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绑偏执魔尊后——十舞【完结】
时间:2023-06-01 23:14:08

  “我无妨。”男人的声音却从她耳边响起,“你若想去,我便与你同去。”
  虞瑶侧过脸,皱眉瞥着这个八尺高的病秧子,“大夫让你静养,你去折腾什么?”
  “我在炕上睡了一晚,精神好了许多。”晏清远语声真挚,“何况你在屋中陪我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一起出门走走。”
  “是啊大妹子,外面天气可好了!”马大婶在旁撺掇虞瑶,“你就随了你相公的愿吧。”
  晏清远颔首轻笑,“若我真有任何状况,大不了再折返便是。”
  许是因为喝了热乎乎的药,男人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孔,竟透出几分可喜的血色。
  虞瑶正有些动摇,一阵风忽然穿过门缝,掠过她的颈侧。
  她微微缩起脖子,下意识扯过男人的袖摆,在指间搓了搓,“单凭你这身衣服,能顶得住早上的凉风吗?”
  “不担心!”马大婶一把捞过身后之物,塞到她怀里,“你瞧,这是我当年私奔的时候从家里捎来的,别提有多暖和了!”
  那是一件厚实而又柔软的连帽斗篷。
  虞瑶犹豫一番后,将它披在男人身上,只见斗篷前襟被他宽阔的肩膀撑开一掌空隙,底边离地更是一尺有余。
  比照女子身形剪裁出的衣物,对他而言自然是娇小了些。
  不过,晏清远原本生得冷峻,这件月白色斗篷却将他衬得温和许多。
  镶有毛边的斗篷帽掩住男人脸上的棱角,使他显出少年才有的儒雅秀气。
  虞瑶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称奇,“一件女子斗篷,居然比你身上的黑袍看着要顺眼。”
  “这是哪的话。”马大婶不吝赞美,“小伙子明明穿什么都俊!”
  晏清远被这般评头论足,倒很沉得住气,唯有脸庞似乎因着被斗篷帽捂热的缘故,血色愈发分明。
  虞瑶替他勉强系好斗篷,这才放心把他从温暖的屋中扶了出来。
  路上那些身着夏装的村民,看到他披着女子过冬用的毛边斗篷,纷纷投来讶异目光。
  虞瑶对此视若无睹,在马大婶的引路下,一门心思搀着晏清远来到一户人家。
  屋外架了一整排铁锅,热气腾腾地烧着鸡、鸭、鱼等硬菜,十几张圆桌围坐着上百号人,个个笑逐颜开。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聚到一起了?”虞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马大婶笑着卖关子,“别急,等会你就知道了!”
  席间嘈杂,几乎淹没了所有的话语,马大婶却偶然听出其中三道交头接耳声。
  “昨天私奔来村里的小夫妻,你们晓得不?我听说,男的是个肺痨鬼?”
  “你是没瞧见,他咯血咯得根本停不下来,八成活不长。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姑娘家,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要不,兄弟仨给她提前说个媒?咱小侄子虚岁二十,身强体壮,也没娶媳妇,这不正好!”
  随后是一阵毫不掩饰的哄笑。
  “没出息的东西,净会嚼人舌根!”马大婶朝旁一瞪,愤然甩手。
  “有人嚼舌根?”虞瑶方才光顾着注意晏清远脚下的路面,并未留心周围的话语,此时很是茫然,“他们说什么了?”
  马大婶收回视线,神色尴尬地对她摇手,“算了大妹子,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来,我们去前面坐。”
  虞瑶不明就里地应了一声,正要扶着晏清远跟随妇人落座,却感到他的腕筋在自己手中一点点绷紧。
  隔着斗篷帽的毛边,她看不清男人侧脸上的表情,还未开口询问什么,身后便赫然传来三道凄厉惨叫。
第15章
  虞瑶回首张望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三个正直壮年的汉子,身上着火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一面神智错乱般揪下头发、抠破脸皮、扯烂衣襟,一面哭爹喊娘地大声求饶。
  “谁来帮我,把它从我头上抓走!”
  “行行好,千万别咬我的脸!”
  “救命啊,老鼠钻进我衣服里了!”
  ……老鼠?
  虞瑶不由打了个哆嗦,可当她定睛看去,却根本瞅不出老鼠的半点影子。
  也不知他们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居然当众出丑至此,就连坐在近处的村民们都已看不下去,开始对地上的三人指指点点。
  “还老鼠呢,我看你们三兄弟才是老鼠!”
  “吃顿饭都能叫你们给搅和,简直晦气!”
  “撒酒疯撒成这副样子,真给你们爹娘丢脸!”
