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白月光嫁人了——木泥土【完结】
时间:2023-06-04 14:37:24

  褚朝雨看明白了,这位妇人是想让她上树给摘杏子,她四下瞧了眼,见无人在,便应下了。
  她是会爬树的,尤其是这种枝干较多的果树,她在临安生活时家中后院阿娘种了好些果树,她每次都是在树上吃饱了才肯下来。
  妇人笑瞧着她,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只见褚朝雨挽了衣袖,身姿灵动的就上了树,那行止动作间颇似乡间小童,利落而敏捷,起初,树上的人还有所顾忌,时刻注意着女子礼仪,不过片刻,在树干之间摘的欢了就丝毫不再顾虑了。
  一时间,如被放飞的笼中鸟还要再往上爬,妇人看的皱了眉:“小心摔着,可以了,可以了——”
  褚朝雨还是又爬了三尺高,将身上挎着的小布袋塞得满满的,才意犹未尽的下了树,直到她整个人平稳的落在地上,妇人才松了口气。
  褚朝雨将布袋递给妇人的婢女,正兴奋着,却见妇人眼角落了泪,随后又是一声叹息:“我若是能有个像你这般的女儿——该多好。”
  褚朝雨:……
  妇人突然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瞧着你面善,能在这里遇见也是有缘,不如——我认你做义女如何?”
  褚朝雨有些怔愣,又是有缘?
  适才的僧童也说有缘,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褚朝雨虽觉得眼前的妇人也生的面善,可落了地,身为国公府儿媳的规矩礼仪又充斥在脑中,她婉拒道:“小女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这就是谦逊话了。
  在国公府秦老夫人待她虽是严厉了些,一应吃穿用度却从未亏待过她,她身上的衣料首饰虽比不得眼前妇人的,却也是极好的。
  妇人依旧扯着她的手,眼角又滑过一滴热泪:“看来是我没这个福分,我是看你一个女子家,为了让我吃到树尖的杏子如此豁得出去,又生的面善——”
  妇人婉婉说着,她的婢女也跟着说:“姑娘,你若不答应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怕是会想不开,这几日就算待在寺庙里也常常不能清心,郁郁寡欢的。”
  褚朝雨轻叹,她甚至能猜到接下来她们要说的话了,若她不同意,便是在造孽,不如积积德。
  她再三思忖,还是应下了。
  离开后院这处果园后,行在寺庙幽深的小径上,对面行来几位僧人,互相施礼,妇人笑道:“空顿大师,这是我刚认下的义女。”
  褚朝雨却见空顿大师神色顿了顿,随即了然道:“恭喜施主。”
  行至一处皇家别苑时,褚朝雨与妇人分开而行,她向妇人表明了身份,妇人却与她打起哑谜来,说会去寻她的。
  褚朝雨心中更加不安了。
  庆安长公主望着她渐行渐远的昳丽背影,嗤笑了声:“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可惜,嫁人了,更可惜,被那人盯上了。”
  她身旁的侍女不解道:“太子殿下为何让您认她做义女?”
  庆安长公主轻叹了声,抬手抚了抚眼角:“谁知道他?竟是会给我找麻烦,”说着,她低声问:“我适才落泪落的可真?”
  “真,真着呢——”
  ——
  褚朝雨在皇家寺庙迷路了。
  她围着一处林木间绕了许久,也不见半个人影,好不容易绕了出去,正想寻人问路,瞧见的第一个人却是顾宴风。
  隔得很远,她听见顾宴风笑了几声,嗓音清冽如山中凉风:“这么笨,迷路了?”
  褚朝雨之前是被僧童领着去寺庙后院的,也不知为何小蜡到现在都还没来寻她,适才跟着妇人绕了弯,便有些分不明了,皇家寺院向来建的极为宽阔,她迷路了也不丢人。
  她屈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顾宴风打量了她一眼,伸出手去将她耳后一小截细枯枝给拿了下来,褚朝雨下意识向后退,顾宴风冷笑了声,向褚朝雨倾身压过来,眸中笑意不明:“你一个人也能滚草地里去?”
