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独宠记事——荣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7 12:33:29

  这一走,就是四年有余。
  当年段家落魄的突然,但段大人素来名声堪忧,也算是有所预兆,对此众人倒没什么想不到的。只是这其中有一件事,却是值得一提的,那便是当时段家的嫡长女已经要同太子爷议亲了。
  段家嫡长女段若妤,乃是当时京城里有名的闺秀,才貌双全,又深得许皇后喜爱。一家有女百家求,即便是娘家有糟名在外,可也挡不住段家被媒婆踏破了门槛儿。
  直到后来不知从何处渐渐传出一个消息,说是东宫属意段若妤。
  这消息愈传愈广,而太子爷对其的侧目和不同也在众人眼里看得清,一时便都明白,段家这位姑娘日后了不得了。
  然而一朝祸起,段家被外放,段家长女不得不跟着,太子议亲之事便被搁浅下来,直到如今,段大人任期将满,段姑娘也尚未婚配。既是太子爷把持朝政,让一个受了罚的京官回京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且太子妃之位一直空置,众人从前还觉得段家身家不够高,配不上东宫正妃之位,可如今心里不得不存了点思量。
  段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时,却在这关口,前去巡视的官员带回来了段知府贪污纳垢的证据。
  萧长宁叹气:“这么说,你身边也被安排人了?九王这手笔不小,隔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段家呢。”
  祁宴面色不虞:“他并非是要为难段家,段家不过四品,于他有何干,他不过是想让本宫恼恨罢了。”
  “也是。”萧长宁悠悠道:“段家知府任上出了差错,可不就回不来了吗,那段家姑娘自然也回不来,你确实要因此恼恨上九王了。”
  他满脸揶揄,显然是还记得自己休沐日被毁了的事,此时是刻意找太子爷的为难。
  这人浑不吝的模样着实令人恼恨,梁子君见状打圆场道:“哎,说回正事,殿下今日找我们来,定是想好对策了。既然贪污这事是假的,你打算怎么做?”
  祁宴放下了手中杯盏,略思忖了片刻,道:“找替罪羊。”
  “这事容易,交给我办吧。”萧长宁答应的极其痛快。
  三人又议了会儿国事,几盏茶过后,都松懈下来。梁子君又旧事重提,好奇道:“说起来,殿下这么帮着段家回京,当真是为了段家姑娘吗?”
  这话提起来,萧长宁也朝那棵万年不开花的铁树望过去。太子爷心之所系到底是不是段姑娘,连他们这自小一同长大的人都不甚清楚,只知他待段若妤确实与旁人不同。
  祁宴默了默,想起了四年前他与段若妤最后一次见面。
  实在算不上愉快,他眼底再次闪过一些烦躁:
  “与她无关,段家出了事,本宫亦不能独善其身。”
  这便是不想说了,梁子君也未再追问。
  三人静默下来,这才发现,隔壁包厢里有人。祁宴和萧长宁自小学武,听声辩位,耳力较之常人胜了不止一筹。他们这厢安静下来时,隔壁一男一女的声音就变得十分清晰。
  --“镇北侯当真是举世英雄,蓁儿,你知道吗?他能手持弯弓百米穿杨。”
  “而且,据镇北侯说,太子殿下曾经能蒙眼根据风声于百步外辨物,箭无虚发,当真是奇才。”--
  少年的声音传过来,倒不难分辨那边两人是何身份。只是话里提及了萧长宁和太子,这边当事的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祁宴乌黑的眸子闪了闪,带了些促狭的笑意,望着好友道:“倒看不出你对本宫崇拜至此。”
  萧长宁冷不防被对方堵了一道,心中郁闷。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蓁儿,我快要及冠了。”---
  少年的声音突然撞了进来,带着独有的热忱与莽撞,让旁听的几人都愣了愣。
  隔壁包厢里的人是江朝和陆蓁蓁毫无疑问,既说起了这个话题,他们几个外人不好再偷听了。
  萧长宁最先反应过来,起身道:“今日事也议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就散了吧。”
  他转头看那万年铁树,道:“太子爷骑马了吗?我送你回宫?”
  他话音未落,那厢又传来了江朝的声音。
  --“我若是受封,日后想是要成年累月地在外面,不能常在京城守着……守着妻儿了。”--
  空气一时静谧下来。
  不光隔壁包厢,连他们这边都陡然变得宁静,萧长宁和梁子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似乎是怕惊扰了那此刻沉默的人。
  祁宴端盏欲饮,动作顿在唇边。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不知在等什么,或许是在等一个答案。
  这沉寂并未持续太久,那厢姑娘磕磕巴巴开了口:
  “我,我……”
  萧长宁虽自诩君子,可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梁子君更是往墙边挪了挪。
  那答案呼之欲出……
  “哐当!”
