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依然是太后——飞雨千汀
时间:2022-05-09 07:37:41

  东方天色微微有泛白迹象时,李玄愆已回了宫中。骆九等隐卫退下,此时取而代之伺候在四殿下身侧的,是内官何开。
  殿内灯烛掌了一半,略显昏淡。李玄愆端坐在榻沿,手里拿着温梓童送他的那条帕子沉思一会儿,然后命道:“派个人去浣衣局盯着,何时姜贤妃宫里的席簟床褥、帐幔帷幄之类送去洗时,立马设法拦下。”
  何公公一脸懵怔,不知自家殿下为何如此,毕竟后宫嫔妃的寝宫用物为私品,殿下扣住这有些说不过去。何况对方还是六皇子的生母贤妃娘娘,在后宫地位可谓离顶峰只差一个后冠了!
  等了片刻不见应声,李玄愆便甩了一记眼刀子过去。被这凌厉锋芒一刺,何公公立时将贤妃的尊贵抛在了脑后,立马应道:“喏,奴才这就去安排。”说罢,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寝殿。
  李玄愆斜眼看了看一旁滴漏,离上朝还有半个多时辰,尚能眯一小觉。于是便自行褪去外衫,脱了靴子躺到床上。
  他不由得又想起先前离开平阳侯府前,看着温梓童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
  乖巧可人,便是没半分表情,那张小脸儿依旧甜美灵动,若是能日日看着她入眠就好了……
  会有那一日的,今晚的一切已然证明,她对他并无抗拒,甚至还有诸多爱意。她总会有一日嫁给他。
  想着这些,李玄愆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本来略觉乏顿的身体,突然又来了精气神儿!睡意皆被温梓童的巧笑赶走了。
  李玄愆转了个身,面朝外侧卧着,突然压到了肩膀被咬处,一阵钻心的痛意袭来!不过他只短暂的皱了皱眉,随即一丝甜蜜涌上心尖儿,他将手探进中衣,轻拂伤处齿痕。
  那贝齿含过的地方,处处带着她口中芬芳,便是只这样触摸着,也觉香气萦绕不断。
  *
  天大亮时,温梓童才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素容正坐在床边的小月凳上,一脸担忧的守着自己。
  “怎么了?”她不禁有些奇怪。
  素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回道:“姑娘,您昨夜怎的偷偷吃酒了?”
  “你……你怎么知道?”温梓童略显心虚的提了提被衾,将半张脸遮在里面,眼神闪烁了下。
  她这年岁的确还没有吃酒的嗜好,即便年节都是只斟上一杯做做样子,根本不曾正经饮酒,更莫说像昨晚那样吃醉。
  素容轻叹一声,也不似怪她,只是有些心疼的苦口婆心劝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在别宫时受了连家姑娘的害,在诸位皇子面前出了丑,心里憋着个劲儿。昨日去隆云寺给四皇子表谢意,又被驳了心意。可纵是再多不如意,您也不能伤着自个儿啊。”
  温梓童缄口不言,心里却略觉好笑,她是那么经不住打击的性子么?
  不过再一回想起昨日隆云寺,李玄愆接过她的帕子扔到一旁的情形,的确又有无尽的委屈。
  不以真名去赠怕,他不肯收。若以真名去赠帕,便要人前落个攀附权贵的名声。她总不能逐一去解释,上辈子李玄愆对她多么痴情,她如今只是想回报和挽回。
  哎,这可真是难为她。
  温梓童缩在被子里叹了一口气,素容也是一脸愁闷,觉得自家姑娘此次受了不小的打击,心情沮丧。这时突然想起前日的来信,便转换了个心情,笑着提议道:“大公子那边既然进了人口添了丁,姑娘不如去宣城看看侄儿?顺道玩几日,权当是散心了。”
  温梓童收信那日的确提过想去宣城看新添的侄儿,不过当时眼看快到去别宫行瞻月礼的日子,只得先收了旁的心思。眼下诸多不快交织在一起,也的确适合出去散散心。
  莫说这一世重生回来就没出过上京,便是上辈子也被困于宫中直至咽气,的确许久没有好好出远门了。
  宣城地处江南,山好水美,最是松泛身心的好去处。当然这一切都是晃子,重要的是她想她的娘亲了,算算已有许多年未见了,娘亲见她如今长这么高,定是会惊喜的。
  “好啊!”她掀开身上被衾,痛快的起了身,满脸喜悦的吩咐道:“快帮我梳洗,我要去给祖母请安!”
  素容见自家姑娘恢复了喜悦,也跟着松了口气,连忙打水伺候梳洗。
  侯府规矩大,不比小门小户的出个门只需备上行囊即可。还需先请示过家中长辈,待老夫人与侯爷皆点头同意了,方能成行。
  只是原本温梓童以为并不难的事,到了祖母跟前一说,祖母却一口回绝了她。
  “为何不行?”温梓童极不甘心的道:“母亲虽已离了侯府,却依然是孙女在这世上最亲之人。孙女已然三载未见母亲了,去岁祖母便道今年会让孙女去小住,可孙女终于等到了今年,为何还是不行?”
