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安禄海行礼,余光瞥见他们的陛下怀里正抱着个人,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宫人们连忙低下头,不敢乱瞧。
谢阙抱着沈清颜回了长生殿,进殿前顿了下,吩咐宫女去华池阁让二婢女过来伺候,顺便带身干净衣裳。
殿内,待所有人退出去,大氅下露出张白里透红的芙蓉美人面来。
之前身上穿的衣物已经湿透,汤泉宫没有准备女子衣裳,只好裹了件帝王里衣。
无奈里衣宽大,只能勉强遮住胴体,如今里面不着贴身小衣愈发显得空荡,羞耻感随着空荡感一寸寸的漫上心头。
帝王正在殿外同宫人说话,沈清颜掀开大氅,手心撑着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想要钻进被窝。
谢阙阖上殿门,饶至屏风后,眼前香|艳一幕瞬间让他脚步顿住。
只见床上美人身着他的宽大衣物,玲珑腰肢扭动着,光滑如玉的小腿露在外面……
许是听到动静,动作幅度大了些,隐约可见衣下泻出的少女春光。
帝王仰起脸。
一股温热湿意自鼻间流出。
作者有话说:
流鼻血的暴君,简直丢了暴君界的脸!!!!
第14章 赏罚
沈清颜离开长生殿后,一连多日未再踏进过帝王寝殿,就连帝王身边的安公公也不再在华池阁露面了。霎那间宫中谣言四起,纷纷传言说是沈美人惹怒帝王,失了恩宠,此番不少人都在暗中等着看笑话。
以一传十,以十传百,短短几日内,华池阁成了后宫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念香刚从外面回来,路上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连说话都躲着她,一看就知道没在打什么好主意。要不是怕给小姐添麻烦,她早就上去撕烂她们的嘴了。
是以回来时浑身散发着怨气,连放置物什的声音都比平常重了些。
沈清颜听见动静望去,目光落在她涨红的眼眶上,“怎么了这是。”
念香平日里叽叽喳喳,像只小雀般说个不停,如今骤然安静下来,蓦地让人心里跟着慌了一下。
沈清颜放下笔,信手拿过笔架压住佛经,起身过去,素白指尖拂过念香微凉的脸颊,柔声安慰着她,“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脸都哭花了。”
“奴婢是替美人感到委屈,”念香咬着牙,愤愤骂道,“您都不知道,宫里人是怎么说您的,明明您什么都没做,她们也都没亲眼见着,说的话一个都比一个难听。哪里是读过几年书的,奴婢瞧着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念香说话惯是如此,直来直去的,性子却来的快,去的也快,骂出来就好了。
待听着说到某些只言片语时,沈清颜薄薄脸面闪过几分不自在,两颊悄然爬上红晕,张了张口,也不知该如何跟念香解释。
那夜帝王鼻衄,血滴流过手背,落在脚底,惊的安禄海当场就要传太医过来,却被帝王冷声喝住,也不准让人踏进殿内。
殿内只有沈清颜一人。
她拢在寝被中,脸色涨得通红,却也不敢出声,脚趾羞耻的几乎蜷缩起来。
听得外面慌慌乱乱的脚步声响起,期间隐约传出帝王咬牙切齿的声音,似是极为恼怒。
她瑟缩着又将自己缩成个团子。
那夜过后,她再未见过帝王,送过去的茶水糕点倒是都收下了。
与其说是不受待见,倒不如说是帝王在躲着她。
大概是觉得鼻衄有损龙颜吧。
至于为何……
沈清颜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再乱想。
这厢念香还未安慰好,银川又从外边急匆匆跑进来,呼吸紊乱,喘了片刻才平稳好情绪,语气急促道:“美人,萧婕妤在御花园把其他妃嫔打了。”
闻此,主仆三人也顾不得耽搁,连忙赶了过去。
路上听银川简单说了缘由。
无非是几位妃嫔在御花园说沈清颜的坏话,恰巧让路过的萧琼和楚袅袅听见了,二人欲让那些妃嫔过来道歉,妃嫔自是不肯,几番争执推搡下,萧琼扬手便一人打了一巴掌。
闺阁女子,哪里经得住萧琼这练过武的。
是以赶到时,就见着三名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发髻珠钗散乱,脸颊高高肿起一侧,鲜红的五指印清晰可见。
旁边还站着位女子,着海棠纹锦缎袄裙,衣摆大片海棠丛生,更衬肌肤如雪,眉眼间透着矜贵娇纵,正在颐指气使的同萧琼争辩。
沈清颜放慢了脚步。
“不要以为你们关系好,就真自以为是的往脸上贴金,若真有本事,她能沦落到不招陛下待见的地步。”
“你这是在跟我示威?”萧琼往前踏了一步,揉动手腕,挑眉看她。
赵家门生广布,却多为文臣,受皇家器重又如何。他们萧家子弟在外驻守边关,掌控兵马,手握重权,论赏功论家世,萧家还真不怕与赵家正面对抗。
好比今日,她也真敢一巴掌打在赵柔谨脸上。
赵柔谨咬牙瞪她,“你要是真敢打我,明日我就让父亲到陛下面前状告你们萧家!”