  玉石花盏落地,惊扰了满室的暧昧。
  无忧反应极快:
  “爷,奴才手笨,没伤着您吧?”
  祁宴面色冷凝,接过无忧递过来的帕子,缓缓地擦过指节,那那沾染的茶汤拭去,凉凉开口:
  “无事。”
  “只是青天白日,被些乌糟话伤了耳朵。”
  这声音清晰,且故意加大了音量,萧长宁愣了愣,反应过来,这刻薄话原就是说给隔壁那二人听的。
  那边包厢登时便有了反应,“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他们的门被敲响了,清脆的女声传来,带着压抑着的气愤:
  “里面可是太子殿下?叨扰了,臣女有话同殿下说。”
  作者有话说:
  蓁蓁: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第15章
  许是意料之中,包厢门被敲响时,祁宴只是抬了抬眼皮。
  无忧见状立刻领会了太子爷的意思,上前去把门打开了。
  玉白碎月裙的姑娘站在门外,俏丽的娇颜带着几分薄怒,大有几分不能轻易罢休的架势。然而,在看清屋内众人时愣了愣。
  那瞬间的慌乱无措清晰地映在众人眼里,脸上几乎写着几个大字:“怎么这么多人?”
  少女虚张的声势一下子减弱下来,红晕一点点漫上脸颊,显见地生了几分退却之意。
  祁宴勾了勾唇角,扬扬手:“都下去吧。”
  这两位主子碰在一起可了不得,那实在是天雷勾动地火,旁人还是撤离为妙。
  萧长宁和梁子君十分有眼色,纷纷打着哈哈往出走,顺手拽上了还想在这里的江朝。
  江朝:“等一下,太子殿下他……”
  萧长宁眼疾手快地捂了他的嘴:“他俩吵架的时候你最好离远点,保持三里地为妙,以免伤及无辜。”
  不明所以地被拖走时,江朝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几人离开后,无忧将门合上。
  空气霎时安静下来,祁宴逆光站着,光影中轮廓看不清晰,蓁蓁垂着螓首,云纹卷袖映在她眼里,银丝冰冷,掺合着空气中莫名的凉意,让她跑过来时攒的那股气散了大半。
  天知道在隔壁听见祁宴的声音时,她有多生气,莽撞地跑了过来准备同他大吵一架,但在看清屋内众人时,蓁蓁心情变得郁郁。
  销金楼的隔音其实还算好,但无奈祁宴他们这边都是习武之人,天生比旁人耳聪目明,所以会听到她和江朝的对话。
  蓁蓁不知道他们听见了多少,但她记得被打断的那个时间点。
  江朝说的都无妨,可若自己开了口……
  说的好听是两家早有结亲之意,说难听些那便是私相授受了。虽然蓁蓁也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些什么。
  因此,饶是她再同祁宴不对付,也明白他作出那番动静是在提醒自己。
  两人对峙着,对面那人审视的目光就落在她头顶,蓁蓁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气哼哼地跑来,此时骑虎难下。
  发脾气定然是不行了,那会显得她无理取闹。蓁蓁犹豫着……
  那她……走?
  鼓了鼓气,她准备开口:“那我……”
  “方才不是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吗?怎么这下又好似本宫欺负了你?”
  他凉凉开口,打断了蓁蓁原本想说的话。
  蓁蓁更加郁闷,心道难道你没有欺负过我吗?但这话她是决计不会同祁宴说的,两个人早过了能玩笑的时候了。
  行了个礼,蓁蓁扬首道:“殿下既知道臣女为何而来,想来也知道名声于姑娘之珍贵。今日之事臣女谢过殿下,也望殿下看在……自小的交情上,能替臣女守口如瓶。”
  她本想说让祁宴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可想了又想,父亲三日一折子,五日一弹劾,实在是与祁宴谈不上什么交情。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小时候算得上一点交情了。
  蓁蓁自觉她与祁宴虽然四年前闹的不是很愉快,但这些往事早也该过去了,如今各自都到了婚嫁的年纪,忆起来的也该是儿时相知相交,所以才大着胆子说了这句话。
  可话音落地,那人瞬时便收起了脸上那抹漫不经心,容色变得轻蔑。
  祁宴望向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嘲:“本宫与陆姑娘有何交情?”
  望见他神色,蓁蓁小脸一白,生了退缩之意,很怕他说出更伤人的话。但没有用,祁宴紧盯着她,接着道:
  “说起来,本宫真是好奇。江阳侯虽受封侯爵,但既无兵权,也无甚根基,江朝又是次子,无承爵之望。以陆姑娘眼界之高,当真瞧得上小世子吗?”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像是刺骨的冰冷席卷全身,四年前的一切再度浮现在蓁蓁眼前。
  那时祁宴也是用这样轻蔑的语气,质疑她的真心,质疑她的解释,直到转过身,蓁蓁看到那一幕。
  再回忆起从前,伴随而来的是翻山倒海的头痛。蓁蓁忍不住揉了揉额间,语气也不太好:“臣女的婚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听闻段大人即将回京赴任,殿下想想该怎样迎接段姑娘才是。”
  说完这话,蓁蓁转身欲走,然而他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略有些暗哑,带着些急切,他问:
  “你当真选了江朝?”
