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我抬得动么，你这是在为难我。】
宋弦收回手机，紧紧抿着嘴。
当众调戏祁云翱，还把他给逗笑了，她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局。
第33章
突然闲下来的胡彦林十分哀怨, 男人也不香了，整天在宿舍等信儿。
“宋弦你说，一物两证, 快递也做了保价，怎么就变成培育钻了呢！“
宋弦也想不明白, “我也很想知道。”
“我打电话问问祁总，看看有什么进展没，网上有个娘娘腔在攻击他，他今天都没有来厂里, 估计股东都在公司开会。”
“哪个娘娘腔，说了什么？”
“什么新晋风尚珠宝设计师, 叫鹿商, 经常蹭名媛热度，跟这个贵妇是好朋友跟那个小花也是好朋友，反正就是各种蹭, 他说我们祁总苛待员工，私德很差，卖假珠宝没有什么奇怪。”
“……他和祁总认识吗, 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说吧？”
“就是蹭热度呗，落井下石！”
宋弦掏出手机，搜索了“鹿商”和“祁云翱”, 一条条看下去，发现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
有人说, 他就是和喜出去的，和喜早就岌岌可危, 资金链断裂不过一朝之间, 买了和喜直播间珠宝的要尽早退货。
眼见不一定为真, 耳听也不一定为实，但宋弦隐隐觉得不好，别的先不说，公司囤积那么多原石，负债率高，账面资金短缺，如果不能变现，只怕真熬不了多长时间。
祁云翱的话原来不是危言耸听，销售前端起不来，迟早会死在路上。
宋弦心想，祁云翱也不过是一个领年薪的，是不是背负得太多了，去年他来的时候，公司已经半死不活，他也不是神仙，大小股东就指着他让公司起死回生？
“他爸爸不是大股东吗，为什么从来没有见他出现过？”
胡彦林从床上挺身而起，“我问过他，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爸有老婆。”
宋弦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已经有后妈，叫我死了那条心，妈的我至于吗，要给他当后妈！”
宋弦忍不住笑，不愧是祁云翱，也就他能说出那些话。
没一会儿，胡彦林回来了，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怎么了？”
“祁云翱说我越级了，有什么问题找我上级解决，少给他打电话，艹！我稀罕给他打，我多睡点觉不好！”
“……那你问问李总监。”
这话也没说错，虽然运营部才成立没多久，李升峰来得也比胡彦林晚，但职级上，他是她的上司，胡彦林老是越过他找祁云翱，祁云翱再不提醒她，不是把总监给架空了吗。
“宋弦，他这么说过你吗？”
宋弦愣了下，“没有，我都不敢给他打电话。”
就她这点本事，架空得了谁啊，越级也是祁云翱越级，越级指使她干活儿，还不多给钱。
好在她不计较，她年轻，干得了活，熬得起夜。
-
蒋老太端上霸王花螺片汤，让看电视剧的小孙女欢欢去叫哥哥姐姐出来吃饭。
欢欢叫了在写作业的姐姐，却不敢去叫楼上那个“哥哥”。
她才八岁，今年之前，她也不过见过“哥哥”一回，虽然爸爸和奶奶说那是她和姐姐的哥哥，但对她而言，那是一个陌生人，还是个没有笑脸的陌生人。
姐妹俩坐到饭桌前，正嬉闹着说了今天的趣事，祁云翱下来了。
没有人约定，但饭桌却安静了下来。
“盈盈欢欢，叫哥哥吃饭。”
盈盈不出声，欢欢小声叫：“哥哥，吃饭。”
祁云翱点个头，“吃吧。”
他看向蒋老太，“我爸呢，他不过来吃饭？”
蒋老太：“不用等他，他说还要半个小时，知道堵车还不早点过来。”
她看着大孙女，“盈盈，作业不会写就拿出来问哥哥，你哥哥以前成绩很好。”
盈盈瞟一眼祁云翱，“我写完了。”
祁云翱不搭理她，倒是看向那小的，“你没有作业？”
他十四岁离开广州，第二年他爸就生下了大女儿，没记错的话，这个大的得有十二岁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只记得这小孩嘴巴重，不喜欢叫人，她不叫他，他也不乐意搭理她，倒是这个小的，看着还有点乖。
欢欢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下，低声回：“我的作业在学校写完了。”
“吃完饭拿出来我看看。”
欢欢小脸怯怯的，避开他的眼神，不说给，也不说不给。
蒋老太：“给哥哥看看，写得好叫哥哥给你买一个奖励。”
“哦。”
没一会儿，祁应元回来了。
蒋老太看见他脸上又瘦了，免不得又开始念叨，说脸上挂不住肉，福气都散掉了，五十来岁的人看着跟猴儿似的，难看死了。
