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引——拾海月【完结】
时间:2023-05-20 23:08:34

  一对三?青原觉得被挑衅,面无表情道:“不必,我一人就能把你打得爬不起来。”
  长离嘻嘻一笑,青原还以为他会回嘴,结果他只是忽然一抬手,冷不丁地就猛掷出了一个藏在袖间的雪球。
  “啪——”
  青原躲避不及,被正中额心,样子看上去格外狼狈。
  长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姜云静同姜元乐也有些忍俊不禁。
  青原被挑起了火,勉强保持住风度:“你这是胜之不武!”
  长离冲他做个鬼脸,“兵不厌诈!”
  说完,又捞起一捧雪捏了两下。
  姜元乐一看,忙道:“不好,他又要来了,我们赶紧!”
  说话间,拉着姜云静就去舀雪,青原也再忍不住,加入了这场混战。
  一群人你追我赶地胡闹起来,笑声一直飘到了院子外。
  谢忌本在房中等姜云静回来,结果等了半日也不见人影,便干脆披了大氅走出来找人。
  没一会儿便听见东边院子里传来的笑闹声,于是绕着游廊走了过来。
  院子里一片混乱,饶是长离伸手再敏捷,可以一对三也实在应付不过来,没一会儿便被频频击中,一身都是雪,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个人开始不分敌我地乱砸。
  漫天都是雪花,连一旁的梅花都遭了殃,花瓣簌簌飘落下来,被掩埋进了厚厚的白雪中。
  谢忌眼睛微微眯起,一动不动地盯着雪地里那抹娇俏灵动如小鹿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如冬日里的暖阳一样,灿烂灼眼。
  他似乎还从未见她笑得这般畅快淋漓过。
  还是青原最先发现了游廊上的那道身影,反应过来后,立马扔了手上的雪球,在原地站直,叫了一声:“主上。”
  声音一落,长离和姜元乐也都停下动作,转头看过去。
  此时已近夜幕,游廊上已点了灯,昏昏灯火下,谢忌披着一身玄色大氅静静地立在那,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长离心道不好,方才他玩过了头,可是扔了夫人好几个狠的,主上不会找他算账吧?
  扯了扯姜元乐的袖子,小声道:“等会儿主上发火了,记得帮我求情。”
  姜元乐哭笑不得,他哪里敢求情?
  自从跟长离练武后,谢忌每隔七日便会将他叫到跟前,考察他的功课,就跟夫子似的,半点情面也不留。
  如今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别说求情,他都恨不得装作没看见。
  姜云静方才被砸了好几下,满头满脸的雪,也没听见青原叫出的那声,好不容易擦干净了脸,走过来却发现几人都呆站在那里。
  “怎么不玩儿了?”
  她疑惑出声,侧过头看姜元乐。
  姜元乐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目光随即一转,落到了不远处廊下人的身上。
  原来是他来了。
  难怪,一个个跟阎王来了似的。
  姜云静嘴角一弯,悄悄地拢紧了袖中还未扔出去的雪球,走过去。
  “夫君怎么来了?”
  谢忌淡淡扫她一眼。
  此时姜云静头发早乱了,鬓间还有未扫去的残雪,小小的鼻子冻得跟红萝卜似的,一副玩疯了的样子。
  跟这群人打雪仗就这般好玩?看来是把等在房里的他忘了个精光。
  心中无明业火顿起,正要开口,衣袖却被人轻轻拉住。
  “夫君也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姜云静笑眯眯的,小手指还在他掌心轻轻一勾,小狐狸似的。
  谢忌火气顿时散去三分,可还是绷着张脸,“胡闹,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的,砸着头了怎么办?”
  姜云静轻轻撅了噘嘴,有些心虚辩驳道:“我刚刚可是把他们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你不信问他们。”
  说完,转过头去像是要对质,其余几人纷纷撇开了目光。
  那是当然,除了长离那傻子,谁会真的卯起劲砸她啊?
  长离摸了摸鼻子,庆幸姜云静没把他出卖出来。
  谢忌早看见方才情形,闻言也不戳破,只温声道:“好了,夜里寒凉也该回去了,要是想玩,明日再玩。”
  姜云静虽还有些没有尽兴,可也见好就收,乖巧点了点头。
  其余人则松了一口大气,谁敢和谢忌打雪仗啊,感觉真会被他一个雪球砸破脑袋,闻言赶紧你推我我推你地走掉了。
  人走之后,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姜云静手还被谢忌攥在掌心,两人就这样往回走去。
  谢忌看出她心情不错,偏过头问:“打雪仗就这么开心?”
  姜云静微觉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如今也不是小姑娘了,作为将军夫人,同些少年这般疯玩确实有些不成体统。
  于是,小声认错道:“将军别生气,今日是我不好,一时高兴就玩过了头,忘了礼数,以后不会了。”
  谢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轻声道:“你觉得我在怪你?”
  姜云静抬头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难道不是?
