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情——任欢游【完结】
时间:2023-05-04 17:14:32

  “自然。”
  林葭h不知礼数闹出这么多难堪,便是他也觉着实不体面了些。
  “挽儿知晓了。”
  宋挽陪着江行简进到福鹤堂,二人给江老夫人同江母请安过后,江老夫人先提起了金丝虎:“实在是造孽……可惜那小东西了,只是去便去了,许你们只有这几年的缘分,挽儿切记莫太过伤心,仔细身子要紧。”
  “祖母说得是,挽儿知晓的。”
  江母闻言颇为愤慨:“可不就是造孽了?那小门小户出身的东西,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挽儿的一件衣裙她瞧着好,养了只猫儿她也觉着好,眼皮子这么浅的东西,实我生平仅见。”
  江行简静默不语,宋挽闻言道:“林姑娘既已经入了侯府,总不好日日以外客的身份居住。这等既不给人名分又收了人进房的行事,着实有失体面,若是传了出去世人只会说侯府不成体统。”
  江母点头:“此话中肯。”
  “夫君虽不曾给过林姑娘身份,但挽儿身为嫡妻却不能坐视不理,由着她一直没规矩下去。”
  宋挽抬起头,淡淡道:“按说林姑娘救了相公,该给个高位,但奈何她同夫君未有媒妁,便订私盟……”
  话还未等说完,江母便皱着眉:“高位?一个与人淫奔在前的轻贱东西,还想要什么高位?若女子都由此淫浪行径进入侯府,还能得个高位,那侯府成什么地界了?”
  江行简未想到宋挽会突然提出纳妾之事,他被打个措手不及却也无可反驳。
  他同林葭h确实私德有亏,再说不出什么。
  若无宋挽,他自可说服祖母同母亲让他娶林葭h为妻,可如今……再谈只会愈发污了葭h名声。
  “所以挽儿想,不如趁着夫君归府大喜,将纳妾事宜一并办了,如此也算热闹。”
  宋挽自袖中拿出两张薄帖,上头写着女子姓名同生辰:“既纳了林姑娘,怀素的身份也该给了。”
  江老夫人叹息一声:“一遭纳了吧,怀素那孩子等得不比挽儿轻松。”
  公侯世家,爷们贴身伺候的姑娘,大都要走这一条路。
  宋挽将两张粉帖递给江母,江母看着心中欢喜:“挽儿贤惠是没得说的,易儿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娶到这样的良配。”
  江母又道:“按说怀素可升为侍妾,但她是老太太房中出的,总不好给这样低的身份,我想着就将怀素提为良妾,挽儿觉着如何?”
  宋挽道:“怀素性情温柔又向来细致,母亲的意思再合适不过。”
  江母笑着点头:“这林姑娘妇德有亏,实不堪大位,若是也给了良妾的位置,岂不是说怀素同她品德差不多?”
  “不成不成。”
  江母手一挥,将粉帖给了身旁伺候的人:“就将怀素提为良妾,将林葭h纳为贱妾。二人一应用度同月银,就按着府中以往份例给。”
  “母亲。”
  江行简不赞同的看着江母,江母却是笑说内院之事男子不该插手,便搪塞回去。
  小门小户之女子,总以为可以依仗男子宠爱倾轧嫡妻,却不想世府联姻,看得从不是单单一人。
  她先前懒得同林葭h计较,不过是觉得对方虽鲁莽无状,但到底不影响她什么,直至昨日她才发现自己实不该心软。
  林葭h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耻又可笑。
  看了眼江行简面色,宋挽心道她还未提及今日真正目的,便心疼了?
  思及此,宋挽淡淡开口:“祖母、母亲,挽儿还有一事相求。”
第11章 不甘
  “说什么求不求的?跟祖母有话直说便可。”
  宋挽柔柔开口:“既林姑娘已是侯府女眷,这行止规矩便不能像往日那般恣意随性,挽儿是想请祖母同母亲,拨一二人出来教怀素同林姑娘些女眷规矩。”
  江母道:“挽儿这话是正经儿,往日没名没分的不好说什么,如今既做了易儿的房中人,再闹出什么难堪事就是给咱们府上丢份了。”
  江老夫人也跟着点头,只是她心中另有盘算,对此并不在意,便随口对江行简道:“那丫头坐无坐相,站无站相着实不妥,确要安排几个教导嬷嬷教她行事规矩。只我身边也抽不出多人,便让齐顺家的同你奶母李氏教她如何?另外两人便从你娘房中出,如此既全了你娘俩的情分,也不会过于严苛。”
  若四个教导嬷嬷都由老太太房里出,未免有插手他房中事的嫌疑,江行简知道祖母用心良苦,便低声应好。
  江老夫人暗暗点头,看着柔顺坐在一旁的宋挽道:“你也知这几年你母亲思子过度伤了身子,这府中便一直没个能人撑起担子,如今易儿回来,你不必守在院子里,我想着咱们侯府这掌家的事宜便交给你如何?”
