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依然是太后——飞雨千汀
时间:2022-05-09 07:37:41

  “快,快去王府里请马太医来瞧瞧!”太夫人当即决断道。
  太夫人所说的王府,正是端王府。端王府的府医,乃是有着三十余年宫中问诊经验的老太医,到了年纪从太医院致仕后却闲不下来,于是便被端王爷请去了王府做府医。
  因着侯爷与端王爷交情尚可,所以以往太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端王爷便会派马太医过府来瞧瞧。经年累月成了习惯,适才太夫人便脱口而出。可话才出口,很快又想起如今与端王府已不比从前,立马又摆摆手,“罢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揭过马太医的事,太夫人又道:“先随便去外面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身边嫲嫲应是,转头就要出去吩咐。这时椒红突然提起:“对了太夫人,蓥华街上就有一个医馆,是个姓魏的大夫开的,据说上回刘大人家夫人难产,他竟保得母子平安,想来医术十分高超。”
  太夫人想了想,虽一时没想起椒红口中这位夫人难产的刘大人是哪个,但还是有些高兴的点头允道:“那就请这个魏大夫来吧。”
  不多时,先前出去吩咐请人的嫲嫲,便引着一位大夫回来。因着大夫为外男,素容便提前将床上的纱帐放下,待魏大夫来后,只让温梓童伸条胳膊出来,把脉连同瞧皮肤上的症状。
  这位魏大夫极其谨慎,看了数遍,脉也二诊之后才给太夫人回话。只是回话时脸色有些难看,还请着太夫人往外屋去说。
  “太夫人,小姐这犯的并不似敏疾!”一到外屋他便说道。
  太夫人闻言后一怔,“那她患的是何病?”
  魏大夫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不禁引得在外屋等候的其它几房夫人好奇,几位夫人忙凑近过来,都有些好奇温梓童这回是患了什么要紧的病,让大夫这样难启口。
  魏大夫扫一圈众人,这才叹口气道:“近来宿州洪涝,死伤无数,不少灾民涌入京城乞讨。从几日前,便时不时有染了时疫的病人被送到医馆来,而那些人与贵府千金的症状……极为肖似。”
  这话不禁令周边所有人都惊恐的瞪大了眼!
  不过大家也就错愕怔愣了那一瞬,紧接下来便各自开始了各自的表演。汀兰苑,她们可是一刻也不想再呆。
  二房夫人扶额,在身子将倾倒之时被身后妈子扶住,老妈子极懂看眼色行事,忙帮着代自家夫人解释:“昨夜侯爷未归,二老爷和二夫人整夜都未阖眼,想是这会儿要撑不住了,老奴先扶二夫人回去歇歇,待缓过神儿来了再来看四姑娘。”
  说罢,妈子迅速搀扶着夫人出了屋,去隔壁唤上二老爷,一并走了。
  三房夫人见二夫人如此,也立马借坡下驴找了个说辞:“哎呀,我才想起我房里还有一棵百年的参来,就是忘记具体放在哪儿了……我这就回去仔细找找,待找到了给童儿补补体力!听说这时疫能否抗过去,赌得便是体力!”
  说罢,也疾步离开了汀兰苑。
  如今屋内除了太夫人,便只剩下个柳小娘。柳小娘好歹是长房的妾,对自家侯爷的嫡女怎可如此冷漠?她自然不能像二房三房的两位夫人那样,找个蹩脚的借口转头就走人,何况是当着太夫人的面。
  于是柳小娘抬手招唤了下独自在院中玩耍的温丹,道:“丹儿快别玩了,你嫡姐得了重病,你父亲又不在府里。旁人都可躲得远远的,咱们娘俩得代你父亲照顾好你姐姐……”
  温丹一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听了娘亲的话抬脚要回屋来,却忽地被祖母横过一根拐挡在门前,阻他进屋!
  太夫人急得红了面,转头冲着柳小娘吼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丹儿可是咱们温氏的独苗!是万万不可出事的!还不快带着他回芳华轩呆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带着丹儿入汀兰苑来!”
  太夫人此举正中柳小娘的心,然她表面还是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风度,道:“那让他们先带丹儿回去,我留下来照顾童儿。”
  “那也不成!”太夫人语气无比决绝,“虽说童儿得的也未必就是时疫,但若真是时疫便会传染,你染上了迟早也会过给丹儿!你娘俩都给我回芳华轩去,不许再来汀兰苑!”
  “是。”柳小娘终于一脸不情愿的,带着儿子回了芳华轩。
  事实上,甫一出汀兰苑的门,她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低低的笑了起来。
  多年前,温梓童的生母姚婉娘离开了平阳侯府,她便成了侯爷唯一的妻妾。这回要是温梓童这个嫡女也走了,那么侯府当真就成了她们娘俩的天下。没了侯夫人,也没了嫡千金,那么再过阵子她便可以想让丹儿袭爵为引,向侯爷提出晋妾为妻,让她正式成为侯夫人!
