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八月卷长安【完结】
时间:2023-03-18 09:27:06

  “什么关键?”
  “自然是这南疆的小王子了。”孟云咯咯地笑。
  另一边,在礼官的带领下,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已经入了座。
  谢晚宁在礼官的安排下,挑了个偏僻的席位坐下。周围落座的全是小官儿,或者被冷落的官员。这里的席位已经排到了午门之外,距离主席位千山万里,远到连朱敏仪和居简行的脸都看不清楚,有话都得听宦官一声声传。
  这地儿不错。
  谢晚宁想,十分自在地抓起桌上的葡萄吃了一口。
  嚯,甜!
  这时,周围的小官们已经互相攀谈起来了,声音震天响。
  这就是坐的远的好处,不用太守规矩。
  谢晚宁听他们讲些家长里短,比如家里的几个子女争斗不休啊,老太太偏心外房啊,家里的宅田今年收的租子又比往年少了啊,如此这般,颇有趣味。
  谢晚宁正听着,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人影匆匆地在她旁边走过,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人身高体壮,轮廓很深,右耳上系着一条彩色带子,正是朱厌身边的侍从,扎勒。
  今天朱敏仪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由朱厌和扎勒二人揭露蛊虫的真相。都这个时辰了,扎勒理应在午门之内候着,这会子怎么跑到午门外了,眼见着还要往宫外去。
  出什么事了?
  谢晚宁下意识想站起来追过去,这时,她又看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扎勒来时的地方跑过来,一面跑着,一面还左顾右盼,像是提防着有人瞧见他似的,一副鬼鬼祟祟的做派。
  那小太监的视线扫过来,谢晚宁立即低下头,假装喝酒,只是等过两息之后她再抬眼,哪儿还有那小太监的影子。
  谢晚宁皱了眉头,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她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美味珍馐,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身来,一径也追向了扎勒离开的方向。
  有小官瞥见她的动作,立即叫她:“喂,这位兄台,生辰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可胡乱走动!”
  但是谢晚宁已经走远了。
  小官撇撇嘴,颇为不满道:“这是哪家的官儿,竟如此的不懂规矩。”
  另外有人凑过来笑道:“这黄兄就有所不知的了,那人叫谢晚宁,出身于澜沧书院,由喻院长照拂着,气焰难免高些,不守规矩也是常事。”
  话音落下,小官面色犹豫:“是那出身于江南琢玉盟的喻院长?”
  “正是。”
  小官顿时失言,端着酒杯连连灌了好几杯酒水,暗自心惊,又不由疑惑,谢晚宁那么大的来头,不随着喻殊白坐在午门内,反跑到他们这微末席位上来做什么?
  还没想的分明,午门内就已经传来了号角声。
  号角一声接着一声,从午门内一直想到午门外。随即,两队仪仗手持团扇从御道上而来,八角华盖垂挂流苏的轿撵被十六个内侍抬着,里里外外拥满了宫婢,个个云香鬓影。
  午门外先跪,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轿撵走过午门,午门后再跪,同样是高呼万岁。
  最后等轿撵被抬到了御座附近,朱敏仪被人从轿撵里面请出来,遥遥一抬手,一个太监立即尖声喝道:“平身!”
  “平身!”
  “平身!”
  ……
  一声传一声,传到午门外,一众官员才起了,齐声道:“谢陛下!”
  朱敏仪坐在御座上,面容一如既往的惨淡,但他嘴唇有些鲜艳,显然是被这嘴唇的主人咬了几口,因此有些充血。整个人不断地深呼吸,显得有几分紧张。
  旁边有内侍见状,心思一动,颇为机灵地跪着为朱敏仪呈上了一杯茶水,恭敬道:“陛下可要用茶?”
  朱敏仪正要摆摆手说不必,就有内侍飞快地走过来,匍匐在地,大声道:“摄政王到!”
  一声犹如暴雷,朱敏仪几乎堪称慌乱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碰翻了那内侍举着的茶盏。
  “哐当——”
  茶杯猛得砸在地面上,一下子跌的粉碎。
  那内侍慌乱极了,脸色惨白地往地上狠狠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然而朱敏仪面色上看起来比他还要慌乱,都来不及让人帮他擦干净衣袖上的茶水,便跌跌撞撞地想走下御座去迎接。
  但是他太过匆忙惊慌,竟然一下子踩到了自己的衣角,差点摔下了御座。
  旁边有内侍立即抬手去扶:“陛下小心!”
