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景制药声明#
——“儿子被扫地出门呗?”
——“哈哈笑死我,你们真的看懂了吗?儿子不是空手出门,是几百亿富翁了好吧!”
——“楼上别哔哔了,儿子把钱捐社会了!”
——“歪一下楼,我看到儿子,有点帅其实[狗头保命]”
——“不赞这条,全年倒霉!”
时稚一路看下来,头都晕了,她站在门卫室门口等了会儿冷江流,迟迟不见踪影。
电话没人接,消息无人回。
时稚走神时,忽然察觉对面巷子口闪过熟悉的黑影。
等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她滞涩地抬脚走出校园门,不紧不慢地朝台球大院走,进了院立刻躲进隐蔽处。
不一会儿果然蹲到了人。
那人跟得非常小心,行色匆匆地往前试探伸头。
她从废弃木箱后直起腰,随手抄起墙边的生锈铁锹。
那人察觉,回头吓了一跳。
时稚握着铁锹比划:“谁让你跟着我的?!”
又一次跟踪失败了。
小雨懊恼地红了脸:“误会,我只是路过。”
时稚冷笑:“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信不信我拿锹削你啊,我敢的啊,谁看了我们俩,都会觉得你是坏人!”
小雨正了脸色:“他让我暗中跟着你,怕你不听话一个人出校门,这不让我逮到了。”
“……”废话。
要不是认出你身影,我会没分寸离开学校吗?
时稚故意狐疑:“你是不是背叛景迎了?”
又立刻转了话音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雨:“我可以打他电话。”
时稚就等这句:“你可以打通他电话?”
唯恐自己说错话,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雨神色纠结:“说来话长,简单来讲就是那个号码不用了,换了一个号。”
“换号为什么不告诉我,忘记我号了?”时稚明知故问,“你和你爸都有我号,给他不就行了?”
“…让他自己和你说吧。”
小雨拨通电话,给她手机,拿走她手里的铁锹,靠回墙角边。
然后四下看了看,指了个方向,和她去往偏僻角落,大院门口这里有些太惹眼了。
电话接通,那边过了两秒才响起倦懒的男低音,有一些些哑,好像在感冒:“说。”
时稚眼眶一下就热了:“我能不能见你?”
景迎一顿:“小稚?”
时稚:“我能见你吗?”
下一秒,电话那头响起两声由近及远的闷哑咳嗽,像捂住口鼻后再咳嗽的声音。
景迎道:“等你考完试。”
时稚:“你感冒了。”
景迎:“有一点。”
时稚:“今晚不能见?”
景迎笑了一声:“感冒没好,会传染给你。”
时稚固执:“我不怕。”
景迎低声道:“等考试后。”迎来女孩片刻的沉默,他皱了眉,又温柔地补充,“你现在听我话,我以后听你话。”
“说话算话。”
时稚说完迅速挂断,记住了手机号码,和之前那个号码只有后两位数不同。
之前那个是景逸的。
这个才是他的。
小雨拿走手机,瞧她表情郁闷,估摸是被景迎说话气到,因为他也感觉景迎有时很气人,想了想缓和气氛问:“我跟踪技术真那么差?”
时稚往外走:“还行吧。”
父亲去世后,时稚看过父亲出事现场的视频。
父亲是被突然冲进人行道的轿车给撞飞的。
之后有段时间,时稚走在外面,总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里有一种阴影。
时间长了,她渐渐放下,但因为景迎这件事过于特殊,她又把警惕心给拾了起来。
–
本以为考试后能和他见一面,但时稚失望了,小雨说他很忙,不方便来见。
时稚大胆猜测,他现在可能没有人身自由。
说不定……
早上进校门,纪检老师抱着本子,他一只脚踩在花坛边上,面壁讲电话,以时稚的角度看,他神情非常严肃。
等通话结束后,他准备和门卫说话,发现时稚在看他,和蔼微笑地点个头。
他好像有事要离开,把本子交给了门卫。
时稚等他说完,跟上他脚步,朝教学楼走:“何老师,是不是景迎打电话给你了?”
