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高修从零开始养家——荷锄归
时间:2022-05-18 08:58:47

  这会儿天快黑了,不少人都准备收摊了,因此这些生意人都挺愿意便宜一点的,再加上猫狗本来都是农户家自己的猫狗下的崽,基本上属于给钱就卖的程度,所以,裴允贤只花了不到一吊钱就买了二十几只狗崽和十几只小猫。
  折回的时候看到了卖兔子的,又顺手买了五十只兔子回来。
  谁曾想,才出了城门,就听到了一声口哨响,片刻后,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围了过来。
  为首的倒是个斯文人,看着像是个读书的,出口便是之乎者也,很是数落了一通裴允贤的罪过。
  裴允贤听明白了,感情这人是云朗的同窗,也是刚刚那个恶毒女的爱慕者,听闻心上人受伤,便一路打听着追了过来,又见裴允贤他们在买猫狗,人多眼杂,便索性出城来等着了。
  虎妞他们已经跟着允文他们那一波回去了,裴允贤看起来似乎是失去了最大的帮手。
  不过她向来不怕事儿,她盯着这个自称贺闻舟的男人,懒洋洋地勾起了唇角,真好,又是一群来送经验的。
  她每次唤醒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可都是能让她的经验条往前蹿好长一截呢。
  何乐而不为呢?
  正好这男人背后就是一排水杉,水杉后面又是一片竹林,干脆先示弱,把人骗进去再收拾好了。
  她忙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这位公子,此事焉能怪我呢?分明是那位姑娘刁难在先,我不过是为我妹妹讨回一个公道罢了,我何错之有呢?”
  林黛玉忍不住挑眉,说好的不会装柔弱的呢,贤姐姐你骗人哪。
  裴允贤正捏着帕子抹泪,眼角余光一扫,冲林黛玉挤挤眼,示意她来唱双簧啊。
  林黛玉自小养在深闺,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她脸皮薄,便是有心学她,也学不像,索性娇喝一声:“都说我朝但凡姓贺的,都是上古奇人神农氏的后代。神农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几句话便叫人哄得团团转的后代,怕不是要气得掀棺材板了!”
  那贺闻舟一听,还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贺氏是六大贵姓之一,乃是神农飞上九重天时,子孙后代为了祝贺他而改的。
  改成贺的只是其中一支,另外一支依旧保留着神姓,虽然人数不多,却也传承至今了。
  他忍不住多加打量了几眼,这两个姑娘,一个身量高挑,眉眼之间尽是英气,此时梨花带雨,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女子独有的柔美和温良;而一旁这个矮一些的,瞧着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嗓音细细,身量纤纤,一看便是个娇滴滴的贵小姐,却能抬出神农氏这个先祖来压他。
  他气啊!
  可是一想到赖宁儿答应他的话,一想到赖宁儿那一身的鲜血,那娇弱无助的眼神,他就没法斯文下去了。
  他冷下脸来:“少废话!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叫惹了不该惹的人!”
  贺闻舟一摆手,十几个壮汉便齐齐扑了过来,裴允贤便牵着林黛玉的小手,招呼着允武,齐齐往旁边的竹林躲去。
  允武拖着一辆板车,车上全是笼子,笼子里都是猫猫狗狗和兔子,根本跑不快,索性把板车一停,从笼子上面抽出一根藤条,转身与离得最近的那个男人周旋起来。
  裴允贤见允武落单,立马唤醒他手中的藤条,平平无奇的一根藤条,瞬间像是什么神兵利器一般,指引着允武,尽往那男人的要害处戳去。
  不到三个回合,那男人心窝便挨了一下,因为力度控制的好,所以只是破皮并没有生命之忧。
  偏偏这男人是个惜命怕死的怂包,见心口被戳了个窟窿,立马嚎叫起来。
  同伴的哭喊声像是进攻的号角,激得剩下这些人不要命地往竹林追来。
  “给王麻子报仇!”
  “弄死这两个小娘们儿!”
  “弄死多可惜啊,先让兄弟介个快活快活啊!”
  不堪入耳的声音,裴允贤忙捂住了林黛玉的耳朵。
  两人灵巧地在竹林里穿梭,不多时便找到了一处还算空阔的平地,裴允贤忽然停下不走了。
  林黛玉不知道她是何用意,正待开口询问,却见四周的竹子全都跟活过来了一般,扑簌簌抖了抖细长柔韧的身躯,齐齐往那追来的糙汉们身上抽去。
  抽头、抽脸、打手、鞭背。
  这还不够,地面上不知何时爬出密密麻麻的根系,全都跟灵巧的蛇一样,往这些人的腿上缠去,一时间,竹林里全是这些倒霉蛋亲吻大地的响声。
  林黛玉原以为自己和贤姐姐都死定了,谁想到事情居然会这般急转直下呢?
  她一时看得呆了,见那些糙汉一个个滑稽得跟小丑似的,忍不住捏着帕子捂嘴笑。
  笑得那样斯文,真不愧是大家闺秀!
