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独宠记事——荣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7 12:33:29

  蓁蓁没再矫情,乖乖喝下了那盏茶,道了声谢:“今日,多谢你。”
  闻言,祁宴冷哼一声,似乎对她这声道谢十分不睬。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盏,重新续了一碗递过去。
  小船摇摇晃晃,并没有人控制它的方向,慢悠悠地飘在河面上,与周遭两岸边的喧哗隔绝开。
  夜风顺着船舱的缝隙吹了进来,浅浅凉凉,蓁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啊秋!”
  祁宴的目光瞬间转了过来。
  蓁蓁立刻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那抹悄然爬上耳梢的绯红还是泄露了姑娘的心思。
  清冷的眉眼漫上一丝浅浅的笑意,祁宴指节轻轻摩挲着玉扳指,思绪万千。
  他知道陆蓁蓁在担心什么,但他在思考,要不要放她一马。
  第二声控制不住的“啊秋”传来时,祁宴的心跟着紧了紧。浅叹一声,他终究还是开口了:“今日救你的人,或是渭河水神,或是我。你选哪个?”
  船行浅礁,水波纹乱,一如等待答案的那颗心。
  蓁蓁听清了祁宴的话,不由地抬眼去看他。
  其实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两个选择。若是选了渭河水神救了她,那今日他二人在此之事将无第三人知晓,蓁蓁的名声保住了,祁宴也与她毫无瓜葛。
  若是选了二……
  男子下水去救女子,会是什么场景,蓁蓁闭了闭眼,不愿细想。
  她果断道:“一,我选择第一个。”
  咯哒一声,转动玉扳指的手指停了,两枚扳指碰撞在一起,祁宴敛眉,沉默片刻,望向她,声音有些凝滞:“好,我会让人送你回陆家,今日之事将无第三人知晓。”
  蓁蓁闻言松了口气:“谢谢。不过,今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不知是不是她问的问题太过唐突了,蓁蓁只觉祁宴的面色一下子冰冷下来,连撑桨的动作都停了。
  半晌,祁宴低声回应她:“你还是好好回忆一下,究竟是何人推你入水。按大夏律法,蓄意陷害官女,可行牢狱之刑。”
  蓁蓁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推我入水?”
  她方才醒来时,便回忆起,自己放兔儿灯时,船身摇晃了一下,但她明明扶住了船板,只是还未站稳。恰在此时,从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她本身便没有站稳,被这样一推,瞬间控制不住身体跌入水中。
  当时在船尾的只有他们四人,蓁蓁隐隐有猜到究竟是谁推的,但她觉得她们之间无仇无怨,似乎对方没有害自己的理由,而且当时情况混乱,她的想法还未得到验证,却不知祁宴是怎么知道她是被推下去的?
  祁宴听她语气中的不可置信,十分无奈,道:“不过是一个小颠簸,就算你站不稳,江朝也来得及拉住你。既然你掉进了水里……而且只有你一个掉进了水里,那只能是被人推了一把。”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哦,现在不是你一个了,是两个。”
  蓁蓁没去细想他后面的话,只在心里想,对啊,江朝也在,怎么不是江朝救了自己?
  哎,若是江朝救了自己,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脑海中默默地划过了这个念头,又被她否决了。做人不能这么没心没肺,祁宴好歹救了自己,她不能嫌弃他。
  而且,她记得自己当时已经要沉入河底了,江朝定是来不及救自己,如果祁宴没来,说不定她真得葬身河底喂鱼了。
  比起眼前的处境,蓁蓁觉得葬身河底喂鱼实在是太有损她死后的名声了。
  想到这里,蓁蓁噙着一双被泪珠洗过的明亮双眸,看着祁宴划桨的背影,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今日真的谢谢你。”
  祁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唬的手一抖。
  压了压唇角,道:“不必,是谁我都会救。”
  蓁蓁却被他这冷漠的态度感动了,心里默念着太子仁善之心,一边认真道:“真的,今日若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葬身鱼腹了。。”
  想到那种可能性,蓁蓁又想要流泪了,但她忍了回去,对祁宴道:“今后,你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
  看着她举手想要发誓,祁宴被她这副样子惊住了。默了默,道:“不必,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他想要的,她不会给,所以,何必留下空口承诺,不过是让人徒增期待罢了。
  听了祁宴的话,蓁蓁也沉默了。
  确实,人家是太子,马上监国的太子,一人之下而已,哪里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呢。
  两人各怀心思,游船之上倏然陷入沉默。
  直到换了马车一路回了陆家,蓁蓁想将外袍还给祁宴,被对方婉拒了。
  他看着那袍襟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河水还是鼻涕的东西,哑然了片刻,道:“你拿回去吧,若是不要,便烧了,不必还我了。”
  ……
  蓁蓁脸红了红,她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把外袍解开,如此正好两全其美。
  即将分别之时,蓁蓁再度真诚道:“谢谢你。”
  夜色中,巷子里安静异常,幽凉的月光给地面镀了一层银辉。
  祁宴刚要转身,便听见陆蓁蓁的浅声致谢。
  倏然一股不甘涌上心头,祁宴勾了勾唇角,未看她,只道:“若真要谢我,何必选第一个?”
