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人家沈少帅,要娶妻啦!”
“这很明显嘛,铁定是少帅下聘啊!”
足足有半人高的三十六台红箱子,低调而不失隆重的下聘仪礼,这分明就是正妻的体面。
人群中喧哗了一阵,有上年纪的老妇人不由念叨了一句。
“这沈少帅,不是还在孝期吗?就这么急着办婚事啊?”
那年前,沈帅府不是刚办了丧事,没多久呢么?
按理说,沈少帅还在给他母亲守孝才对啊,不应当这时候娶妻进门。
胖妇人闻言,不由哼笑了一声。
“人家可是带兵打仗的少帅,行事当然与人不同了,什么规矩不规矩,合不合适的?高兴就成了呗?”
啥世道了都,军阀头子还讲究那些凡俗礼节,合不合时宜啊?
那杀人都跟割韭菜似的随意了。
不过是看上个女人罢了,娶不娶,啥时候娶,还不是人家高兴了算?
谁又敢说个不是?
旁人怎么说道议论,当事人的确是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无所谓的。
沈二爷今日心情极佳,走完了下聘仪式,当晚就在'不羡楼'开了流水席,颇有几分昭告五省普天同庆的架势。
城里华灯初上,又因为'不羡楼'的流水席,热闹的满城喧笑。
彼时,沈二爷亲自开车,载着自个儿娇美的未婚妻子,一路出了城。
车子直开到城外的河道边儿上才停下,车灯一熄,四下一片漆黑寂静。
苏黛月眸流转,扫视了一眼,身体似有意识般,往沈二爷身边靠了靠。
她裹紧身上狐裘披风,小声问他。
“小哥,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总不能是拉她来夜黑风高夜,荒野无人处,寻求什么不能言说的刺激吧?
苏黛想着,忍不住将脸也缩进披风狐毛领里。
她不想跟他胡来,这儿还挺冷的呢…
若是衣衫不整,再出了汗,铁定要受寒气的…
没等苏黛脑补太多,沈顷伸臂将她半揽进怀里,下颚贴住她额角,视线落在前镜玻璃外的幽凉夜色里。
“不干什么,带你出来高兴高兴。”
苏黛抿唇脸红,正要启唇说什么,却听他低沉声线噙着笑,轻轻说了句。
“来了,快看。”
看什么?
苏黛下意识侧目,尚未看清什么,漆黑瞳眸中就被一缕绚烂的光丝映亮。
紧接着,暗夜的寂静中'砰砰砰'三声响炸裂苍穹,炫目璀璨的烟火星耀天女散花般映亮夜幕。
苏黛月眸缓缓瞠开,不由自主地唇瓣微张。
接二连三的'嗖嗖''砰砰'声不绝于耳。
'HH_'的七彩色烟火星花在夜幕中炫裂又熄灭。
好半晌,苏黛眼睛都酸了时,男人温热干燥的大手摸到她面颊上,轻轻捏了捏。
沈二爷笑语沉磁,贴着她耳鬓厮磨。
“看傻了?都舍不得眨眼?”
苏黛眼睫眨了眨,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眉梢眼角也笑弯下来,扭身抱住他腰,唇瓣擦过他下颚她也没注意到。
“小哥,你专程带我来看烟花?你让人放的?”
沈顷搂紧她,黑暗中噙笑的眸光幽亮柔和,薄唇微抿了抿,俯首轻贴在她白嫩的面颊上,低喃浅啄。
“爷让人放的,喜事自是要庆祝,让他们放一夜,你喜不喜欢?”
苏黛不假思索,重重点头,“喜欢!”
沈顷胸膛微微震颤,喉间溢出声声闷笑,将她抵倒在车座上,倾身扑吻。
“既然喜欢,爷陪你在这儿看一夜,好不好?”
苏黛被惊喜冲散的羞意,顿时又后知后觉的浮上心头和面颊。
她半仰在车座上,咬唇轻笑,偏头躲闪。
“看一夜不好,这儿太冷了…”
沈顷很微妙的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她这话里的暗示。
他不由又好笑又无奈,控着她小下巴,重重亲了她两口,磨着后槽牙笑斥一句。
“逗你的,傻不傻?竟是想的比爷还多…”
苏黛被他缠住舌,堵住口。
呜咽声尽数都咽了下去。
合着,还是她想多了?
……
第143章 至少,爷心里能有个安慰
沈二爷当然没带苏黛鬼混野外,夜宿不归。
倒是因为苏黛敢想敢说的大胆想法,给撩惹的不轻,原本想哄她感动,温情一些的计划也被打乱。
因为便宜没少占,原本安排好的烟花,也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这份温情收场时,多少染了些旖旎不清的味道。
好在,稍稍冷静后,沈二爷想起了正事。
“今晚接你出来,还有件事要问。”
苏黛抬手掩了掩滚烫的面颊,喃声低语。
“什么事?”