  带着试探,带着不确定。
  蓁蓁几乎想笑,祁宴会这样问,无非是害怕在段若妤回京的档口,自己会做出什么。他究竟是有多自信,才会觉得自己非他不可?
  蓁蓁顿住步子。
  压抑着的怒气终于压抑不住。
  小姑娘攥了攥粉拳,转身看着他,眼底弥漫着一丝雾气,但仍旧坚定地开口:“祁宴,我不喜欢你了,从四年前就不喜欢了。”
  她的声音慢吞吞的,但其中的坚定可以闻见。
  少女樱红的唇瓣颤了颤,在他的目光下接着开口:“所以,你大可不必防着我,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祁宴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头颤了颤,那是什么要彻底离开他的预兆:
  “如果过去了,你当初说过的话算什么?”
  这样的质问一旦出口,祁宴在心中为自己树立的大楼顷刻崩塌,执着了很久的信念荡然无存。但他此刻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此刻不问,那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得到那个答案。
  “不为什么。”
  即便这样,少女也只是侧了侧目,轻舒了口气,淡淡道:“或许是一时脑热吧,你知道的,我总是很冲动。”
  说完这句话,她再没有停留,快步离开了这个让她几乎呼吸不上来的地方。
  合上包厢的门,蓁蓁倚在门框边,平静了下心绪。
  走廊里幽幽的松木香飘荡,仿佛还是那个人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蓁蓁揉了揉鼻子,不爽地蹙眉。
  今日的一切都出乎意料,但最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想到祁宴仍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
  她以为她早就可以平静地面对他,甚至可以平静地面对段若妤和他。
  蓁蓁以前想,以后她嫁给了江朝,作为命妇想是要时常进宫的,总是免不了要和段若妤碰面,但她那时定然可以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但她高估自己了。
  郁闷地绞了绞帕子,蓁蓁收拾好了情绪,想着江朝或许还在等她,便走了出去。
  销金楼外,颂冬和江朝正焦急地等着她。
  玉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两人立刻迎了上去。
  “姑娘,你没事吧?”
  对于当年的事,颂冬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有一日姑娘高高兴兴地进了宫,回来时一张小脸却已经惨白。那时姑娘仅仅十四岁,小姑娘梨花带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问起来,却又什么都不肯说,连她当时想叫康宁郡主和陆大人,都被她拦了下来。
  自那之后,姑娘就再不提进宫的事情了,也恰好那时是陪伴公主伴读的最后一日。
  虽然当时姑娘什么都不肯说,但颂冬和盼春几个都是自小服侍姑娘的,即便再如何愚钝,也能感觉到,那事情或许和太子殿下有关。
  而自那之后,姑娘再也没像以往似的,口中时常念叨太子殿下的名字。
  他们好像一瞬间疏远了。
  后来,段家外任凉州,太子爷也在一夜之间变得冷面无情,这段青梅竹马的情谊就那样散了。
  直到后来江阳侯家小世子回来,姑娘整日和他吵吵闹闹,似乎又找回了从前那个欢脱的影子。
  这也是颂冬为何这么支持这门亲事的原因。
  姑娘在谁身边开心,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此刻见姑娘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她忧心不已,忙上前为她遮伞。
  蓁蓁已经平静了心绪,看见他们二人迎过来,还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落在江朝眼里,比哭还难看就是了。
  她道:“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江朝唇角动了动,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两人乘着马车回府,一路无话,到的陆府外时,蓁蓁扶着颂冬的手下马车,转过身同江朝告别,江朝这才叫住她:“蓁蓁!”
  蓁蓁停住步子,他却又犹豫了,半晌说道:“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已经同镇北侯说了,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嗯,我相信你。”蓁蓁并非想敷衍江朝,只是她此刻仍旧有些头痛,更没精力再去想旁的。
  江朝踟蹰着:“蓁蓁,你和……”
  你和太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即便迟顿如江朝,也感觉到了今日蓁蓁的不同。若说她与太子从不熟识,恐怕谁都不会信的。
  萧长宁和梁子君对于这些讳莫如深,不知是当真不知道,还是不肯告诉他,他便只得来她这里寻一个答案。
  但他开了口,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来,只笑道:“算了,我觉得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蓁蓁怔了怔,有心解释,但实在不知从何开口,但至少在她看来,她与祁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目送那娇俏身影进了府内,江朝重新上了马车,随身的小厮看出他纠结,便道:“世子既然对陆姑娘存疑,刚刚为何不问清楚?我瞧陆姑娘的态度,不像是想瞒着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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