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色楼——啊未
时间:2022-05-15 06:30:21

  “你可明白?”
  白然点点头,知晓自己的错处。
  白岚拿着戒尺拍拍她的肩膀。
  “手伸出来。”
  白然伸出手。
  “这一下,是你忘恩负义之错!可认错!?”
  “认!”
  白岚一咬牙,打得痛极了。
  罢了,她收起戒尺。
  “这世上,谁人可如小姐一般顾忌所有人的感受。”
  她看着白然,目光冷静如她,心底心疼如她。
  她不光心疼白然,还心疼那个在她眼里小小的年纪,却活得那么伟大的徐微浓。
  “白然。你该长大了。”
  她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
  端王府。
  殷朝冷笑一声。
  “还真是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弱点都暴露了。现在,谁人不知萧王殿下,殷澈,和昔日大贪官林策,心里的女人是徐微浓?他是告诉所有人,林策就是殷澈,可,那大贪官的罪名如何洗刷,这还是个问题。”
  小厮在一旁拱手道。
  “那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传啊!传那个护国守疆的萧王殿下回京之后竟是那样的做派,当今陛下不管用了,民愤始终都管用,更何况,不是有我们的侧王妃娘娘吗?”
  殷朝拂袖背手。
  “走吧,去看看我们侧王妃娘娘。”
  “是。”
  .
  欧阳语嫣轰出去了所有服侍的婢女,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哭着哭着就不再哭了。
  殷朝站在门外,询问侍女。
  侍女如实禀告。
  殷朝推开门,只看到欧阳语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走上前,对她温柔一笑,欧阳语嫣顺势落在他怀中。
  “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凉。
  殷朝抱住她。
  “你还有我。”
  殷朝安慰她。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那些伤害你的人身败名裂。”
  欧阳语嫣木讷道:
  “好。”
  殷朝看着她。
  “别哭了,再过几日,等稳定下来,我便去向圣上赐婚,娶你为妃。”
  欧阳语嫣起身向他跪下。
  “多谢端王殿下。”
  殷朝赶紧将她拉起来。
  “日后我便是你的夫君,不必多礼。”
  欧阳语嫣总算扯出一点笑容。
  “谢夫君。”
  “你先在这儿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殷朝体贴的抱了抱她,而后转身离开。
  欧阳语嫣站在原地不动,直到他离开。
  她轻轻拍了拍肩膀,仿佛站上了什么尘土。
  “来人。给我拿一套衣裙。”
  门外的婢女应下,转身离开。
  欧阳语嫣看着门。
  我什么都没了。
  包括你。
  从来没有过。
  .
  黎明将至。
  徐微浓醒了,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策。
  她摸上他的手。
  “阿澈。”
  看向床板。
  “这盘棋,我们还是要继续下的。”
  ……
  春日来临,京都城漂起了许多白绒绒的柳絮,徐微浓的院子里亦是如此。
  浓色楼的生意火爆,白岚整日抽不开身。那些孩子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徐微浓建了一个学堂,供他们学习。京都城经过一场风波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近日灾民都被妥善安置,京都城内不再有灾民。地方上都有新官上任,管理的倒是很好。朝堂上经过一次换血后倒是颇有生机。
  林策不再为政,每日陪着她。
  但徐微浓知道,每逢一些大事情,天灾人祸,他都会给皇帝提建议。
  而那些流言蜚语,随着花昔阁未花礼的结束,一日之内,也一并瞬间消失。
  时间流逝。已是晚春。
  徐微浓的院子里桃花盛开,美不胜收。
  一日,徐微浓在院子里画着一幅画。
  画中,白曦一身白衣靠在桃花树上,英姿飒爽,美轮美奂。
  徐微浓盯了白曦许久,盯得白曦都不好意思,轻咳了几声。
  白曦算是白家三姐妹中长相一眼便让人记住的,她长得很漂亮,是典型的古典女子,眉眼之间,气质之中,都是冷飒,实在是一个冰美人。
  白然悄悄地来到徐微浓身边,小声说:“老爷在与李大人聊小姐。”
  徐微浓停了笔。
  “说我什么?”
