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八月卷长安【完结】
时间:2023-03-18 09:27:06

  想起以往种种,喻殊白几乎次次都会挡在她的身前,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道前行。这一瞬间,谢晚宁几乎要忍不住将她做的所有和盘托出。
  但凉风灌进来,将谢晚宁发热的脸颊吹的微凉,她滚动了一下喉咙,终究还是把真相咽了下去,只是打趣道:“没想到院长还会这两手,上能管理书院,统领琢玉,下能入得厨房,洗手作羹汤。不知道未来哪位姑娘如此好运,与院长结亲,哈哈哈哈。”
  喻殊白顿了一顿,眼睫微垂,一双漂亮狐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他又收拾好情绪,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谢晚宁面前的碗内。
  “我的亲事倒不劳谢夫子挂心。”
  喻殊白说着,一边用筷子细细地剃着鱼肉上的刺,一边问:“谢夫子来典狱司一趟,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找我?”
  说到这个,谢晚宁便抛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我歇息了这些日子,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想着回来复课。”
  喻殊白闻言,笑道:“传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日,谢夫子便坐不住了?”
  谢晚宁耸耸肩,笑了一笑:“院长你是知道的,我是个闲不住的人。”
  “复课不复课的,不过也是小事。若你想,拿着我的印章去书院里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多跑这一趟。印章的存放处,我从未瞒过你。”喻殊白温声道。
  谢晚宁心虚地咳嗽了几声,她对上喻殊白平静的双眼,继续撒谎道:“以往院长对我多有照顾,所以我专程跑这一趟,是想说明情况,但也想请院长吃顿便饭。只是没想到劳累院长亲自下厨了。”
  喻殊白听着谢晚宁不是十分自在的语气,心中失落情绪更甚,却也没戳破她,只是垂眸笑笑:“谢夫子若有这番心思,我很高兴。但是这些年来的相处,情谊只在点点滴滴中。若是特意致谢,未免显得太过疏远了些。”
  谢晚宁见他不曾怀疑,自是点头称是,心中松了一松。
  她也并不是有意要瞒着喻殊白,她知道当年温家一案,喻殊白能将她从尸山血海里抢下来,冒了多大的风险,这些年又为她操了多少心。
  只是人总要长大的,谢晚宁不愿意事事再麻烦喻殊白,她总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这条路前方危险重重,有鞭子,有血光,有刀锋,她实在不愿意将喻殊白牵扯进来。
  然而她的一番心思,于喻殊白来说只余叹息。
  喻殊白瞧着谢晚宁流露出挣扎神色的面容,眼眸中有些许苦笑。
  他知道谢晚宁在顾虑什么,他本该高兴谢晚宁是为着他着想,但同时他又难免失望。因此谢晚宁竟是不肯问他一句,若是问他一句,焉知他不肯陪她一同被牵扯?
  一时间,两个人颇有些相顾无言。
  谢晚宁沉默地吃了两口菜,想随意攀扯些话题,便问道:“典狱司的事情怎么样了?幕后真凶可查出来了?”
  喻殊白也不想瞒她,便将叶准供出居简行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遍,道:“朝堂之事波云诡谲,如今更是风起云涌。风声已经走漏,不知道多少人敢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往后这京都城里怕是有的闹了。”
  谢晚宁一愣。
  若是此前,有人告诉她蛊人事件的幕后真凶是居简行,她必定毫不意外与怀疑。
  毕竟居简行狼子野心,手段阴狠毒辣,为世人所不齿。
  只是这两夜——
  谢晚宁想起她在水芷汀兰见到的那个居简行,那般的模样,似乎打破了她一贯以来对他的印象。
  孤独、冷寂、落寞……
  仿佛这个人的世界就只有一方石桌,一盏孤灯,一个身影,孤独守卫着大金朝的山川河水。
  想想居简行对她说:“拿着令牌,没人敢看你。”
  一个心知肚明自己被所有人厌弃的人,却依旧在为着这个天下殚精竭虑……
  谢晚宁想,也许居简行不是真凶,至少他不像。
  喻殊白见她出神,便问:“在想摄政王?”
  谢晚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喻殊白笑了笑,对她道:“谢夫子,你可看出来,这一切只是一盘棋。”
  谢晚宁眉心一皱。
  “从京都的水,到青玉观的蛊,再到蛊人们攻城。”喻殊白笑道:“看似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但是发展的太顺,目的也太明显。 ”
  “用蛊人若真想攻陷皇城,于军队下蛊才是第一选择。只是当时中蛊人大多是平民百姓,最多控制一些世家子弟,但攻城那晚,世家子弟全然不见,城下全是百姓。”
  “事情闹的太大,众人皆知,百姓们痛失亲人,折损产业,民怨沸腾,势必要让朝廷给个说法。”
  “此时叶准被抓,多番拷打不肯吐露实情,如今竟然松口,直接供出了摄政王。百姓的怨气自然冲着摄政王而去,加之以往摄政王的威压,现在的京城就是一个充满了怨气的罩子。”
  “整个京都风雨欲来,只看谁愿意做出头鸟,主动去戳破这个罩子。”
  说到最后,喻殊白下了定论:“这盘棋,一开始就是冲着居简行去的。民心,居简行已然失了。只要他有一丝不稳,久经压抑的世家们,能生啖其血肉,将他狠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谢晚宁心中一跳,颇为迟疑地问道:“若是这一切不是摄政王做的呢?”
