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头绳发卡？”
奶团点了点头。
南夏瞧着上面六位数的大写数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手笔，她放下杯子瞧着像是要转晴的天气。
“咳咳……今天天气不错，带你们出去逛逛，去吗？”
周一上午的商场人少的可怜，只有不时有几个三三两两的行人从空荡的大厅路过。
南夏带着小奶团去了一家商场内卖发饰挂件的店面。
木木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连帽衫，背上背着小包，垫着脚尖站在货架前看着那些布灵布灵的东西。
她举着小手拽了拽妈妈的衣服，指着最上面的那个蝴蝶发卡说道：“妈妈，木木想要那个。”
南夏看了看，拿了下来放在她手里提着的小篮子里。
“咳咳……木木，物品本身没有价值，想要的人多了才会区分出高低贵贱，最多只能买五个，懂得舍得和放弃后选出来的才是真正喜欢的，知道了吗？”
小奶团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拎着小篮子往里走。
整个店面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和几个服务员，南夏倒也不担心她会跑丢，站在门前看着奶团的背影。
她捂着嘴又咳了咳，咳嗽一直没好，嗓子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有些刺痛，腹部的毛病也越来越明显……
还不知道会不会转移扩散，如果转到其他的地方，她大概连三个月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她抬眸看向站在挂饰架前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人，如果他知道她死了，大概会哭很久吧……
明亮的商场里，方黎昕看着货架上只剩一个的小熊猫吃竹子的挂饰，他抬手拿下来搁在手心里用指腹轻轻磨蹭着。
好想要……
想让南南给他买……
“你又没有钥匙，看钥匙扣做什么？”南夏走到他身后看清他手里的东西说道。
心心念念的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方黎昕偏过头看了看南夏，又缓缓垂着头继续盯着挂饰，就差把“我想要”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南南都给木木买了，他也想让南南给他买……
因为是南南买的才有意义。
不大的店面里，穿着休闲装看着很安静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旁边的姑娘的袖子，眼里直晃晃地明示着他想要这个挂饰。
而这位姑娘只是自顾自挑着东西，既没拿掉他扯着她衣服的手指，也没松口。
“自己买。”
男人摇了摇头，又往这位姑娘身旁凑了凑，可怜兮兮地拿着手里还会渐变色的挂饰给她看。
几个闲下来的店员看着这一幕纷纷偷偷笑着，好久都没看到过这么有爱的情侣了，哦，不对，应该是一家三口。
南夏还不知道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她挑了一个雕刻着桃花的挂饰握在手心细看着。
既然以后都不能去看桃花了，那就买一个带着桃花的东西留着以后万一瞒不住用来哄他吧。
“妈妈！”
小奶团提着篮子跑到她身边，额前的头发都被吹乱了。
她看着篮子里的东西问道：“选好了？”
“嗯。”
奶团伸着小手从篮子里抓了两个发卡递给南夏。
“木木给妈妈挑的。”
南夏蹲下身揉了揉奶团的头发，还是木木好，比那个缠着她买挂饰的强多了。
“那我们去结账。”
方黎昕瞧着南夏全程都没有看向他，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挂饰，失落地想挂回远处，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猫。
“挂回去干嘛？”
南夏好笑地看向他，“没说不给你买。”
方黎昕闻言握着手里的小挂饰看向南夏，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悄悄红了耳尖，露出一个浅笑。
离开了卖发饰的小店，南夏把刚刚顺手买来的带着小鸭子图案的小帽子拆掉标签戴在木木头上。
奶团正低着头看着自己装在小袋里的发卡和头绳，头上猛然多了个东西，她举着小手摸了摸帽子。