  “也不会让你如何劳累,背后终究有我同你母亲。”
  “是啊挽儿,由你协助娘亲,娘亲也能宽乏些。”
  将中馈权力交给宋挽,是对江行简带人回来的弥补,也是城阳侯府对宋家的安抚,宋挽深知自己不接也得接,只能柔顺点头应承下来。
  如今江行简回来,江老夫人同江母越看宋挽越是欢喜,这边她刚答应接掌府中事务,另一边江老夫人便让管事婆子将府中对牌拿来给她。
  “若你有什么不懂的,便去问江福媳妇。”
  “挽儿知晓。”
  接过对牌,宋挽将珐琅嵌贝的彩宝匣子交给了蘅芷。
  在福鹤堂用过膳后,江行简同宋挽往澜庭院去,一路上二人沉默许久,待看到院门时候江行简才道:“葭h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你又何必急着给她套个贱妾之位?”
  宋挽眉头微挑,却未言语。
  “日后袭爵,我会将葭h抬为侧室。”
  宋挽淡笑:“夫君在外多年,想来规矩礼教都淡忘了,莫说林姑娘与夫君淫奔在前没了清名,绝不可能成为侯府侧室,便说今日祖母同母亲亲自定下她的位分,夫君日后又如何再动?”
  “上京的规矩夫君偶尔忘了片刻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连孝字都丢了,怕是要让城阳侯府历代祖宗蒙羞了。”
  二人正说话,江福媳妇带着一群管事婆子远远走了过来。
  宋挽见状垂眸道:“夫君为个妾室,扯了面皮不要还是小事,但城阳侯府同我宋家的百年清誉总糟蹋不得,还望夫君莫给两府蒙羞。”
  “葭h她……”
  话刚出口,宋挽便转身招呼管事婆子去了。江行简一句她身份不比寻常还未说完,眼前佳人便已远去。
  他皱眉不语,反憋了一肚子火。
  不过一日,宋挽便搅乱了他的计划,江行简按着眉心进了绣烟阁,心中正盘算着该如何将这事告知林葭h。刚进屋,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小姑娘双臂紧紧圈在他腰间,语气娇软:“行简哥哥,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h儿心里就说不出的疼。”
  “本来我们说好回到上京你便娶我为妻,可如今这府里有个正牌夫人同大佛一般镇着,我又成个什么了?若早知如此,我不如留在涑河,总比如今强。”
  江行简拉开林葭h,再次觉着她这行为实在不妥。
  往日二人在外,林葭h仗着年纪小,虽偶尔露出些女儿家娇媚样子,但这等出格之事万不会做,如今许是她心中不安,总免不得想要同他亲近一二,以证明二人情意相通。
  只是……
  江行简按了按额角,颇有些疲累:“老太太给你安排了教养嬷嬷,今日便会有人来教你侯府规矩,嬷嬷们教导时你要用心,若还如现在这般肆意妄为,日后怕是要吃亏。”
  听见教养嬷嬷四字,林葭h脸色一僵:“我不想学那些压抑人性的糟粕规矩,难不成你希望我变成那个木头大佛?”
  江行简只做听不见:“若你想留在侯府,这规矩是必须学的,且宋挽是我嫡妻,是日后城阳侯府的主母,便是你不想称她为夫人,也不能如此无礼。”
  林葭h站起身,面上娇柔可爱全无:“她空有一个名分就要排在我前头去?行简哥哥……”
  “今日祖母已将你姓名生辰填到府中册部,你日后便是府中妾室,宋挽确实排在你前头。”
  “妾室?我不同意做妾,她们凭什么将我写到什么册部?且我的生辰我自己都不知,她们凭什么给我做主?我怎么可能去做一个妾室?行简哥哥,你知道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江行简被林葭h吵得头痛:“你若不想做妾,我今日送你出府。”
  “……”
  林葭h咬着唇,万般不甘心。
  她是真心喜欢江行简。
  一个出身公侯富贵之家的男人,姿容出众、身材挺拔,行为举止绅士且极具风度,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遇见这样的男人,而就算遇见,她也未必会喜欢。
  林葭h低着头,咬唇犹豫。
  虽然是个妾室,她日后也能扶正的吧?只要自己把江行简的心牢牢握在手中,她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木头一样的女人。
  “你明知我舍不得离开你,更不会离开侯府,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便肆意欺负我罢了。”
  林葭h楚楚落泪,江行简见状轻声叹息:“日后袭爵我会将你抬为侧室,你无需担忧。”
  林葭h闻言却在心中暗忖,男人的话半点都靠不住。
第12章 二房
  安抚过林葭h,江行简走出后宅。
  他并非爱色之人,此时便难免觉得孔圣人那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再贴切不过。
  林葭h哭缠得令他心烦,而宋挽……
  思及宋挽,江行简脑中浮现出昨日她抱着金丝虎,欲哭不哭的模样。那双眼愤怒中带着委屈,心疼中含着悲戚,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情态,让他忍不住心尖一颤。
  江行简颦眉。
  “兄长身有恙?”
  路遇江晏,江行简反问道:“你这是刚从外头回来?”