何岩敷衍:“啊,不是。”
时稚:“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人还好吗?”
何岩笑了一声:“你担心这个干吗,好好学习就行了,没成年的小姑娘少操点心。”
时稚:“我成年了。”
何岩又笑:“是吗,不过你们在老师眼里,始终都是小孩子哈。”
嘴巴太难撬。
时稚想了想,又把问题问回去:“何老师你现在去哪?是不是有事要出去?”
何岩:“怎么的?”
时稚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出去,我看你平常开车从学校走的,你带我吧,我们顺路。”
何岩被她逗乐:“顺路?”
“对啊。”时稚说,“我和你一样,也要去公安局。”
何岩:“……”
…
时稚当然没有搭上顺风车,毕竟还要上课呢。她只是套套何岩话,试试对方的反应。
根据何岩反应来看,景迎十有八九和公安在一块儿。
这样她就放心了。
总感觉这件事已经趋于白热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远景制药的流言传出。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时稚昨晚睡觉做噩梦出汗,第二天发现被子不在自己身上,鼻腔又干又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冷江流说她感冒。
她照镜子刷牙洗脸,发现两只眼睛有些肿,果断拒绝和冷江流他们坐车同行,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呼哧呼哧地踩。
小雨穿了一身运动装,打扮得健身达人似的,戴口罩骑单车现了身:“你怎么又一个人走?”
时稚:“感冒。”
小雨说:“热感和冷感不同,热感靠运动出汗好不了,得多喝白开水才是正道。”
时稚:“他感冒好了吗?”
小雨:“这都多少天了,当然好了,废话么。”
时稚瞪了他一眼,没再和他讲话。
…
按部就班地过了两个礼拜,小雨这晚眼瞅她要下晚自习了,点了根烟抽着等。
抬头再看校门口,多了一个姑娘站那望过来。
他把烟头摁熄在墙壁上,离开巷子口,左右观察,过马路小跑至她身边。
“你怎么——又一个人了?”语气有点儿崩溃。
时稚脸色难看:“心情不好,我要吃烧烤。”
小雨恍然:“哦,学习压力大?要不要我去买个什么解压小玩具给你捏捏?方便面也行。”
时稚严肃脸:“我要吃烧烤,喝啤酒。”
小雨:“……”
…
二十分钟后,两人落座了一个干净安静、路边能看见晚间值岗交警的烧烤店。
时稚翻开微信,把那串号码再次输入,重新请求添加好友。
她不太敢发短信和打电话,说不定他的手机通信记录,目前是掌握在公安手里的。
晚自习一直静不下心学习,莫名就感觉非常烦躁。
焦延说这是压力过大。
她知道这不是压力,只是太久没听到他消息,直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焦延说她需要放松。
那她就来放松一下。
小雨拿来两罐冰啤,一罐已经开了,插好吸管给她。
时稚吸了一口,皱起眉头,瞪向对面的小雨。小雨避开视线,看向别处。
过了几秒后,受不了她的眼神凌迟,小雨把目光转回来:“他不让你喝啤酒。”
时稚:“你联系到他了?”
小雨讪笑:“我猜的。”
时稚冷笑一声,拿走吸管,两口气把罐子里偷龙转凤的苹果汽水喝了个见底。
小手一捏,罐子瘪了。
小雨默默看着,估计她是把易拉罐当成他脑袋捏的。
这会儿客人不多,都坐满了,老板娘给他们这桌端来烧烤后,想起什么和老板说话。
“老张,要不我们明天去药房刷点药囤着吧?”
老板:“急什么。”
老板娘:“我是不急,但药价急啊,你爸你妈吃的药都是远景的,价钱便宜药效好,等远景倒闭,还买个屁啊。”
时稚闻言一顿,和小雨不约而同望向对方。她慢吞吞地抽走嘴边的串签。
老板仍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抱着手机研究,嘴里道:“倒不了…等A股再升一点。”
老板娘骂:“又他妈炒!”
