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迎笑着换了一个姿势,靠着墙壁,懒散地两手抱怀:“你啊你啊,啧啧啧。”
时稚抬头看他:“你还笑?都是你吓得我。”
景迎:“偷看人接吻了?”
时稚懊恼极了,把棒棒糖隔空丢进垃圾桶:“说了不是故意的,就碰巧。”
景迎打趣:“也不害臊。”
时稚憋屈:“你一个享受别人强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完走人。
“等会儿。”
景迎条件反射拉住她胳膊,把女孩扯回来。
时稚:“干嘛?”
景迎不确定地问:“你刚说,我被强吻?”
“还装?”时稚甩开他手,“我可什么都听见了。”
景迎严肃:“时间地点证据。”
时稚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严肃的,敢做不敢承认吗?
“我没有证据,但我听见亲你的女生说了,在屏风后,前两天晚上,你去抽烟的时候。”
景迎回忆——
好像是有个男生玩手机的时候,被一个女生按墙上亲了一口。
不巧,他就在旁边。
看个正着。
可怎么扯到他头上来了?
景迎笑了一声:“我很好奇那个女生怎么说的,怎么会让你以为被亲的人是我?”
时稚望进他浅色的眸。
他的长相在这种环境下,被衬托得五官分明,眼眸深邃,下颚线清晰流畅。
他们谈论的是“接吻”话题,已经有够暧昧。
然而这会儿他眼角眉梢攀附淡笑,把这人身上那股子冷淡孤傲的气息勾勒得更加明显。
时稚心跳怦怦,低下眼,攥紧手里的袋子:“我语文理解能力没那么差。”
声线已经微微颤抖。
景迎不明所以。
心尖因这句话被挠得略微发痒。
他皱了眉,下意识去摸裤袋里的烟,想抽一根缓缓心痒,随即想起只装了打火机出来。
而先前他本来要进超市买烟,结果看见女孩蹲在垃圾桶这儿。
反复进行两次深呼吸,稍微抚平心头的那点痒。
他把女孩手里的袋子接过来。
时稚狐疑:“你没有被亲?是我误会了?”
景迎摸女孩脑袋:“答应我,任何事情要讲究证据,耳听不一定是真,眼见也不代表完全是真相。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找当事人对峙,要么自己去找答案。”
女孩咬住下唇,面色纠结,他又不自觉放轻声音,“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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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楔子结尾的“坑”填了。
第38章、电话表白
自那晚过后, 他又变得三天两头见不到人,不过时稚的短信,他都有好好回复。
有一次时稚睡午觉做梦,醒后给他拨视频电话, 他过了几秒才接, 说自己在外面。
时稚看他人好着, 确定他安然无恙,就没再聊,挂断视频,将方才的噩梦从脑子里撵走。
这天放晚学, 她去校外买笔。
买完笔走出文具店,面前站了个穿西装的男人拦住她的去路。
时稚:“你是?”
这里人来人往,学生也多, 她并未露出丝毫胆怯。尽管觉得这人多少和景迎有点儿关系。
男人对她点了个头:“我们景总想见见你。”
时稚攥紧手里的笔。
–
金莱律师事务所。
景迎来了已有两个小时, 才被实习助理请进钱大律师的办公室。
他进去了也不废话, 坐下后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我是为了我妈的遗嘱来的。”
办公桌后的男人本在敲键盘, 闻言稍顿,将笔记本推到旁边。
男人叫钱博彦, 四十岁,是何妍背后的大律师。少年时受同样年纪轻轻的何妍资助读书。学成归来后,又在何妍的资助下自立门户, 成立金莱律师事务所。
可以说,何妍最信任的人就是他。反之, 何妍也是他最亲的人。
景迎问:“我听说我妈死后, 闹过遗嘱风波?”
钱博彦淡淡:“是。”
景迎:“这个问题应该是你全权负责, 所以我妈在远景的股份受到冻结保护, 也是你的杰作?”
“不然呢?”钱博彦推高鼻梁上的眼镜架, 似笑非笑,“等着她半生心血落进别人手里?”