  裴允贤看了眼天色,不准备继续耗下去,索性牵着她的小手,走后面绕了出去。
  跟允武汇合的时候,被允武揍趴下的那个已经溜了。
  一大群人就剩最后冲进竹林的贺闻舟抱头鼠窜了出来。
  一见这两个姑娘毫发无损地出来了,还笑得花枝乱颤的,贺闻舟心里便起了一股子邪火,恶向胆边生,俯身抄起地上的碎石块便冲离他最近的允武扑了过来。
  反正都是一伙的,揍谁不是揍呢,能解气就行!
  他的愿望是很美好的,只可惜现实很残酷,他才冲出来两步,便听到头顶咔嚓一声巨响,粗壮的水杉树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折断,对着他的脑袋直直地砸了下来。
  整个人被拍到地面,摔了个狗啃泥不说,还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估摸着他是爬不起来了,裴允贤拍了拍手走上前来:“呀,莫不是神农他老人家怒了?所以让这水杉树显灵了?哎呀呀,可真可怕。”
  贺闻舟摔得七荤八素的,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了,灰尘糊眼,他甩了甩头,努力掀开眼皮,想要看清楚这个可恶的女人,却恍惚间看到这女子身上竟然腾着一圈碧玉般的光晕,似魔又似妖,似神又似仙。
  他一时看傻了,连嘴里的泥巴都忘了吐了,直到人已走远,那些挣脱了竹林攻击的糙汉们赶出来,才将他身上巨大的树干挪开,将他救了出来。
  回到贺宅,贺家立马请了大夫,说是砸出来了内伤,需要好生卧床静养月余。
  贺闻舟一边喝着苦涩的中药,一边发狠:“静养什么静养!明日便叫人守在菜市口,要么把人抓回来见我,要么提着自己的脑袋回来见我!”
  阿福要将允文他们送回去再过来接她,裴允贤便在码头多等了一会。
  期间不断有船工来请她上船,打听她想去哪里,都被她含笑沉默回绝了。
  一直等到天光黯淡,才见江面上驶来一艘帆船,船头挂着两盏宫灯,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船头,身后斗篷随风猎猎作响,不是姬临霄又是谁?
  裴允贤心中一喜,船还没挺稳,便迎了上去。
  姬临霄也是个急性子,船离岸边还有两步的距离时便跳了下来。
  整个人似一座小山直冲冲地扑到裴允贤面前,带着一阵龙涎香的香风。
  刚站稳,便抓起裴允贤的手啃了一口:“没良心的,居然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吓得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若不是阿福说你还要买东西耽误了,我便要将那一千水兵全都带过来烧了松江县了!”
  这般吓人的言语,从他口中说出来简直跟吃饭睡觉一样寻常。
  裴允贤忙拍了拍他的手背:“瞎说什么呢,走,上船再说。”
  谁知一到船上,允武便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贺闻舟带人劫道的事说了。
  姬临霄盛怒之下立马叫阿福调头靠岸,裴允贤只得安抚道:“要寻他的不痛快明日再寻便是,天都这样黑了,何苦来哉。”
  他却一动不动,眸子里全是燃烧的烈焰。
  哎,早知他来,便该提前叮嘱允武不要说那贺闻舟的事。
  裴允贤后悔也晚了,见他似乎铁了心要去惹事,索性甩开他的手:“好,你去烧,去烧吧!好叫陛下知道,他最最看重的九王,来到江南什么正事都没干,就忙着杀人放火了!到时候那些朝臣听了,便要欢呼雀跃了,正愁找不到借口帮九王悔婚呢,这倒是送上门来现成的借口!红颜祸水,安能做九王妃?还不快快另寻佳偶,才配得上九王殿下这样高贵的出身!”
  这般诛心,姬临霄终于消停了。
  闷声闷气叫阿福回去,走到甲板来牵裴允贤的衣袖:“我不烧了,你别气了。”
  裴允贤扭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姬临霄跟着转身,堵在她面前遮挡住浩然江风:“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思虑不周,险些坏了大事。都是我不好。可我实在是气恼,我捧在手心里的姑娘,险些被人灭口,难道我就没有血性吗?”
  裴允贤回过身来,圈住他的腰身:“这次怪我大意了,我不该让虎妞他们回去的。下次我会小心些,尽量不让你担心。”
  嗯?
  这是在主动认错?
  看来不怪他了?
  姬临霄眸子里亮起小星星,他正在蹿个子,原本只比她高了一丢丢的,这一个多月来,居然可以用下巴蹭她的脑袋了。
  他得意了,蹭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好吧,原谅你了。”
  “德性!我还没原谅你呢!”裴云贤噗嗤一声笑了,这只骄傲的小孔雀,真是捡了便宜还卖乖。
  她忽然好想捉弄他一下,便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边轻轻一点:“以后再意气用事,便没有香香的吻了。”
  说罢,她便松手,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跑船舱跟林妹妹说笑去了。
  回到崇明,才发现短短一下午,岛上已经搭了一排木头架子,全都四四方方的,看起来是木屋的基座。
  基座下面还垫着一层船一样的东西,裴允贤绕着转了两圈,惊道:“这是船屋?”
