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沈离淮的视角,她每次都能看到很多,让她更加了解赵亦泽健壮完美的身材。
他的骨架大,胸膛宽厚,手臂强壮,胸肌和腹肌明显,但他的肌肉不是她常在军营中所看到的,打赤膊的汉子那样鼓鼓囊囊的一大块,他是均匀的一层覆在骨架上,线条流畅结实,看起来很有爆发力,深刻的人鱼线一直向下延伸至衣内,令人想入非非。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好看,这么些日子天天看,早中晚三次比吃饭还要准时,她也没有看腻,而且她每次看的时候,心底都会冒出个大胆的念头,她想摸摸看那到底是什么绝美触感。
她长这么大只摸过一个男人的腹肌,那人就是她发小齐彦盛,准确来说应该算不上摸,就是拍。
齐彦盛小时候身材还不如现在这般壮硕,那时的他就是白白瘦瘦的一少年,而边关当地的小孩从小长得就壮实,所以他老是被那些小孩嘲笑是白斩鸡,看起来缺乏男子汉气概。
他表面上是凶狠地瞪回去,一点也不输阵,但背地里却是找她父亲给他开小灶,硬是在她父亲的“亲切教导下”练得一身腱子肉。
他那傻子还特意挑大太阳的天气外出训练,故意将脸晒黑,那之后是没人再叫他小白脸了,可他的脸被烈日晒得黢黑,就跟块煤似的,笑起来那口牙白晃晃的,活脱脱一个傻憨憨,别提多搞笑了。
在他腹肌初见成效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将她拉到角落,掀开衣服露出肚皮给她看,她忍住了想将他捶飞的冲动,问他这是作什么妖。
他说他二人平时都是在一起训练的,他都能在她父亲永宁侯的训练下短时间拥有腹肌,那她的腹肌肯定早就练好了,他想看看她的腹肌是什么样的,顺便让她帮忙看看他还要多久才能练成像她一样的腹肌。
沈离淮一时语塞,腹肌这东西她有是早有了,但并不意味着能给他看啊。
见他坦然而眼含期冀,她装作老道地围着他转了圈,目光细细扫视着他裸露在外的腹部,齐彦盛被她专注的目光看得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忍住没动。
倏尔,沈离淮猝不及防地伸手往他肚皮上重重一拍,他没有丝毫防备,腹部是身体上最柔软的部位,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齐彦盛闷哼出声,下意识地躬起背,像是被油溅到的虾,形成自我保护的一种姿势。
在齐彦盛的问题还未脱口之前,沈离淮就率先一本正经地责怪道:“诶,别躬身,我正在帮你看你的腹肌还有多久才能完全练好呢。”
齐彦盛一时有些懵,也没多想,听话地又挺起了胸膛,露出了他被拍红的肚皮,在他肤黑的基础下,那红彤彤的一片还是非常明显,可见方才她的手劲有多大。
沈离淮看见他肚皮上那鲜明的红色手掌印,和他毫无所觉的呆头鹅模样,终是绷不住笑场了。
真是个呆子,这么好骗……
齐彦盛不明所以,见她眼睛都笑弯了,他有些局促,扯着衣裳下摆的手不由得下垂了些,遮住了腹部。
“怎……怎么了?是我的腹肌练得还不好吗?”
她没笑之前他不觉得有什么,离淮是他最要好的兄弟,她一直对他都很好,从来都没有真正因为什么而嘲笑过他,他非常信任她,所以他才会坦然地将自己的身体给她看,交由她来评判。
她笑了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羞赫,是他的腹肌跟她差太多了吗?
“咳咳……没有没有,练得非常好,线条基本出来了,形状也很好看,最多再过半个月,你的腹肌就能有八块了。”见自己快把齐彦盛笑自闭了,她赶紧收敛笑容,态度诚恳地夸了他一顿。
但实际上她也不太懂,可能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她至今也只有六块腹肌,她给齐彦盛那个呆头鹅的时间完全是基于对父亲“亲切教导”的自信。
齐彦盛一听开心极了,不知是不是他训练越发努力的缘故,果真不到半个月就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八块腹肌。
赵亦泽能察觉到她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体上的目光,他身体坐直暗暗发力,将肌肉绷紧,身体的线条更加有力好看,果不其然,沈离淮又多看了几眼。
“陛下,好了。”沈离淮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后便收回了目光,头安分地垂着。
他并没有立即系上衣物,而是望着她开口道:“替朕换衣,之后再陪朕去一处。”
她在他的指示下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套衣裳,她看着手上那再平凡不过的玄色布衣,突然就意识到什么,他所说的陪他去一处该不会就是去宫外吧?她还以为他是说去御花园之类的地方散散步。
这时已是戍时,天色全黑,若是宫中无宴会,他一般都是洗漱完后坐于榻上处理公务,怎么突发奇想想要去宫外?
