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撩我入怀中——栖迟Q【完结】
时间:2023-04-06 13:54:12

  她怎么不记得,何时有过这样子。
  脚步声响起时,谢阙就听到了。
  见人站在身侧,一直不说话,他抬眼看向沈清颜,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前日倚在榻前午睡时画的。”
  沈清颜眼眸轻垂,反驳道:“可我记得衣裳不是这样子……”
  话音未落,她顿时明白了什么,衣裳是不是那样的,却架不住有人想那样。
  谢阙放下笔,勾了勾她的手心,“嗯?哪样的。”
  他低下头,等着沈清颜的反应。
  谢阙五官冷峻,气质偏深沉冷硬,连眼角睨过来的余光都带着抹不近人情的味道,但如果周身气息沉淀下来,眼神也变得柔和,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似玉石般的温柔,又似黑曜石般的清泠。
  会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沈清颜最抵挡不住的,偏偏就是眼前这般。
  尤其是,男人的手,放在她腰臀间的时候。
第70章 作画
  门扉紧闭的客栈厢房内, 沉香自铜炉中袅袅升起,丝丝缕缕蜿蜒盘旋纠缠而上,迂回间泻出一室春光。
  桌案上摆放的墨宝文具都被搁置到一旁, 只有右侧角落边放着一盏清水, 三两画笔,点点嫣红。
  沈清颜坐在上面,衣衫半解半松,露出雪白圆润的香肩,她微微仰头避开男人的目光,克制而又紧张的盯着窗纸, 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破窗而入。
  芙蓉花的轮廓已经成型。
  谢阙正在试色,鲜艳浓稠的赤色在清水中淡开, 他先在沈清颜手背上划过, 见颜色恰好, 便再执笔描绘上肌肤,一点一点地渲染开来。
  二人离得极近, 稍稍侧首, 谢阙的脸就会碰上沈清颜绷直的颈, 是以她动都不敢动, 后背僵硬的保持着这个姿势。
  纤长柔软的画笔悬在肩头上方时, 还没感觉出什么来,可当真正接触到肌理的那一刻, 沈清颜浑身都不受控制地轻微抖动起来, 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单纯难受也就罢了,偏偏这股子莫名情绪还是被动接受的。
  笔尖泛凉, 落笔处带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
  沈清颜下意识想要蜷缩起双腿, 躲起来护住自己, 却忘了男人正站在她跟前,这样一抬腿,反倒是像她主动盘上了他的腰。
  果不其然,画笔顿了一顿,男人手指碰碰她的耳垂,安抚道:“再忍忍。”
  “夫君,我不舒服。”沈清颜央央开口。
  男人看了她一眼,按住她的肩,把人从自己怀里扯出来,态度极其强硬,没有半分可以讲道理的意思。
  沈清颜不情不愿的坐好,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寻了个话题道:“柳仙的事,夫君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谢阙正在给花瓣上色,闻此道:“封城前,我让人带信物去附近城池借兵,暂时驻扎在城外,等时机到了他们会破开城门。”
  “并且师爷知道的远远比我们掌握的要多,他说东宏硕私自在柳仙殿内豢养蛇群,以活人血肉为食,以笛声为引,一旦蛇群暴动,就算将士再多也无济于事。”
  沈清颜惑道:“可这些,跟陶然有什么关系?”
  谢阙撩起一缕垂落的青丝别到沈清颜耳后,神情专注道:“先前被抓走的四个孩子生辰八字独属,分别是先天的金木水土命格,而陶然出生日天干,对应四柱八字中的火命格。”
  见沈清颜茫然,他又道:“东宏硕追求长生之道,在柳仙殿地底下的地窖内以活人血肉喂养了条巨蟒,时不时还会喂养天价药材。他抓走五行命格的孩童,应该也是为了喂给那条巨蟒,最后再取蟒血服用。”
  不管这些事是真是假,谢阙并不在乎,他对这群白痴没兴趣,只想快些把事情处理完。
  沈清颜被这番话震住了。
  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就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还有那些死去的人,何其无辜。
  谢阙掀了掀眼皮,见她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承上县百姓供奉柳仙,就算死了,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说不定还会对进到“柳仙”肚子里这件事感到荣幸。
  “话也不能这么说,”沈清颜反驳道,“既然如此,想必陶县令也是知晓的,他为何不上报给朝廷求助。”
  平白无故纵容柳仙信徒猖狂。
  谢阙顿了下,凑近些低声道:“大概是怕我会怪罪他治理无方吧。”
  沈清颜略微颔首。
  显然这个理由也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暴君名声在外,没有几个官员不怕死。
  日头倾斜,金色光线透过窗棂洒,斑驳的投射到地面。
  很快,芙蓉迎来了它的绽放。
  只见花瓣舒展弯曲,又略微有些下垂,向四周各个方向延伸,精致锁骨托着淡黄色花蕊,娇艳花色如晚霞浮云般绽放于女子肌肤上,衬得好生旖旎妩媚。
  最后落笔色彩重了些,谢阙似是觉得不满,俯下身,修长手指按住花瓣一角捻开,直至揉到透出粉色才松手。
  “夫君,画好了吗?”沈清颜摸索着拽了下他的衣袖,小声问了句。
  她说话时,呼吸时,随着胸脯的上下浮动,芙蓉花就像是富有生机的活了一样。
  而她,则是画中人,纸上花。
  谢阙喉间发紧,半晌,才硬生生逼出了个嗯字。
  沈清颜却像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舒坦。
  实在是谢阙目光太过直白,太过放肆,他就这般肆无忌惮的盯着,令人想忽视都难。
  沈清颜指尖碰了碰肩,问他:“好看吗?”