  喻殊白这时候挑完了所有鱼刺,用象牙筷子夹起,小心放进谢晚宁的碗里。
  象牙与檀木相撞,发出叮当一声响,随后,喻殊白的嗓音响起,有几分冷淡,说:“谁信呢?”
  谢晚宁抿了一下嘴唇。
  作者有话说:
  居简行:都想杀我,mmp
 
 
第54章 他真是疯了 ◇
  ◎子车寻苦笑着放开了谢晚宁◎
  两个人吃完了这一顿饭, 谢晚宁心绪太多,有些食不知味。但是这些菜是喻殊白亲手做的,她舍不得浪费, 还是塞满了嘴巴。
  喻殊白见状只得一边给她递茶, 一边笑道:“干什么吃的那么多,吃不下就别勉强自己。”
  谢晚宁嘴里塞着满满的菜, 含糊不清道:“没,院长做的菜很好吃, 不是勉强。”
  “以后书院中时日还长,若你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喻殊白浅笑,狐狸眼迎着耀眼的阳光,春光水色一般好看。
  谢晚宁夹菜的手一顿,想起朱厌与杜威的话,那含糊不清的娶亲二字, 落在她耳朵里却格外的清晰。
  若是喻殊白娶亲了,这个世界上知晓她秘密,与她相伴的人似乎就没了。
  不过每个人总是要走向孤独的, 谢晚宁想, 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 努力去做,然后坦然接受命运。
  也许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了?”喻殊白注意到谢晚宁的停顿,担心她是噎着了,连忙把茶杯举到她面前, 语气轻柔道:“噎着了?喝口茶润润, 不要吃太快, 对身体不好。”
  “没什么。”谢晚宁使劲儿吞咽下口中饭菜,笑了一下:“院长总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分明咱们之间差不了几岁。”
  喻殊白笑道:“哄着也没什么不好,你知道,一个人最难回去的就是年少。年少时有父母陪伴在侧,长兄姊妹俱全。每日只管爬树抓鸟,摔盆打碗,无忧无虑。天塌下来有人顶着,风雨都被阻挡在外。”
  说完,他顿了一下,语气郑重而深沉,眼眸中尽是压抑着的情意:“谢夫子,你无忧无虑的样子是最好的。若是你想,继续摔盆打碗,摘瓜偷菜都可以。只要有我在,你可以放肆做任何事情。”
  谢晚宁抿了一下嘴唇,十分郑重地抬眼望喻殊白,道:“院长,我很谢谢你,这一生有挚友如你,我很幸运。”
  挚友……
  喻殊白怔了一下,随即又展颜而笑:“是啊,我也很幸运。”
  挚友就挚友吧,只要他可以待在她身边,即便是以朋友的名义也没关系。
  或许他可以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
  吃完了饭,喻殊白想派人将谢晚宁送回澜沧书院。
  谢晚宁摆手拒绝了:“今日难得阳光这样好,不仔细赏赏,倒是可惜了。我慢慢踱回去亦可,权当消消食儿了。”
  喻殊白向来不会勉强她,又解下一袋银子递过去,说了些嘱咐了话,随后便目送着谢晚宁走远了。
  暖洋洋的太阳光照在人身上,热烘烘的,谢晚宁一袭黑红长袍,发如乌缎般垂下,整个人像是沐浴在光里,皮肤雪白闪耀,眉眼秾丽,宛如一团化不开的重彩,惊艳世人。
  路边有小贩见她如此,便尝试着向她兜售小玩意儿。
  “公子瞧瞧我们家的胭脂水粉,买回去送给心爱的娘子再好不过了。”
  “公子还是来看看我家的金玉首饰,这根碧绿簪子一水的通透,簪在头上最是好看了。”
  “公子看看我的!”
  “公子来看看这个!”
