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拿过一件衣裳往他怀里塞,道:“夜里冷,你多拿一件衣服出去,到时候记得穿上。”
赵长离:“没别的了?”
泠鸢很配合他,道:“不许亲近别的女子!”
“好,阿鸢说不许就不许。”赵长离笑道:“如此,我才好用你的话去推拒别人,省得都说我没人情味。”
泠鸢道:“不想让别人说你没人情味,却让别人说我善妒?”
“这话,家里娘子说出来,不叫做善妒,这叫做人之常情。”赵长离玩笑间,忽的想起什么,道:“我听白越说,盛都中有一善妒之夫人,把她家夫君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这才是善妒,你学不来的。”
第251章 开门,送外披!
泠鸢皱眉,道:“听着你倒是很希望我学她似的。”
赵长离笑道:“要不你试试?”
“把你关起来?”泠鸢握着他的手,道:“凭着你的身手,到时候被关的,就是我吧?”
赵长离捏着她掌心,道:“我哪里舍得?”
泠鸢不与他再废话,道:“快些出门去!”
“好。”
赵长离拿着她塞到手里的衣裳,转身出门去了。
夜。
眼见着快要入深夜了,赵长离还没有回来,只有小厮回来传话说他会晚一些回,可这都多晚了?
“要是再晚一些,他只怕是要宿醉在外头了。”
泠鸢在府里不放心,待韩老太君睡去之后,她便命人套了马车,往宁王宴席的酒楼去。
东来酒楼三楼望台之上,赵长离正在吹着夜风。
本该早些回去的,奈何今晚喝多了酒,身上酒味重,若是回府接近泠鸢,她孕中闻着,会难受。
便在外头散散酒气,酒气散尽了,再回府也不迟。
“原来郡王在这里偷着闲啊?”六皇子走上前,幽幽道:“里头好几位歌姬舞姬都想着给你郡王你斟酒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难不成是嫌宁王给你找的歌姬舞姬不合你的心意?”
赵长离回过头,冷笑,问道:“景王是特地出来找微臣的?”
六皇子笑道:“郡王别多想,我就出来看看,看你……”
赵长离道:“看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本王确实挺希望你死的,现如今我在朝中的地位艰难,宁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些全都被你所赐,所以,盼着你死不为过吧?”六皇子踮起脚尖往望台下看,啧声道:“可惜了,这儿的楼不够高,摔不死人。”
赵长离一点不和他客气,道:“这儿的楼不够高,摔不死我,战场上的风沙够大,那地方才好摔死我,是吧?”
六皇子眼底闪过一丝恼羞成怒,道:“郡王这话说得也太刺耳了些,本王又没去过战场,怎么能知道风沙大不大?你可别阴阳怪气污蔑本王。”
赵长离冷声道:“你和大宛十王子做的下作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假的面具戴多了,就没意思了。”
说着,不等六皇子说话,他便径直转身往雅间去。
“你……”
六皇子朝他背影白了一眼,没跟上去,仍在三楼望台上吹着风。
一低头,便见着酒楼下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出来一人――泠鸢。
六皇子淡淡道:“到底是有家室的人,回去晚了都有人来接。”说着,吩咐身后的随从,道:“去,让酒楼掌柜的好生把郡王妃迎进来,可别磕着碰着她了。”
她腹中的孩子,可不只赵长离一人护着,还有他这位六皇子护着,算来,也是这未出世孩子的福气。
酒楼下,泠鸢扶着米豆的手,踏着矮凳下马车。
酒楼里的掌柜听得六皇子随从吩咐,早就亲自上前来迎着,满脸堆着笑,问她道:“不知贵客来此是要喝酒吃饭,还是入席?”
米豆道:“我们家郡王妃是来找人的。”
掌柜的笑道:“不知贵客要找哪位?”
米豆道:“不知永安郡王可在此处?”