  褚朝雨垂首闭了闭眼。
  没理他。
  顾宴风又向她凑近,还在她身侧闻了闻,疑问道:“有杏子?”
  褚朝雨暗自腹诽:太子殿下真是狗鼻子。
  “是有杏子,殿下可要吃?”
  顾宴风毫不客气伸出了手,他故意道:“这寺庙里还有杏树呢,拿来尝尝。”
  褚朝雨从袖袋里取出两颗橙黄的杏放在他掌心,突然微不可闻的轻‘呀’了声,探头往左边袖袋里去瞧,失声道:“有杏子烂在袖袋里了。”
  怪不得顾宴风闻到了味道。
  褚朝雨将烂成一团的两颗丢在了一旁的木桶里,袖袋里便只剩一颗微烂却不影响食用的杏子了,她轻叹了声,直接塞进了嘴里。
  顾宴风轻咳了声,她一时竟是忘了眼前还站着个人,忙伸手掩嘴慢吞吞的咽下并且将杏核偷偷吐在了手心里。
  杏核敲开也是可以吃的,她还挺爱吃杏仁的。
  顾宴风语气淡淡道:“跟孤走。”
  褚朝雨四下看了看,四周除了顾宴风身边的人外再没其他人了,也不知秦南萧去哪里了,她跟在顾宴风身后,目光四处扫寻。
  直到一处僧院里,已有东宫侍卫在井中打好了水,顾宴风先是舀了一瓢水将两颗杏子洗了,随后又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又顺手往木盆里打了水,对褚朝雨道:“洗洗吧。”
  他往身后瞥了眼,片刻,便只有他与褚朝雨二人。
  褚朝雨站在那里没动,漆黑的眸子看了看顾宴风,虽是未语,眼中却写满了‘太子殿下请你回避一下’。
  顾宴风无奈看了她一眼,找到一方木桩处坐下来,隔些距离说她:“把脸也洗一洗,整这么脏。”
  他话语里的嫌弃让褚朝雨瞥了他一眼。
  她简单洗了下袖袋,又洗了把脸,行至顾宴风身前:“殿下,我好了——我夫君去哪了?”
  顾宴风挑眉看她,过了片刻才答非所问:“吃杏仁吗?”
  褚朝雨轻疑了声。
  她发出疑问时嘴唇微张,一时没料到顾宴风问她的话,顾宴风已起身将两颗杏仁轻柔的塞进她口中,目光一寸不错的盯着她。
  她的唇红润而柔软,微微张着时颇似一只小松鼠在磕松子,顾宴风将杏仁放入她口中时微凉的指腹触在她唇上,如雷电般滞了一瞬,他只觉得指腹有些湿润。
  带了她的味道。
  顾宴风倒有心思想闻一闻这味道。
  褚朝雨怔了片刻,到底没当着顾宴风的面将他塞入她口中的杏仁给吐出来,她垂眸,看到被顾宴风用石块砸破的杏壳——
  丝丝缕缕的记忆本已淡忘的所剩无几,又突然萦绕心间,曾在临安时,顾宴风知她爱吃杏仁,每次都会给她从杏壳里取出来后再剥去苦皮,最后再给她吃。
  一阵山间清风将她的思绪扯回来,这时秦南萧从适才褚朝雨他们行来的方向疾步而来,先是给顾宴风行了礼,随后才看向褚朝雨:“没事吧?”
  褚朝雨点头。
  秦南萧思忖再三,还是觉得应该介绍一番:“太子殿下,这位是臣妻褚氏。”
  顾宴风‘哦’了声。
  起身正欲离去,却又停下步子:“明日孤在东宫等着。”
  作者有话说:
  秦南萧:这位是臣妻褚氏。
  太子殿下:闭嘴。
第6章 第 6 章
  直到顾宴风走远,褚朝雨才不解的看向秦南萧:“明日你还要去东宫?”