  温梓童万般不解,祖母虽谈不上是个慈祥长辈,却也算不上不尽人情。母亲出府那年,祖母答应母亲每隔一年,可让她去母亲那里小住几日。原本去年便到了日子,可祖母借口府中事忙,抽不出这么多车马和下人护送她去宣城。
  那时她说可以不带那么多东西,只一辆马车带些急用之物便好。下人也无需多,就带着汀兰苑的几个人便可。可祖母依旧托辞诸多,总之就是不肯同意。
  她再三请求,祖母总算松了口,说准她过了年去看看母亲。那时温梓童想到嫂子已怀有身孕,便觉这样安排也好,去时正巧还能看看侄儿。
  可如今转了年,侄儿也生出来了,祖母却又变卦!
  太夫人缓慢的摇摇头,心平气和的说道:“你说的都对。祖母并非不让你见你生母,只是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
  “为何不是合适的时机?去岁祖母便道今年是时机,为何到了今年又说不是时机?那到底何时才是时机?”温梓童有些急切起来,旁的事她兴许不敢忤逆顶撞祖母,可若不准她与母亲两年一次团聚,她便不能忍了。
  “今年不同!”太夫人语气坚决,随后转头看着孙女,语重心长的提点了句:“童儿你及笄了,且未来前途无量……”
  温梓童怔了怔,很快便听明白了祖母的意思。
  祖母这是见她在别宫时得了贤妃娘娘的青眼,连家的事上四皇子又偏帮她,故而祖母认定了她是要入宫的人。
  这时她才想起上辈子,也是自打及笄起,祖母便不让她去宣城母亲那边走动了。
  那时她被贤妃相中,定了亲事,祖母便骗她说待嫁的姑娘不能往外跑,会落人笑话。待她成了皇子妃便有了权势,到时想去哪便去哪了,便是年年去宣城与生母团聚,她这个做祖母的也管不着了。
  呵呵,想到这些温梓童就冷冷发笑。
  是啊,她做皇子妃后的确祖母不管了,可宫里却有的是人管她!自打议亲,她便再也没能见母亲一面。
  果然,太夫人上辈子与这辈子的说辞大抵相同,虽说这辈子温梓童尚未议亲,却也只是稍稍变换了说辞:“童儿啊,今年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候,将决定你余生命运是贵是低。只要忍过这一年,你未来嫁人后有的是时机见你母亲。”
  温梓童噙着一丝冷笑低下了头,她知道便是她此时拆穿祖母,祖母也有一百种说辞等着她。总之祖母不想让她见母亲,她便插翅难飞。
  如此,也只能另行计较了。
  温梓童悻悻的从寿康院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甫一进内院,便见几个小丫头围着椒红,似在看什么新奇东西。
  见她走来,几个小丫鬟连忙行礼去干自己的活计,温梓童走到椒红身边,看着她虚虚攥起的拳头,问道:“你这是得了什么麟角凤毛?”
  椒红笑着将手摊开,露出掌心间的一枚墨玉扳指,得意道:“姑娘您说奇不奇,奴婢竟在窗根儿前捡了这么个宝贝!您看这水头!”
  椒红负责着温梓童的日常,对她的首饰比她自己都清楚,自然确定这不是她的东西。而这院子里除了温梓童,还有谁能趁得起这么珍贵的玉?
  所以这事情便稀奇难解了。
  温梓童伸手将那扳指拿起,反复细端,的确不是她的物什。不仅不是她的,也不是平阳侯府任何人的。
  她不禁蹙起眉头,“昨日府里可有什么客人来过?”虽则她也清楚,即便是府里来了客,也断不会来她一姑娘家的汀兰苑。
  椒红摇摇头,“没有,昨日太夫人和侯爷均未待客。”
  沉了沉,椒红有些紧张道:“姑娘,既然没有什么客人来,那么这东西还是咱们院子里的!”她也清楚这院子里没有哪个丫鬟会有这东西,于是便生出另一种猜想,“您说会不会是哪个吃里扒外的,收了什么好处?”
  温梓童摇摇头,她院中的人都是自己亲自择选,背景人品皆干净。且上辈子确实从未出过什么受人指使卖主求荣的糟心事儿。
  “那会是谁的呢……”椒红小声嘀咕,已是没了任何思绪。
  温梓童盯着那扳指看了良久,突然想起上辈子好似议政王有一枚类似的扳指。只可惜上辈子她未对议政王过多关注,是以没细看,此时也不敢断定就是他的那枚。
  再说若是他的扳指,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梓童将那扳指收起,丢下一句:“这东西我先收着,若是有什么人来找便随时来找我。”便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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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宣见[V]
  昨日醉酒睡的不佳,今晨起身后略觉头疼。既然给祖母那边也请求不来去宣城之事,正好心里憋气,不如再睡个回笼觉。
  躺在榻上,温梓童仰望着帐顶承尘。她特意让绣娘在上面绣了许多百日菊,这里一朵,那里一簇,争艳的能晃花了人眼。
  看着看着,她果然眼前就花起来。隐约间竟好似看到了一张清隽的脸,李玄愆的脸。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她果然见到了李玄愆。
  李玄愆坐在她床边,问她酒可醒了?头可痛?她的确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捂着头,问他如何知她吃醉了酒?