  这回侯府出事,是危也是机,她定要好好把握……
  此刻的汀兰苑,除了原本就属于这院子里的人,就只剩下太夫人与魏大夫了。
  目睹了这高门深院薄情的一幕,魏大夫不免摇摇头。太夫人见状面色略窘,苦着一张脸道:“让大夫见笑了。”
  堂堂平阳侯府,本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奈何大夫一句话出,便呈鸟兽散,委实是有失颜面。
  魏大夫看出老夫人的落寞,便道:“太夫人也夫需多想,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罢了。”
  太夫人揭过这话题,问起:“刚刚大夫说老身的孙女儿这回发病,与染时疫的那些人极为肖似,那要如何才能确诊所患的到底是不是时疫?”
  “太夫人,此次时疫之症,初时仅是身上起疹,看起来与敏疾相差无几,只是来势更加凶猛,且药石皆不能退其症状。但是五日之后,症状必会恶化,届时米粒大小的红疹会迅速扩散为豆大,之后便会溃烂。”
  ……
  听着魏大夫冗长且详尽的描述,纵是见惯世面的太夫人身子也有些微晃。最后她打断魏大夫的话,直截了当的问他:“是否只要观察过五日,便可最终确诊?”
  魏大夫答是,并且说了这些日子内要绝对的静养,旁人不可打扰她,也不可接近她,以免真是时疫从而染疾上身。因此所有汀兰苑的下人都应即刻清出,除了大夫外,仅留下两个忠仆倒替着伺候小姐的饮食与服药。
  而每日的饮食,就由院门上的小窗递入,连他和那两个留下来的忠仆也不可与外面的人接触。若要向外传达病情,他会写到纸上由小窗投出,而看到的人阅后即焚。
  如此谨慎,方可保阖府平安。
  太夫人听了也没旁的话,只以重金酬谢了魏大夫,之后便将他所嘱咐的事吩咐下去,要大家照做。
  很快汀兰苑的下人被移去别的院子里,只留下了素容和椒红两个丫鬟。随着院门重重的关阖声,接下来的五日,他们便要暂时的与世隔绝了。
  素容正红肿着一双眼往屋里去,就见椒红一脸喜气的从里屋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往外来。她一时想不通椒红这前后明显的变化是怎么回事,明明方才还哭得不成人样。便鬼使神差的又调头,跟着椒红往院子里去。之后亲眼见椒红将那袋银子交到魏大夫的手上,两人皆笑呵呵的。
  “椒红?”素容惊诧不已,诊费方才太夫人已然给过了,且椒红拿的这些银子怕是问诊上十回也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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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装病[V]
  椒红跟魏大夫又说了几句,便转头走到素容跟前,抿着唇笑。起先素容以为她是对自己,可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她是看着自己的身后在笑,于是转头,却惊讶的看到先前还卧在床上极为痛苦的温梓童,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
  且同椒红一样,笑的亦极为灿然。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容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椒红便拉着她,将今日与小姐筹划的事情仔细讲了一遍。
  若非素容得知这些时,温梓童的大计已然在实施中了,她定会想法子劝阻。因为在她看来这委实是够荒唐!侯爷的案子固然重要,可那些关乎社稷民生的大事,不该由一个千金小姐去抗。
  但眼下小姐装病已骗过了所有人,素容也总不能跑出去拆穿,于是就这样不得已的上了这条贼船……
  消化片刻后,素容走到温梓童身前,担忧的验查自家小姐身上的疹子。刚刚椒红说小姐得的不是时疫,只是提前拿银子买通了魏大夫他才故意这样说的。既然是骗人的,那会不会这些疹子也是假的呢?
  温梓童不由失笑,“这些红疹当然是真的,不然怎能瞒得过那么多双火眼金睛?不过这些并非时疫,只是回来时我故意去碰了山丹的花汁,诱发敏疾罢了。”
  “那刚刚药也服了,花汁也擦过了,为何却不见转好?”素容奇道。
  椒红凑上来,秉着机灵劲儿附耳悄悄告诉她:“刚刚咱们给姑娘擦身的花汁是真的,但服的那碗药只是寻常补身的黑糖阿胶罢了。不对症,自然不见好。”
  两个丫鬟正悄声说话间,温梓童又觉身上害痒,伸手想去挠背。椒红连忙伸手阻止,急道:“姑娘再等等,对症的药马上就端来!待会儿您服了便去床上歇着,我和素容去收拾行装,待天色暗下来咱们就启程!”
  素容也一脸担忧道:“虽说是作戏,可这敏疾总是真的,姑娘还是快回屋歇着吧,别在外面吹风了。”
  说着,两个丫鬟便一左一右搀扶着温梓童回了里屋,好生安置回床上。
  不多时真正的药便煎好,椒红送过来,素容小心的给温梓童喂下。服了药后很快身上就不怎么痒了,温梓童沉沉的睡了过去。而素容和椒红则去收拾晚上要带的东西。
  收拾行装的时候,素容几回重申想跟着椒红一同随小姐去,生怕椒红一人应付不过来。椒红信誓旦旦的保证:“素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咱们姑娘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你就安心的留在侯府,你遇事沉稳,定能为姑娘做好遮掩,等着我们平安归来!”