  “是啊,你去卖鱼了,我便盯着裴长亭审讯那些水寇,顺便画了个船屋的草图,叫之前那一批水寇照着建了。这才一天,还看不出来什么,起码要半个月后才能完全建成吧。”姬临霄有点点小得意,这屋子是他特地设计的,专门给戍守江边的水兵们居住,一旦涨潮了,立马就可以划走。
  潮退了,便落在地上。
  “好是好,只是一旦退潮,江滩未必都是平地,到时候房子会倾斜的吧?除非……”她托着腮,沉思片刻,又抬头看了眼姬临霄那成竹在胸的样子,“除非你这基座下面设计了类似陀螺仪的装置?”
  “哎呀,这都被你猜到了!”姬临霄委屈地低头,生气气,要咬一口才能解气!
  趁裴允贤忙着找那神秘的平衡装置,姬临霄便偷袭了上去。
  这一口咬在了裴允贤的耳垂上,便好似提了一桶红艳艳的染料,将她刷成了秋日里香脆可口的红苹果。
  裴允贤猝不及防被叮了耳朵,恼羞成怒,对准他的后腿便踹了上去。
  姬临霄岂能就这样等着挨揍,便笑嘻嘻地跑了出去,两人追逐着来到江滩边上,便看到另一艘船驶了回来。
  船上走下来几个家仆,抬着她点木而成的一套桌案和椅子,捧着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画卷轴,鱼贯而下。
  紧接着,一身穷困潦倒书生打扮的裴耀庭便走了下来,身边跟着一个小小书童。
  书童提着一个竹篓子,小跑步跟着:“老爷,这钱给夫人还是给大小姐?”
  裴耀庭抬眼一看,正看到他的两个债主在嬉戏打闹,脸上的疲惫便化作了无尽的尴尬。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书童便将竹篓子提到裴允贤面前:“大小姐,这是老爷今儿一整天代写书信的收入,共计三百五十六文,您收好。”
  大大的竹篓子里面铺了薄薄的几层铜板,裴允贤不客气地接了:“且慢,等我写张收据给你。”
  裴耀庭一听,脸更黑了,辛苦吹了一日的冷风,才挣了这么几个子儿,这还账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除了还账,还有这一大家子要养活,说实在的,他代写了一日的书信,还不够船工和家仆的跑腿钱。
  他原以为他的书画依旧很值钱,他出门时便壮志满怀,不就是那点破银子么,他一幅画便可以抵了。
  谁想到,现实竟是如此的不堪。
  那些被先帝称赞不已的书画,竟连一个问的都没有,简直岂有此理!
  更可恶的是,有个乡绅家的公子,居然让他给他的通房画一副搔首弄姿的肖像!
  虽说是画好看了能给五两银子,可他岂能受这样的羞辱?
  他便冷言冷语把人赶走了。
  此时再想,属实不该啊,哎。
  裴耀庭长长地叹息一声,去木屋里看孩子去了。
 
 
第46章 些微征兆
  新月爬上树梢, 整座岛屿一片昏暗。
  裴允贤吃完饭,去木屋里抱了抱乘风和破浪,不多时便去马车那边跟姬临霄碰面了。
  今天一下午她不在, 姬临霄除了安排人手做起了船屋,还让元嵘和慕容波领着一些读过书的水兵,把整个岛屿上的人员情况统计了一下。
  光是记录用的草纸, 就堆了厚厚一摞。
  她坐下后扫了一眼,惊了, 这工作量不小啊,居然一下午就搞定了, 效率可以的, 不由得赞道:“没想到啊,你还挺细心。分门别类统计得这么清楚啊, 一人一张身份卡?”
  “那是当然,这么多人, 总要管理个清清楚楚。你看看, 水兵一千人,简单认得几个字的有二百六十三人,读过经史子集的有八十七人, 剩下的全是大字不识的, 有的好点, 能写自己名字,有的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俘虏的水寇一共是三批, 祥安县外伏击的,两处贩卖私盐的, 一共是五百二十九人, 读过经史子集的只有十三人, 简单认得几个字的有三百六十一人,目不识丁的倒是少了。想想也是,走私官盐,要算账记账,不识字的还真玩不来。”姬临霄将最上面几张草纸抽出来交给她。
  这几张分别按照文化程度、技能特长、籍贯分布、户籍种类等进行了大致的整理汇报,之后才是详细的,一人一张情况描述,做成了表格状,看起来很方便。
  裴允贤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倒是神奇了,里面居然有不少工匠出身的。木匠或者学过木匠的,足足有两百多人呢,泥瓦匠一百多人,还有会做陶瓷器具的。奇怪,这些人明明可以凭着一技之长吃饭,去当兵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想不开做水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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