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小娘子的发家路——一枝春茶【完结】
时间:2023-05-17 17:14:26

  王氏靠在小儿子身上,浑浊的目光从孟氏看到杜蘅,再从杜蘅看到孟氏,身子仍在不停地哆嗦,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喘气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川焦急道:“娘,您到底想说什么?大嫂和大郎就在这里,您说呀!”
  段氏也搓着手道:“哎,老太太想说什么说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呐?”
  孟氏冷眼看着这一家子母慈子孝的场面,眼前浮现丈夫临终前的寂寥场景,叹息一声:“喂点水试试。”
  段氏微微一怔,忙倒了水一勺一勺喂进去。
  王氏嘴歪眼斜,喂进去的水又撒出来一大半儿,好歹能开口了。
  老太太盯着孟氏,上气不接下气道:“我老婆子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可我从不……从不后悔。唯一……唯一后悔……后悔……把你们赶出去。”
  孟氏回头抹泪,谁知老太太挣扎着起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角,“我……我要去……要去找老头子……赎罪了,不要……不要恨他们。”
  说完又松开了孟氏,眼睛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落到两个孙子身上,喃喃道:“房子……还给你们,别恨……他们……”说完便咽了气。
  杜荣怔怔道:“娘,落气了!娘!娘!”
  霎时间一屋子老小呜咽声响成一片,孟氏缓缓站直身子,为他们腾出地方。
  杜蘅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众人,扶着孟氏缓缓走出了这间屋子。
  母子两个走出这座熟悉而陌生的院子,杜蘅看着孟氏苍白的脸色,皱眉道:“娘,你没事吧?”
  孟氏微微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娘没事,昨晚打雷睡不着,回去歇歇就好了。大郎啊,你知道,老太太临终前为何非要见我们母子一面吗?”
  杜蘅点了点头:“儿子大约能猜到几分。”
  孟氏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那你还恨他们吗?怨他们在咱们最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吗?”
  杜蘅点头又摇头,“从前恨过,怨过,如今不恨也不怨了。”
  孟氏欣慰地点了点头,“人总不能带着怨恨过一辈子,那样的路太苦了。往后怎么样,全由你自己拿主意。”
  杜蘅点点头,“娘,儿子知道了。”
  王老太太临终前非见他们一面,除了心中有几分悔意,何尝不是带着几分私心,私心里希望杜蘅若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能不计前嫌帮扶自己的儿孙。
  然而杜蘅并不认为能靠一己之力左右任何人的人生,自古以来事在人为,脚下的路是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是这样,杜景、杜炎也将会这样。
  杜家老太太王氏去了,最终还是决定葬在杜家大房的那块坡地上。
  村里人私底下都在纷纷猜测杜家大房和二房、三房的人是什么时候和解的。
  “要说大郎娘俩还真是宽宏大量,想当初老太太和二房、三房的都是怎么对他们孤儿寡母的。”
  “这个我知道,人老大尸骨未寒呐,他们不但将母子三个从那个家里赶了出去,还拿山下的荒地去换老爷子分给大房的良田。这要换了旁人,就是记恨一辈子也不为过。”
  “嗨,据说,老太太临终前将老爷子留下的这几间砖瓦房还给了大房,也算是真心悔过了吧。”
  “这么说来,这老婆子糊涂一辈子,怎么临了了突然就想明白了?”
  “嗨,他们不是都搬去城里了吗?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许是看人家大郎出息了才上赶着巴结巴结也未可知?”
  “你们知道个什么?当初老二、老三要去城里,老婆子为了凑钱几乎将老爷子留下的好田地都卖光了,如今就只剩那几间房子还看得。”
  “再说那房子本就是杜家老大跟老爷子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倒叫他们母子几个白占着这么多年,早该还给人家了。”
  村民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地说着闲话,忽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锣鼓。
  众人纷纷回头,见是杜家二房、三房送葬的队伍过来了,唏嘘一声,纷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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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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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老太太过了头七,杜家二房、三房的人就开始准备启程回县城去。
  对于老太太最后把房子给了大房这件事,段氏有颇多的怨言。
  “也不知道咱们娘是怎么想的?咱们辛辛苦苦伺候她一场,到头来竟然还把房子给了那一家子。”
  郑氏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几间又破又旧的乡下房子吗?给了就给了。反正啊,我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大嫂,难道你还打算往后回来养老不成?”
  段氏撇了撇嘴角,心里也有些嫌弃这房子晦气,只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大房那头。
  杜川有些烦躁地拍了拍后脑勺,“好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二弟,你说说咱们谁过去给他们送房契和钥匙比较合适?”
