着的托盘上,宫女俯身行礼后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冒泡更新,还留下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还在等我
 
 
第92章 五
  从侧殿走出大殿的安诸立在朱红的宫柱后, 远远瞧着宋怡走进殿中。
  小通子候在一侧,心道陛下明明就很想见顾昭仪,却不知这几日非要端着作甚。
  想见的该见的不去见,倒是日日往不想去的妃嫔宫中走动。
  好端端的才与昭仪解释清楚了先前的误会, 这会儿又天天往别的宫里瞎跑, 这不是为二人之间添堵么。
  “摆驾。”
  “陛下要去哪位妃嫔宫中?”
  “回御书房!啧, 小通子, 你这话是何意,嗯?”今日礼部尚书要再次上呈修订好的国书,他还能往哪里去。
  前几日过去水怜儿那边,不过是去嘱咐她一些作为妃嫔的规矩, 莫要有事无事便去太后跟前说些不中听的言语。
  再说过去春泗宫, 皆是因为此次暑下要派使臣来京都一事, 他早已太后说明不必去探洛家人口风, 太后坚持要去。还说他若不去,她可以亲自去。
  太后还是病着, 安诸哪里敢让她操劳,只得兀自去了几回。
  倒是宋怡,「归宁」一事他又往后推了,可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顾昭仪那边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启禀陛下,昭仪依旧如平常一般, 闲暇时候会约见卢才人一同在御花园中游玩,夜里临睡前喜欢弹奏一首曲子。”
  “又是卢未央!日日与她你再一起作甚,她就没有想一想我么?孤的话可是传去昭仪那边了, 她反应如何?”
  “前日问了若月, 她说以将陛下的言语传给昭仪了,昭仪只是点头应了, 并未说其它的。”
  安诸颇是失落,不住低语:“该死的女人,真是生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皮,长了一副铁石心肠。”
  小通子:“……”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陛下的心更是难以琢磨,难道昭仪不生气不好么?
  安诸心上多少还是介怀那份关于卢未央的情报。便是卢未央说明是误会,他还是十分的介意卢未央的样貌。
  他默默下了决心,明日定要将所有事情处理好,下了早朝便去寻宋怡!
  台宁宫正殿外,宋怡被宫女引着入到台宁宫殿中,太后倚在床踏上,床踏周围架了繁复华丽的金色幔帐,宋怡委身行礼:“臣妾叩见母后,母后万福。”
  “起来罢,这孩子。过来哀家瞧瞧,怎是瞧着进来清减了许多。”太后拍了身侧的床榻:“过来坐。”
  宋怡起身做到太后身侧床榻之上:“听闻母后久病未愈,臣妾故来探望,不知母后身子可是觉着好些了。”
  太后挥手屏退宫人,只留了锦月再身旁伺候:“哀家这病是心病,近来总是挂记着那孩子,这病倒是越发不想走了。”
  “太后保重凤体才是。她既是与陛下一母同胞的妹妹,陛下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来不怕你笑话,哀家实在挂心她的伤势。纵是她做了那些错事,也是哀家没能照看好她,才让她成了如今这般的。咳咳。”
  “母后,您还病着,莫要操劳心神多想才是。”宋怡瞧着面前慈祥的人儿,仿佛又见到了故去的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从未见过皇儿动怒,可那日提及祯儿的时候——”太后颇是唏嘘,话未成句又是急促的咳嗽起来,锦月赶紧上前顾看。
  她口中的祯儿,便是方妙音原本该有的身份——岐国长公主安祯。
  方才安诸离去时候虽是再三承诺,太后亦是相信方妙音一事他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