景迎收下了对方的冷嘲热讽,沉默了几秒继续说:“能不能仔细和我说说遗嘱的事。”
“你知道了会怎么做?”钱博彦顿了顿补充,“景大少爷。”
景迎明知故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敌意?”
钱博彦:“你杀你母亲的时候,她有这么问你吗?”不等回答又转了话音,“哦,你梦游呢,没主观意识的。”
说完笑了一下。
这态度,明摆着不相信他杀人的时候在梦游。
景迎脸色沉下来,想起什么又缓和了脸色,淡淡道:“你和景向元同流合污,背叛我妈,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钱博彦皱眉:“祸从口出,我可以告你污蔑诽谤,顺便说一下,从你踏进我办公室开始,我们的谈话就已经录下来了。”
景迎扫了眼录像设备:“你为什么申请冻结我妈的股份和财产,你又干了什么勾当,我妈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钱博彦一时没说话,感觉自己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景迎本来就是拿话讹人的,要不然没办法和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好好说正事。
眼见终于把男人噎得说不出话,景迎步入正题:“我弟告诉我,我妈死前就立好了遗嘱,遗嘱继承人是他。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早立遗嘱?”
钱博彦不答反问:“景逸还和你说了什么?”
景迎掏出一支录音笔:“他已经把遗嘱所有权给了我,除非我自然死亡,不然这些东西,就会在我死后,全部上交社会。”
他按下按钮开关,属于景逸的声音徐徐从录音笔里传出。
这是一份口头遗嘱。
与何妍给景逸的遗嘱内容几乎完全相同。
钱博彦静静地听着,缓缓攥紧手指。
直到长达七分多钟的录音结束,好似已耗费景逸的全部力气。
景迎问:“我妈的遗嘱里也是这么给景逸的吧?”
钱博彦单手搓了把脸,淡淡的悲恸显露,沉重道:“对。景逸拿到遗嘱的第一时间,就委托我修改了遗嘱继承人,我让他考虑清楚,他说你不可能杀了你们的妈妈。”
景迎沉声:“宣读遗嘱的时候,景向元在不在?”
钱博彦:“当然在。”
景迎想了想:“假设我人傻了,进了精神病院,心理不健康,遗嘱该怎么办?”
钱博彦说:“法律上第一顺序继承人是配偶,子女,父母,如果你无法以正常人的思维分配和使用这些财产,那么将会酌情由遗嘱人的配偶帮忙管理。”
景迎不说话了,站起身走过去,把录音笔放到他桌上。
“钱叔叔,我问了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吧?”
钱博彦神情凝重:“虽然我也怀疑过,但要讲究证据。”
“我就是证据。”景迎两手撑桌上,微微俯身,低道:“我有很多很多,你想不到的证据。”
静谧的办公室,审视的目光和无畏的目光互相对峙。
钱博彦先妥协:“你目前已经成年,足够继承条件,但需要出具你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健康诊断书。”
“知道了。”
景迎准备离开时,钱博彦叫住了他,问他当晚为什么要逃跑,销声匿迹两年。
话已到了嘴边,景迎的电话却响了,是小雨打来的。
“她被景总的人带走了。”
–
夜已深。
时稚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这家餐厅已经快要打烊。
但他话音匆匆,时稚报了个地名,压根还没来得及说其他,他就挂断了。
她唯有坐在原地等待,幸好餐厅人员没过来撵她。
也就大概半小时左右,他拎着头盔走进餐厅,只有她一个,并不见其他人。
景迎问:“他人呢?”
时稚摇头:“没来。”
景迎松了一口气,把头盔放桌上,抓起她的咖啡杯,将里面的冷咖啡一口饮尽。
时稚说:“他让人把我带来这里,说忙完了会过来,我就一直等到现在。”
景迎眼神有些沉。
据他所知,景向元早已下班,而清晖园就在附近,现在九点多钟,明显是故意让她等。
会不会因为他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景向元怀疑,所以拿她来警告他?
