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在逃狼妖道侣——花之呗【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04 23:18:17

  他睁开眼的瞬间一双耳朵也立了起来,全身紧张的弓着,警觉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属于野兽警告般的低吼声。
  季容初伸出去的手一顿,在她将手放过去的时候,她感到了狼耳少年像是紧张般下意识的向后瑟缩了一下。
  ……看来没少挨打。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答,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嘴里发出的声音仍是野兽的低吼。
  季容初想了想,又问道:“你多大了?”
  “你家在哪?”
  “你会说话吗?”
  …
  她说了一堆话,少年却没有回答只字片语。
  “我,”季容初指了指自己,“救了你,你知道吗?”又指了指少年。
  少年抿了抿自己苍白的嘴唇,上面的伤口瞬间流出更多的血液,他似有触动,银灰色透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光芒,季容初刚想靠近一点,他又向后缩了一点,依旧对她不信任。
  季容初看见他这个样子,也就不再试图靠近他,以免再不小心刺激了他。长夏这时也来到了柴房处,看了眼屋内的少年,说道:“小姐,我让人把鹊盈居收拾出来了,大夫也到了。”
  季容初站了起来,指了指门口的两个家丁,说道:“你们俩将他带过去,再打盆水,给他清洗下身体。”
  外面的两个家丁皆是苦着脸,害怕被这狼耳少年突然袭击,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又不敢违抗季容初的命令,进退两难。
  季容初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在一旁看着,不会让他有机会伤人的。”
  那两个家丁犹在门口站着,看着她欲言又止。
  季容初纳闷道:“他全身都没几根好骨头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长夏在一旁小声说:“小姐,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了,刚醒的时候可凶的狠,还想动手伤人,要不然咱也不至于给他捆起来。”
  季容初一手扶额:“行,我知道了,那你们z去找个担架,我在旁边盯着,你们放心吧。”
  那两个家丁领命走了,季容初转过身去看地上的少年,那少年也在抬眼看她,眼神相对的瞬间他却把目光移开了,像昨天在雪地中一样把脸转向地面,似乎是不想见她。
  季容初也不太在意少年这有些无礼的举动,因为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只伤痕累累的狼妖,正是她寻找多日的玄劫!
  季容初万万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和玄劫重逢,是通过他那一身疤痕认出来的。
  虽然脸和身形还看不太出以后玄劫的影子,但是托他当日勇闯太吾山的福,日后玄劫身体上伤疤的位置她多少还记得一些,尤其是比较醒目的几条,如今如出一辙的出现在少年的身上。
  季容初已经懒得去想玄劫到底扯了多少瞎话了――无论是经历,证物......甚至连这个名字是不是真正属于他的都不确定。
  她看了眼少年立在发间的狼耳,觉得手有些发痒,奈何这少年不让人靠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获得他的信任,她只能尽量真诚一些的说道:“你不用害怕我,我会把你救下来的。”
  而且暂时也没有跟你算账的意思。
  “因为……”
  季容初伸出指头,隔着空气对着少年的肩背到胸口大概比划了一下,她用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说道:“以后你的这个位置,会因为救我再添上一道很深的伤疤。”
  她的声音很轻,少年的狼耳却是一抖,闻言将脸转回去,散发着幽光的眼瞳微微眯了眯。
  季容初都要被他盯的不自在了,她问道:“老看我干嘛?”
  狼耳少年恍若未闻,仍是直勾勾的盯着她,季容初说完以后又觉得他可能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反正被看两眼又不会掉几两肉,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随便他瞧。
  没一会儿,几个家丁找来了个担架,要将人放上去,然而将担架放到了少年前面,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上前将他放上去。
  季容初无语的说道:“他手脚都被你们绑上了……看什么,算了,我来吧!”
  她掂量着少年瘦弱的小身板儿,感觉自己能抗十个,就是害怕贸然将他扛起来会加重他的伤势。
  季容初走到少年身前,又叫长夏去托住少年的下肢,两人一同将他搬上去,长夏倒是答应的很利落,从一众家丁之中穿了进来。然而在季容初想要触碰少年的时候,他的身体又戒备的绷的死紧,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吼。
  这次季容初没再惯着他,她伸出手,无视了少年紧绷的姿态,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严肃的说道:“别闹,这是在救你的命。”
  那狼耳少年许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挨过这么‘温柔’的打,没忍住愣了一下,季容初已经一把揽着他的上半身,和长夏一同将他放在了担架上。
  “好轻啊你。”
  季容初掂量着这少年身上除了骨头就没几两肉,和他长大后的体格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她一扬下巴,对着围观的家丁们说道:“等什么呢,担架也要我抬?”