  谢忌承认,他起初确实有些不高兴,见人迟迟不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她只是玩得高兴把自己给忘了,可方才见她笑得那般开心,便什么火气都没了。
  于是,把她手在掌心轻轻一攥,放柔了声音:“泱泱,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看见你今日笑得那般开心,其实我很高兴。”
  “真的?”
  谢忌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姜云静眼睛一弯,只觉得心头泛起一阵甜意,“那晚上我们一块吃锅子好不好?”
  “嗯,好。”
  握在另一只手上的雪球在半途落了地,她突然有些不想砸他了。
  一听要吃锅子,众人都很兴奋,早早地便过来候着了。
  因着是下雪天,姜云静干脆让李管事在亭子里支了张圆桌,四周燃上炭盆、架上屏风挡雪,这样一来大家围坐一圈,既不会太冷又可以尽情赏景。
  开饭前,长离同姜元乐还不知上哪弄来了炮竹,在院子里点火放了一圈,噼噼啪啪的,衬上李管事叫人挂起的红灯笼,还真有了些年节的意味。
  虽说今年没在江城过年,可姜云静却也没有像以前那般觉得孤单,毕竟,弟弟失而复回,而那个人也坐在她的身侧,笑眼温柔。
  四周风雪飘摇、冰封一片,烧着炭的铜锅里却腾腾冒着热气。
  有肉自然有酒,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李管事也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玉酿春,为今日添兴。
  长离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些日子因着都在赶路,他可是许久都没有沾过一滴酒了。
  李管事闻言赶紧给他满上一杯,长离刚端过来,青原就咳了两声,示意主上还在,让他不要忘形。
  长离哼笑一声,心道,今日主上才没工夫管他呢。
  举起酒杯就一连灌下去三杯,喝完后,见姜元乐还闷头在那里吃肉,直接给他也倒了一杯。
  “来,小元乐,尝尝这酒。”
  姜元乐可从来还未喝过酒,忙要推拒。
  “诶,”长离将他的手一拦,“你没听过开怀且尽三杯酒,一路飘飘胜做仙,你跟着我练武这么久,不知道学功夫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姜元乐一脸懵懂:“是什么?”
  “先醉,醉里挑灯看剑,别有一番境界。”
  青原把姜元乐一拉,“你可别听他胡扯。”
  “嘁,呆子。”长离把人又复拉回来,“小元乐,你可别跟青原学,再出个呆子我可受不了。”
  姜元乐夹在二人中间,一脸为难。
  不过,酒么,他倒有些想试试。
  于是,看向一旁的阿姐,一脸乖巧问:“阿姐,我能饮一杯么。”
  姜云静诧异抬头,笑起来,“喝吧,今日高兴。阿姐也陪你喝一杯。”
  长离一拍姜元乐肩膀,“我说吧,你阿姐都不拦。”
  一杯过去,又是接着一杯。
  最后一群人醉得昏昏倒倒,就连青原也没能幸免。
  因着高兴,姜云静也喝了不少,等到人都散去,一张脸已艳若海棠。
  唯有谢忌还清醒着一张脸,站在亭子边,默默无声地看着夜雪。
  那身影看上去竟有几分孤单?
  姜云静捧着脸轻轻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看走了眼,可灯火都开始摇晃,为什么他却如松如石,岿然不动。
  就像那一年,在那片杏花林中,他也是这样,长身独立,向她投来远远的一瞥。
  心里生出捉弄的念头,一如当年。
  “陆玄京。”
  闻声,谢忌转过头,看着灯火下目光迷离的少女,嘴角轻轻扬起:
  “我在。”
  姜云静也跟着笑起来,如夜里绽开的昙花,光彩一瞬间布满整张脸。
  北风猎猎,将白雪吹进亭中,炭火一暗一明。
  炉子还在沸,可桌边已经空荡无人。
  昏暗的雪夜中,一道手持灯笼的修长背影渐行渐远,一截女子的衣带在风中轻轻地摇晃,与飘洒的白雪交缠在一处。
  是个多情的模样了。
第96章
  姜云静醉得厉害。
  一路上, 在谢忌的怀里总不安分,一会儿摸一摸他的脸, 一会儿扯着他的衣襟胡闹, 一会儿又嘟着嘴吵嚷着冷。
  谢忌只好把大氅又裹紧了几分,将人整个都包得严严实实。
  好不容易回到房中,刚要把人放下来, 她却死活都不愿意,只好继续抱着,唤来丫鬟去煮醒酒汤。
  “不要喝醒酒汤, 要喝酒。”
  姜云静眉头皱起,红扑扑的脸表情严肃。
  谢忌瞥她一眼, “姜姑娘这酒量,比个半大孩子还不如, 还要贪杯?”
  姜云静点点头, 一副乖巧模样:“要的。”
  谢忌被气笑, 方才见她开心, 便没有阻拦, 却不知道竟会喝成这副模样。他怎么会忘了她酒品极差这件事?
