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忍——鹿安茶
时间:2022-06-15 06:42:36

  说到因为爸妈在北京,不想被她妈管的时候,忽然感觉通话那边呼吸重了下,像是生气了,挂电话也很突然。
  郭荣打的还是她当初给他的家里客厅的老式电话号,徐艺秋奇怪地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扣回去。
  郭荣确实很生气,他感觉周秋白把他耍了!
  他家和周秋白家就隔两条街,气愤找上门。
  周秋白家是个二层小别墅,家里阿姨对他很熟悉,一按门铃就开了,他直接上二楼推开周秋白房间的门。
  他房间稍微有些乱,墙上到处贴着海报和照片,地上堆着高考前搬回来的书,床上的被子也没叠,他和许东就盘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对着墙上的液晶电视狂按游戏手柄,电视上的小人一蹦一蹦地越过障碍,打败敌人往前跑。
  窗帘拉着,房间昏暗,只有电视的光亮着。
  郭荣推门进去,他俩起先没管,过一会儿发现不对劲,才往门口瞅。
  甫一撞上郭荣气势汹汹的样,吓一跳。
  周秋白招手让他进来,奇怪问:“怎么了?”
  郭荣关门,打开灯,盯着他说:“我给秋秋打电话了。”
  “嗯。”周秋白点头。
  郭荣:“确定她报的是南航。”
  周秋白又一点头,有点迷茫,他知道啊,还是他给郭荣说的。
  郭荣:“她说因为她爸妈在北京,不想被管着,所以就没考虑北京的大学。”
  “是。”
  见他一点愧疚都没有,郭荣气得眼都红了,又气又委屈:“你说的!你说因为她爸妈在北京,她会考虑北京的大学!!”
  周秋白皱眉,挠头想,“我……我说过吗?”
  “你说过!”
  郭荣急急找许东求证,“就在宿舍,那天晚上说的太晚,宿管阿姨差点扣分,我还在你们宿舍睡的。”
  许东双手抱头,一弓脖子后仰,枕上床尾,不参与。
  郭荣这么说,周秋白隐约想起来,心虚地蹭了下鼻子,“确实不……”
  郭荣急急打断他,“就是说了!”
  他掏出手机,“陆长青也知道,我给他打电话。”
  陆长青没许东滑头,肯定实话实说。
  周秋白投降,承认:“说了,说了,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骗我?!”
  周秋白真诚交代:“我没骗你,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半年聊起志愿才知道她不太想被她妈管着,本来也说好了去清华,但是她没考好,谁也没办法。”
  说完,又心虚咕哝了句:“谁知道你现在还喜欢啊。”
  郭荣:“周秋白!”
  “哎哎哎,在在在。”周秋白起身拉他到地毯上坐下,自己坐他旁边,讨好地把许东的手柄塞他手里,“既然来了,一块玩一把。”
  郭荣不玩,气愤谴责他:“你当时就想着我过段时间就不喜欢了,所以随便说的?”
  周秋白抠头,眨着眼心虚偏头,无声承认。
  郭荣:“你觉得我配不上她。”
  周秋白仰头瞅瞅房顶吊灯,转头瞅瞅拉得严实的窗帘。
  郭荣快气死了:“性格我肯定会改的啊,凭什么觉得我配不上,她都没说呢,我配不上你配得上?”
  话落,屋里倏然静默。
  周秋白心脏猝不及防被这句话揪了下,愣了会儿神,若有所思:“我啊……”
  弯唇,理所当然笑道:“我更配不上了,我还不如你呢。”
  郭荣说完就觉得这句话有些口不择言,说重了,到底周秋白当时是为他好,没那番话激励,他也不一定能被保送,而且他这么说,把姿态放这么低,他听着心里不太是滋味。
  不怪他了,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刺刺挠挠的,郁闷死了。
  许东偏头看他,懒洋洋说:“那你现在去跟徐艺秋说你喜欢她,你看她怎么回你?”
  郭荣心梗住了,沮丧地抱膝靠床尾坐着,下巴垫膝上,垂头巴脑的。
  许东好笑地推了推他的头,“怎么了,说重了?”