“永安郡王?”掌柜的心中琢磨着,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泠鸢笑道:“郡王喝了些酒,我来接他回家。”
她手里还抱着一件驼绒外披。
掌柜的想着,这位既是郡王妃,自己也不好拦着不让她去见永安郡王,便道:“在在在,就在三楼的雅间里,正与宁王喝酒呢!”
说着,领着泠鸢上楼去了。
三楼雅间内,赵长离正与宁王告退,道:“宁王盛邀,赵某却不胜酒力,不得继续相陪,实在很是对不住,先行告退。”
“诶……你慢着。”宁王拿着一个酒壶一个杯盏,走下来到赵长离跟前,道:“我知道你永安郡王历来的性子,今晚你能在这酒宴上待了这么许久,也算是给我宁王面子,来,本王也不能亏待了你,亲自给你斟酒,你喝了便回去!”
“多谢宁王。”
赵长离双手端过酒盏,仰头,将满满的一盏酒饮尽。
宁王朗声大笑,道:“爽利!”
此时,却有一位颇得宁王青睐的歌姬上前来,在赵长离身侧绕着,娇声道:“郡王今夜怎么都不和奴家喝一杯?奴家都为郡王斟了好几次酒了,郡王也不赏个脸给奴家。”
宁王在一旁但摸着胡须笑。yLcd
他今晚是想灌醉赵长离,看看他酒后是何等模样的,平日里赵长离太过清醒理智,觉得与这样的人来往,总看不透他,既打算与他合作来往,那便见一见他不清醒的样子也好。
所以,这女子给他斟酒,宁王自然是不会拦着。
赵长离侧过身,并指推开她递上来的酒,道:“这酒味重,赵某府中内人有身孕,闻不得这么重的酒味,还请这位姑娘见谅。”
那女子不满,道:“可宁王给你斟的酒也是一样的酒啊!”
赵长离道:“宁王是宁王,姑娘你是你,怎能相提并论?”
身份来说,宁王尊贵,她不过是宁王身边的歌姬,确实不能与宁王相比。
“奴家……”那女子再说下去,只怕要惹得宁王不高兴,只好闭嘴,讪讪退到一边,暗暗在宁王耳边撒娇,嗔怪道:“宁王……奴家是好意要给郡王斟酒的。”
宁王在一旁笑道:“原以为郡王不善言辞,不喜摆弄话术,不曾想,郡王在言辞上,竟也是个厉害人。”
“宁王谬赞,不过是这么一说。”赵长离又对那位女子道一声对不住,道:“赵某适才得罪了,请姑娘莫要见怪。”
那女子得了赵长离这一声对不住,便不好再说什么了,见好就收,不再纠缠下去。
其他歌姬舞姬正要上前来,锲而不舍地继续给他斟酒,却听得门外有人传话,道:“回禀宁王,永安郡王妃担心郡王夜里着凉,特此送来外披一件。”
赵长离疑惑,出门前她明明给自己塞了一件衣裳的,这会子怎么又派人送来一件?
直到打开雅间的门,他才知道,是泠鸢亲自来送的外披。
在场的人都知道,送外披这样的小事随便打发个人来就行,哪里需要泠鸢亲自来?
所以,送外披,只是一个托词。
第252章 眼里只有孩子吗?
“阿鸢?你怎么来了?”赵长离从众多女子簇拥中走向她,忙把她带来的驼绒外披抖开,披在她身上,宽大的驼绒把她裹起来,转身与雅间内众人作揖,道:“各位,赵某先行告退。”
话毕,转身便握住泠鸢的手,扶着她往楼下走,道:“这大半夜的,你出府来做什么?”
泠鸢扯了扯身上的外披领口,脸色很不好,道:“给你送外披呀!”
见了夫君被这么多女子簇拥,有的女子身子都贴上去了,她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赵长离才不信她的话,道:“担心我被别人拐走啊?”