  于是, 又唤来丫鬟,打算让她先梳洗一番,或许会清醒些。
  可姜云静着一旁面孔陌生的丫鬟, 下意识地把头一摇, 抱紧谢忌的腰,“不要她, 要你。”
  谢忌笑出了声, “你确定要我?”
  姜云静点点头,十分信任的模样。
  谢忌无奈一笑, 叫人退了下去。
  然后才转头看着怀中人,意有所指慢悠悠问出一句:“那你认识我?”
  她认识他吗?
  姜云静的目光在他脸上轻轻游走。
  俊秀的眉,寒星似的眼,不笑时冷冷清清,笑起来却似春风含情,还有那薄薄的唇,带着一丝无情,却又能说出最动人的话,让她难辨真假,如入迷津。
  不知不觉间,手指代替了目光,一寸寸抚过那张脸。
  就如那夜,他逼迫着她辨认他是谁。
  烛火一闪,姜云静的眼中明暗一瞬,再度相对时,红唇轻启:“认识,你是我的夫君,谢忌。”
  少女吐气如兰,带着微微的酒气,无端就令人目醉神迷。
  谢忌眸色渐渐变深,嘴边的调笑之意散去。
  想到她此刻醉了,谢忌定了定神,轻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一丝涌动的燥意。
  却不料,姜云静忽然将他一拉,笑着眨了眨眼睛,凑到他耳边,“夫君,想去温泉赏雪吗?”
  葱白的手指像是小狐狸的尾巴,轻轻勾住他腰间的玉带,谢忌的目光染上一丝危险,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娘子想好了?”
  姜云静红着脸没有说话,只轻抬玉臂揽住他的脖子。
  温泉就在院子后,半露天的环境,一抬头便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漫天飞雪,飘飘渺渺、绵绵无尽,偶尔被夜风刮进冒着热气的汤池里,瞬间就融化在晃荡不停的春水里。
  泉池旁的地砖尽是溢出的水渍,凌乱散落的月白衣袍下压着片淡粉色薄纱,上面绣的一朵芙蓉被水浸湿,洇出暗色。
  不知过了多久,姜云静贴到冰凉的石砖上,一张脸已红得仿佛沁血,眼角带着残泪,身体发软止不住地往下坠。
  “还是去里面,嗯?”
  说完,也不等回应,身后人便将她一把抱起上了岸,卷起一旁搭在架子上的披风,把人裹住,一路朝着屋内走去。
  重新被放到床上,姜云静贴着柔软的被褥,身下的疼痛终于有了一丝缓解,可眼前人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
  想起方才那一阵,姜云静顿时又害怕起来,委屈巴巴地捂紧了被子,小脸上还挂着泪:“不是说在水里不疼吗?”
  谢忌愣了愣,原来她竟早就做好了打算,失笑道:“泱泱是从哪听来的这些?”
  姜云静有些心虚地撇过眼,不敢告诉他在江城她曾偷看过的画册,只倒打一耙道:“定……定是你的问题!”
  毕竟,画册上的东西可不像她见到的那般。
  想到这,越发委屈,红着脸抱怨:“你……你就不能让它小点吗?”
  小点?谢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可下一秒,手指摸了摸她发红的脸颊,声音越发沙哑了几分:“此事,恐怕由不得我。”
  姜云静如含秋水的眼中透出几分懵懂,看得谢忌越发心火如炽,可还是怜她初经人事,亲了亲她发烫的脸颊,放柔了声音:“别怕,这次我轻一点。”
  第二日,姜云静才明白,男子在床上的话是信不得的。
  一开始他倒确实克制住了,动作又轻又柔,像是泡在温暖的水里,让她没再像头一次那般痛到仿佛人被劈开,甚至渐渐有了些奇怪的感觉,既舒服又难受,仿佛还想要更多,说不上是享受还是折磨。
  可后来就渐渐变了,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感受,谢忌也不再隐忍,直接将她整个人翻过去,压在被褥间。
  任她怎么求饶都不行,到最后几乎是喘不过来气,只能呜呜咽咽地哭。可似乎越是哭,身后人的反应倒越是兴奋。
  说不清到底过了多久,等到她浑身无力地昏睡过去时,已经是凌晨。
  午后醒来时,姜云静只觉得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地方不疼,像是被车辙碾过似的,还遍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出发时,人是被抱上马车的。
  因为这件事,姜云静气得回城的途中全程都没有搭理谢忌。
  偏生他倒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吃了仙丹似的。
  回到将军府,谢忌还要抱她进屋,姜云静吓得赶紧躲到一旁,可腿上又一阵发软,差点摔倒。
  谢忌轻笑一声,立马被她狠狠瞪了回去。
  只好叫来等在一旁的青棠,吩咐让她将夫人扶回去。
  青棠有些疑惑,扶起姜云静,面带担忧:“夫人是在路上受伤了?”
  姜云静脸上一红,只好支吾道:“扭到脚了。”
  从另一边下车来的姜元乐也听见了,赶紧关切道:“阿姐何时扭到的?昨夜不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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