祁应元笑呵呵听，时而跟老母亲顶一两句嘴，说自己年过半百还吃上老母煲的汤，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我有儿有女有老母，我快乐过神仙啊！”
两个女孩跑去玩了，祁云翱只拿着手机在一旁看，没有接腔。
蒋老太进厨房去了，祁应元才转头问他：“公司的事情，还应付得过来吗？”
祁云翱不甚在意，“没什么大问题。”
“你妈说，你女朋友来广州找你来了？”
祁云翱一滞，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妈怎么那么着急，几年才打那么一回电话，一打就找茬来骂我，就怕我和你嫲嫲留你在广州结婚生子。”
嗒一声，祁云翱锁掉手机，“你可能误解了，我妈知道我这辈子不会结婚，骂你也不能是这个原因。”
祁应元脸色不好看了，放下筷子，“那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顿了下，又打开手机，垂着眼说：“我猜，你们的仇那么大，她脾气又不好，单纯想找你出出气。”
“……”
欢欢从外头跑进来，扎进祁应元怀里，嘴里嚷嚷：“爸爸！姐姐抢我的切尔西公主！”
祁应元抱着小女儿，敷衍两句，“我跟哥哥说话呢，别闹，爸爸再给你买一个。”
“我知道你妈记恨我，当初你上北京，她想给你改姓，把云放前面，我不同意，为了这个事情，她骂了我很多年，你姥爷还写了信给我，说云家几代单传，让我同意你改姓云，还高级知识分子呢，我也是单传，你嫲嫲也爱孙子，过两天她都七十三，她不想多看你几年？我当年是娶的你妈，不是进京做上门女婿……”
祁云翱面色不虞，推开桌椅站了起来，“爸，女儿也是传后人，不要当小孩的面说这些。”
他如何听不出来祁应元的意思，他妈爱他，姥姥姥爷爱他，老豆嫲嫲爱他，谁都爱他爱得要死，恨不能把他掰成两半，他得为祁家云家开枝散叶。
四岁父母分开，他跟着祁应元度过童年和少年，一直到祁应元二婚。
根据离婚协议，祁应元二婚，就必须变更祁云翱的抚养权，就是那一年，两家人大肆撕逼一场，爸妈彻底闹翻，他离开广州，好几年没有回来，和这边彻底断联。
那一年，是亲情重建，也是割裂，十四岁的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大学的时候，他爸到学校找他，才断断续续联系上，以至于到现在，他有时候还恍惚，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哪里人。
临走，蒋老太嘱咐他，还有两天到她七十三寿辰，记得上裕和饭店吃饭。
祁云翱应下，在车里坐着抽了一根烟，才往公司去。
会议室里，销售团队在开会，大概是晚上没有人，她们没有顾忌，说话就放肆了些。
“对啊，宋弦跟那个男的在马路边吃冰淇淋，我问她，那人是谁，她说是初中同学，后来那男的又送了很多吃的过来，我们都说是她男朋友，她还说不是。”
“回来的路上更好笑，她说她没有前男友，只有一个初恋，第一次看见有人睁眼说瞎话，我要笑死了！”
祁云翱脚下加重了些，说话声戛然而止。
这帮人白天守着展厅，接待一两个人，这个月被叫去顶客服岗，下班了一个个搁这儿装腔作势，周一开例会但凡谁敢提到“加班”俩字，他直接叫他们滚蛋。
宋弦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上香港和初恋吃冰淇淋，拿公费谈恋爱，他是冤大头不成？
祁云翱坐在自个办公室里，解下衬衣扣子，实在是舒坦不起来，拿起微信给宋弦发了一条语音。
宋弦正撸猫呢，突然接到祁云翱的微信，让她马上去公司给他当司机。
她料想他应该是在公司附近应酬，喝了酒开不了车，才让她去接，虽然她的车技实在不好，老板发话了，她也不得不听。
不过晚九点，写字楼还有人进出，和喜的人却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宋弦踩着绵软的暗色地毯，往最里的办公室走。
她敲了门，听到祁云翱说话声，才推开了门。
“祁总。”
“嗯。”
祁云翱手一伸，把他那白瓷杯挪了几寸，“去给我倒杯水过来。”
他一身白衬衣，起身的那一瞬间，映在玻璃幕墙里，和璀璨的霓虹灯影幻化成一体，看起来卓尔不凡。
倏忽间，宋弦有些恍神。
她倒水回来，稍稍蹲下身子，双手放置在他面前。
“祁总，您的水，喝了水咱们出发吧，我担心时间来不及。”
她看着他端起水，送至嘴边，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听到了细微的吞咽声。
宋弦挪开眼，轻轻抿一下唇。
“才九点，不着急。”
“我开车太慢了，耽误开播时间就不好了。”