  白然悄悄地说道:
  “李大人说得很多,但都是夸赞小姐的。说小姐当日在朝堂之上的一番威风他还记得,说小姐一点都不像夫人,夫人虽和小姐一样果断,但夫人对待人和物的方式比较婉转,就算是和别人作对,也是不露声色的。但小姐不同,小姐是正面迎敌的。他还说小姐好像多了几分,几分…哦对,侠气。”
  白然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道。
  “老爷倒是没有说什么,老爷说,是很不像。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喝酒。李大人就问老爷说,你还想她吗?老爷说,想,可又能如何。李大人就开玩笑说,你本来也不管你家的闺女,殉了她又如何?老爷也笑了,说,她不让我。她说让我照顾好熙儿,可我没做到。李大人就说,是你自己不管你自己的闺女的,除了朝堂之事,每日就呆在你那书房里,看着朦月。然后,老爷起身背对着我,我没听清说了什么,好像说了很久一样。”
  徐微浓点点头。
  她不怪他。
  “我娘亲应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才会让他如此思念,九年来都放不下。”
  白然问道:“那小姐既然觉得萧王殿下是很好的人,如果有一天这样的话,小姐该如何?”
  “我大抵,会是李伯伯说的那样吧!”
  徐微浓笑着。
  白然一时之间忘了李大人说的些什么那样。
  徐微浓不管她,继续画着画。
  清风徐来,花瓣微落。
  在这白色的柳絮漫天飞的时刻,京都城有一处人家却是粉色桃花遍地,点点花瓣纷飞。
  .
  层层宫墙之内。
  永乐宫。
  蒋颜月执一杯清茶,躺在摇椅上,看着眼前一方水池内满是清风吹起的涟漪。
  兰草在旁侍候。
  蒋颜月问道:“陛下近日如何?”
  “回娘娘。陛下近日一直在处理朝政,唯一宠幸的便是柔美人。”
  蒋颜月淡淡的“嗯”了一声。
  “浓儿最近可好?”
  “一切安好。”
  蒋颜月略显忧愁。
  “怕只怕这盘棋下不完。浓儿和萧王可以放下一切,可陛下不可,我只怕…”
  兰草轻声道:“陛下多疑…娘娘您已经遭受冷落了。而且,浓姑娘还是与陛下对峙,已然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兰草聪慧,当初花家落难,也是她带着花夕和花颜逃过一劫的。
  蒋颜月同样轻声道:“陛下应该知道的。浓儿帮了他。现下朝堂…”蒋颜月看了看周围。“朝堂上大部分都是陛下的人,根基不稳,不会威胁到皇位,也不会推着陛下走。”
  “可是自古君王又有几个可以虚心纳谏,又有几个可以接受浓姑娘那般质问的?”
  兰草现在不担忧什么,她唯一担忧的就是蒋颜月的安危。
  “娘娘。陛下心中已然有了隔阂,无论是对您还是萧王殿下。”
  蒋颜月看向兰草,眼神忽转。
  “而这,也是别人的可乘之机。端王…”
  蒋颜月心知肚明。
  目前朝堂之上,端王看似与陛下一条心,有朝一日,二人联手除掉萧王和浓儿之后,端王的剑立刻便会刺向陛下。
  .
  此刻。
  紫宸宫内。
  殷则一直在批着奏章。
  末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头,靠在了龙椅上。
  小宦官走上前递上茶。
  殷则看见他就烦,一挥手拍掉了茶杯,热茶撒出,烫了小宦官,但他却不言,只是惊恐的匍匐在地,周围的婢女赶紧也跪下。
  殷则看向了那个小宦官。
  “你就是那日给了徐微浓解药的对吧?”
  小宦官赶紧跪下,一套早已备好的说辞便呈上去。
  “陛下。”
  “奴才跟了师父许久,对师父十分敬重,得知师父与陛下筹谋此事,十分惊讶,那日情况紧急,依照师父的性子恐怕已然死于非命,陛下,我都是为了您啊!”
  殷则看着他。
  “你倒是说说,怎么为了我?”