沈二爷眼帘低垂,替她掩好衣襟,哑声问她,“如今你外祖母留下的东西,你也都过了一番,心中该有底了,那‘合配之术’的事,是不是也该有个决定?”
苏黛月眸微怔,眼睑轻掀看向他,“小哥,我...”
沈二爷无声浅叹,凤眸幽柔凝视苏黛,抬手轻抚她面颊,潮热的掌心贴在她面侧,热度与她面颊上的热度相互融合,分不清是他的手烫,还是她面上更烫。
他声线低缓,“黛黛,我们婚期在即,这件事不该再拖下去,原本小哥并不想催你,只是这次出去办事,一着不慎受了伤...”
苏黛自然便想起他手臂上那伤势。
前一晚他回来时,便缠着她胡来,蛮横汹涌的架势,一点儿不像个重伤的人,苏黛自然也就暂时忽略了。
只是这么一来,她倒是一直还没来得及亲眼看看,究竟伤势如何。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轻轻抚上沈顷左臂。
沈二爷察觉,似不经意地,抬手搭上她手背,将她那只温凉绵软的素手裹在掌中,轻轻捏了捏。
“没事,伤势真不重,但这提醒了爷。”
苏黛抬眼看他,沈二爷对上她黑暗里乌亮澄明的月眸,绯薄唇角浅浅一牵。
“过往也曾受伤,但那时爷都不甚在意,总归伤势不重,都可养好,但这一次,爷避开要害时,虽受了些小伤,事后竟心生庆幸。”
“回来的路上,爷总想着,怕你看见伤势,要担心,要絮叨,还要红着眼哭。”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爷头一次知道怕,头一次明白心慌意乱。”
男人话语低缓,声线温醇,苏黛听在耳中,只觉每个字都十分令人动心。
“小哥...”
“答应吧。”,沈二爷指腹轻抚她面侧,眉眼柔和,温声哄她,“哪怕这‘术法’,并不像你我想的那样神乎其神。”
“至少,爷心里能有个安慰,知道你不会突然哪一天,就一声不吭地丢下爷了。”
“好歹,日后你我再分离几日,爷能知道,只要爷能保重自己,便能安心你也是好好的,好好在家等着爷回来。”
“不止对你,对爷自然也有益处。”
“知道你与爷感同身受,日后行事,就明白需得更惜命,别受伤,安安稳稳回家来。”
“黛黛,你就点头答应小哥,可好?”
不得不说,苏黛热泪盈眶,真被这番话打动了。
她轻吸鼻翼,在沈顷不厌其烦地温声诱哄下,最终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只是,等先解决了杜淮宴的事,等我们安稳成亲之后,再行那‘合配之术’,行不行?”
沈二爷眉梢眼角溢上笑痕,将人搂进怀里,“好。”
只要苏黛答应了,什么都好。
不过是几日,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子夜十二点多,沈二爷还顾及着维系在未来岳母眼里的形象,安安稳稳将小未婚妻给送回了家。
不过这晚,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定力并非有多好,且对苏黛正馋的上瘾。
为避免在成婚前又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沈二爷决定,成婚前,减少私下来见苏黛的次数。
故而,辗转反侧至半夜,沈二爷拿定主意,还是找些正事做,分散下心思,好克制住总想见苏黛的欲望。
翌日一大清早,沈二爷天未亮时便起身,先照旧在院子里练了套拳。
朴淞也起个大早,敬职敬责地在一旁陪着。
近快两刻钟,沈二爷拳脚收势,朴淞连忙上前递上汗巾。
沈二爷随手接了,一边转身往屋里走,一边擦着额际汗珠,淡声问他。
“杜淮宴最近,在忙些什么?”
也好些日没瞧见他影子了。
朴淞不妨他突然提及杜当家,一时还愣了愣,没能接上话。
“额...杜当家...”
沈二爷拾阶而上,侧首淡扫他一眼,随手将汗巾丢给他。
“去,打听打听。”
朴淞一把握住汗巾,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人摆早膳,自己脚步匆匆出了院子。
没一会儿,沈二爷刚撂下箸子,朴淞去而复返,掀帘子进了门。
“二爷,打听清楚了,杜当家最近一直早出晚归,忙着查账,今日倒是得空闲,领着翊少爷出府玩儿去了。”
沈二爷眸中墨色微动,将擦拭了唇角的帕子丢下,缓缓站起身,语声清淡叮嘱朴淞。
“过去伺候大嫂的那些老人,那时怎么处治的?”
