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帝冤种实录——妖念有腰
时间:2022-07-21 06:32:03

  芝兰玉树,君子端方,就是神色间病气萦绕,显得有些文弱。
  “无衣跟我说过,”态度这么好的病患家属,很值得他也温和对待,“若是可以的话,晚些用完膳,我便可以给太子殿下诊诊脉。”
  “自然可以。”神医的徒弟,想来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若是比不上,能再让小阙多缓几年也好,总是要有些用的。
  “小满应该知道,小阙的身体曾被你师父断言……”愉贵妃说到这里,话头顿了顿,实在说不下去。
  未及弱冠病逝,曾经有一度时间都是愉贵妃听不得的六个字,身在后宫,她看过不少阴私手段,这些年过来,也不是干干净净坐到贵妃之位。
  可她对两个孩子,从来都是优先于其他事的。
  小阙命途多舛,摊上个短命没好运的娘亲,出生便带有胎毒,倾尽太医院的珍贵药材,才保下一条命。
  太医又说,只要慢慢养,这毒迟早有一天能清尽。
  愉贵妃心生有望,却在小时六岁时,陷入新的崩溃局面。
  后宫的恶啊,从来都不会放过小孩。
  能活着长大的皇子和公主,哪一个不都是用尽手段拼命活下来的。
  她向皇上请求收养太子那年,小时五岁,小阙八岁。
  愉贵妃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小时好养活,对小阙却不能,单薄的小身体,胳膊没几两肉,她生怕自己打个马虎眼,小太子就在她面前躺下。
  精细的哄着长大,还是没躲过后宫常见的下毒算计。
  小时总是聪明的,虽然年纪小,也知道不能随便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小阙也谨慎,但架不住背后那人狠绝,不给半点活路。
  小阙只是碰到了那糕点,就当场昏了过去,小时发现不对劲时,也已经迟了,因为毒根本不在糕点里,而是下在盘子上。
  两个半大的孩子,再怎么有戒心,又哪里想得到后宫如此复杂。
  愉贵妃现在想想,幸亏那天她回宫的早,不至于让两个孩子错过最佳医治时机。
  太医院的人当然不是虚头巴脑的,能治好她的小时,但对毒上加毒的小阙,却是都束手无策。
  也是巧了,那些天正碰上寻常极少能见踪影的神医子时西,皇上下令了,她也去请了,治完她的小阙,神医丢下一句“此子体内余毒难清,即便存活下来,怕也未及弱冠病逝。”
  愉贵妃不眠不休照顾小阙三日,得他一句噩耗,面如金纸,苦笑难言。
  你看老天爷,从不只给人希望,它带给人的痛苦总是多于其他的。
  可又能怎么办,太子未及弱冠病逝的言论就这么传了出去,那完全治好的小时,便也不能完全。
  否则皇上的猜忌,后宫妃子越发不知收敛的手段,都是愉贵妃难以承受的后果,她总有那么一时半会儿护不到两个儿子啊。
  于是栖凤宫两位皇子,一个聪慧过人却活不过弱冠之年,一个容颜绝色却脑子受损,智力堪比孩童。
  回忆到这里,愉贵妃唇角苦笑难掩,饭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重,连向来专心用膳的九皇子,也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小时轻轻的呜咽一声,狗脸安慰的舔了两下晏尘时,被舔的人没什么反应,愉贵妃倒被这一声唤回神。
  “哎,出来玩开心些。”愉贵妃不想让几个孩子都沉闷着,在她面前,她希望每个孩子都是开开心心的。
  “怪我提些不该说的,”愉贵妃站起身,鬓边鹤望兰颤了颤,衬得她更加风姿绰约,“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她仰头饮下杯中的桃花酒,动作干脆利落,竟有几分飒爽,她眼尾酡红,分不清是醉意还是泪意。
  都能感觉到愉贵妃想尽力让气氛活跃些,可几人都不是能说会道的性格,唯一会说点的太子还不在状态。
  场面停滞片刻,九皇子慢吞吞的抬头,惊诧得睁大眼睛,“母妃,你自罚便自罚,干什么要拿姐姐的酒杯?”
  “胡说八道。”愉贵妃笑道。
  低头一看,“呀,真拿错了。”
  九皇子煞有其事,一脸“我懂了你就是故意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母妃是个大馋猫,喝自己的不够,还要别人的。”
  逗得愉贵妃笑容满面,其余几人也笑了起来,气氛不知不觉间轻松起来,九皇子犹然未觉,还觉得自己超级聪明,热情的挖他母妃墙脚,“姐姐别跟她坐一起,过来陪我吧。”
  愉贵妃嗔怪,“不讲道理,无衣说好陪母妃的。”
  九皇子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又眨着眼睛看娄无衣,满眼亮晶晶。
  娄无衣表示我一向自制力很强,但只要有小狗狗对我撒娇,我就顶不住。
  尤其是漂亮笨蛋萨摩耶,她半分都招架不了。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九殿下的身边,被他和小时开心的拉住半边衣袖,再满脸炫耀似的看向愉贵妃。
  “看看,姐姐是我的。”
  愉贵妃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无奈表情,摇摇头笑,“好好好,你的你的。”
  雁满楼也被九皇子逗得咧嘴一笑,笑着笑着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他师妹就成九皇子的了?