况且此时去宫外,街上商贩大多都收了摊,路上估计也就寥寥几人,没什么可玩可看的吧。
她给赵亦泽披上外袍便又听他开口:“你的便服在屏风后,去换上吧。”
“是。”
她拿到衣服后明显感觉到中衣要比粗布的外衣柔软许多,没想到赵亦泽还挺贴心。
赵亦泽深邃的墨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屏风上映出的,那道曲线起伏的剪影,晦暗的眼中满是侵略意味,若不是怕怀不自在,他是完全不介意怀就在他眼前更衣的,反正他们都是男人。
但赵亦泽忘了,关键的不是性别,而是他对人家不怀好意。
此次出宫他们是偷偷溜出来的,赵亦泽就带了她一人,连太监总管李宁都没带。
坐马车到达灯火通明,繁华热闹的长安街时,沈离淮一时有些怔愣,这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是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都挺晚了吗?她上次喝酒而归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吧,那时街上许多店铺都是门户大关。
她好奇问道:“陛下,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他声音沉沉,“在宫外不必唤我陛下。”
也是,他们便衣出宫喊什么陛下,沈离淮思索了会儿,“那……泽少爷?”她试探地喊了句。
赵亦泽对这个称呼未置于评价,而是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今日是秋灯节。”
沈离淮懂他这是默认了这一称呼,她继续问道:“既是节日,那为何宫中没有什么动静?”
赵亦泽听此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而后挪开,“这秋灯节是民间所流行的,王公贵族对此不不感兴趣。”
他没说的是,秋灯节是民间适龄男女挑选心仪之人的节日,王公贵族姻亲向来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自是对这些不感兴趣,而只长安周围一带有这种习俗。
他眼中若有所思,看来怀并不经常呆在长安。
她装作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如果这节日是她不知道的民间风俗,那就说明这风俗具有地域性,很有可能就只有长安周边才这样,她刚刚就等于亲口对赵亦泽说她并不是这一片长大的。她现在还是少说话吧,说多错多。
街上行人小贩太多,此时的道路根本容不下一辆马车的宽度,他们在人还比较少的街道便下车了,沈离淮本来是规矩地同赵亦泽错开一小步,跟在他身后,但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让她与他并排。
第50章 秋灯节
街上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还有逐渐增加的趋势,他二人手臂碰着手臂,被人群挤得紧紧靠在一起。
目光所及是黑压压攒动着的人头以及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灯笼散发出的明亮澄黄的光;耳中听闻是人声鼎沸的欢呼以及远处烟花在高空中炸开的沉闷声响;鼻尖萦绕是来自四面八方小吃食以及蜡烛灯油焚烧后的味道。
他们就在这某种欢快温暖的氛围下悠然跟着人流前行,倏尔,不知为何,后方的人突然躁动起来,拼命地往前涌,沈离淮在没有防备之下被撞了个趔趄,被涌动着的人流带着向前。
她下意识想反头寻找赵亦泽的踪迹,可人流太挤,她像是沉在了海底,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将她禁锢住,容不得她反头转身。
就在她陷入陌生人形成的浪潮中时,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突然从暗中伸出,像铁钳般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出。
他的力气足够大,引领她破开一种浪潮陷入另一新浪潮。
由于惯性她向他撞去,他长臂一揽稳稳地接住了她,手扣在她的后颈上,强势地将她纳入怀中,鼻尖萦绕着的不再是市井生活,而是他身上那股龙涎香。
可能是他身上所着布衣并未特意熏过香,所以味道并不似在宫中的那么浓,原本厚重的暖香在此刻竟显得有些清新好闻。
见她低头久久不语,以为她是被方才突如其来的□□吓到了,柔软的后颈被大掌轻轻捏了捏,似是安抚,随后耳畔有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别怕,拉住我。”
他的声音在这闹哄哄的街上不算大,但她意外地听得很清晰,像是他的唇齿与她的耳朵间系了根传声线,摒去所有杂音,只容他的嗓音入耳。
说话间他胸腔的震动打乱了她心脏原有的跳动频率。
沈离淮垂眸,纤密的睫毛颤了颤,她知道他会错了意,但她只是保持着之前的状态,顺从地窝在他怀中,任他手把手地牵引着她将手搭在他的衣角。
怀没有拒绝他,这让赵亦泽冷淡的眸色柔和几分,像是沈离淮揪住的不是他的衣角,而是他心的一角。
他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一手为她挡开人群的挤撞,他就像是一堵厚实的围墙,将挤挤攘攘隔离在外,虚化了喧嚣吵闹。
她窝在他的怀中似乎只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到他低头喷洒在她额头上的温热气息。
由于她的脸几乎就贴在了他胸膛上,他的心跳声就犹如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想到了方才仰头眺望远处炸开的,五彩斑斓的烟花后,听见的那声闷响,巨大而振奋人心。
被他这般周全地护着,沈离淮说内心没有丝毫动容那是假的,不论前生还是今世,都没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将自己当做一尊易碎宝物这样护着。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接受的教育都告诉自己,她要么变得强大,要么就等于选择死亡。
而赵亦泽递给了她处于极端两者中的第三种选择,她可以不必时时刻刻都要求自己坚强,她也可以有喘息的机会……
察觉到自己动摇了,沈离淮用尖锐的犬牙狠狠地抵住舌尖,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她真是昏了头,竟会想要去依仗仇人,不强就去死这个道理,他上辈子已经为她“讲授”得再清楚不过了,她可不想再被他亲手上一课,毕竟她的命又不是多到烧得慌。
退一万步来讲,他若是知晓了她留在他身边,谋取他信任的真正目的,他还会这么对她吗?