“告就告,至少现在打了你我心里痛快。”
萧琼冷嗤一声,扬手欲打。
眼看着她真要打,赵柔谨慌忙闭上眼抱住脑袋。
可等了又等,也没见那巴掌落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对面清丽容颜的少女身上,是她拦住了萧琼。
瞧着几人关系贴近,举止亲密,心中也有几分了然,赵柔谨抬手扶了扶步摇,语气高傲道:“你就是沈美人?”
“赵婕妤。”沈清颜微微福身。
有萧琼在,楚袅袅不会吃亏,这里乱糟糟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沈清颜转身要回去,不想赵柔谨伸手拦住了她。
“见了我就要走,什么意思,你这是看不起人?”
沈清颜轻蹙眉,“我与婕妤素来无仇无怨,婕妤何故出言诋毁,无理取闹。”
前世钟思阳要娶的,便是赵家嫡女,眼下她实在没什么好语气。
“你!”赵柔谨跟上来还要再说,就被萧琼按住肩膀,用力往后推了一把。
“说你无理取闹,还真把自己当泼妇了,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萧琼扫她一眼,先离开了御花园,沈清颜和楚袅袅紧跟上,刚转过拐角,萧琼就停下来看向沈清颜,不赞同道:“你怎么过来了,若是方才不拦我,说不准我那巴掌就落她脸上了。”
沈清颜攥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揉搓两下,稍稍有了些温度,“今儿个天冷,萧姐姐打了那么多人,手都凉了,给个教训就是了。若再闹下去,赵柔谨真在后宫受欺负,赵家也会生出些事端来。”
“总归是觉得那副嘴脸惹人厌。”
几人边走边说,华池阁内,宫女早就备好热茶等人回来。
不出半个时辰,就有小太监带着陛下旨意,赏了好多赏赐送到华池阁。而另一边,赵柔谨则是被罚了禁闭三月,孰是孰非,孰轻孰重,包括那些宫内流言蜚语,一下子在帝王赏赐中不攻自破。
谁说沈美人失宠了,这分明是在恩宠上。
*
那厢,赵柔谨气的摔了宫内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好一个陛下,好一个谢阙!他怎么敢的!”
“婕妤慎言,”贴身婢女岚儿屏退其他人,见殿门合上后,才压低声音道,“婕妤莫要生气,我们进宫不是为了同嫔妃们争宠的,是为了找太后娘娘的。”
新帝登基后,赵太后仿佛是一夜之间消失在了慈宁宫内。
连赵老太爷都怀疑,赵太后是不是死了。
慈宁宫日日夜夜有禁军把守,禁卫森严,只能出不能进,连吃食和换洗衣服都是由外界送进去。若非为了赵太后手中先帝遗留的空白圣旨,赵家也不会把她们送进来。
依眼下情形,想要靠近慈宁宫,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赵柔谨坐在软榻上,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爹爹被派去绛州,到现在也没回来,我现在又被禁足,上哪儿找姑母去。”
岚儿试探性开口:“若是婕妤与沈美人交好,借沈美人的口,兴许能从陛下那里问出一二来……”
“你让我去讨好沈清颜?不去,我是婕妤她是美人,论位分,也是该她来拜见我,”赵柔谨拢紧衣衫,她还在气头上,说话也毫不讲理,“还有那萧琼,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等爹爹回来后,我一定要让爹爹参他们萧家一本!”