“帽帽，木木喜欢，妈妈给爸爸买了吗？”
南夏刚拆完另外两个帽子的标签，闻言她把另一顶同样是白色的渔夫帽递给了方黎昕，自己留了个黑色的。
“买了……拿着。”
方黎昕接过帽子，摩挲着手里的布料，想起在她衣柜里看到的十几个帽子。
南南不喜欢逛街。
但是南南喜欢买精致的小东西和帽子，还喜欢给别人买帽子，送别人帽子当生日礼物了。
“落生。”
浑厚的男声在商场空地上响起，两个穿的像是刚从荒野探险回来的人举着相机抓拍这一幕。
“看这，1、2、3，说茄子！”
照相机的闪光灯照的人有些刺眼，快门声在空旷的店门口不远处响起。
南夏恢复视线看着面前的两人，本能地把木木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又拉着她的小手把她藏在了自己身后。
木木抓着妈妈的衣服，有点紧张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叔叔。
对面拿着相机的人低头瞧了瞧拍到的照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脸都挺清楚的，看来他技术没倒退。
“落生，那小孩叫你妈妈呀……”
空着手的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抱着胸戏谑地问道。
“你不是没结婚吗？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难道是……私生子啊。”
小奶团还不知道那几个字的意思，只是不喜欢对面语气不太好的叔叔，她有些害怕地扯了扯爸爸的衣服。
“爸爸，抱。”
方黎昕俯身将她抱起来，安抚着紧紧抱着他脖子有些受惊的小人。
他抬眸抿着唇看向面无表情的南夏，眼神里有轻易就能察觉到的脆弱。
木木不是私生子……
他当年和南南差一点就结婚了……
三个圆形堆积在一起组成的商场，几个人位于其中一个单向的相接处，已经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不少人忙碌的从过道前路过。
“……易风，你们做娱记的已经落魄到去盯一个小说作家了吗？”
被念出名字的人将口罩摘下来，弄了两下有点乱糟糟的头发，露着一口白牙，吊儿郎当但是没什么恶意地说道：“瞧你说的，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不是？”
南夏偏过头捏了捏木木的脸，小小的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抬头看了看方黎昕。
“都把我女儿吓到了，把底片删了。”
易风闻言挑了挑眉说道：“好，你不说我们也不会留。”
“这小孩……要有三岁了吧？”
“嗯，快三岁零五个月了。”
“啧，南夏，两年没见你，你有个三岁的孩子，什么情况？”
第12章
布满热闹与喧嚣的店里，桌上的烤鱼滋滋冒着香气。
南夏把刚上的红糖糍粑端到奶团面上，又帮她扁了扁袖子。
易林和易风瞧着那小孩旁边那男人对南夏乖巧的样子，对视了一眼，顿时连吃到嘴里的烤鱼都不香了。
“哎，我说，南夏，你还没说怎么回事。”
他们是一直都觉得南夏骨子里该是“腹黑”的，毕竟跟李慕白那样的人在一块待久了，不想坏都挺难的。
不过……
直接拐了个“良家妇男，”他们还真是没想到。
方黎昕一直看着木木。
南夏知道他估计还是因为那句“私生子”有些难过，她忍着咳意抬手给他夹了块鱼。
“你尝尝这个，我之前来过两次，他们家的鱼挺好吃的。”
易风一条烤鱼都吃了一半了，还没瞧见对面的人搭理他，故作不乐意地说道：“啧，南夏，咱们两年没见了，你一会再哄你男人行吗？”
南夏吃不下油腻的，她抿了两口餐厅送的苦茶。
“没什么好说的，挺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到结婚年龄，光明正大生下来的。”
易风豪迈地喝了杯冰汽水，闻言心里吧唧了两下嘴。
“你说话什么时候也这么咬文嚼字了？”
他放下杯子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看向方黎昕。
“喂，兄弟，来个自我介绍？”
方黎昕正在喂木木吃挑好鱼刺的烤鱼，骤然听到有人朝他说话，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着，看向身旁的姑娘。
“咳咳……”
“他不会说话，你们别欺负他。”
南夏端着杯子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眼，刚说完话，小奶团就拿那只干净的手拽了拽她的衣服。