  听了这话,素容只得打消一同去宿州的念头,继续忙着手里活计,将一切路上有可能用得着的东西全准备妥当。
  温梓童醒来时,已到了申时末。
  立秋之后昼短夜长,眼下时辰天色便已开始微微黯淡下来,离着天黑虽还远,但街上行人已是不多了。加之汀兰苑的后院墙所近的那条巷子,本来就非主道,这个时候更是基本没什么人会路过。故而这个时辰开溜最好,既借了天暗行人少的便利,又能赶在酉正城门关上前出京。
  椒红打头阵,先爬上提前竖在后院墙前的木梯,探出头去往外看了看,见整条街上没什么人,便回头朝着等在下面温梓童招招手,自己则快速离开梯子,骑到墙头上。
  素容小心的扶住梯子,温梓童爬了上去,也学椒红那样骑上墙头去。之后墙头上的两人合力将梯子提上去,跃过墙垣,立去另一头。
  这回还是椒红打头阵,先踩着梯子顺利下去,然后在下面扶好,小声朝墙头上的温梓童说:“姑娘,扶好了,快下来吧。”
  温梓童动作也极其敏捷,因为今日她穿着挺括合身的男装,故而不似平日着轻飘飘的长裙那样碍手碍脚。
  顺利翻墙落至院外的地上,主仆二人又合力拖着那木梯,藏至不远处的几丛灌木后头,如此不会被人察觉痕迹,回来时又可继续用来翻墙。
  藏好梯子后,椒红在前面带路,温梓童紧跟在后面,二人拐了两个弯,很快进到另一条空巷里。
  “姑娘,就是这儿了。”椒红跓足在巷首,说道。
  今日主仆二人在茶肆定好离京的大计划后,椒红便让温梓童在包厢等着,自己去外面定了一驾马车。谈好价钱付了定,约好这个时候来这条巷首接她二人,送她们去往宿州。
  两人在巷子里站了一会儿,见马车还未来,温梓童有些焦急了,探去巷口两下远跳,不见有任何马车往这边驶来。于是回头看着椒红,“你跟那马夫如何定的?”
  椒红一脸茫然:“就是约定的申时末,来这里接咱们。”说完算了算时辰,眼下该已酉时初刻了,椒红也四下眺望一圈儿,脸上现出急切之色,慌道:“那马夫该不会失约吧……”
  “你付了他多少定?”温梓童追问。
  椒红娥媚细拧,怯生生的伸出了三个手指:“那马夫说家里有老有小,不想跑那么远的活儿,可我实在是找不见别的马夫了,便许他三两银子,付了二两定,他才破例应下。”
  “二两定?”温梓童面现惊诧,随手拿折扇在椒红的丫髻上敲了下,气道:“他什么都未做便拿下这二两银子,你可知他送我们去宿州,来回少说也要四日,这四日的粮草损耗,加之住店所耗,也要快近一两银子了!最终得利也就这二两。何况人家本来就不愿跑远路,自然是昧下这白来的二两,不再去拿你剩下的一两了。”
  被温梓童这一分析,椒红才醒过腔来,奈何已迟,只能懊悔的空跺脚。想她平日也是平阳侯府出了名机灵的丫鬟,怎的给姑娘办这么要紧事的时候,头脑居然给锈住了?叫个马夫给坑了……
  “姑娘,都怪我太笨……”跺了两下脚后,椒红丧气的垂下头去,只觉自己要误了姑娘的大计。
  温梓童无奈的摇摇头,食指捻着扇骨轻甩一下,手中折扇便迅速开屏,她快速晃着扇动两下,好让自己心静下来。而后道:“罢了,还有半个时辰关城门,若是快些雇辆马车一路疾驰,还赶得急今晚出京。”
  说罢,主仆二人便朝着闹市的方向跑去。
  温梓童脚蹬乌皮靴,身着男子月衫,既未佩玉也未戴锦囊,一身轻便,故而跑起来如风一般。
  可椒红却不同了。身为贴身伺候小姐的细使丫鬟,她依旧着平日在侯府惯穿的长裙,长过脚踝,不时拖地,稍一不小心便能踩了裙摆绊倒。是以她只得两手提着裙摆,快步跟在温梓童的后面。可两人之间相差的那段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这个时辰了,也唯有在闹市附近才有可能雇上马车。二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临近闹市的一个街角,看到一辆缓慢驶过的马车。
  但凡是空车,马夫便会将幽帘卷起,此车正巧高卷着幽帘。温梓童将马车拦住,三五句便谈妥了价钱,待椒红气喘吁吁的跑至跟前时,正好上车。
  在温梓童的叮嘱和催促下,马夫扬起马鞭一下下轻拍,将马车催得飞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便顺利赶着城门关阖前的最后一波放行队伍出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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