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年可【完结】
时间:2023-04-18 17:32:21

  不问就算了,这一问,廿五那个比手画脚,精彩极了。
  等廿七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书房里传来主子的声音。
  “进来一个。”
  廿五望天,好在廿七是个木面的,此番正色进去。
  “殿下。”
  “准备准备,三日后动身。”
  “是!”
  “等等,”宴朝想了想,“王妃那边,你去问一声。”
  “殿下没有与王妃提吗?”
  “……”
  廿七无辜,宴朝盯他一眼,最后只能挥手命他下去。
  “我忘了,你再去问一次。”
  “是。”
  等人出去,他提笔写字,写了两列,终于作罢。
  贺思今已经睡下,是青雀听的话。
  “王妃,殿下过几日要去一趟郗州,恐怕得几月时间。”青雀进来道。
  “郗州?”本来就没曾睡着,竖着耳朵听着呢,不想竟是这个消息,叫贺思今心下凉了一朝,“那不是西戎边界?”
  “是。”
  西戎如今已经大变样,从上次姬偲之事便能瞧出,这西戎新王连带王弟虢邕都是有作为的。战场的和平之后,便是通商往来,此前虢邕亲自来宁,重中之重的,也便是这贸易之事。
  如今开辟了一条商道,郗州就是这商道新城。
  随着经济繁荣,互通有无,郗州必是得拓建、开道。
  宴朝这个时候去,定就是为了这郗州城建。
  古来城建都是大事,又何况是这商道重城,看来,今上对宴朝,实在看重。
  是福,亦是祸。
  不过,他会答应下来,定是有自己的安排。
  贺思今想着,心下略略一叹。
  说是几月,却也不知这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知道了。”她重新躺下,有些无趣。
  青雀却没走,又道:“七护卫来问,王妃可愿意陪殿下一起去。”
  “啊?”
  她扭头,瞧见青雀点头:“七护卫说,郗州毕竟是在西南,王妃恐怕也会有些不惯……”
  “没关系。”贺思今接道。
  青雀怔住。
  贺思今咳了一声:“你继续。”
  “七护卫还说,虽然郗州不比京城荣华,也比不得岑州秀美,却也是独一无二的,王妃许也会喜欢,还请王妃斟酌后再决定。”
  “……”
  青雀歪头探了一眼:“王妃?”
  “嗯……”贺思今捂着被子,声音闷闷,“那……那你觉得,他……想不想我陪他去啊?”
  “七护卫哪里敢妄自揣度王妃的意思?”
  话音方落,那被子就被一把按下,青雀不察,就瞧见自家主子已经龇着一点乱发坐起来。
  贺思今:“谁问你七护卫了!”
  作者有话说:
  青雀:委屈
第85章 所以 ◇
  ◎我想王妃陪我一起◎
  啊, 问的不是七护卫吗?
  青雀嘴巴微张,终于反应过来,然而不等她回话, 床上人又将自己摔进了枕头里, 只有声音从被头里好容易钻出来:“明天再说, 我困了。”
  于是,廿七在院外等了半晌,也没等来回复。
  他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好在是殿下没责罚。
  今日元夕, 宴正清原是要来岁和殿的, 只是下晚时间云州来报,便就耽搁了。
  等到来人回禀贺存高一行已经出城,他才有些力不从心地撑手闭眼。
  宫人掌灯进来, 只听那座上人有些疲惫的声音:“告诉皇后, 先行歇下吧。”
  “是。”
  谷春茹是在做了皇后之后,才发现等到了这个位置上, 那一位来或者不来,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如今她有谦王在朝,又有黄家为自己所用,这后宫诸位,平庸的平庸,沉寂的沉寂,礼佛的礼佛,反倒是没了争宠的心。
  她突然有些理解之前的亓皇后为什么会养那么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畜生了。
  倘若是她守着一个失了神志的女儿,养着一个随时可能会离心的儿子, 又如何能过得舒坦, 能做的, 也便就是逗逗鹦鹉。
  到底可怜。
  晚荷进殿传了太宸殿的话,瞧见主子神色如常地摆弄着一枝腊梅,便就上前修了灯芯,复又立于她身旁。
  “本宫听闻,宴雅琪打除夕后,今日又去了琳琅宫?”
  “是。”晚荷回道,“好像是因为一直养着的鹦鹉死了,公主难受,许是因着与良妃娘娘年纪相仿,这才过去说些话。”
  闻声谷春茹哦了一声:“那小畜生死了?呵,之前亓明蕙在的时候,那玩意儿就没曾说过话,你说,一只鹦鹉,它不会说话,还养来做什么?”
  晚荷垂首。
  将梅枝插回瓶中:“要本宫说啊,这世间物,总归容不下没用二字。”
  “娘娘说得是。”
  “所以,你还认为,这宴雅琪是为了与良妃哭诉那只畜生?”