  “若不是真心谢我,也不必再开口了。”
  蓁蓁愣了愣,不明白他这怒气从何而来,犹自呆呆道:“我,我与江朝定了亲,你也……,难道第一个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少女娇憨的软语响在耳边,那其中残忍的懵懂让人心头如同被刀割般难受,尤其在她提到那个名字时。
  祁宴只觉心头压抑着的野火疯涨,像是瞬间就席卷了一片天地。
  环佩叮当作响,他心念一定,转过身来。
  蓁蓁视线里。
  只见祁宴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月色如银,为他镀了一层清冷光辉,那瞬间如同远在天边的冷月,又似坠仙成妖的疯狂在滋长。
  她只听他轻声问自己:“你当真要谢我?”
  蓁蓁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祁宴浅笑一声,再没给她反悔的机会:“好。”
  既是逃不出的牢笼,那是仙是魔,他都认了。
第27章 (三更)
  是夜。
  皇宫中静悄悄,云纹金袍的身影径自穿过层层宫墙,飞扬的袍角于夜色下穿行而过,月光为其镀了一层银辉,越发显出孤冷幽然之姿。
  男人面色泠然,乌黑的瞳仁里压抑着些情绪,无声踏上白玉阶。
  太极宫里,灯火半明,偶有几道诵经传道的声音传出来。这个时辰,是当今皇帝例行的修仙时分,道长正在太极殿内为陛下解惑。
  门口守着的宫人见来人是太子,对视一眼,派了一个胆子大的上前:“太子爷,陛下正在学道,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太子爷若无要事,还请移驾偏殿稍候吧。”
  宫人说话的语气带着迟疑。
  谁都知道太子爷即将监国,又是数一数二的凉薄性子,即便是在内宫侍奉多年的宫人,也难免打怵。
  他说完这话,就弯腰等着,谁知,太子爷却看都未看他一眼。
  男人一身光华,立在那里便为朦胧夜色下的皎然之色,此刻,他面朝太极殿,略停了片刻,便撩袍屈膝,跪在了殿外。
  “儿臣有要事,求父皇一道恩旨。”
  声音若利剑破鞘,带着不可一世的锐气,和尘埃落定的安稳。
  宫人从未见过太子爷如此莽撞的样子,也想不到是什么事让太子如此着急求见陛下。
  太极殿的门渐渐开了,是皇上身旁侍奉的内官走了出来。
  他看着东宫如此这般,幽幽叹了口气,道:“太子爷,陛下请您进去。”
  祁宴闻言起身,略一颔首:“多谢。”
  接着便大踏步进了殿内。
  太极殿里烛光摇曳,讲道的道士已经被遣散了,内官在外为其合上了殿门,空旷的大殿内,唯父子二人沉默对视。
  祁宴站在屏风后,颀长的身姿若孤松,目光锐利,望向软榻上的明黄身影。
  “说吧,”皇帝率先开口,问道:“何事如此匆忙要见朕?”
  祁宴垂首,略放低了姿态,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儿臣求父皇恩旨,为儿臣与陆家姑娘赐婚。”
  “哐!”
  话音刚落,皇帝手中的泥盏便飞了出去,落在地面上,咕噜噜滚了十几圈,停在了男人脚边。
  玄色玉锦高靴微移,他垂首弯腰,捡起了那只泥盏,恭敬地放到了皇帝面前的桌案上。
  皇帝见状冷笑两声:“呵呵,好啊,好啊。你今日如此恭敬,便是来求一道赐婚恩旨?”
  祁宴垂首,道:“请父皇成全。”
  “放肆!”皇帝龙颜震怒:
  “你可还记得你曾对朕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四年前,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同样的蠢事,你要做两遍吗?”