  眼看三兄弟在地上翻滚嚎叫不息,虞瑶心里发毛,忍不住朝身旁男人使了个眼色,“好吓人……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要走也是他们走。”晏决目光微沉,不紧不慢地安抚她,“你无需担心。”
  他暗暗弹指,撤去施加在那三人身上的幻术,使他们从幻觉中解脱出来。
  满地打滚的兄弟三人骤然发觉,原本撕咬他们的凶恶老鼠不知所踪,正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却在神识中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不想死,就给我滚。”
  那个身披斗篷的男人,目锋透过雪白毛边向他们斜来,如冷厉冰锥,刺得人心头发寒。
  可一个行将就木的肺痨,怎么反而会有这种……仿佛看着死人一样的眼神?
  他们不约而同交换惊恐目光,旋即手脚并用,像三只遇险的老鼠那样仓皇逃离。
  虞瑶愕然望着从旁飞奔而去的三人,难免心有余悸,先缓了口气,才扶着晏清远在马大婶左边入座。
  她打算吃点东西压压惊,一见桌上那盘干锅鸡,就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却被男人拦住动作。
  虞瑶侧目瞅他,“怎么了?”
  晏清远偏过脑袋,低声道:“辛辣之物,恐易上火。”
  虞瑶念及早上流鼻血的糟心事,便没与他争辩,转而夹来红枣开胃,一连吃下五六颗后,那盘红枣却在她眼皮底下,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端走。
  她有些不快地瞥了男人一眼,“又怎么了?”
  晏清远语气平和,“红枣性温,多食亦会上火。”
  虞瑶隐隐感到火气上行,“你还真是……挺为我着想的。”
  “生气伤身。”晏清远挽起袖子,顺过她面前的小碗,帮她盛了一整碗汤,“何不喝些鸭汤,消消火?”
  虞瑶被他的话噎住,将筷子一撂,起身指他,“你有完没完!”
  周围却爆发出一阵喝彩。
  虞瑶愣愣环顾四周,发现众人亦从圆凳上站起,却是朝着同一个方向齐齐望去。
  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还混着隐约唢呐声。
  马大婶指着路尽头那一队人影,激动地抬高嗓门,“可总算把新娘子接来了!”
  鞭炮齐响,唢呐声声,此情此景却令虞瑶颇为怅然,“原来这场宴席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喜事啊……”
  马大婶明显看出她的低落,面露自责地捶了捶心口,“怪我不好,光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一块热闹热闹,都忘了你们私奔出来,恐怕还没办过喜事!”
  “这是你一番好意,”虞瑶心中五味杂陈,却又不便言明,“我只不过有些触景生情。”
  在众人的欢呼中,新郎牵着一只头戴绣球的小毛驴,缓缓步入她的视野,而驴背上正驮着喜帕蒙面的新娘。
  掌声此起彼伏地由席间响起,虞瑶却仿佛忘了自己为何来到此处,只是心神恍惚地看着,新郎是如何扶着新娘下了驴,而后春风满面地背起新娘朝家门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虞瑶心里。
  别人明媒正娶,喜事办得锣鼓喧天、宾客满座,而师妹跟喜欢的人私定终身,到头来却孤零零地守在家中,苦苦等着自己把人送回去。
  可偏偏碍于男人的伤势,这一时半会,她还没法把他火速带出魔界。
  虞瑶默默坐回原位,一阵失落,转眼又意识到,自新郎新娘入场以来,晏清远便没再说过什么。
  她茫然侧首,打量身旁的人,却见他已掀开斗篷帽,此时唇瓣微启,眸光略凝,专注望着那对新人。
  虞瑶认得他脸上的神情。
  师妹及笄那年,与她初次谈及嫁娶之事时,流露出的便是这般向往的神情。
  她曾笑着与师妹约定,自己要第一个喝到师妹的喜酒。
  可纵使病秧子即刻复原,连夜随她归返修真界,她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杯喜酒,给师父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虞瑶心绪难平,再也按捺不住,对晏清远脱口而出,“回去以后,你何时能与她成亲?”
  明知自己只是替师妹不甘,才会一厢情愿地过问此事。
  明知师妹如今遥在远方,眼下压根听不到他的回答。
  然而,虞瑶还是由衷盼望着,他至少能有勇气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
  晏清远蓦然回首,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干脆利落,“随时。”
  虞瑶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爽快,竟有些愣怔,片刻后又问,“随时……什么?”
  男人的声音压过一切喧嚣,带着不容否认的力量落入她的耳畔,“只要她原谅我,我愿随时与她完婚。”
  他毫不避讳地望着她,言语如此诚挚,神情亦满怀憧憬,眼底闪烁的光芒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倘若师妹身在此处,也一定会相信,他并非不想成亲,并非毫无担当。
  只是,他当初到底又是为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缘由,才那般匆忙地逃离修真界?
  虞瑶正要问个究竟,忽闻上空雷鸣轰响。
  她仰首望去,紫红天幕却被橙色闪电撕开巨大裂口,其间绽出的骇人亮光令人难以直视。
  电光交织间,一道灰色人影当空浮现,怒喝声伴着惊雷响彻天际,“你给我出来!”