  杜荣皱着眉一时也难以决断,耳边传来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打闹的声音,突然眼前一亮,抚掌笑道:“不如让二郎、三郎去。大郎那孩子,同你我多少有些隔阂,可这两个孩子再怎么说也是跟他血脉相连的弟弟,是该找机会多走动走动。”
  杜川闻言也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让两个孩子过去一趟。”
  杜荣摆了摆手,笑道:“你家二郎还好,我家那小子性子太跳脱了,我怕他们路上贪玩儿误事,让玉英那孩子也跟着去一趟吧。”
  于是杜玉英带着两个弟弟去给杜蘅家送房契和钥匙。
  姐弟三人走到杜家门外,杜炎忽然捂着肚子道:“姐,我想去方便方便。”
  杜景想到杜蘅那张严厉的面孔,也有样学样,“我……我也是。”
  “那好吧,快去快回,别跑远了。”
  杜玉英拿他们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们去了,谁知等了半晌还不见两个小的回来,正要去寻见院子门开了。
  宋宁从里头出来本要去寻刘慧娘,见她挎着篮子束手束脚地立在门外,诧异道:“有事吗?”
  杜玉英垂着头,想到村里人口中他爹娘、祖母曾经对大房一家子做的那些事,自觉羞愧难当,连声音都不自觉低了几分:“我……我爹让我给大伯母和兄长送东西。”
  宋宁点点头,领着她进去。
  孟氏正在坐在屋檐下纳鞋底,见玉英过来似乎也没多意外,只是不冷不热地招呼她坐。
  杜玉英捏着帕子,手心里全是汗,悄悄看了一眼四周,见杜蘅似乎没在家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半晌鼓起勇气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道:“大伯母,这是我爹和三叔让我送过来的钥匙和房契。”
  孟氏微微一怔,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着房契和钥匙出了会儿神,才缓缓开口道:“你们要走了吗?”
  杜玉英点点头,“明日一早就走。”
  孟氏抬头看了她一眼,想到记忆中那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又见她规规矩矩很是本分,跟母亲段氏截然不同,心中对她有几分好感,便也客气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杜玉英摇摇头,攥着帕子艰难开口道:“大伯母,从前是我爹娘糊涂,我代他们给你们赔个不是。哦,对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又匆匆对着孟氏躬身一拜,便垂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宋宁望着那道匆匆远去的纤弱背影,忍不住感叹道:“这个姑娘跟她爹娘还真是不同。”
  孟氏摇摇头,也道:“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好的。”
  宋宁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正要出门看见小姑子拎着一只破破烂烂的竹筐进来了。
  “娘,方才有谁来过了吗?”
  孟氏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道:“你玉英姐姐过来送钥匙和房契的,咦,你这筐子哪儿来的?”
  乐娘摇摇头,“方才回来就看见有人放在门口了,里头都是些喂鸭子的田螺和小虫子,不知是谁落下的。”
  宋宁含笑指了指墙头,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嗖地缩了回去。
  杜乐娘扔下筐子追出去,叉腰骂道:“杜景、杜炎,下回再让我发现你们爬我家的墙我就放蛇咬你们了!”
  兄弟两个被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从墙上摔了下来,捂着屁股爬起来忙不迭地告饶。
  “二姐,明个儿一早我们就走了,下回再找你做师傅。”杜炎笑嘻嘻腆着脸道。
  杜景也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你别生气,我们只是想送你个临别礼物……”
  杜乐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灰头土脸的两兄弟,一个“滚”字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依旧板着脸道:“你们走吧,下回别让我再抓住。”
  翌日一早,杜家二房、三房的人天刚亮就离开了。
  白水村的小山坡上又多了一座新坟,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宋宁找铁匠定制的大蒸锅做好了,又跟杜蘅一块儿去了一趟柳家庄,托柳七找了位酿了三十多年酒的老师傅买了酒曲,顺带着取取经。
  一切准备就绪,宋宁又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来开始酿第一锅高粱酒。
  先准备好高粱,用开水浸泡一日,再清洗干净,放进蒸锅里闷蒸,经过两次蒸熟后,等高粱蒸开了花,再捞出来晾凉。
  加入蒸煮过的稻壳,再撒上一层酒曲,搅拌均匀,最后在面儿上盖上一层稻壳保温。
  放置两日后,再将其封入准备好的大缸里,静待发酵。
  等到杜蘅帮着宋宁一起将缸封好,杜乐娘盯着大缸忍不住问道:“这就好了吗?”