  但他存了份私心,宋怡身上有一支与方妙音一摸一样的银钗之事,他却未告知太后。
  太后自见了宋怡便觉投缘。如今瞧见了宋怡憔悴的模样,觉着她只顾偏心自家的女儿实在有愧于心。这时候解释这些,是不想宋怡心中留下了心结。
  而因为日夜挂心,她原本小小的寒症也就越发缠绵起来,久久不见好转。
  宋怡陪太后小坐一刻,也知再是多劝无用,便请辞道:“母后您才是喝下汤药,该是要好好歇息才是。臣妾便不多做打扰了,臣妾告退。”
  “去吧。”太后挥手,终究是她的女儿走错了路,怪罪不了谁……终究的,便是她不曾照看好她。
  临走时候她却是又喊住了宋怡:“你宿在朝华殿中若是缺什么便吩咐下去,莫要委屈自己。”言语之间,她眸光不住看向宋怡的肚子。
  宋怡了悟,破生了几分尴尬,赶紧回道:“是,多谢母后挂怀,臣妾会照顾好自己。待洛云宫修缮完成臣妾便会搬回去了。陛下最近几日国务操忙,倒是有段日子没有回朝华殿中了。”这锅本就是安诸的,她不背。
  太后盯着她的肚子,也盯不出一个孙子呐。虽说她和安诸确是有了夫妻之实,但就是一次,如何便能那般凑巧。
  “皇儿这些日子都未曾回朝华殿?”太后讶异,可不知他这躲躲闪闪的准备到什么时候。
  美人领回去便是放着浪费的么,这怎么行:“好了,待他再过来请安,哀家倒是问问他都忙些什么。”
  便是再忙,为她造个皇孙的时间是定然要留出来才是!
  “母后……”再过来请安,意思安诸才是来过?
  宋怡欲要询问,太后便是摆了摆手,慈蔼的道:“好了,退下吧。这事儿母后会帮你的。”
  「臣妾告退」卢未央曾说他有空往别的妃嫔宫殿走动,便是到台宁宫请安亦没什么大不了。
  宋怡苦笑,他只是没空往朝华殿走罢了,再是多问也无意义。
  ——
  御花园,梅园。
  卢未央坐在亭中,四周竹帘打起,远远瞧见一袭窈窕倩影逶迤而来。
  秋末冬初,梅花树枝上早已打了花苞。白沙罩了淡色蓝缎的齐胸儒裙掩在红色白毛领斗篷中,宋怡走进亭中,除去斗篷,儒裙足有一尺宽的红色滚边上秀的一对牡丹花样分外引人注目。
  不论是秀工还是同色皆是上品,足以衍射着了这般衣裙女子的身份精贵。
  “你来了。”
  “嗯,外面变天了,方才过来时候有差人回去带了纸伞出来,便是来晚了些。让未央久等了。”
  “变天了?”卢未央朝亭外打量:“还真是。这几日天气越发凉了,你要注意身体。我煮了茶,先饮一杯暖暖身子。棋盘我也摆好了,便是等你过来了。”
  “多谢。”宋怡接了卢未央递来的茶:“我差人多带了几把纸伞,若是待会儿下雨了,你也方便用。”
  “嗯,劳烦小怡挂记了。”
  “未央客气了。”宋怡啜了一口茶:“今日不是换了新茶?”
  “是的。”卢未央添了茶:“倒是你先与我客气的。这是我母亲前日托人带来宫中给我的新茶,合越山的竹青,你尝尝。”
  二人忽而相视笑了起来。却是两人都太客气了。
  笑罢,卢未央开口道:“听闻昨日你去太宁宫了?”
  “嗯,母后病着,自该过去探望。”
  “唉,这皇宫中便是规矩多。台宁宫便是这六七日你已跑了不下三趟了罢。幸甚,我没入了安诸的眼。”
  “未央这是幸灾乐祸呐?”宋怡无奈,今日本来她还想过去的,可是想到太后昨日那句「再来请安」,她觉着安诸即使有意躲她,她还是不去为他添麻烦就是。
  卢未央瞧着宋怡不愿多提及,赶紧转了话题,笑道:“你我还是开始对奕罢昨日你小胜一局,今日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宋怡也笑了:“未央大可不必顾及谦让于我。”
  笑声收去,亭中断断续续有落子声传出。
  若月候在二人身侧添茶,一局过去,宋怡手边的茶水已续了三四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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