恐怕真的到了那时候,他必然会想将她除之而后快吧。
她闭了闭眼,心脏先是急促跳动,而后渐渐与赵亦泽的跳动趋于一致。
就这样,他们两只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船不知随浪潮漂浮了多久,终于达到了彼岸,就连被护在赵亦泽怀中的沈离淮都感受到了周围的压力如退潮般剧减,果不其然,她脑海中刚蹦出这个念头,赵亦泽便放下了为她挡开人群的手臂。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十字街,人流从岔路口分散开来,自是不似方才那般拥挤。
既然有空间,她自是不好意思再窝在赵亦泽怀中,她刚想与他拉开些距离,才猛然发觉他们二人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暧昧的十指相扣。
她当即试图将手抽出,他的手都被自己的大力带得晃动,却还是牢牢握住她的,倒像是他的手原本就是她身体中长出的附属物。
她垂眸盯着他二人亲密无间交缠在一起的手,嘴唇翕动,想开口说些什么。
“泽少爷……”她才刚唤了声他的名字就被他打断。
他微抿着薄唇,而后盯着她认真道:“街上人多,会走丢。”
说着,像是真怕她丢了似的,他如铁箍般的大掌又握紧了些,动作间他手心粗粝的茧摩挲着她的掌心,根根手指相缠,带起片片潮湿黏腻的酥麻,激得沈离淮放松的指尖无意识地抖了抖。
此时已然是深秋,天气干燥凉爽,他还能将她的手握出热汗,可见是扎扎实实地肉贴肉,不留一点间隙,生怕他们指缝间流动的空气占了便宜。
若是真怕走丢,可行的方法太多,他可以像一开始一般,只扣住她的手腕,何必选择最暧昧的一种方式。
她抬眸看了眼他紧绷着的线条锐利的下颚,并没有不解风情地戳破他的小心思,而是选择了纵容,任他牵着。
方才的动摇让她迅速警醒过来,她是有计划的,现在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
他们岔路之际随便选了条街道,走了有一段路才察觉到周围几乎人手一盏灯笼,形态各异,各自散发着或弱或强的橘黄光芒。
岔路口就像是一道分界线,往前,那是乌泱泱一片的拥挤,往后,原本的人流顿时就变成了璀璨的灯流,而这黄橙橙的灯流像是正在将精心打扮过的人们运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街道旁有眼尖的小贩见他二人手中空空,便大声冲赵亦泽嚷道:“公子,秋灯佳节,且为您弟弟买盏灯笼吧?”
荃叶的脸白白净净,特别显小,她又作男子装扮站在身形高大的赵亦泽身旁,被他牵着手,小贩自然误以为他们是兄弟,而赵亦泽看起来像是年长成熟,能做主的那个。
赵亦泽听见声音侧过头去看小贩以及他摊位上的灯笼。
“她不是我弟弟。”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拉着沈离淮朝灯笼摊位走去。
见他二人靠近,那小贩笑着,说错了也不觉尴尬。
他们面向着他走近,小贩才见二人的手十指紧扣,这可不是什么兄弟好友的握法,他顿时领悟到了什么。
“不是弟弟那肯定是您非常重要的人。”小贩停了下,见冷峻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各色灯笼上,并没有否认的趋势,他心中一喜,再接再厉地继续套近乎。
“一看二位就是初次参与秋灯节,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座桥,名为姻缘桥,桥下可放河灯,桥上空可放孔明灯,那处可是个风水宝地,既可求安康,又可求姻缘。”说到姻缘二字,他看了眼他们牢牢握在一起的手,带着善意的笑。
云秦国民风不如海源国那般开放,也不至于陈腐守旧,男男之风虽有些令人难以理解,却也不是什么难以饶恕的大罪。
赵亦泽没理会滔滔不绝的小贩,只偏头询问身侧的人,“你可有看到顺眼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