  “朕、朕——”朱敏仪一张俊秀苍白的脸上一下子涌现了许多汗珠,磕磕绊绊道:“朕明白,不用管朕,快去、快去迎接摄政王。”
  话音刚落,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惨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抹病态的酡红,连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那太监见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坐在午门内的权贵们见此情形,也是各自表现不一。
  有的人面色复杂,有的人满脸不忿,有的人面露鄙夷,还有的人目光如鼠,左右晃动,像是在权衡利弊。
  但无论怎么说,堂堂一个地位,竟然怕臣子怕到了这样的地位,真是不可谓不屈辱。
  但是在这些人之中,只有喻殊白与子车寻没有多余的表情。
  喻殊白从容地坐着,唇边带着一抹笑,垂下一双狐狸眼,轻轻地呷了一口手中的茶,其老神在在的姿态,犹如在观赏一出难得的好戏。
  子车寻则面露不屑,一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烁着鄙夷与厌恶,似乎懒得再多赏给朱敏仪一眼,想要直接偏过头去,结果正巧撞上了喻殊白的视线。
  两个人在空中打了一个交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互相当作没看见一样,同时移开了视线。
  这边,居简行在礼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玄色长袍,一双凤眸冷淡如冰,眼瞳深处宛如深潭,波澜不惊,一头如缎乌发散在身后,皮肤在天光下一照,竟然有两分病态的苍白。
  但他身姿依旧笔直,冷冽如雪,却若青松。
  而居简行一走进来,整个午门之内,瞬间鸦雀无声,只有喻殊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似乎是看见了他的行为,居简行的目光与他对视了一眼。
  喻殊白好笑举杯,对他遥遥一敬,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看戏。
  见此,居简行冷淡转头,对朱敏仪跪下行礼:“臣居简行,拜见陛下。”
  朱敏仪咳的撕心裂肺,却完全顾不得自己,伸出手,巴巴地去扶居简行的胳膊:“朕、朕说过了,皇叔不必如此多礼。”
  居简行垂着眸子,语气冷淡的如同例行公事:“礼不可废。”
  只是话音刚落,席座上就传来一声:“呸!乱臣贼子!何其可笑!”
  这声音极其突兀,在安静到几乎是落针可闻的席面上,犹如一道惊雷,炸的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整个席面的气氛为了这一句话,几乎降到了冰点。
  “谁?”
  居简行顿了一下,随即出声,声音低沉,语调冷淡,只是一个字,却让所有人哗啦一下跪了下去,将头抵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其中,只有一个人还在哪儿坐着,梗着脖子,一动也不肯动。
  朱敏仪往席面上瞥了一眼,发现那人正是御史黄家的人,也是前段时间第一个敢于辱骂居简行的世家。
  朱敏仪一双漂亮的杏眼深处滑过一丝满意,嘴角飞快地向上勾了一下,但面上他仿佛极为气愤地斥责道:“放肆!”
  说完,他又面向居简行,仿佛极为可怜地祈求居简行的宽恕:“皇叔,您、您别生气,是朕的错。朕、朕会管教他们的。”
  他这样说着,却没有让居简行起来。居简行还是这般笔直地跪在地上,绣着云纹的玄衣在地面铺陈开去,落在汉白玉的御道上,像是一滴浓重的墨砸在了雪白的宣纸之中,渲染开去,染上些权利迷醉的美。
  而面对朱敏仪字字可怜的话语,他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寒玉一般:“多谢陛下。”
  见他如此,朱敏仪咬了咬嘴唇,随后瞪向御史黄家,道:“御史黄家御前失仪,来人,拖下去,午门前杖二十,押入典狱司候审。”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跳,却又忍着不敢作声。
  直到那出声辱骂居简行的人被拖下去,午门哪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朱敏仪才松了口,让众人重新坐起来,居简行也沉默着站了起来,眸色不动。
  而席面上,好几人坐起来之后,摸摸自己背后的衣裳,竟是已经湿了,随即望向居简行的目光不由更加的恐惧。
  朱敏仪不管众人视线,转过头对居简行讨好地笑笑:“辱没皇叔的人朕已经惩治了,皇叔莫要生气,请上座。”
  居简行站起来,阳光之下,让他浓黑的眸色显的有些浅淡,他低头瞧着朱敏仪,仿佛是在透过他看谁,但是片刻后,他只是说了句:“陛下长大了。”
  朱敏仪顿了顿,随即将一双杏眼笑弯了:“朕无论长多么大,您永远都是朕的皇叔。”
  说着,朱敏仪对居简行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皇叔请上座,朕知道皇叔近些日子以来,为蛊人之事忧心,好在南疆肯伸出援手,使得小王子朱厌出使我朝。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朕就可以让蛊人之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为皇叔分忧解难。”