“担心你醉了,露宿街头没人管你。”
泠鸢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皱了皱眉,别过脸,从袖中取出一包薄荷,让他含在嘴里。
本来酒气是散了些的,可刚才宁王又灌了他一盏酒,酒烈味浓,泠鸢肯定受不了。
他接过几片薄荷,含在嘴里,扶着泠鸢出了酒楼,让她先上了马车,自己却没上车,站在外边,隔着车窗,与她道:“我在外面散散酒气再上马车,免得熏着你和孩子。”
“外面冷,你多穿些。”泠鸢说着,把身上的驼绒外披解下来,从车窗递到外面给他,道:“赶紧把这件穿上,小心着凉。”
赵长离推进去给她,道:“我刚喝了酒,身上正热着呢,不会着凉,你孕中才容易受凉,多穿些。”
“车里烧了炭火的,暖和着呢!”泠鸢又推到他手上,道:“你要是着凉了,到时候把病气传给我怎么办?我孕中可吃不得那些驱寒的药,为了孩子,你必须给我穿上。”
“你……”听她话中居然是担心孩子,赵长离扶额道:“阿鸢,你眼里没有夫君,只有孩子了吗?”
泠鸢不与他废话,道:“把外披给我穿上!”然后手上外披一丢,直接罩到赵长离头上。
站在马车外面的赵长离拿下外披裹着,口中含着薄荷,笑着问车窗内的人,道:“阿鸢,你是不是真的吃醋了?”
马车内,泠鸢中气十足,道:“没有!”
这么晚了,她挺着个肚子去酒楼雅间接人,让外人看着,显得她多小气似的,泠鸢后悔一时脑热就来接他了。
赵长离掀开车窗帘子,问道:“没有吃醋,那你这么凶做什么?”
马车内泠鸢拉上车窗帘子,忿忿道:“我哪里凶了?”
来接他回家就罢了,还撞上了他被许多女子簇拥的场面,真是尴尬。
语气这么冲,还说她不凶,还说她没吃醋,她刚才见着那么多女子围绕在赵长离身边,脸色就已经很差了,现在肯定还在生气。
待赵长离散了酒气,到马车上时,他浑身都是冰凉凉的,一靠近泠鸢,泠鸢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夜风刮过的冷意。
赵长离看着还在生气闹别扭的泠鸢,凑近她,张开双臂忙道:“阿鸢,过来,给夫君抱抱。”
“不过。”泠鸢别过脸去道。
赵长离笑道:“夫君身上冷,你给夫君取取暖好不好?”说着,手搓着双肩,挪到她身侧,柔声道:“阿鸢最好了,给夫君抱一抱,好不好?”
“找别人取暖去。”泠鸢一想起一群女子绕着他的场景,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那么多女子,就围着他一个人转?
旁边那么多人,为什么不围着那些人转?
撂下狠话的泠鸢坐在马车角落,于心不忍似的,随手从马车内矮桌下的隔层里拿出一个暖手炉,丢给赵长离,道:“抱着这个取暖。”
“这个不暖,阿鸢才暖。”赵长离知她舍不得自己受凉,脸上一直挂着的笑,今晚这笑意是下不去了,挪到泠鸢身侧,道:“阿鸢又软又暖,抱着很舒服。”
泠鸢不理他,赵长离便凑近她耳边,小声与她说道:“刚才我在马车外边,见着二嫂嫂和六皇子身边那位,也是二哥哥身边那位男子在一个角落说话。”
泠鸢听了,很是诧异,忙偏过脸,问他道:“说了什么?”
“离得远,没听到。”赵长离趁着说话,手悄悄绕到她后腰去,搂着她,继续道:“但我见着两人相谈甚欢,觉得奇怪,让人悄悄去跟着,晚些时候会有回禀。”
泠鸢道:“这么晚了,二嫂嫂居然跑出来和这位男子相见,确实很令人怀疑。”
胡氏与那男子见面的事,吊足了泠鸢的好奇心,总算是消减了她心中一些醋意。yLcd
赵长离低下头,醉有余韵,眼神迷离,怀中抱着心爱的人,心里眼里满是她,忍不住俯身,含着她的唇。
“嗯……”泠鸢皱着眉头,推开他,道:“你离我远点儿。”
被推开的赵长离很无辜道:“我身上没有酒气了,都是薄荷味。”
泠鸢气鼓鼓道:“你衣服上有胭脂味!”