当年沈大奶奶是急逝,偏碰的日子还不吉利,犯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忌讳,府里丧事办的也匆忙。
那时沈系军边线正忙着交战,别说沈顷了,就是他大哥沈尧,都没能抽出身赶回来处理亡妻的身后事。
只知道后来,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爱提没了的沈大奶奶。
至于她死后,先前她在世时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又怎么安置的,家里的男主子们自然也没人会关注。
朴淞闻言又是一懵,对上沈二爷清清淡淡的视线,眨巴眨巴眼,连忙回道。
“具体的,属下不清楚,只那年后来听人提过两嘴,说好像大奶奶头七前后那几日,那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闹腾,下头伺候的婆子侍婢好几个受了惊吓,有人还被吓得发癫儿了。”
“老夫人后来请了和尚来给大奶奶超度,那几个下人,也就都给安抚打发了。”
这种神神叨叨地歪门邪事儿,也就是后宅妇人们会闲的没事儿往心里去。
在外打仗见惯了生血,手底下犯了无数人命的男人们,谁不觉得是无稽之谈?
朴淞当时听了一耳朵,也就呵呵一笑而过,当然也没想到,自家二爷今日会特地打听。
沈顷眼睑微合,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单手负在身后,抬脚踱步往堂屋外走去。
朴淞见状,亦步亦趋跟上。
临到掀帘子出门前,听见自家二爷偏头交代了一句。
“你暗中去打听打听,若是能寻到先头近身伺候大嫂的人,悄悄带来见爷。”
朴淞虽然对沈二爷究竟想干什么,摸不清头绪。
不过主子交代了,他自然就要去办。
“是,属下这便去。”
沈顷立在廊下,等朴淞抬脚离开时,又补充道。
“杜淮宴若是回来了,就请他过来,爷有话跟他聊。”
朴淞垂手点头,“是,属下让人盯着。”
“嗯,去吧。”
直等到朴淞走出远门,沈顷幽幽收回视线,抬脚去了西偏屋。
......
第144章 你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沈二爷耐心等着,到午后时,朴淞还没回来,杜淮宴倒是先来了。
人径直寻到了西偏屋,进门时,他一身靛蓝袍褂外罩宴紫披风,如旧的通身矜雅温润如玉,明朗眉目间含着笑意。
“我正想你今日是该暂时忙完了,入夜再来寻你聊聊的,没料到你还能先来找上我。”
沈二爷单腿微屈坐在长凳上,扫落木屑,眼皮子都没抬,淡淡嗤笑一声。
“你倒是沉得住气。”
杜淮宴清浅勾唇,在杜聪的搀扶下走进屋子,随即落座在靠近沈顷身边的木凳上。
他随手摆了摆,吩咐杜聪,“你先出去吧。”
杜聪看了眼眉目淡漠的沈二爷,也没多话,依言退了出去。
屋内静下来,杜淮宴目不能视,只嗅到满屋子的木香,便知沈二爷眼下正在做什么。
他遁着‘霍霍’地削木声转过脸,温笑开口。
“大喜临门,你该不会是在给自己的新夫人,亲手打磨家具?”
沈顷眼梢凉漠的轻瞥他一眼,“帅府什么都不缺,即便是,别人夫妻间的情绪,你还是少打探,有这功夫,聊聊你的正事吧。”
杜淮宴面上笑意不变,“上次不欢而散,我听你这语气,像是对我颇有成见了。”
沈顷冷笑牵唇,视线落在自己手里的木活儿上,语声散漫道。
“不论是谁,妻子被别的男人盯上,总归都会有成见,爷没将你一枪毙了,算是给你留脸面了。”
杜淮宴无奈失笑,“你这话颇有歧义,我对弟妹,可绝对生不出不该有的心思。”
沈二爷视线凉凉,盯了他一眼,没接话。
“是,我揣着某些目的遮遮掩掩靠近你们,的确是我不地道,但我也与你坦白了。”
“咱们多年交情,先头你出去办事,我也挺有分寸,没去烦你那心肝儿,还这么有眼色,没在你聘娶的大日子里上去惹你们心烦。”
“我这也算是懂事理了,你既然主动请我来,好歹也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了,咱们放下成见,好好聊聊正事。”
“实在不行,你若还觉得心气不顺,我还能再等等,等你们大婚过后,我再来跟你谈,成不成?”
他一番话里,态度摆的极其谦卑了,言罢双手微揣,满脸好脾气地等着沈二爷开口。
沈二爷看到了他的态度,也听出来了他的诚意。
他盯着杜淮宴默了半晌,随手撂下手里的木件儿,拍了拍手上木屑,淡声开口。
“你先说,你接近黛黛,究竟想做什么?”
杜淮宴面上温润的笑意微敛,他唇角牵了牵,声线清润答道。
“实不相瞒,她死而复生,又无声消失,那件事后,正是苏黛的出现,让我生出了一个念头。”
“起先我注意到苏黛,是因为苏黛是我最早发现的,除却‘她’之外,世上还存在其他拥有异能的人。”
“后来我派人暗中察过,才知苏黛也是‘古族人’的后裔。”
“我知晓他们那一族,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同,我想看看,有没有人有那种能力,可以让她再一次回到我身边,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法子,我都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