  居简行闻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更是冷的像块冰:“臣拭目以待。”
  朱敏仪笑笑,随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内侍,十分自然地说道:“好了,时辰也快到了,去给朕把朝阳帝姬请过来。朝阳又长大了一岁,皇叔见了……”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叔见了,想必也会很开心的。”
  内侍不明其意,只是行了一礼,匆匆走了。
  不多时,朝阳乘坐着轿撵,一路从御道那边过来,午门内外自然又是一片请安声。
  等到轿子被抬到了午门之内,穿着宫女服的孟云,不动声色地与朱敏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小心翼翼地掀开轿撵外垂放着的薄纱,从轿子里请出一位宫装美人来。
  美人面容稚嫩,不过十四岁,但眉目秀丽,已经初见将来的风华。一身大红色宫装,将她的美丽染的夺目耀眼,耳上的珍珠、鬓角的海棠、乌发云鬓,不失为当朝帝姬之名。
  只是美人目光生硬空洞,双手紧紧横在腹前,宽大的袖子将她纤纤素手掩盖住了,不露半分。
  朱敏仪像是没发现任何东西,上前两步,十分亲昵地搀扶住朝阳的手臂,带着她往上座走去。
  居简行作为臣子,自然要从座上下来,走到朝阳面前,给她行礼。
  “臣居简行,拜见朝阳帝姬。”
  话音刚落,一个内侍就跌跌撞撞地从玉仙桥哪儿冲了过来,满脸的惊慌失措,噗通一下摔在居简行与朱敏仪面前,结结巴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朱敏仪狠狠咳嗽了两声:“慌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内侍瞧了一眼居简行,又看向朱敏仪,仓皇无措道:“南、南疆的小王子出事儿了!”
 
 
第60章 生辰礼(三) ◇
  ◎杀谢晚宁◎
  此言一出, 众皆哗然,纷纷放置了手上的酒杯器皿,乐人们也停了管弦丝竹,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居简行皱眉, 但是没有即刻发问。
  倒是朱敏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你说清楚!”
  内侍慌忙说:“一炷香时间快过了,奴婢本要去请小王子入席。没想到房间里不仅空无一人, 还满是血迹。奴婢害怕小王子出事,想跑出去找御林军。但是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远, 就看见、就看见小王子身边的侍从,那个名唤扎勒的,被人用刀钉死在了树上!”
  朱敏仪气道:“怎会如此?小王子与扎勒是熟知蛊虫的人,今日本是要他们当众揭露下蛊真相,好还给皇叔一个公道,以免京都流言纷扰,惊扰了皇叔。没想到临到头来, 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话说出去,席面上众人表情各异。
  说实话,这些天他们也听够了这京都的流言。
  原本一个叶准的供词, 已经让他们有些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后面又是世家出头、学子抗议、千张檄文, 一切的一切都在针对居简行。
  整个京都的世家为此不知道议论了多少回,浪费了多少唇舌,谁也不敢轻易站队,都在等待,盼望能等到局势明朗一些再做决定。
  谁知居简行那边一直没有给出回应, 只有护城军以扰乱京都的名义四处抓人, 倒是朱敏仪说要将一切真相放在生辰礼这天揭开, 结果这场大戏还没开始唱,就见了血……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不由想,此时此刻,不管这蛊人的事情是不是居简行做的,朱厌扎勒等人一旦出了问题,居简行都会被天下猜忌是他畏罪,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如此一来,这天下的舆论,怕是再控制不住了——
  众人各有心思,不由一同往上座看去。
  朱敏仪站着,面色十分苍白,面颊却是红润的,像是因病而生的酡红,又像是兴奋的红色。
  他指着前来通报消息的内侍道:“可有其他人在场?”
  内侍不敢隐瞒,立即磕头道:“有有有,奴婢在场确实抓到了一人。”
  “谁?”
  “她说、她说她叫谢晚宁,是澜沧书院的夫子。”
  “什么?!”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喻殊白猛得上前一步,表情一寒。
  居简行原本稳稳放在腹前的手竟然也罕见地颤了一下,目光微凝,落在内侍身上,终于开口说话,语气像是结了一层寒冰:“有无错认?若随意拿了旁人来顶罪,你应当知晓本王的手段。”
  居简行的手段狠辣无情,天底下谁不知道?
  那内侍被吓的浑身发抖,趴在地上,整个人抖的像筛子一样:“奴、奴婢万万不敢!那人确实就叫谢晚宁!奴婢到时,这人手里抓着一把剑,浑身是血,就站在扎勒面前,手还搭在扎勒的肩上!陛下!陛下!奴婢万万不敢说谎啊陛下!”
  话说到此时,本该顺着话说下去的朱敏仪却停顿了一下,视线不由朝朝阳旁边的孟云看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