老板嘿嘿道:“买着玩,马上就抛了。”
小雨后面那桌客人也聊了起来,四个年轻人都在刷手机,谈的同样是远景制药。
“…你们感觉远景这次能撑下来么?”
“远景不好说,景向元十有八九撑不下来,那可是亲儿子举报,证据充分,百分百下台。”
“老东西活该,听说杀了老婆,嫁祸给儿子。”
“小兄弟,”隔壁桌有个男客人插了一句嘴,“你们那个杀妻消息在哪听的?”
“微博啊。”
“还不知道真假,随便听听,等官方通报吧。”
“远景股东就那么几个,猜猜接下来谁能坐上董事?”
…
烧烤过后,时稚心事重重骑上单车。小雨骑车跟在后面,还帮她背着书包。
骑了一大段路,时稚从车上下来,推着往前走:“他要把景总弄下台是吧?”
小雨也下车:“好像是。”
时稚又问:“他把持有股份卖给了景总,就为了这一步做打算,是不是?”
小雨:“好像是。”
时稚:“他会赢吗?”
“好……”
小雨嘴里刚蹦出一个字,就被时稚不耐烦打断:“你能不能多说两个字?”
街边路灯下飞虫弥漫。
小雨想了想,道:“我爸说,不管能不能赢,为何总讨个公道总没有错。”
时稚叹口气:“景总和何总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小雨:“好像还不错。”
时稚:“有外遇吗?”
小雨:“…有。”
时稚皱眉。
小雨是站在何总这边的,所以小雨的迟疑,是因为何总有外遇?
“都有。”小雨补充。
前面是共享单车位,两人把单车停好,准备走回去,反正已经离时代公寓不远了。
时稚继续问:“他们该不会都知道对方有外遇吧?”
小雨又沉默。
过了几秒说,“先是景总怀疑何总和她的律师有一腿,后来被何总反将一军,景总那个小三已经在国外生两个了。”
时稚不敢置信,眼睛睁得溜圆,非常吃惊。
小雨犹豫她等下再问的话,自己要不要老实说。
“所以你的意思,何总并没确定有外遇……”时稚顿了顿,“律师怎么回事?”
小雨:“何总的干弟弟,没有明确干亲关系,表面以姐弟相称,景总一直不喜欢钱律师,曾怀疑景迎景逸不是自己的小孩,偷偷做过亲子鉴定,那时候他们还没满一周岁,鉴定期间景总去了国外,好像就是这个时候有的外遇,后来确定他们是亲生的,但国外那个小三最后也怀了孕。”
这么说来,国外的私生子应该比景迎景逸小一两岁。
时稚:“还有呢?”
小雨迟疑:“我也不知道何总有没有出轨钱律师,只是有次我看见钱律师搂着何总。钱律师对何总非常好。我问过我爸,我爸严厉批评我,让我不要多嘴何总的事。我就感觉何总和钱律师,应该超过了干姐弟感情。昨晚我又听我爸说,钱律师已经上交自己五年前就已结扎的证明,证明何总腹中小孩不是他的。”
时稚听得眼皮子直跳:“她被杀的时候有孩子?高龄孕妇?景总怀疑孩子的身份,两个人有冲突,失手杀了她?”
小雨:“八九不离十了。”
时稚渐渐停下脚步,小雨也跟着停下来,问她怎么不走了。
“他和何总关系怎么样?”语气过于冷静。
小雨迟钝几秒,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景迎,道:“从小就不是太和睦。”
时稚神色微沉,捏紧了俩拳头,嗓音隐忍:“那你来告诉我,景迎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看到父亲杀了母亲被吓跑的?”
小雨摇头:“不知道。”
顿了顿,“但我爸说他不是那种人。我爸看着他长大,除了在景家性格孤僻,在外面他一直很活泼,是个有担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