  “没有,不重,我不去。”
  他又不傻,现在去说,不专等着被拒绝。
  许东长叹口气,把周秋白踹一边,“起开,我俩打会游戏。”
  “嘿!”周秋白莫名其妙被嫌弃,站起来,下楼给他俩倒两杯冰饮。
 
 
第72章 
  徐艺秋安稳地过了两天, 忽然接到鲁新的质问电话。
  谁的女儿谁了解,她不信徐艺秋能乖乖报清华,给李军发打了电话询问。
  果然, 她一面骗她说报了清华,一面自作主张报了南航。
  提前被拆穿,徐艺秋只好再度祭出高考失利理由, 以及怕她让复读,没敢说实话。
  奇怪地,她妈就信了,没再闹。
  就这么又平静地过了十天, 25号, 成绩出来,如石子投湖, 平静就此打破。
  沉寂多天的鲁新突然打电话问她成绩。
  徐艺秋说还没查。
  鲁新让她打电话查。
  挂电话十分钟后,鲁新又打来问, 徐艺秋说现在人太多了,占线忙碌。
  鲁新冷呵一声,咬牙道:“我就知道!徐艺秋!你给我等着!”
  这一等, 就等了两天, 然后鲁新不告而回。
  卧室门是被她一脚踹开的, 地板都被这股大力震了震。
  那声音, 久久回荡在房内。
  这是个下午, 徐艺秋正坐在窗前看书,吓得猛然回头。
  鲁新冷着脸, 抱胸靠在门边, “我就在这看着, 再打一遍, 查分。”
  在邻居家串门的徐宏水朱芳云听说儿媳妇气势汹汹地回来了,急忙回家。
  进客厅,见儿媳妇就在门边站着,没凶,也没动手,放心不少。
  徐艺秋整理一下情绪,起身过去,抱上她的腰撒娇:“妈,你怎么回来了?”
  鲁新神色不动:“分呢?”
  “分我查过了,665分。”
  鲁新掏出手机,递给她,“我不信,你查一遍。高考题比你们平时测验的简单,你肯定是六百八往上。”
  徐艺秋开心地笑弯眼,“妈你对我真有信心,你忘了,我选理科的时候你还说我复旦上交都考不上呢。”
  “那时候妈误判冤枉你了,没想到我闺女这么聪明,妈为当日的发火给你道歉。现在!查分!”
  “妈你看你给我道歉干什么,你说我不都是应该的嘛。”徐艺秋特别能理解她,拉着她出去,“你刚回来,肯定饿着呢,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鲁新脚底不动,胳膊使力,把她拉回来,“别给我转移话题,我回来就这一个事,你当面查了,我听了,真是665,这事就这么过了。”
  徐艺秋头一歪,还想撒娇,鲁新箍着她的头掰正,“别撒娇,你妈不吃这一套。”
  徐艺秋找借口:“我准考证昨天丢了。”
  鲁新呵一声,“没事儿,现在教育局应该还没下班,再去补办一个,顺便直接在教育局查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两步后,又转身看站在原地的闺女,挑眉问:“又想起来了?”
  她不情不愿,委屈巴巴地点头,“嗯。”
  “打吧。”鲁新大发慈悲地一挑下巴。
  徐艺秋磨磨蹭蹭地输入号码,心里清楚今天免不了这通电话,反正志愿报考已成定局,不管一会儿她妈发多大的火,承受着就是了。
  这么想着,按步骤又一个个输入准考证号。
  手机里的机械音一个个播报成绩:“……语文:129;数学:149;英语:147;理科综合:274;总分:6——”
  “徐!艺!秋!”
  鲁新是干财务的,对数字极为敏感,理综分出来就算出来满分是多少,从她志愿填报就开始积攒的火气一瞬点燃,冲天的怒火快要把房子给烧了。
  徐艺秋反应神速,手机开始报成绩的时候就时刻准备着,一声河东狮吼,吓得立刻挂断电话,往卧室飞跑。
  鲁新没拦。
  门被她一脚踹坏了,她锁不上。
  徐艺秋也发现了,只好关上门,拿肉身堵着。
  鲁新气得肺都要炸了,“我就知道!徐艺秋,我就知道!什么考差了,统统都是借口!你就是存心想跟我作对,我让你干什么你不干什么,让你去北京上学怎么了?”
  “我跟你爸在那,还能照顾你,出什么事还能给你兜着帮你解决,我是能害你还是给你委屈受了?”
  徐艺秋腹诽:现在不就给着委屈呢嘛。
  门外,鲁新叉腰怒道:“你个小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大!不识好歹!”
  她在门外发火,徐艺秋躲在屋里不回应,就像闷炉子烧火,热气怎么都散不出去,撒的心里更窝火。
  鲁新去推门。
  就徐艺秋那小鸟力,没几下就推开了。
  朱芳云和徐宏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让她对着门吵了几句撒撒火,眼见她开门,赶紧上去拦,可不能动手。
  徐艺秋已经躲到卫生间里,隔着门委屈说:“妈,我当时是真以为考差了,谁知道成绩出来没考差,就是害怕你这样,我才不敢跟你说实话。”
  “你再跟我瞎编!你要是文科,说估分估错了我还能信,你一理科,除了语文,其他答案都是死的,估个分还能估错这么多!”