  “依娘娘的意思?”
  谷春茹起身,亲自给花瓶挑了一处地儿摆下,缓缓开口:“我们这位五公主啊,可不是以前的那个疯丫头了。”
  晚荷一惊,她抬头看去:“娘娘的意思,五公主这是刻意与琳琅宫交好?”
  “算算时间,那丫头的年纪也快要到了,想来当年只比她稍长些的贺家那位都嫁人了,可不是得轮到她考虑自己了。”
  “确实,景妃那边,今上已经多时不去了,这些年,五公主与娘娘您也不常走动,如今要想有个能替她在今上面前说上话的,也只有琳琅宫那位了。”
  “她这是怕本宫随意将她嫁出宫去,害她呢。”
  “这便是五公主不懂事了,公主婚事,本就该是由皇后做主。娘娘后宫表率,自会公正思量,替今上分忧,哪里会有那般道理。”
  “不,你错了,”谷春茹一笑,“本宫还真的是想把她随便嫁出去算了。”
  “……”
  “你可知到今日,她还以为当年吝惟谋划的事情,有本宫一份呢。”
  晚荷不说话了,这后宫之中虽是弯弯绕绕,但其实,自家的主子她最是清楚。
  眼前这位虽是不喜前亓皇后,平日里张扬了些,实际上,却也不曾当真害过人。
  可偏偏,整个事件中,得益最大的就是她。
  顿了顿,晚荷复道:“可这怎么会怪到娘娘头上?再者说,当日吝惟闹事,谦王殿下还率兵马司立了功,如何,亓皇后的结局,也不会与娘娘有关。”
  “她可不会这么想,”谷春茹转身看她,“你可还记得,很久以前,那个曾经于宫宴间偶遇本宫的少年?”
  见晚荷狐疑,谷春茹继续:“那时候,宴雅琪大约才四岁吧。正逢国宴,有一个少年曾与本宫说,七皇子,也可以不是皇后嫡子。本宫记得,那晚的假山后,还藏了人,后来,这宫里头就死了一个宫女,你猜,是谁?”
  晚荷摇头。
  “就是宴雅琪的贴身女婢。”说起这些,梅枝边的人似是话家常,“这少年就是吝惟。”
  “那娘娘当年?”
  “自然是没有,本宫怎么会相信一个毛头小子?”谷春茹掀起眼帘,“不过,若本宫知道这小子后来会是这般角色,或许,推波助澜一下,也无不可。”
  晚荷松了一口气,上前替她披了狐裘:“夜深寒凉,娘娘莫要多想。”
  朝王即将南下的消息传进后宫,所需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
  此间的琳琅宫中两人相对,一个,正是良妃,另一个,便是五公主。
  宴雅琪手指拂过琵琶,拨了一声,不成调子,她转头问道:“我以为,你会将它收起来。”
  陈源瞧了一眼,莞尔:“公主也觉得我该收起来?”
  “现在看来,你是聪明的。”少女也跟着一笑,“若是收了,才是当真东施效颦。”
  宫中人皆知良妃是因着擅琵琶一朝被临幸,弹的,还是当年恒王妃的曲子。
  这曲子失传已久,至于良妃为何会弹,总惹人联想起当年的吝家。
  不过,皇帝都没在意的事情,旁人自然也不得置喙。
  之前在宴雅琪看来,这陈源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命运,甘愿用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的可怜人,是以这么些年,她从没想过与之相交。
  可自除夕那日与她第一次交谈,才觉原来聪明如她,也有看错的时候。
  “说出来,怕是公主笑话,”陈源亲自替她倒了枣茶,“这琵琶,我不过是舍不得收。”
  “哦?”
  “打小就喜欢的东西,如何能轻易改变?”
  “原来良妃娘娘,竟然还是个分外有骨气的。”
  “公主谬赞。”
  宴雅琪旋身坐下,端了那枣茶饮尽。
  “公主今日来,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只鹦鹉?”陈源观她,“它死了,公主心里很难过?”
  “你我还是开诚布公得好,多余的话,不说也罢。”
  “也好。”
  宴雅琪搁下茶盏:“父皇已经下旨,将郗州城建一事交由朝王,此行一去就是半年计。这是在给朝臣说,他朝王,便就是五年不问朝事,这朝中,仍有他的位置。等到他事成归来,这朝王府,可就不是现在的朝王府了。”
  “我也好奇这一点,听说给今上出主意,叫这朝王娶了和家女儿,软下姿态的人,便就是皇后,现下,莫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
  “所以,这几月我一直在想,谷春茹究竟还有什么筹码在。”宴雅琪看了一眼面前人,“你可有思路?”