待发完一顿牢骚,赵柔谨越想越气,愈发地看谁都不顺眼,把岚儿也给赶了出去。
殿外,岚儿望着紧闭的门,微微眯起眼睛,转身唤来小宫女道:“想办法出宫给老太爷送个口信,让老太爷定夺。”
“是。”
吩咐完,岚儿叹了口气离开。
赵家四代为后,这次怎么就生出个没脑子的来。
第15章 元宵
转眼到了元宵佳节。
除夕夜热闹的余韵还在,华池阁檐角依旧挂着红灯笼,随着寒风轻轻摇曳。纵使隔着宫墙,依旧能听见宫外头传来的嬉笑打闹声,反倒是衬得宫内冷清了不少。
酉时初过,夜幕垂落,黑暗中的皇宫,有种落寞的孤寂和冷漠。
安禄海停下脚步,行了个礼,恭敬道:“美人,陛下在前面等您,奴才就不过去了。”
说完,转身离去。
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停在宫门口。
马车朴实无华,车壁是暗色的沉木,亦无玉石饰品点缀,行在大街上,最多是辆外形宽敞大点的马车,一点都不起眼。
沈清颜站在马车外,似是在出神。
正在她犹豫迟疑时,帘子挑起一角,露出帝王深邃明朗的五官来,那双黑眸如沉沉夜幕,又如深不见底的幽潭,视线望过来时,总是带着股犀利,如利刃般悬于发间高高审视着你。
且每次他与她说话时,总会盯着她的眼睛,实在令人惶恐。
“上来,朕带你出宫。”
映入眼帘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玉琢般精致,沈清颜眼睫微动,抬手搭了上去,紧接着一股力道将她拉进马车内,直直撞进帝王怀里。
尚未等沈清颜反应过来,帝王的掌心便先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于腿弯下,轻轻松松把人转个面抱到了腿上。
帝王的手臂穿过沈清颜腰间,以拥人入怀的姿势抱着她,掌心合拢,温热感瞬间包裹住少女冻的冰凉的手。
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粉色,手指细细软软,握在掌心倒更像是把玩着一块上好寒玉。
“还冷吗?”他道。
馥郁龙涎香的味道萦绕鼻尖,这姿势着实过于亲密了。
沈清颜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声音也不自觉的小。
“不、不冷了。”
谢阙低低“嗯”了一声,轻敲马车壁,驾车的人听见动静,扬起马鞭驱使着马儿往宫外走。
这是他们半月以来第一次见面,一切如之前般稀松平常。
正在沈清颜怔怔出神时,衣袖忽然被人挑起。
她垂眸看去。
谢阙攥住她的手腕,正细细打量着。那处因着上次在梅园时摔倒划伤的地方已经痊愈了,肌肤光滑白净,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谢阙手指勾着衣袖,一寸寸的放下,动作轻柔至极。
“半月未见,可曾想过朕。”
他看着她,喉间滚动,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纵使知道回答,可还是抱有一丝丝的期许。
沈清颜指尖微颤,没说话,也没动作。
思绪千回百转,正斟酌着语句该如何回复时,忽觉耳垂一重,濡湿触感覆了上来。沈清颜倏地僵住身子,马车内只有颗夜明珠散着微光,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那感觉愈发明了,似是有尖尖犬齿叼住那处软肉,如野兽般厮磨啃咬,令全身肌肤都泛起一层细小战栗。
嘶咬渐渐转为舔舐,舌尖含住耳垂,含住耳珰,柔软触感紧紧贴合着,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如触电般游|遍全身。
黑暗中,隐约听见水渍响声。
沈清颜的双手、腰间都被男人禁锢着,她闭上眼睛,双肩轻微发着颤。
“朕想你了,想见你。”
伴随话语落下的是体内扼制不住汹涌,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整个人像伸出利爪、张开獠牙只待将猎物吞下的野兽,却又因顾及着什么不得不暂时收敛兽性。
他明明那么想她,那么想要她。
只是一次小小的身体接触就让他动了欲。
可他不敢,怕吓着沈清颜。
罢了。
前世弥留的遗憾,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这世他要一一说给她听。
一个字都不能落下。
谢阙松了口,摸出沈清颜腰间别着的帕子,动作温柔的擦拭着耳珰。
马车内宽敞的空间骤然因距离拉近变得狭窄起来,所有的动作都在下意识的放慢放缓,唯独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声是那样的清晰剧烈。
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跳出来。
谢阙手指捻过少女鬓角碎发,别到耳后,眼见着那白皙耳垂倏地染上绯红,他唇角勾起,难得好心情的露出笑意。
直到马车停下,沈清颜意识都还是飘忽不定的。听着外面喧闹声,她才似回过神,抬手揉了揉耳垂,那处滚烫的厉害。
“是自己下去,还是朕抱你下去?”
轻飘飘的话在耳边响起,待回味过意思来,沈清颜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撑着男人的肩起身,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低头整理衣物,生怕待会儿在人前出现什么不得体。
马车停在不起眼的小巷内。
见谢阙下来,跟随的侍卫躬身行礼。
谢阙从容的攥住沈清颜的手,带着人往闹市里走。
沈清颜见那几人都没跟出来,正欲开口,话到了嘴边又顿住。
宫外不比宫内,在外是不能称呼陛下的,若是让百姓们知道暴君也来逛元宵,岂不都要吓个半死。
不叫陛下,那叫什么呢?
沈清颜犯了难。
总不能今晚一句话都不说了吧。
出了小巷,热热闹闹的街上盛景瞬间让人眼前一亮。
人头攒动,挨山塞海,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叫卖,摊位挂满了好看的花灯和面具,杂耍的人吹锣打鼓,竞相展现才艺。三两孩童嘴里咬着糖葫芦,手里拿着风车,跑来跑去追逐嬉笑打闹。
再往旁边瞧,贵女公子们正结伴同行,或挑选首饰,或放花灯猜灯谜,有公子说了些什么,顿时惹得贵女羞红了脸。
彼时“砰”地一声,烟花绽于夜幕,绚烂多彩,璀璨夺目,衬得天边如白昼,又似百花盛开,美不胜收,险些令人看迷了眼。
沈清颜站在街上,眸底溢出欣喜欢愉,眉眼弯弯,笑的明媚如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