第16章 (捉虫)
  喜宴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我没看错吧,天上怎么有个人?”
  “看着来势汹汹的,不像善茬!”
  “好端端的,谁把他给招来了?”
  没等他们再多说几句,数道雷霆便自上空劈下,激起飞沙走石无数。
  席间众人惊叫着四散躲开,树木却接连断裂倾倒,将本就狭窄的山路一一封堵。
  远处的苞谷地已陷入火海,而在近处,草木筑成的房屋一座接着一座燃烧倾塌。
  虞瑶慌忙搀扶晏清远,随着心惊胆战的众人逃入新郎家。
  身在屋中,男人却扭头凝视后方,目光透过敞开的门扇,牢牢锁在那方布满橙色电光的天幕上。
  “来的是阵修。”晏清远攥紧斗篷低语,“如此嚣张,定是势在必得。”
  虞瑶旋即明白了什么,“他来找的人……是你?”
  晏清远还未作答,屋外却先后传来数声砰响。
  虞瑶抬眼望去,有人还未踏入门槛,便陡然昏倒在地,而在屋内避灾的村民们,也渐渐面露病容。
  除了烟尘,一股异常浓烈的威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每吸入一口气,神识所受的压迫感便更强烈一分。
  咳嗽声与喘气声迅速充斥耳畔,屋内亦有数人身形不稳,双目翻白,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你在屋里待着,我去帮帮他们!”虞瑶这么嘱咐晏清远,便转身奔往院中,从储物囊中捞起一把灵石向半空抛出,紧接着挥鞭劈去。
  纯白的灵力自迸裂的黑色晶石中逸散开来,化作一股清凉灵雾,将空气中的滞闷气息驱散一瞬。
  借此机会,数十名村民们一面掩口咳喘,一面彼此搀扶,跌跌撞撞躲进屋里。
  然而,灵雾只能延缓威压的一时侵袭,不过数次吐息的功夫,那种令人几乎窒息的感觉便重新席卷而来。
  虞瑶又捞出数颗灵石,故技重施,可无形威压却源源不断地从上空涌来,而她仅有最后一颗灵石,已是束手无策。
  即使雷霆侥幸还未劈落此处,单是空气中这股汹涌威压,她就敌不过!
  晏清远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实力如此可怕的阵修偏偏要追杀他,甚至不惜开阵轰炸整个小山村?
  虞瑶愈是惊慌,呼吸便愈是急促,身中更如同烈火煎熬。
  可下一刻,摄入肺腑的空气却有如甘霖润泽过,竟无端沁凉许多,几乎像是由灵力净化过的气息。
  虞瑶一愣,才恍然发觉,如水流般的灵力脉络正向上方汇集,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众人避灾的这座房屋与院落笼罩其中。
  结界?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她顿感不妙,转头看去,屋中却已不见晏清远的身影。
  唯有那件月白色斗篷,正静静躺在桌案上。
  虞瑶意识到什么,逆着涌入屋中的人群向外冲去,却被某种力量拦在院门前,再也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她伸手触摸着面前这道无形屏障,心中不安有如河水涨潮,瞬间冲破堤岸。
  虞瑶睁大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却只能听到自己带颤的声音,“你,你为什么……”
  殷红的血渗出晏清远的嘴角,涌出手掌的灵力将他的袍袖鼓成一面黑色旗帜,露出的修长手腕却苍白刺眼。
  即使对于全盛状态的高阶修士而言,张开结界也是极大消耗。
  更何况,他本就身负重伤,若勉力支撑,更是性命堪忧!
  虞瑶生怕晏清远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转而心急如焚地拍打结界,“你不要命了吗!”
  男人却只是对她淡淡一笑。
  待结界闭合后,他便收手转身,头也不回地飞身而起,身形几乎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向空中腾去。
  “晏清远!”
  虞瑶的呼声,顷刻间湮没在漫天轰鸣中。
  空中雷电交加,晏决数次穿梭躲闪,向着敌人落脚之处不断逼近。
  阵修却安然立于平静的风暴之眼,手持开阵令牌,语气颇为自负,“引你上来,可废了我不少力气!”
  晏决侧身避开又一道朝他迎头劈来的电光,周身却忽然间同时现出四道身影。
  四名武修围成一圈,带着十成力道轮番出击,直冲他的命门而来。
  晏决无心与他们纠缠,可他如今余力不足,又要维持结界,虽使武修招招落空,但一时也不便突围。
  男人身影如墨,在空中肆意泼洒,与敌人交手时,激出各色灵力流光。
  就连结界也似乎在与他共鸣。
  每当他与敌人过招时,结界表面便如风过湖面,震开圈圈波痕。
  虞瑶目不转睛地望着上空,见晏清远被四名修士以多欺少,恨不得劈开身前这道屏障,冲出去助他一臂之力。
  她不自觉地退后数步,手指在鞭身上握紧,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挥鞭划过结界,却因屋中传出的孩童啼哭声,登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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