  秦南萧轻笑:“还未来得及与你言说,太子殿下极为看重我对占卜之术的钻研,特意在东宫腾出一处宫殿让我搬进去,小药,你不是不喜待在国公府里?日后我们便住在东宫。”
  褚朝雨蹙眉,许久未语。
  顾宴风曾与她说过,他不信占卜之术,他只信他自己。
  褚朝雨轻叹了声,问:“母亲定是不允的,你去住在东宫还好,我去更为不合适。”
  秦南萧也有些为难:“待一会回到府中,先去与母亲言说,探探母亲的态度,母亲若是看到我有进取心,能为东宫做事,说不准就应了。”
  褚朝雨不再说话了。
  回到国公府时已至寅时,秦南萧让褚朝雨陪着他一起去了秦老夫人院中,恰好此时秦老夫人正在院中接待贵客,神色间皆透着亲切笑语。
  国公府的贵客,褚朝雨认得,正是她在皇家寺庙才认下的义母,她没想到义母说会去找她,竟来得这般快,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庆安长公主比褚朝雨他们早到了一刻钟,已将她认下褚朝雨为义女之事与秦老夫人言说,说到最后还极为尊重的问了一句:“夫人觉得如何?”
  秦老夫人自是不会驳了长公主的面子,心中只道是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能攀上庆安长公主也是她的福气,自是无异议。
  秦南萧本是见有客人在,先不言说要去做东宫做属官之事,又心中思量,如今庆安长公主在这里,他更应该说,不然母亲八成是不同意的。
  秦南萧言说了此事,秦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只推说道:“等你父亲下职回来再商议。”
  庆安长公主笑语晏晏,朝褚朝雨伸出手来,笑语道:“如今你是本宫的义女,说来便是太子的表妹,去东宫里住些时日也无甚不可。”
  “正好本宫未诞下女儿,瞧着你很是喜欢,在宫里陪陪我也是好的。”
  庆安长公主一番话说着,秦老夫人、秦南萧与褚朝雨在一旁听着,各有各的心思与思量,秦老夫人做不了这件事的主,便将话题扯去了别处。
  褚朝雨直到回了秋蝶院坐于桌前饮了杯桂花蜜水后,才将今日之事理清了头绪,原来今日引开小蜡,长公主所谓的吃杏子,这一切都是顾宴风安排好的。
  他想让她同秦南萧一同去东宫住下,还给她寻了个名正言顺住在那里的缘由。
  庆安长公主的义女,太子殿下的表妹,因夫君在东宫做属官深得太子殿下重用而被赐殿宇,带着夫人同住。
  或者说顾宴风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在为她谋划。
  可他这般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用晚膳时,她与秦南萧心照不宣的都未提及此事,沐浴后秦南萧提出给她上药时,褚朝雨回绝了:“让小蜡来就好。”
  秦南萧也没勉强,回了书房继续钻研自己的学问。
  她脖颈处结的痂已经褪去了,只是还有一道肉粉色的痕迹,需要继续涂抹药膏才会不留疤痕,小蜡轻柔的给她上药,问她:“小姐为何不想入东宫去住?被长公主认作义女不是应该开心吗?”
  褚朝雨与顾宴风的事小蜡并不知情,小蜡是她回到上京后姑母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小丫头年纪小,与褚朝雨也合得来,能看出她的心思。
  “还记得我的紫檀木盒里那串白玉铜铃手链吗?我与东宫太子是旧识,那是他曾送给我的及笄贺礼,也是我和他的定情信物。”
  小蜡睁圆了一双眼,手上上药的动作都停了。
  “如今我已嫁进国公府,自是不愿再见到他。”
  小蜡震惊的咽了咽口水,问道:“那——那太子殿下是个怎样的人?”