  他再去观察师妹的脸色,嗯?
  一点也不隐忍排斥,甚至还有些荡漾的享受是什么意思?
  他想进一步仔细端详,师妹目光如电扫过来,惊得他没功夫瞎想。
  愉贵妃被儿子一通插科打诨弄得心情重新好起来,心思也活络了些,瞧见对面师兄妹眼神交流,瞬间想起来还有件事。
  “小满啊,你现今多大了?”
  雁满楼坦言,“十九,明年就该及冠。”
  十九,无衣十四,嗯……年纪差的有点多啊,还是她家小时和无衣差三岁刚刚好,刚刚好。
  愉贵妃笑盈盈,“可有婚配?”
  啊?雁满楼险些把嘴里的竹笋吐出来,差点染脏他这身浅蓝锦绣暗纹长袍,花了不少钱做的呢。
  贵妃娘娘转话题太快了吧,他还没从太子病弱那个氛围走出来呢。
  “没有没有,”大神医可没经历过这场面,慌忙说道,“义父说我还没及冠,不要操心这些。”
  提到娄安年,愉贵妃可就来劲儿了。
  “无衣,你爹爹在北边带兵杀敌,这些天可给你传了信?”
  传自然传了,并且还跟她说少跟愉贵妃打交道,说愉贵妃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指不定她就着了道。
  但自然不能这么说的。
  娄无衣摇头否定,“爹爹征战在外,时刻要对敌军保持高度注意,想来是没有空给我写信的。”
  闻言,愉贵妃立马不赞同的喟叹一声,非常的看不惯这个说法。
  “怎么就没空了?”直男就是直男,老了也是老直男,“他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还不好生关心着。”
  听愉贵妃的语气,和她爹似乎并未龌龊,也不像是有过节的样子,说得话倒像是朋友打趣,这些天相处下来,愉贵妃还经常给她讲她和娘亲的年少交好趣事。
  那她爹为什么看不惯愉贵妃呢?
  愉贵妃吐槽完人,又以一种非常怜爱的眼神看着娄无衣,语气羡慕,“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巴不得天天嘘寒问暖,细心照料。”
  这个茶味儿都要冲到晏尘时嗓子眼里,惊异他娘亲张口就茶的本事,他试图从娄无衣的表情看出端倪。
  然而,娄无衣这种直女暂时还不能理解绿茶不分年龄,越老越醇厚这个道理,她以为愉贵妃是真的在羡慕,甚至安慰道。
  “太子殿下和九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也有不少夫人羡慕您的。”
  愉贵妃神色感动,一副被她安慰到的模样,“无衣真会说话,你爹真是好狗……好命。”
  晏尘时觑了一眼她,差点露馅了吧,叫你天天在宫里说人家娄将军好狗命,顺嘴就秃噜。
  还好愉贵妃反应得快,娄无衣只以为她是口误,并未多深究。
  就是雁满楼左看右看,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好像有问题。
  但第六感也没能准确跟他讲,究竟有什么问题,抓耳挠腮半天,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反正无衣师妹脑子比他聪明,只要她能发现就行。
  不得不说,雁满楼很有想法,可惜这次,连他的无衣师妹也没发现。
  大概,这就是高级绿茶吧。
  *
  第二日,天气比前一日更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空气中充斥着馥郁的花香,青葱绿植的清香,迎面有浅浅和风吹来,温暖宜人。
  尤其坐在湖边,吹来的风带着股凉丝丝的感觉,让人在被暖阳照耀下,又能沁人心脾。
  吃过早膳,九皇子和太子就到了湖边钓鱼,工具齐全,顺带着把雁满楼也叫上一起。
  娄无衣本来说陪愉贵妃在园里修剪花草,日头虽不大,但她对钓鱼不太感兴趣,愉贵妃连连摇头,说什么也让她跟着去湖边乘凉。
  没办法,她只能也去了湖边,倒也没空手,带了些作画要用的工具。
  去了发现,钓鱼确实很无聊,看着坐在湖边宛如雕塑的三个身影,娄无衣深觉没有男人可以逃过钓鱼这一劫。
  晏尘时能坐得住,她可以理解,毕竟对咸鱼九皇子而言,坐着不动发呆,是很快乐的事。
  但小时也定定趴在地上不动,对于一只狗来说,未免稀奇。
  娄无衣忍不住走近两步。
  啊,没事了。
  它睡着呢。
  她这几步路,动静不大,却惊醒了打盹儿的晏尘时惺忪朝她看过来,眼皮半阖着垂着脑袋,瞧着困倦的紧。
  娄无衣忍不住半蹲着,微微仰着头问,“又困了?”