  江晏点头称是,说完便站在一旁,眉宇间尽显恭敬。
  侯府乃仕宦之家翰墨诗书之族,最是讲究纲常礼教。江行简同他不仅隔着嫡庶之分,更有长幼之别。江晏知那人最不喜无礼莽撞之人,这些年便克己复礼,力求做个端方君子,千古完人。
  便是面对江行简,他也能神色自若,打从心底尊敬这个兄长。
  江行简看着眼前少年,忽而叹气:“我有些心烦,你同我一处走走?”
  二人走至白玉桥前,江行简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兄长言重了。”
  江行简回身,只见江晏眼中未有一丝波澜,心道他这庶弟要么无心爵位,要么便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会出言邀请共行本是一时冲动,如今说了两句便没什么话来。
  江行简略略一顿,提起了宋挽。
  “昨日你嫂嫂房中那只猫儿被毒死了,她……”
  “金丝虎死了?怎么回事?”
  江晏语气微高,江行简眉尾轻挑,似是不知他如何得知那猫儿姓名的。
  “你知道那猫儿?”
  江晏抬眸,一双乌黑眸子显得异常明亮,江行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日在福鹤堂见到的他。某一瞬也如此刻一般,给人种病态狂热的违和感。只是那眸中光亮一瞬而逝,让他来不及细思。
  “兄长不知,那猫儿在府里也颇有名气,且金丝虎本也是从柳姨娘手中送到……长嫂房里的。”
  柳姨娘乃江晏生母,江行简闻言便不再多说。
  一时无话,可江晏却像是来了兴致般,问起了那猫儿的情况,江行简无法只得将林葭h误伤金丝虎一事说给他听。
  江晏听着虽面露温和笑意,身后的双拳却是越握越紧。
  她待金丝虎犹如亲子,如今却被那轻佻贱妇残害致死,也不知会如何伤心难过。
  江晏拧着眉,双眸不自觉微眯。
  江行简以为他不满林葭h所为,有些歉疚道:“葭h并非有意,此事实在是个误会。”
  “兄长这话不该说给弟弟听。”
  江晏抿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只是终未能开口。
  他沉吟片刻,说出一句稍等便回了毓灵斋。半炷香后,江晏抱着个竹编篮筐走过来。
  “我院中猫儿前些日刚下了崽子,兄长可送给嫂嫂以表歉意。”
  竹篮中一只黄白相间的猫儿正喵喵喊个不停,不过巴掌大的小东西,气量倒是够足,喊了好一会儿也未曾停歇。
  江行简捏着那猫崽后颈将它提了起来:“生得倒是不错。”
  江晏默不作声从他手中拿回猫儿,小心放在竹篮里的软垫上,又在上头盖了块靛蓝色方形软褥子。
  江行简见他这般模样,轻声淡笑:“这东西皮实着不必如此小心。”
  “到底年幼,轻些为好。”
  把那竹篮交到江行简手中,江晏垂眸道:“弟弟知兄长并非有意带他人回府,只是于公于私,侯府嫡夫人的体面都折不得半分。”
  “……”
  江行简抱着还在喵喵叫的猫儿,一时无言。
  如今在侯府,无论是祖母母亲亦或是江晏,甚至是下人眼中,他都是那等宠妾灭妻,不知轻重的混账东西了。
  江行简想要辩驳,只是支吾片刻,也未能想出什么有力言辞洗刷自己的冤屈。
  半晌后,他才沉声从喉间挤出一句为兄心中有数,这才抱着竹篮和猫儿往澜庭院去。
  江晏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出一阵无力和艳羡。
  “二爷。”
  身后小厮出言轻唤,江晏神色恹恹,没了兴致。
  那边江行简抱着猫儿回了澜庭院,宋挽还在跟管事婆子交涉事宜,他略一思索抱着竹篮去了书房。
  书房中,怀素正在收整案上书籍,见他抱着个竹篮进来便起身去接。
  “抱好,莫要摔了。”
  停顿片刻,他又道:“别让葭h看见。”
  怀素点头,将那猫儿小心放在书房的软塌上,又让写意去小厨房端了碟肉羹来。
  直到晚间饭时,那些婆子方陆续离开澜庭院。
  江行简抱着吃饱喝足,如今正四仰八叉睡得深沉的猫崽子,大步去了澜庭院正卧。
  “大爷来了。”
  外头看更的婆子向屋中通传,二道厅的二等丫鬟听见又去寻蘅芷蘅芜,待江行简走进屋的时候,宋挽已换了外袍站在二人寝房前迎接。
  江行简瞟过书案上满满的账册,同拨乱的算盘,皱眉道:“府中账数有问题?”
  “是不大好,若夫君无事待用过膳后可同挽儿一起看看。”
  江行简点头,等膳间,他将手中竹篮递给宋挽:“这猫儿……金丝虎被毒我也有责任,这只猫儿是我送来弥补你的。”
  到底心中有愧,这底气便弱了三分。
  有些僵硬的抱着竹篮,宋挽轻轻撩起上头的软被子。
  只见里头毛茸茸的小家伙睡得正香,露出的肚皮同粉嫩的小爪子,直挺挺摊在软垫上,宋挽见状却并没有开心的模样,反而鼻尖一酸想起了金丝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