  褚朝雨抿唇想了想:“是个性情温润,常带笑颜的明朗公子,”她说着,突然顿了顿:“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了——”
  小蜡见她面色暗下来,明显是不想再说下去,想了想,才说:“小姐既然不想去东宫,可以跟公子坦白你与太子殿下之间的过往,这样公子说不准不但不会让您去东宫,他也不会去了呢。”
  小蜡的话说到了褚朝雨心坎上,她心中的郁结正是在此,秦南萧知晓这些旧事,不但没有让她回避,反倒是极其兴奋让她跟着一同去东宫。
  她不会去要求他也不去东宫,于秦南萧来说,他热爱的占卜之术能被人看重是极其重要的事,胜过一切,可他不该让她也一同去。
  褚朝雨微微叹了声,目光向窗牖外望去,夜色如水,晚风温柔,她不禁思虑起顾宴风将秦南萧召去东宫待了一日究竟与他说了什么?
  ——
  褚朝雨与秦南萧三日后一同搬入了东宫月清殿,这座宫殿离得顾宴风的辰阳殿只隔了一道游廊和一池莲,顾宴风安排进来的宫女极为认真的说:“月清殿是为东宫太子妃准备的寝殿,所以离殿下的辰阳殿极近。”
  褚朝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巧儿,以后就留在这里侍奉夫人。”
  褚朝雨颔首浅笑:“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巧儿人生的灵巧,闻言笑道:“夫人好生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太子殿下说一定要将您侍奉好了。”
  褚朝雨本已挪步向内殿行去,听到巧儿的后半句又停了步子,轻声问:“太子殿下还说什么了?”
  巧儿想了想:“除了让奴婢们好生侍奉着外,也没其他了。”
  褚朝雨轻叹了声。
  她一觉歇到了酉时,恍惚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在床榻上翻了几个身后才唤小蜡:“公子呢,去哪儿了?”
  小蜡给她挂起床帐,轻声道:“公子适才回了殿中,不过又被人唤了出去,还让我嘱咐小姐今日搬来东宫,您须得去太子殿下那里见礼呢。”
  褚朝雨问:“他不与我同去吗?”
  “公子说如今您是庆安长公主的义女,单独去拜见太子殿下并不会有违礼制,让您一人去呢。”
  褚朝雨默了片刻:“给我洗漱更衣吧。”
  ——
  褚朝雨来到辰阳殿外时,辰阳殿守卫的人似乎都视她于无物,她便径直行进了殿内,内侍陈公公认得她,忙上前笑脸相迎:“夫人,殿下正等着您呢。”
  褚朝雨秀眉微蹙,等着她?
  她步子轻缓,辰阳殿内也一片静寂,褚朝雨除了能感觉到透过窗牖吹进来的风外再感觉不到其他,仿若这是座空殿。
  又行了几步,穿过一道竹石屏风后,她看到了顾宴风。
  他正坐于桌案前,双臂摊开姿态悠闲的倚在软椅上,却是一副很疲惫的模样,时不时的蹙下眉头,又像是被烦心事所扰。
  褚朝雨只觉得,闭上眼睛的顾宴风倒有些她记忆中的模样,温润而亲切,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片刻,顾宴风睁开了眼,那深井无波的眼眸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褚朝雨屈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顾宴风看了她一眼,抬起修长的指轻揉了下太阳穴,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用晚膳了吗?”
  “还没。”
  顾宴风起身,目光温和的又看了她一眼:“陪孤用膳。”
  褚朝雨本能的回他:“殿下,这不合礼制。”
  顾宴风笑了,走至她身前盯着她,他生的高大,微微俯身凑的她极近,压低了嗓音:“你现在不止是臣妻,也是——孤的表妹。”
  他尾音压的重且慢。
  “孤的表妹陪孤用膳,如何不合礼制了?”
  褚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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