  ……
  小贩们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其中一人叫道:“这位公子,要不要来看看我家的皮货、摆件儿,都是从泾川那边送过来的。顶好的物件儿,买回去绝不吃亏。”
  泾川。
  这个名字让谢晚宁脚步一顿,转眸看向那说话的小贩。
  那是一名中年壮汉,下巴上留着胡子,眉心一道疤痕,显得有些凶狠,但笑一笑,又满是老实人的憨厚气。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泾川来的?”谢晚宁问。
  “都是,我有个远方侄子就在泾川,这些东西都是他运过来的。”说着,中年壮汉顺手拿起一块黑色绒毛的护腕,递给谢晚宁看:“您看看这皮毛,是用上好的墨狐的皮子做的,油光水滑,半点瑕疵都没有。”
  谢晚宁闻言瞧了两眼那护腕,在阳光下,墨狐皮子的护腕散发着钝钝的光,护腕下是用银色丝线绣制成云纹,云纹交错纵横,有种兽头的感觉。
  一瞬间,谢晚宁仿佛看见了青玉观那晚,子车寻悍然出手,快拳一砸,银色月光下,露出了他袖口银线绣成的麒麟。
  贵气天成,杀意凛然。
  想着,谢晚宁不由伸出手,摸了一下袖口中的烽燧,还有那瓶紫云金疮药,默默叹了一口气。
  子车寻这个人,骄矜又嘴毒,轻易不肯罢休。
  上次见面他气冲冲地走了,往后便不见他上门,想必还在生闷气。
  谢晚宁想,本是她自己不声不响地借用了子车寻的烽燧,而且又收了那瓶紫云金疮药,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藏色台一趟哄一哄这位小侯爷。
  打好主意,谢晚宁拿出自己的钱袋,道:“麻烦您帮我把这个护腕抱起来。”
  中年壮汉喜出望外,笑道:“好嘞好嘞,我这就给您包。”
  说着,大汉试探性地问道:“您这是送兄弟?”
  “送好友的。”谢晚宁说。
  “嚯,那您这位好友,一定是位骁勇的公子。很少有人称得起这墨狐的皮子,一般人戴着都显得小家子气。”中年壮汉说着。
  谢晚宁听他这样说,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闪过子车寻那双燃烧着战意的凤眸,面上不由扬起一抹笑,道:“您说得对,他确实很骁勇,这墨狐皮也确实称得起他。”
  回澜沧的时候,天色已经转黑了,金乌落在青山边缘,血一般的残阳铺满了大地。
  谢晚宁拎着护腕,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藏色台。她先是偷偷去了一趟酒窖,挖了坛珍藏的桃花酿,随后又打包了些酒食,这才带着东西,一径往藏色台去了。
  藏色台坐落在书院的最南边,依山傍水,夜色下,湖面波光粼粼,青山依依,显的格外有闲情雅致些。
  谢晚宁照例翻墙而进,蹲在墙头张望了一下,发现子车寻睡房里的灯还是亮的,一个人影坐在窗边,垂首正坐,烛火摇曳,剪出他俊美的轮廓。
  原来还没睡?
  谢晚宁笑了一下,轻声跃下墙头,敲了敲门:“小侯爷?”
  房里没有声音,但是谢晚宁瞥了一眼纸窗,方才那个人影已经变换了姿势,似乎偏过了头去。
  还在生气么?
  谢晚宁挠挠头,只好做一回缺德小人,不等子车寻出声请她,她自个儿便做主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大概是那三千两黄金的缘故,这间睡房只有子车寻一个人居住,有什么话也好说些。
  谢晚宁自然也不怕丢脸,她向来脸厚,面上做足了笑,一路走,一路对子车寻道:“小侯爷那么晚还不睡?小心长不高。”
  子车寻原本气闷,故意不想理她,只顾作低头看书状,但谢晚宁这样逗他,他不由抬起一双漂亮凤眸,冷笑道:“几日不见,谢夫子眼神功夫越发不好了,高低竟也分不清楚。”
  谢晚宁受了他一次讥讽,也不生气,抬手把那两坛好酒,并几包酒食提起来,晃了一晃,无辜道:“上次说好了要请小侯爷吃酒,这不,我巴巴地便来了。小侯爷就算是气恼,也不能赶客吧?容我坐下再叙,如何?”
  子车寻懒得瞧她,身子往后一躺,右腿微屈,右手持着书卷搭在上面,似乎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谢晚宁无法,只好装模作样地大叫一声:“哎哟!疼!”
  随后就做了一个要往地面倒下去的姿势。
  子车寻猛得看过去,下意识以手撑榻,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子已经探了出去,朝谢晚宁伸出手,差一点就要搀住她的肩膀,将人扶起来了。
  谢晚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双桃花眼,更是潋滟生春:“小侯爷原来还是心善。”
  子车寻一愣,继而恼羞成怒,抓起榻上书卷狠狠朝谢晚宁一掷:“本侯管你去死!?”
  “嚯!”
  谢晚宁一手拿酒,一手拿酒食,整个人狼狈躲闪,一屁股坐在了子车寻榻上,顺手又把东西往榻面矮桌上一放,夸张道:“哎呀呀,小侯爷好狠的一颗心,真是薄情寡性。”
  子车寻霎时瞪她,丹凤眼明亮又惊艳,一层薄薄的怒意让他越发眉目灼灼,像一轮骄阳,令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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