  徐艺秋一口咬死:“就是估错了啊,我有的题不会,不确定当时蒙的是什么。”
  徐宏水在一旁叹口气,“新呐,现在志愿也报上去了,你再生气也没办法,秋秋估错分也不能怪她,估分嘛,肯定是往稳妥了估,不然万一估高了,没学校录了可怎么办。”
  他一拍大腿,浑浊的老眼顿时锃亮,“我看啊,谁也不怨,就怨这个政策,非得估分报考,我听说有的省都是出分后再报了,我们要是早点这样也不怕估错分了,白白浪费了几十分,不应该,不应该!”
  他摇着头说:“这个政策不合理,太不合理了,不行,我得去给教育局写封信,让他们早点出台新政策,省的祸害下一届。”
  话落,他已经风风火火回屋写信去了。
  鲁新本来开了一天车就身心俱疲,现在气得脑子嗡嗡叫,心里清楚再发火也挽回不了,拉个凳子坐门口,哼着声悠扬嘲讽:“你大了,成年了,能自己做主了,觉得不用爸妈管了,不用你爸妈给你生活费养你了,非要跑那么远的南方,去上那南方的大学。”
  徐艺秋:?
  什么情况,换方式了?
  “想上就去上吧,先说好啊,生活费一分没有,既然成年能自己做主了,就去打工自己养活自己。”
  “哎呦活了18年了,一顿饭没做过吧?能去那店里打工挣钱吗?做错事被老板骂能憋住不哭吗?能冒着雨雪大风发传单吗?冻得手脸都生冻疮哟,稍微暖和点,痒得直受不了,还不能挠,一挠那浓水哦,哗哗直流,多丑啊,天天被你爷爷奶奶这么宠着娇着,没受过这罪吧?”
  徐艺秋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话看自己的手,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白皙光滑,冬天都防护的很好,一次也没冻过。
  她见过同学的手生冻疮,还有电视里的,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只脑子里回想了下,就吓得打了个寒颤。
  “和我作对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牛?那你就牛,牛着,真有本事也别找你爷爷奶奶要钱,要我说,你有这个良心也要不了他们的养老钱、棺材本,除非连良心都没了,让你爷爷奶奶节衣缩食地供养你。”
  这句话说完,只听一道摔门声,房间没再响起她的阴阳怪气。
  徐艺秋还想着再等等,朱芳云来敲门,“秋秋,出来吧,你妈走了。”
  她小心打开门,露出一条缝往门口看,确实没人影了。
  朱芳云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吓坏了吧?”
  “还好。”徐艺秋自己拍着胸口,还有点害怕。
  “你妈去补觉去了,一会儿睡醒了,火气降下去了我再说说她,没事。上学的钱也不用担心,爷爷奶奶退休金多着呢,肯定够你上大学用。”
  “我不用你们的钱,我自己存的也够我上的。”
  每月鲁新都会给她打零花钱,徐艺秋基本没用过,攒了不少,不用他们的退休金。
  本该走掉的鲁新又突然冒出来,抱胸冷眼道:“愿意出来了?”
  徐艺秋吓得差点蹦起来,又想往回缩,朱芳云急忙抱住,“乖乖,乖乖”地叫着,“不怕不怕啊,没事没事。”
  “妈你们就惯着她吧,早晚给惯坏了!”鲁新皱眉说,打一枪就走,回屋睡觉去了。
  等一分钟,见她真走了,徐艺秋才摸着胸口舒气放心。
  她仔细检查坏掉的门锁,“这门好像真的坏了,找个师傅来修修吧,我去打电话。”
  傍晚修锁师傅来换新锁,徐艺秋让他装坚固一点的,师傅保证,这回就算门踹破个洞,锁也不会再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鲁新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瞅一眼冷哼一声。
  徐艺秋生怕她突然来个拍桌怒吼,走路都战战兢兢,埋头吃完就撤。
  本来以为她赶着周一上班,第二天就走了,哪知道大早上就从床上被挖出来走亲戚。
  鲁新过年没回来,趁着这个机会回娘家看看。
  徐艺秋有点怕亲戚问高考成绩,好在这个时候姥姥家没什么年轻大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就姥姥姥爷在家,他们不懂高考,顺利度过。
  奇怪的是,她妈今天虽然依旧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但态度竟然比昨天好了一百八十倍。
  甚至偶尔还好奇地偷偷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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