  蓦然间,帝王的压迫感袭来。
  “请陛下恕奴才无罪,奴才是听着师父的遗言才说的,可是师父遗言里恐怕冒犯了陛下。”
  “朕恕你无罪。”
  殷则的杀气缓了缓。
  “师父说:如今局势,陛下,端王和萧王三势对立,陛下又受那些心思各异的老臣牵制,自然不利。所以陛下利用了萧王殿下去收集证据,然后再让他死。
  但如今事情转变,陛下尽可说是师父一人想要毒害萧王殿下,陛下仍旧可以继续利用萧王殿下,萧王殿下不是大患,端王殿下才是。
  师父说陛下不若好好想想陛下和端王殿下从前的身份,端王殿下的母妃一直想要做太后,让自己的儿子登基,这才是真正大患。
  所以我们尽可以和…利用萧王除掉端王,然后再行事,师父还预料到端王殿下看到陛下被萧王殿下和徐姑娘摆了一道,定会拉拢陛下,陛下假意奉承,而后除掉端王殿下便可。”
  小宦官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按照林策告他所言。
  殷则不会知道,老宦官早已没命,也没有留下任何话。
  老宦官是从小跟在先皇身边的,学到了不少,之后犯了小错,被贬后跟了他母后,之后是他,所以殷则一直很信任他。
  而小宦官是他收的唯一的徒弟,自然也会和他们站在一起。
  殷则虽有怀疑,但还是听进去了不少。
  “你可以下去了。”
  小宦官赶忙让人收拾了地上,然后奉了新茶。
  这一回殷则倒是没有打翻。
  小宦官又赶紧退下。
  紫宸宫陷入长久的寂静。
  夜幕之下,料谁能想到,帝王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有二心之人呢。
  半晌,夜深。
  紫宸宫内,传来殷则的声音。
  “传召柔美人。”
  “是。”
  小宦官赶紧应下。
  声音落下,不远处,想要送糕点进去的蒋颜月顿住,而后将手中的食盒给了兰草。
  “走吧。”
  她眼中神色不明,在夜幕之下隐没。
  没人看得到她眼眸里的失望。
  兰草看了一眼烛光照映到窗户上帝王的影子,而后跟着离开。
  一些回忆不由涌上来。
  她还记得,从前帝王是泽安公子。
  从前她家小姐还是花颜小姐。
  从前泽安公子为博小姐一笑,在京都买了一块地,种满了梨花树。
  小姐曾说,那是她第一次见一个人为她如此大费周章。
  可是之后就不会了。
  后来泽安公子做了帝王,她家小姐做了皇后,一切都一瞬改变。
  .
  翌日,天气晴朗,偶有微风轻吹。
  京都内,有一片梨花林。
  披着披风的蒋颜月,抬头看着满树盛开的梨花。
  如今是四月了吧,梨花开得正旺。
  徐微浓一袭浅蓝色踏入这白色的国度一时惊奇。
  “我从未想到京都城竟有这么美的地方。”
  蒋颜月回头看她,浅浅一笑。
  “姐姐近日可好?”徐微浓问道。
  “无恙。”
  徐微浓走近她。
  “姐姐…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好。”
  殷则多疑,多疑到不信任自己爱的人,或许是不信任自己曾经爱得那么深切的人。
  这对那个同样那么爱他的人来说,是多大的失望啊。
  徐微浓并不怀疑殷则曾经对花颜的感情。
  因为这一片梨花林,已是最好的证明。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
  蒋颜月的声音很轻,一如既往的轻。
  “我觉得很好。我过得很好。”
  她说了两次。
  徐微浓看向蒋颜月。
  她温柔贤淑,举止言谈之间是大家闺秀的气质,不骄奢,很轻,像她说话一样轻。
  “姐姐不要管了。”
  “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徐微浓如此说道。
  “嗯。”
  她的回答如是。
  一阵微风轻吹,梨花片片落下,高洁亮丽。
  蒋颜月看着徐微浓,眉眼弯弯。
  “我有时候在想,宫里面如果有这片梨花林便好了,我便可以在宫里面见到了。”
  徐微浓看向那片林子,不说话。
  “我同你说过。”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呢,不像现在的。他很耀眼,在我眼里很耀眼,他不是皇帝,是我的心上人,他…不是现在那么多疑暴躁冷酷,仿佛那宫墙将他层层束缚住了,他原先很好的。你看那幅字画,他未当皇帝之时写的,‘国泰民安’四个字,那么的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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