景迎摸摸她的头:“傻不傻,听话在这等。”
时稚:“手机在,我感觉没事,而且我收拾书包出来的时候,和何老师说了。”
机灵就好。
景迎捏捏她的脸颊:“走,送你回家。”
人生中第一次坐这种赛车式摩托,时稚把他搂得紧紧的。
当然,两人中间隔了个书包。
时稚两手僵硬,抱住他不敢动,每当红绿灯停下车,都会感受他腰腹呼吸时的起伏。
途中,冷江流的电话打来。
头盔在她头上,景迎把车停靠路边,方便她讲电话。
“你还没回来啊?”冷江流嗓门极大,这片路边又是安静的,景迎听得清清楚楚。
“在路上了。”时稚因为害羞,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冷江流道:“得了,不要回来了,你妈和我爸吵架,鸡飞狗跳,回来也睡不安稳。”
时稚皱眉:“吵架?”
冷江流:“对,你妈没事,我爸没有暴力倾向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么。”
顿了顿道,“你和景迎在一块儿是吧?”
时稚看了眼前面人,他的头发被风吹得都炸起来了。
“嗯。”她小声应。
冷江流:“你把电话给他,我有点私事要和他说,你不许偷听,不许免提。”
时稚:“……”
他听见了,手往后伸。手机给了他,时稚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边上等。
景迎:“说。”
冷江流疲惫道:“拜托你一件事,我们家出了点状况,家门口吧,被人泼狗血了,再吓着她,你收留她一晚上,成吗?”
景迎看了眼低头踢鞋尖的女孩,嗯了声挂断电话,问她:“身份证带了没?”
时稚茫然点头。
随后他们去酒店住宿,她没靠近前台,他和前台交涉了一番才开到房间。
刷卡进房。
时稚没忍住问:“我们就一间房,人怎么给的?”
景迎坐进沙发:“我刚打电话和派出所报备过了。”
口吻淡淡,“洗洗睡,赶紧。”
时稚不再问,进了卫浴间。
…
第二天早上,景迎送她去学校,刚进了停车棚,钱博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时稚看他讲电话,钥匙不曾从摩托上拔下,猜测他等下会走。
果然,他挂了电话说:“帮我请个假,有点事。”
时稚没多问:“好。”
她的干脆让景迎顿了顿,暂时把车停好,走到她面前,将女孩的头按进怀里搂了下。
“小稚,要按时上下学,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
时稚“嗯”了一声。
人多眼杂,景迎很快松开她,拨弄她额前细软的碎发:“就算以我的名义,也不要相信。”
时稚望进他的眼睛里。
即便不明说,她也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而自这一天后,景迎就没有再来过学校,连短信也发得少了。不,准确说,他发完“好好备战高考”后,再也没回过她的短信。
–
学校食堂,一桌四人,少了一个挑菜大师。
卫嫣和焦延说完话后,发现时稚刷着手机闷闷不乐的:“他不会要一直这样等拿毕业证吧?”
时稚笑笑:“我不知道。”
尤琪问焦延:“你有联系他吗?”
焦延耸肩摇头,眼镜晃歪,扶正了说:“他连时稚都没联系,怎么会联系我,他又不喜欢我。”
时稚黯然低头,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心道就算他有点儿喜欢我,也同样对我的联系视若无睹啊。
–
迎来了期中模拟,时稚这天交完卷出考场,听教学楼外的保洁阿姨讲电话八卦远景制药。
她忍住没有开手机查新闻。
直到第二场考完,橙红色夕阳将教学楼悉数笼罩,她边朝校外走,边下载了微博。
#何妍#
——“我以为是哪个明星,不过她也好漂亮啊。”
——“看上去好年轻,可惜了”
——“两年时间,吃瓜网友又换了一批,我记得有人说她是被亲儿子杀的。”
#远景制药股份变更#
——“有钱人整天亿来亿去,而我每天还要为三块钱的早餐愁得白了头。”
——“看不懂,来个课代表”
——“老百姓钱真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