  陈源沉吟半刻,终于抬首:“五公主,还不曾问过你,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一反问,叫少女滞了一瞬。
  下一刻,她就叹了口气:“说实话,鹦鹉死了,我还是很难受的。毕竟,那是母后曾经养了许久的东西。”
  “你想替亓皇后报仇?”陈源摇头,“虽然我欣赏你的聪明,可是,你既然知晓我的秘密,便就应该明白,我不会害谷皇后,事关他们,我都不会做。”
  “娘娘,你又如何觉得,我的仇人,是谷皇后呢?”
  “……”
  第二日,朝王府中,管家正领着人忙忙碌碌地装箱。
  贺思今路过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侍卫们皆是王妃王妃地唤,直到了那人面前。
  男子透过面具瞧她一眼。
  人前,贺思今只点了头:“廿复,你跟我过来。”
  进府这么久,管家还是第一次见王妃单独找一个护卫说话,再想起那日訾大小姐过来的情形,立时就警惕起来。
  贺思今没在意,只将人带到了檐下。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来:“你面上的伤,我爹没看过,所以无法治。但你的嗓子,爹爹说,若是割伤,还是可以恢复的。”
  “……”
  “只是给你拿着,用不用,在于你。”她将药瓶递过去,“惩不惩罚自己,用什么办法,都是你的事情。我问爹爹求药,只是给你一个后路,而且,我也不是仅仅为你。”
  她只是想,若有一日,訾颜认出他来,总能叫她少一丝难过。
  趁他抬腕之前,贺思今拧眉正色又道:“我现在是以王妃的名义命令你好好收下,廿复。若是这药丢了,我会将你逐出王府。”
  这次,吝惟终于深深瞧了她一眼。
  片刻,才终于捏了药瓶收起。
  管家觉得牙疼,倒抽了一口气。
  从他的角度瞧看来,王妃的手好像是与那廿复在一处。
  这可如何是好?
  他又小心看向其他忙着的人,确定这边没人瞧见才略微安心。
  搓了搓手,他回身,不想,人差点被吓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殿下已经过来。
  那殿下他……
  下意识的,他就要张嘴解释。
  宴朝抬手,没叫他说话。
  贺思今眼见着吝惟收了东西,这才放心离开。
  好巧不巧,正对上庭下的男人。
  顿时想起昨晚府门口自己做的出格事,一时间只想钻个地洞。
  哪想到,人还不及动,老管家已经唤住了她,声音大得吓人:“王妃!王妃呦!殿下都等你好久了!”
  “????”
  更可怕的是,管家甚至一招手:“廿复!给我过来!快点!”
  然后,他推着人,又赶鸭子一般将那边装箱的人都给轰了个干净。
  是真的干干净净,贺思今只觉男人走过来的那几步路的功夫,这庭中已经清了场。
  她左右想找个借口,到底也没成功。
  因为宴朝已经停在了自己面前。
  “夫君。”
  “嗯。”宴朝低头,瞧见她头上的青玉发簪,“药给他了?”
  “给了。”
  “好。”
  这一个好字后,贺思今脑子就重新空白。
  她眼神漂移了一下,瞅见还没收拾完的箱笼。
  “东西有些多。”耳边是男人的声音。
  “嗯,我知道,”贺思今回神,点点头,“昨晚廿七来说过,恐怕夫君这次得出去好些时候,确实该多带些。”
  “短则几月,长则年计。”
  “是挺久的。”贺思今喃喃。
  “郗州路远,书信也需时日。”
  “确实。”
  “便是书信,终究也无法细说。”
  “自然的,毕竟夫君公务繁忙。”
  “……”
  忽得,她听着一声轻叹。
  几不可闻,心思一动,贺思今偷偷抬眼。
  宴朝瞧进她忽闪的眸:“所以,我想王妃陪我一起。”
第86章 哄哄 ◇
  ◎出去哄哄◎
  前一晚问青雀的问题, 这会儿被他亲口答了,贺思今只觉脸上烧了起来。
  “那……那好,陪你就是。”她退了一步, 又一步, 最后, 故技重施。
  廿五抱着胳膊伸着脖子,这咋行啊,王妃怎么又跑了?
  宴朝搓了搓指, 发现自己掌心也起了汗。
  无奈间瞧见捱过来的手下, 复又端了神色。
  “宫中消息, ”廿五道,“今上近来多有疲累,已经有些日子没去各宫娘娘处了。”
  “岳丈大人瞧过, 也说心病难医, ”宴朝沉吟,“可不至于此。”
  “殿下是怀疑今上的病是人为?”
  “无妨, 病就病着吧。”
  廿五便也不作声了。
  这五年殿下性子变了不少,世人倒也没传错。
  有时候,连他们都觉得殿下冷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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