  帝王一怒,百兽俯首。
  祁宴安安静静立在殿下,听那个被自己称为父皇的人提起四年前。
  下颌微微收紧,他眼中愈发坚定:“不论曾发生过什么,儿臣今日的选择,一如四年前。”
  他的声音清晰坚定,落在皇帝耳中。
  皇帝看着祁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恭敬颔首,却毫不退缩的姿态,多么像曾经的自己。
  那一瞬间,皇帝仿佛苍老了十岁。
  良久,久到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一声打更声,皇帝苍然如龙钟的声音才响起:“你决定了?朕如今是废不了你了,但帝王有情,便有了弱点。”
  “儿臣此生无悔。”
  “好。”
  皇帝抬手,祁宴自一旁为他呈上朱笔玉玺,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侍奉皇帝研墨。
  圣上握着朱笔的手微微颤抖,他轻笑道:“老了,连圣旨都拟不动了。”
  他似是自嘲,又似有些感慨。
  祁宴微微垂眸,眼底无半点波澜,只道:“太医每日诊脉,都道父皇身子康泰。”
  皇帝拟完圣旨,撂了朱笔,闻言抬眼瞧他,“呵呵”笑了两声:“朕的儿子,如今朕是越发看不透了,也罢也罢,左右这天下今后也是你做主了。”
  说着,他将那道明黄色的绢帛递了过来,祁宴垂首接过,恭敬道:“儿臣不敢,父皇永远是天下之主,儿臣以父皇为尊。”
  这般毫无感情的剖白,显然是未经过内心直接自口中没有犹豫说出来的。皇帝听了,却只觉更为可笑。
  父子二人走到如今这般境地,说起来,竟也不知该怪谁。
  “去吧。”
  皇帝大手一挥,“别再来烦朕。”
  祁宴再度拱手行礼,明黄色的锦帛被他端放在挽袖中。未多停留,转身离开了太极殿。
  金纹锦袍的卓然身影渐渐步入月色清辉中,消失于廊阶之下。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渐渐远去,恍惚间竟从那自己穿了半辈子的颜色中看出了些孤绝,他突然觉得,这明黄色屹立于山巅的同时,又好似铐上了沉重的枷锁。
  帝王目光炯炯,对身边陪了自己半辈子的内官问道:“太子钟情于陆家姑娘,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身边的内官都是陪伴帝王多年之人,闻听此话,立刻就明白了其言下之意。
  帝王无情,太子身为储君,却对一女子钟情,实乃天家大忌。
  内官默了默,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最清楚如何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奴才心里猜得到陛下所想,怕自己说多了都是废话。”
  皇帝闻言笑了两声:“谁也没有你精。”
  神色微定,他抬手:“东宫既要娶太子妃,那便不好独宠给人留下把柄,给朕备笔墨。”
  内官立刻上前拿过笔墨纸砚,递上前去。
  皇帝大手一挥,寥寥几笔,新的圣旨便拟好了。他递给身旁的内官,道:“段家回京之日,宣读这封圣旨。”
  “是。”
  *
  夜半,京城下起雨来。
  蓁蓁躺在她的蚕丝床榻上,想着晚上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回府后,立刻便派了人给江朝等人送信儿,告知他们自己已安全到家。有顾柔嘉的当机立断,她落水一事除了船上的人外,没有旁人知道。宁昭昭虽然与自己不和,但陆蓁蓁觉得她不会拿这等毁人清白的事情到处宣扬,所以只派人警告了她们一番,便按下不提了。
  值得一提的是,派去送信儿的人回来后,她才得知宁婉为了救自己而落入渭河中了。
  这可真是稀奇,她与宁婉并不相熟,对方何至于为自己丧了命去。
  蓁蓁觉得奇怪,又想起当时推向自己的那双手,愈想愈乱,脑袋里混沌不堪时,又想起祁宴临走时看向自己的神情和他说的那番话。
  越想越头疼。
  小姑娘抱着被子坐起身来,一头乌发被她揉的有些乱,披散在身后。
  月光如华,透过窗棂照进内室来,蓁蓁托着腮,看着月亮,悠悠叹息了声:“月亮啊月亮,你也有烦恼么?”
  “你说,祁宴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睁着一双明亮灿然的眼睛,眼底却有解不开的迷惑。一时有些懊恼:“今日他好歹救了我,我是不是对他的态度太生硬了呀。”
  小姑娘模糊的低语,只敢把自己的心事通通说给月亮:“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生硬的性子呀,只是祁宴这个人有时候着实可恨,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发脾气。”
  “唉,下次我尽量控制自己一些吧。”
  小姑娘叹气,重新钻进了被子里,疲惫了一天,困意袭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面,又回到了那艇悠悠飘荡的小船上,这次她克制住了脾气,很是恭敬客气地给祁宴道了谢,对方也十分开心地接受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呜呜,女鹅,你还不知道他干了啥,你要知道他干了啥,你梦里可能会想杀了他……
第28章
  翌日清晨。
  陆府外无比热闹,一大早,顾柔嘉和沈九思就登门造访了。她们昨日夜里听闻蓁蓁已经回府时,便想上门探望,奈何夜色深了,众人都说太晚不好叨扰,两人便只得按下担忧。
  回府担惊受怕了一夜,今日晨起,便也顾不得什么旁的了,一大早就赶来了。
  康宁郡主昨日看到湿漉漉回府的宝贝女儿也吓得不行,众人都是一夜未睡好,连陆大人都告了假在家,生怕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受了惊吓。
  然而,不同于众人担忧的一宿没睡,蓁蓁昨日起先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睡熟时已经很晚了,又做了一宿的美梦,第二日便赖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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