  两刻钟不到,困得好像没睡觉似的。
  娄无衣根据他昨晚睡觉时间计算,小废物每晚准点过亥时睡觉,算算洗漱时间,酝酿睡意时间,差不多十点就进入梦乡。
  早日辰时刚过半会儿起来,估整算八点,将近十个小时,现在坐着还能有困意,娄无衣真的想不通,有这么多觉睡吗?
  晏尘时声音满是疲惫,顺势靠过来,下巴抵在她肩上,气息清浅落在她裸露的颈边,像是要把整个人挤进她怀里,“钓鱼太催眠啦姐姐。”
  他也不想睡觉啊,可是太阳晒得这么暖和,风吹得这么轻柔,氛围这么好,不打个盹真的很可惜。
  她接个满怀,后背微微僵直片刻,语气尽量正常道,“殿下不是说要钓大鱼烤着吃吗?这么快就没劲了呀。”
  肩上的人哼哼两声,“没劲没劲。”在她颈边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狗狗,又乖又软。
  娄无衣眼底笑意蔓延,嘴角也好心情的弯起来,撸狗果然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既然九皇子懒得钓鱼,这个姿势让他蜷着身体靠着又不太舒服,娄无衣哄着把人拉下坐在草地上,“睡吧。”
  湖边青草半尺高,躺在上面也不会太硌人,晒着太阳吹着风,是很实在的睡眠方式。
  “啊呜?”小时忽然醒过来,昂着脑袋看她。
  “醒啦,”她招手,小时颠颠窜到她身上,娄无衣接住它揉揉脑袋,揉到一半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时狗脸疑惑,笑什么啊。
  “果然随主。”都喜欢往人怀里扑。
  不知道为什么要冒出这个评价,但是随主是夸小狗的,小时狗脸骄傲点点脑袋,对的对的,随主人。
  娄无衣揉揉它,把带来的画板支起来,早先便想过给小废物做幅画,现下正好有时间。
  过两日回临朝,这般清闲的日子便是少之又少。
  太子和雁满楼沉浸钓鱼,丝毫没发现这边又是画画,又是躺着睡觉。
  美人春日眠,绿茵微风潜。
  临朝第一美人跃然纸上,赭朱唇,眼下痣,容貌瑰丽似妖精,睡态却无辜如孩童,天真又妖冶。
  小时“汪汪”两声,好棒好棒。
  啊呜画的好棒。
  娄无衣揉揉它笑了笑。
  她没有系统的学过作画,四岁就已经开始接受那些冰冷死板的商理知识,体会豪门的勾心斗角,这种风花雪月的爱好,她是没机会碰的。
  但她又习惯作画,原因无二,静心。
  也许是自小就被剥夺文艺的可能,她连作画都跟别人比起来,要多些肃杀的意味。
  下笔锋利,勾勒凌厉,不像是作画,倒像是要杀人。
  落笔之前,娄无衣对自己的画作不抱多少希望,没成想临朝第一美人的魅力太大,在她画下也能出彩。
  “难得。”娄无衣用手点了点宣纸,自己评价了句。
  小时以为是在和它说话,又叫了两声,睡着的人却睁开眼睛,“小时,你怎么啦?叫唤好几遍。”
  “啊呜汪汪……”
  啊呜画你呢。
  “你呜呜囔囔什么呢,”晏尘时看它窝在娄无衣怀里,懒散的坐起来,晃晃悠悠走两步,坐在了娄无衣身边。
  目光自然而然看到了画,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情绪,“姐姐偷画我。”
  娄无衣:“?”
  艺术家的事怎么能叫做偷画呢。
  “我可没有偷偷摸摸,殿下现在不就看到了吗?”
  九皇子就很容易被说服,“诶……对哦。”他又喜滋滋摸了摸画纸边,看起来很喜欢,嘴唇张了张,娄无衣有些期待他要说什么。
  一般人只会说你画的真好,但九皇子只会说“殿下真好看。”
  娄无衣毫不意外,笑着附和他的话。
  他们俩看着画聊了半会儿,晏阙朱让人提着桶满载而归,这才发现二人在鱼竿边坐着。
  “小九,钓了几条鱼?”
  晏尘时抬眼,先看到以元手里提的桶,满满当当都是活蹦乱跳的鱼。
  一般人会很有好胜心的表示,我马上就能钓几条鱼上来,但九皇子表示,“太好啦,有皇兄钓这么多鱼,就不需要我再钓了。”
  可以说是非常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且十分容易躺平的九皇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