祁云翱掀起眼皮子，“耽误就耽误，正好考验考验粉丝的耐性，看看对流量有没有影响，有时候迟到不一定是坏事，你不用那么紧张。”
宋弦：“噢。”
她的确有严重的忧患意识，大概因为能力有限，应变能力不足，她做事情宁可提前，也不愿意滞后，延误会让她恐慌，不安。
祁云翱喝掉半杯水，才拿上车钥匙，和宋弦往楼梯间走。
“祁总，您今天没有应酬吗？”
“没有应酬就不能让你来开车？”
宋弦笑，“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我开车慢，多开几次我就可以当司机了。”
祁云翱默了片刻，突然一个吁气，“好好学吧，公司撑不下去，还可以开车拉石头去卖，我们仓库保险柜里有好石头，只是在广州不好出手，一卖同行就知道和喜不行了，来看笑话的，来捡便宜的，那就多了。”
宋弦没想到公司真到了这一步，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对着他。
祁云翱一个气声，胸腔跟随着鼓动两下，“下个月你跟我去一趟云南，先卖几块缓口气儿。”
宋弦觉得自己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他，，“您别太担心，至少还有石头呢……”
“你要是留到最后，公司就算真垮了，我优先给你挑一块。”
他画的饼并不好吃，宋弦抿一下唇，挪开视线，快速眨巴眼。
“正好腾冲有公盘要开盘，去看看现在的行情，戚白跟我们一起过去，我让他开车。”
“那您记得提醒他，他晚上不睡觉的。”
要直播，她自然要跟着去的，戚白跟着去，她正好可以找他帮忙看设计稿。
戚白这样的新锐雕工，工费只有下限，没有上限，如果他心情好，说不准她还可以占点便宜，让他出雕工。
她把几张画稿发给于欧林，想让她给自己一些建议，但好几天过去，于欧林也没有一言半语给她。
进了电梯，祁云翱突然问：“上一次去香港，你跟谁住酒店？”
宋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过问起这个，有些茫然，“我和吴晓漾住。”
“吴晓漾，以后离她远一些，她说你坏话。”
“……”
他抱臂，嘴角朝下一撇，“她说，你去香港和男朋友带薪约会？”
宋弦晕乎的脑袋总算拨云见日，祁云翱误会她了，以为她趁着去香港出差，去和男人幽会。
这个锅万万背不得！
她立马否认：“我没有，我都没有男朋友！”
祁云翱放下手臂，歪着脖颈捏了捏腕子，“那她们怎么说，你跟一个男的在大街上吃冰淇淋，是前男友？”
宋弦气结，销售部那帮人就是太闲了，跟家里喜欢嚼舌根的那些亲戚一样，也不怕闪了舌头。
“那是我初中同学，正好他也去香港，才碰了一面，我们吃的也不是冰淇淋，是雪糕，富豪雪糕。”
祁云翱下巴抬了下来，了然的神色，“原来是和初中同学吃富豪雪糕，这个吴晓漾怎么这么坏。”
短暂的停滞，她学着他的腔调，“就是，闲得慌了么。”
宋弦并不认为自己说了慌，十四十五岁的年纪，牵手都害臊，更别说亲嘴了，她和齐一恒清清白白的，就拉过两回手，跟过家家似的，她没有把齐一恒归类为前男友。
第34章
宋弦厚着脸皮, 带了一包小零食去找于欧林。
于欧林显然已经不记得她给她发过什么，翻开聊天记录划拉一下，又关掉了手机。
“你现在做主播, 还有时间画稿子吗？”
宋弦：“我不是主播，我是助播而已, 不出镜的。”
于欧林扯唇笑了起来，“你放心吧，助播只是主播的前一步，就像胡彦林, 过几个月，你也会当上和喜公司的主播。”
“……不是啊, 我只是给祁总做助播, 我的岗位还是设计师。”
“做主播一个月挣四五万六七万，你还会做设计吗？静不下心来怎么可能设计出好东西。”
“……”
宋弦不知道于欧林为什么用这种口吻说话，好像她玷污了设计师称号一般。
在她看来, 做直播和设计根本就不冲突，忙一点不会让她灵感枯竭，闲下来也不会让她灵感喷发。
于欧林又说：“其实, 你设计不错的，但自打你进我们公司，有多少时间是真正用在设计上面？以前你不跟我们一个组, 你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做售后的呢。”
宋弦一时语塞。
“我从来不看你们的直播，我也不喜欢我的作品跟那些大通货一起售卖, 卖了多少多少，我觉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宋弦更是说不出话来, 毕竟她就是参与售卖“大通货”的一员。
于欧林既然没看直播, 又怎么知道直播间在卖大通货呢, 她有才气，很骄傲，甚至是清高，不喜欢市场通货，但公司要盈利，不可能天天卖孤品，绝大多数消费者也是普通人，不可能像富婆一样做私人订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