“那我把衣服脱了。”赵长离一点都没有含糊,说脱就脱,要不是泠鸢上手拦着,他就真的脱光了。
不过,现在和脱光也没什么差别,身上就剩下中衣和底衣,外裹着一件泠鸢送来的驼绒外披。
泠鸢嗔他道:“把衣服穿上!”
“不穿。”赵长离皱眉,道:“我也讨厌这些味道。”
泠鸢无奈道:“你这样会冷的。”
赵长离笑道:“那你过来点,给我抱着,我就不冷了。”不等泠鸢过去,他就揽过泠鸢,两人被罩在驼绒外披之下。
他握紧泠鸢的手,在她耳边缓缓道:“我去北边不过是一年半载的就回来了,我会尽快回来的,你放心,我这些日子和宁王谈了几次,再加上韩承晔这层关系在,你在盛都若遇着事,不要自己扛着,能找宁王府就找宁王府,若出了事,你可以把祸水引到宁王府就引到宁王府,不用顾虑什么道义。”
泠鸢靠在他肩上,安安静静的玩着他的手,低声道:“你这么坑宁王府,宁王不知道吧?”
“不知道。”赵长离捏了捏泠鸢的手指,道:“反正宁王根基深厚,坑不垮的。”
泠鸢点头,道:“嗯。”
第253章 赵长离:我委屈!
泠鸢孕中嗜睡,赵长离才与她说了一会子的话,她便靠着他的肩睡过去了,手还保持着玩着他手掌的姿势。yLcd
赵长离心里是十分不安的,卫国公秦府的案子一旦尘埃落定,便是他启程前往北边的日子,留着泠鸢在盛都,即使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没有办法像自己在她身边那样护她周全。
当初,泠老太君替她选择了赵温时,便是因这这个缘故。
泠老太君和韩老太君都是开国女将,太清楚沙场之中刀剑无眼,赵长离自己稍微又不慎,便误了她终身。
征战杀伐,守家护国,是他赵长离自己的选择,自己的选择就该自己一个人承担,而他却让泠鸢承担了夫君常年不在身边的苦处,还担着夫君战死沙场的危险,承担这些事,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
这对泠鸢而言,不公平。
“皱眉做什么?”渐渐醒来的泠鸢见着他眉间蹙起,指腹划过他眉心,含含糊糊,小声嘟哝道:“我没怪你,夜里回来晚了就晚了,我也知道你和那些女子没什么,我就是耍耍小脾气而已,不是真的生气。”
说着,还从困倦的睡颜中挤出一丝笑,道:“你看,我真的没有生气,你别想太多。”
赵长离笑了,揉揉她脑袋,道:“我知道。”
泠鸢不解,“那你皱眉做什么?”
赵长离侧了侧脑袋,抵着她额角,道:“阿鸢。”
泠鸢:“嗯?”
赵长离干咽了两下,艰难道:“我刚才深思熟虑了一阵,要不,你把孩子丢在盛都,和我一起去北边吧。”
孩子刚出生没有办法舟车劳顿跟着他去北边,但泠鸢可以,他刚才想了好久,就怕说出来,祖母和阿鸢会把他给骂死。
“……”泠鸢默了默,抬眼鄙夷地看向他,道:“深思熟虑?你就深思熟虑除了这些?这孩子和你有仇啊?”
手覆在小腹上,低声道:“孩子,没事的,你爹没这么狠心,你别当真,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赵长离食指指侧轻轻刮了刮她小腹,心虚道:“我小时候没娘在身边,不也活得好好的没死吗?我的孩子一定也可以的。”
泠鸢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