  话音落下,谢阙便撂了笔,抱着人坐到铜镜前,调整角度好让她看清。
  沈清颜也被这一幕给惊艳到了,她竟然不知,谢阙的画工这般传神。
  片刻后,二人依偎坐在一起,谢阙从后拥住沈清颜,下颔抵在她的颈侧,手指时不时抚过肩头芙蓉,那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
  好在已经入了夏,温度适宜,穿件薄薄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光天白日下,沈清颜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难为情的扯过衾被想要盖住,谁知连着扯了几下都没扯动。
  谢阙攥住她的手,声线沉重道:“不喜欢我画的?”
  作画这件事,是他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最常做的,形象间的惟妙惟肖早已熟稔于心,尽管如此,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仍是有些底气不足。
  “没有,”沈清颜摇摇头,仰头碰了下谢阙唇角,眸底漾起春光笑道,“夫君,我很喜欢。”
  “嗯。”尾音上扬,透出几分愉悦,显然谢阙对这句话很受用。
  ……
  东宏硕命人包围了陶府和整座县衙,不准任何人进出,在挨家挨户大范围搜捕陶然的同时,在县城中贴出告示,陶宴良夫妇对柳仙大人不敬,在迎接日冲撞了柳仙大人,明日午时在柳仙殿处以火刑。
  陶然听到消息后,又哭又闹的要往外冲,被宣高飞一掌劈在后颈打晕了过去。
  随后沈清颜带着念香和陶然躲进了客栈的暗道里,这条暗道,还是当初老板娘为了能够和师爷偷|情偷偷凿出来的。
  转眼到了第二日。
  柳仙殿外挤满了人。
  百姓们心中敬畏柳仙,可这么多年来,陶宴良替百姓们做的事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眼见着真要被烧死,竟有几人跪下来求情。
  陶宴良心中一热,“没想到还有人肯为我求情,可惜……”
  他转过头,对孙沛竹道:“夫人,这么多年来是我无能,让你跟着我东躲西藏受苦了。”
  孙沛竹戴着的帷帽已被掀去,她仪态端正,眼尾含着柔情,“当年我就应该听母亲的话,留在江宁跟你成亲,所嫁非良人怪不得别人,若是我能早一点想清楚,你也不会为了我放弃大好仕途,躲到这小县城来。”
  “竹儿,是我对不住你啊。”
  远处人群中,银川热泪盈眶的看着孙沛竹,“是,那是夫人,夫人没有死。”
  蒋舟压低声音,“真确认好了?”
  银川恼道:“是夫人把我救了回去,打小养在身边,我还能认错不成。”
  蒋舟脸色讪讪,抓着银川小臂躲到暗处,等待下一步指令。
  眼看午时已到,陶然还是没有出现。
  东宏硕脸色不好的摔碎了个茶杯。
  明日就是柳仙节的最后一天,也是七星连珠最要紧的时刻,他苦心经营多年,高价买了那么多药材,现在岂能因为就差一味药引而前功尽弃。
  属下战战兢兢道:“大祭司,还是没有抓到陶然。”
  “一群废物!”
  东宏硕一脚踹开,冷喝道:“来人,给我烧!活活烧死!”
  “是。”
  行刑者举起火把就要点燃,电光火石间,箭矢破空声划透长空,席卷强劲杀机射穿了行刑者的脑袋,铿地一声钉在木板上。
  紧接着高楼蹿起道道人影,纷纷举起弓箭,漫天箭雨瞬息间袭来。
  而此时,远处县城门口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厚重城门倒地,铁甲重骑策马飞奔,举起长剑长枪怒吼而来。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尖叫大喊四处逃命。
  东宏硕也愣住了,不对,不对!
  城门封锁,所有人都不准出去,陶宴良哪里有机会送出消息去,这些救援又是从哪里来的?!
  慌忙间,他抬头顺着弓箭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阁顶戴面具的男人,而他手里的弓箭,已经瞄准了自己。
  铿铿铿!!!