  宋宁含笑摇了摇头。
  “按照老师傅的经验,约莫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发酵好,再放入蒸锅里蒸馏、冷凝,最后再经过老师傅鉴定才能看出有没有酿成。若是不成,就得从头再来。”
  乐娘闻言忍不住长长长吁一口气,“还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看来酿酒还真不容易。”
  宋宁十分赞同地点头,根据老师傅的经验几乎需要三斤高粱才能酿出一斤白酒,这样蒸出来的酒才能香气浓郁、色泽清亮、滋味醇厚。
  过程看似简单,实际上对原料配比和用量以及用具的清洁程度都有严格的要求,稍有差池则所有努力都有可能付诸东流。
  过了白露,时间转眼到了八月底,天气开始转凉。
  家家户户都陆陆续续将稻谷、豆子选出种,其余的都收入谷仓,再将地里采摘后的谷桩、瓜苗都清理干净,翻好地,准备新一轮的播种。
  夕阳西沉,经过一日的辛勤劳作,农夫们都扛着锄头从田间地头归来。村口大榕树下聚在一处做针线、说闲话的妇人们也都散了场。
  山坡上嬉戏打闹的孩童们也被各家亲娘唤回了家,就连鸡鸭都被赶回了巢。
  白日里热闹的小山村只剩下啾啾的几声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切又归于宁静。
  夜幕下的白水村,突然从官道上传来一阵嘚嘚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道高大的黑影跨着同样高大的一匹骏马从官道上下来,踏马进入了白水村。
  来的人原也不是别人正是从盈川县过来的官差郑昊。
  郑昊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牵着马走到村里的小河边上。
  今日他一人一马在外奔波了一日,走的又多是乡间小道,此时早已是人困马乏。
  此时见四下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便也松了缰绳任那红鬃马去河里饮水,自己也信步来到小河边上,躬身捧了水来洗去脸上尘土。
  粗粗洗了一遍仍觉得身上黏腻,再看一眼四周黑漆漆一片,唯有坐骑红鬃马埋头在河边啃食青草,便索性解了衣袍,迈步跨入水中畅畅快快洗了起来。
  谁知洗到一半,耳边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和女子的惊叫声,紧接着是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落入了水中。
  “救命,救命!”
  郑昊回头去看岸上,红鬃马已不见了踪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岸匆匆披了一件外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
  果然就看见红鬃马矗立在岸边,河中浪花激荡,有道身影在水中奋力挣扎。
  他不假思索地跳入水中,铁箍一般的手臂将那溺水之人拦腰托出水面。
  谁知那姑娘方才着实在水里受了惊吓,此时被人捞出来,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
  她贴得太紧,几乎是将整个身子攀在了他的胳膊上,郑昊忍不住轻咳了咳,面红耳赤地看向她湿漉漉的发顶,出言提醒道:“姑娘,已经没事了。”
  刘慧娘闻言回过神来,怔怔地松开胳膊,一双脚蹬到河底,才发现那水也不过才将将没过她的胸膛,霎时间也臊得满脸通红,匆匆道了一声谢。
  谁知一抬头却撞见郑昊那一张不苟言笑的罗刹脸,再瞥见他腰间的长刀,刀鞘在银月下闪着寒光,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官……官爷。”
  郑昊见她认得自己,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问道:“天都黑了,姑娘怎么独自一个人在河边?”
  本是寻常的一句问话,刘惠娘却生出了一种被人审问的错觉,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民女白日在此洗衣裳,丢了一件……一件东西,这才出来寻。”
  郑昊点了点头,看向身后悠然啃着草的红鬃马道:“方才可是这马使姑娘受了惊吓?”
  刘慧娘点点头,又摇头道:“不怪官爷的马,只怪民女胆子太小,自己不小心踩到石上青苔才知足落了水,还要多谢官爷相救才是。”
  郑昊有些愧疚地拍了拍马脖子,低声喝了句“没长眼的东西”,河岸上忽然起了风,耳边传来她的两声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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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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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昊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才察觉到彼此身上的衣裳都在水里泡过了,如今一早一晚天气凉爽,连他这样的体格都觉得有几分冷,更何况对方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
  刘慧娘见他板着一张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官爷,要是没什么事儿民女就先行一步了。”
  郑昊脸色沉了沉,两道漆黑的眉拧作一团:“姑娘就这样回去,被人撞见恐有不妥,不如我去捡些干柴来生了火堆烤干了再回去。”
  刘慧娘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湿答答的衣裳,面上一红,双手抱臂挡住自己一身狼狈,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整理。
  又见他抱着一大捆柴草回来,在河滩上生了火堆,搬来了两块儿平整的大石头,回头看向她道:“姑娘先过来烤一烤吧。”
  刘慧娘怔怔地点头,矮身坐在一块被他打扫干干净净的石头上。
  她看了看身旁另外一块儿石头,原以为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却见他只是双手抱臂,背对着自己站在火堆另一侧,在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默默凝视着河面,仿佛是一尊雕塑。
  她几次想开口让他也坐下来烤一烤,却被他周身的威严气势震慑得无法开口,犹豫间忽听得他率先开口道:“姑娘方才在河边找什么东西?需不需要郑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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