  他道,那晚是他陪着她的呀。
  她起先没什么印象,可仔细想,仔细想,真就想起了点儿什么。确实醉酒时是有人陪着她的,她摔倒在地,那人揽她在怀里,逗她哄她,甚至还让她咬了自己肩膀一口!
  想起那荒唐举动来,温梓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肩膀还疼吗?而他忽地就冷了脸,一本正经的道疼,道她失礼逾矩要治她的罪!
  梦里温梓童没命的奔跑,以逃脱那些手提镣铐和大刀的侍卫!
  可她跑着跑着,忽地脚下踩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脚一痛人便失重摔倒在了地上!低头看,正是那枚墨玉扳指明晃晃的落在地上,将她的绣鞋薄底儿一硌!
  随即追杀她的侍卫也赶了上来,她再也没法逃脱了……
  “不要杀我!”魂惭色褫的喊了一声,温梓童猛然从床上坐起。
  稳定了片刻,她才睁开眼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所在的床榻,方意识到适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虽则只是个梦,她却还是沉浸在那股子伤心中,一时情绪抽离不出来,直僵僵地坐在床上掉了几颗泪珠子。
  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上辈子几经生死也未曾让她昼吟宵哭。只是李玄愆如今对她意义非凡,她重活一世最大的期待便在他的身上。又或者说,他上辈子赋予她的爱,是她此生的精神支撑。
  情绪稍缓,她又细细回味起那梦的前半部分,是那么的甜蜜,令她神往。她还记起了她在李玄愆肩头上咬那一口时的感觉,仿佛此刻贝齿还因太过用力而隐隐麻胀。
  她不自觉又笑了,一时间也分不清那是昨夜到今日的两场梦,还是梦里套梦,总之那感觉真切的好似真实发生过。那怀抱的温度,她也依稀记得。
  这厢温梓童正回味着梦中被李玄愆抱着的感觉,素容突然进来,她便立马收敛了面上的悦色与羞赧。
  素容笑着道:“姑娘正好是醒了,太夫人和侯爷都在偏堂等您过去呢。”
  温梓童不解的歪了歪头:“等我做我什么?”她明明今晨才给祖母请了安,且还不多愉快。
  素容边为她抻起将更的衣衫,边道:“就在姑娘睡回笼觉的时候,宫里有位中官来府上见了侯爷,奴婢虽不知是何事,但看太夫人和侯爷那脸色呀,应当是好事!”
  “好事?”温梓童将信将疑的伸出胳膊穿衣,心下暗自思忖。中官来府上,一是宫里有人要宣见,二是下赏。可上回在别宫刚赏了一堆东西,断无可能接连再赏。
  那会是李玄愆要见她么?可李玄愆为何要这么正式的宣见她?
  带着满腹狐疑,温梓童匆匆梳妆好去了偏堂。
  堂内父亲单踞一椅,似是等她等的有些久了,竟持着一卷书在看。祖母则略显悠闲的斜身在榻椅里,见她因贪睡而姗姗来迟,竟也没显露出申斥之色,只和颜悦色的看着她走进来,慈祥的道一句:“童儿啊,快来祖母身边坐。”
  温梓童诚惶诚恐,祖母重礼节,对小辈从未这样亲昵过,竟示意她与她隔榻案而坐?这便算平起平坐的意思了。
  “孙女不敢。”温梓童却步。想起今晨向祖母请求去宣城被拒的事,她心下仍有结。便是祖母此时脸笑的似开了花儿般,她也与祖母亲厚不起来。
  祖母却是认真的再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重申一遍:“坐吧。”
  一直埋头看书的温正德,此时也将书卷放到一旁,整了整前襟,附和母亲的话道:“祖母让你坐,你坐便是了。”
  温梓童只得落座,之后就见祖母似待贵客一般吩咐下人上了茶点,温梓童心下越发的迷惑。见祖母不肯痛快的提正事,她便开门见山的主动问起,“孙女听闻适才有宫里的中官过府,不知所为何事?”
  见她性急的问起,太夫人面上的笑便漾开了,伸手握起温梓童捂在茶盏上的手,轻拍两下:“祖母早便说过,我童儿有贵人命。”
  温梓童一脸错愕与不适,却也忍着没将手抽回,只问道:“祖母此话何意啊?”
  许是实在看不过母亲说话的拖拉,正饮着茶的温正德突然将手中盖子一放,将茶盏放回一旁,直截了当道:“宫里来人是知会一声,贤妃娘娘明日要宣你入宫晋见。”
  “贤……妃娘娘?”温梓童心下不由得一惊,险些从椅子里起身。
  上辈子便是别宫拜月过后,贤妃宣见了她,表达了欲撮合她与李桓的心意。原本这辈子温梓童便有心在别宫出点岔子,好让贤妃烦了她,打消将她配给李桓的念头。在别宫时也确实纰漏不断,怎的贤妃竟这么“宽容”,还对她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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