  三箭并发,一发射中躲避不及,射中了他的腿。
  东宏硕连忙躲闪,从怀里掏出笛子,笛声响起的瞬间,地面、墙上,凡是四周都传来嘶嘶响声,密密麻麻黑黢黢一片。
  援军对此早有准备,“全军撤退——”
  最前面的人后退,后面的人紧跟上来,大把大把洒着雄黄粉,箭矢裹上火油点燃,几乎是全方位的射杀。
  噼里啪啦的酒坛子摔到地上,火焰“蹭”地一下蹿上房顶。
  熊熊火焰一发不可收拾的燃烧着,从柳仙殿开始,顺着房屋木板蔓延,肆无忌惮的张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质烤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谢阙立在风中,漠视地俯瞰过一切。
  暴虐,厮杀。
  才是他的治国之道。
第71章 火光
  夜幕垂落, 火光烧透了半边天。
  雕壁画梁坍塌,随着烧焦的断壁残垣渐渐堙灭在尘土中。
  柳仙殿为了保持神秘感,坐落承上县的东北方位的山峦高处, 拾级而上, 四周皆是空旷地域,并无村民居住,这也是谢阙为何敢大面积燃烧火油的原因。
  负责救援的将士一部分清扫现场,一部分进入柳仙殿内,最终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密室内找到,除此之外, 还有些许活着的青壮年村民。
  他们神情恍惚,疯疯癫癫, 有些连话都说不清, 嘴里嘀咕着满处乱跑, 费了好大劲才把人制止住。
  山下空地处,陶宴良解下外衣, 罩在孙沛竹头上, 随后对着远处而来的易成颜拱手作揖:“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多年前的县城□□, 也是这位易将军带兵前来救援。
  易成颜人高马大, 身形健硕, 站到跟前时就像一座大山一样,他满面愁容叹道:“早些年我就跟贤弟提及过, 柳仙殿存在必是大患, 你非要说不准毁灭百姓们的念想,现在倒好, 差点酿成大祸, 连性命都要赔进去。”
  陶宴良苦笑了一声, “也怪我太过固执。”
  易成颜拍拍陶宴良的肩,“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说着,他凑过去,神色板正,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紧张,“贤弟,陛下在哪儿?”
  陶宴良愣了愣,连躲在身后的孙沛竹都愣住了,她转过身,拉低外衣,裹得严严实实。
  “将军莫非是在说笑,陛下应该在皇都城内,怎么会在承上县?”
  他们从皇都城逃到承上县后,几乎已经断了所有来自皇都城的消息,就连后来知道新帝登基的事,那也是好久之后了。
  易成颜沉声道:“不瞒贤弟,此次出兵是有人带了陛下信物,我还听说,陛下最近正在微服私访,要是不在承上县,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二人噤声,面面相觑,正暗自苦恼着时,有道熟悉身影走了过来。
  宣高飞亮出御赐令牌,做了个请的姿势,“陛下等候多时,二位大人请。”
  易成颜大吃一惊,“宣将军!”
  “易将军,”宣高飞点点头,算是回应,紧接着抬眼看向躲在陶宴良后面的人,说道,“县令夫人也请。”
  这下子,陶宴良是彻底慌了神。
  反倒是孙沛竹颇为镇定的握住陶宴良的手,对他露出个笑来,“夫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两人十指相扣,心态从未有过的坚定,一如当年他们不顾世俗眼光逃出皇都城一样。
  陶府内。
  五花大绑的东宏硕躺在地上,断了一条腿,身下积出一滩血淋淋的水来。
  他仰面朝天,虚弱呼吸着,嘴里不断痛苦的呻|吟声,若是能够仔细瞧瞧,就会发现他的胸前鼓鼓囊囊一团,里面似是有东西在蠕动。
  所有人清楚地听到了嘶嘶啃咬血肉的声音。
  是柳仙。
  准确的来说,是蛇,是蛇在吃人的肉。
  意识到这个想法后,三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后背阵阵发寒。
  宣高飞看都未看,大步走上前推开门:“三位请进。”
  就在孙沛竹迈入的刹那间,裹住脸的外衣冷不防被人抽去,她顿时尖叫一声,慌不择乱的捂住脸。
  陶宴良将人护在身后,冷声道:“宣将军这是何意,内人并未犯错。”
  宣高飞皮笑肉不笑道:“按大渝国法来算,县令夫人的夫家,应该姓沈。”
  国法规定,凡夫妻和离后,双方要签字画押一份和离凭证,并将这份凭证交由当地官府的专门官员负责,经过档案留存后,以后男娶女嫁才算是互不相干。
  家中侧室先不说,至少,朝廷官员的正妻是必须要记录在内的。
  若说刚才还心存侥幸,这下子,夫妇二人脸色苍白一片,手脚都是冰凉的。
  易成颜摸不着头脑,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边在想县令夫人的夫家不应该姓陶么,一边又在感叹县令夫人的美貌,长成这样,难怪陶贤弟把人藏着掖着。
  走进屋内,三人见到了年轻的帝王。
  帝王摘下了面具,露出线条分明的五官,他坐在太师椅中,长腿交叠,指间把玩着一块金锁,灯光映照下,金锁表面反射出一个“然”字。
  孙沛竹双腿一软跪到地上,她仰着头,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金锁。
  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易成颜深吸口气,拱手道:“末将易成颜见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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