木木一只手还抓着糍粑，她抬着小脑袋看了看妈妈手里的杯子。
“妈妈在喝什么，木木也想喝。”
南夏给她倒了一小杯搁到她面前。
小奶团小手扶着茶杯闻了闻里面东西的味道，好像香香的，她抓着杯子喝了一小口，顿时皱起了小脸，委委屈屈地说道：“苦……妈妈坏……”
南夏笑了笑，和她讲道理。
“是不是你自己要喝的？”
木木小声哼唧着往爸爸旁边挪了挪。
“妈妈坏，木木喜欢爸爸。”
易风瞧着这小孩还在，想问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叹息着又加了两盘烤蘑菇。
易林倒没有这么多顾虑，一个三岁的小屁孩能听懂啥，况且他也没这么感性，关注的点也不在感情那上面。
“哎，南夏，你不是声控吗？况且，不能说话，那……在方面是不是少了点趣味……”
南夏抬头瞥了眼他，又看向正哄着木木像是没听明白这句话意思的人，想了想缓缓说道：“我只是说他不会说话，又不是说不会哭。”
“哦~”
疼了就哭嘛，他懂。
易风往易林头上锤了个暴栗。
“艹，你们俩这想的啥，林子，你脑子里能干净点不，没看见这还有孩子呢。”
方黎昕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他听到了南南说他会哭。
他正低着头用湿纸巾给木木擦着小手，悄悄地看了眼南南，和她的视线撞到一起后又匆匆垂下头。
南夏看见他的反应轻笑着看向对面的两人。
“你们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后天，c市太无聊了，能玩的也少，等我们攒够钱就继续去自驾游。”
“李慕白知道你们回来吗？”
易林小声嘟囔着：“我们哪敢告诉他，他非把我们两个抓回去继续码字，你可别说见过我们。”
南夏笑而不语，又重新端起杯子徐徐说道：“我最近喝不了酒，就以茶代酒，祝你们一路顺风。”
“客气客气，你什么时候这么场面了？等我们从那边回来，给你们带两箱梅子酒，到时候咱们再聚聚，你可要来呀。”
人群的热闹和温暖填补了内心源于深秋的那一点孤寂。
“一定。”
商场门前，方黎昕拉着木木的小手望着不远处那一抹正在和别人交谈的姑娘的身影。
易风把相机装进相机包里。
“行了，那人都等的望眼欲穿了，就送到这吧。”
“是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你女儿。”
易林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条蜜蜡吊坠递给了南夏。
“这次回来身上没带多少东西，现买也没什么诚意，喏，这个帮我送给你女儿当见面礼吧，记得说是这个没有胡子的叔叔送的。”
南夏握着手里垂眸看了看。
“好。”
“哎，对了，你女儿和那人名字是什么？”
南夏抬头望了望白茫茫的天。
“奶团叫方思楠，他叫……方黎昕，如果你们以后找不到我，就把梅子酒寄给他吧……我走了，回见。”
易风瞧着远去的人，什么时候南夏的背影变得这么瘦小和寂寥了？
“方黎昕，这名字挺耳熟啊……”
易林蹙眉看向身旁的兄长，“李慕白他老板方谨言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方黎昕？”
易风看着对面相聚的三人，叹了口气后表情轻松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想这么多做什么？走了，咱们也要开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了。”
易林伸了伸懒腰，“也是，走吧，这次说好的该去拍星空照了。”
“知道了，知道了……”
石砖铺成的广场上，有风吹过，人走过，风跑了有一天还会回来，人离开了，思念也会眷恋他走过的地方。
南夏把吊坠挂在木木脖子上。
奶团低头看着亮亮的项链，好漂亮，比她今天买的都要好看，她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又有点害羞地说道：“木木喜欢这个，木木……木木也喜欢妈妈。”
“那两个叔叔送给你的，好好保存，知道吗？”
“嗯。”
安抚完奶团，她看向旁边手里还握着那个熊猫挂饰的人，这个人真的脾气好到从来没对她生过气。
“支票给我。”
方黎昕闻言松了松肩上的背包，拿着包裹好的支票递给她。
南夏没多说什么，垂眸拆开包装沿着印章的位置折了折。
“抱歉……今天吓到你了。”
方黎昕摇了摇头，南南很少有朋友的，他希望南南开心，而且……他们说他是南南的人时，南南没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