  众家丁回神,手忙脚乱的将担架抬起来,柴房的门十分狭窄,季容初本来打算等他们先出去,自己跟在后面,在错身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她一怔,低头看去,才发现那少年竟然牢牢咬住了自己的袖口。
  季容初:“你属狗的?松口,松口!”
  那少年牙齿少了几颗,像是不嫌疼一样,还是咬着她的衣服,固执的留下一圈血印。
  他嘴上咬着季容初的袖口,眼却抬起来,还是不知悔改的盯着季容初看,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担架外面,家丁们赶紧停了下来。季容初不敢将自己的袖子使劲儿扯回来,生怕将他口中本来就不怎么牢稳的几颗牙再带下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季容初犹豫着说道:“你是让我跟你一起走?”
  她说着,怕少年听不懂,还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向前走的动作。
  少年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是不肯松开她的衣服。
  刚还吓唬她,一会儿又不让走了,妖的心思真是变幻莫测。
  季容初只好说道:“我不会走的,好吧,说了你估计也是不信的……”
  季容初比划了半天,少年也没有松嘴的意思,她没有办法,想了想将自己的发带解了下来,一面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边递给了他,说道:“你要不换个东西咬吧,你咬我的衣服咱俩谁都出不去。”
  少年迟疑了一下,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乖乖松开了嘴,然后一口咬住了季容初的发带。
  季容初看着他的样子,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她摸过以后心情愉悦,没在意少年极为微妙的表情,道:“乖,我们走咯!”
第44章 醒来
  “没什么大事,”大夫说道,“照这个方子抓几味药,回来一煎,让他服下,过几天就能跑能跳的了。”
  鹊盈居内,年老的大夫耷拉着眼皮,在纸上划拉了几笔,他点了点那张纸,季容初接过来,努力分辨了一下他的字迹,并没有能够看懂。
  她有些怀疑的低头看了看药方,又看着眼前的老头,她支支吾吾的,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
  老大夫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季容初忧心道:“连大夫,我捡到他时他就已经半死不活的了,真的不需要什么药膏之类的治治外伤吗?”
  “你懂什么?”老大夫吹胡子瞪眼道,“妖和人又不一样,只要一口气儿还存着,那就是没什么事儿。老夫开这方子还是因为这小子受过内伤,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若是不相信老夫,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老头儿一撑拐棍儿,一手提着药箱就要转头离开。
  老大夫名叫连仕秋,他资历深厚,医术精湛。他并非修士,却对很多种族都很有研究,年轻时游历大陆,悬壶济世。晚年时想找个地方著书立传,将自己此生所见的草木和药方记录下来。就被孟擎宵请来了孟府里面,正好为季容初调理身体。
  孟府里面季容初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一方面是尊重,另一方面也是这连大夫脾气实在不算太好,比炮竹还烈,有时候不用点自己都能着。
  季容初连忙跟上去,说道:“是我失言,您别跟我计较。”
  连大夫哼了一声,说道:“老朽已经百岁有余,不至于和你这个小娃娃计较,按我说的做就是。”
  季容初小鸡啄米点头,将方子给了长夏,让她找人抓药。
  连大夫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就是有时候上了年纪容易犯糊涂。他年纪大了,也不常出山,一般都是弟子代劳,今天正好赶上他弟子们出门问诊,才将他老人家请来。
  季容初接过他的药箱背着,又一手搀扶着他,雪天路滑,生怕他摔散了一身老骨头。两人漫步在庭院里,她心里正思索着玄劫的伤势,一时没有说话。
  “嘿,小娃娃,”连大夫突然出声道,“里面躺着的那小子,是不是玄渊的儿子?”
  季容初微微一愣,只因他刚刚提到的‘玄渊’正是现在的北境境主,只是这连大夫是怎么知道玄劫的身份的?
  “不必瞒老夫,”连大夫冷哼一声,“我看一眼就知道,那小子和玄渊一模一样……老夫劝你一句,北境宫中肯定在四处寻他,你最好是现在就将送回去。”
  季容初想起长夏曾说过宫中出了些乱子,只许进不许出了,那个乱子不会就是从宫里跑出来的玄劫吧?
  季容初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他伤好之前,我想将他留在府里。”
  连大夫怒道:“糊涂,糊涂!你有什么留他的理由,莫不是看上了他,想留他做童养夫?”
  “……?”
  季容初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突然偏离到这个方向。心里估摸着连大夫估计是又开始糊涂了,突然说起了胡话。
  她原本想要解释,一张嘴又觉得自己犯不着跟一个老糊涂白废这些口舌,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连大夫看了她的那样子却以为她默认了,他更怒,教训道:“老夫告诉你,玄家的人脑子都不正常,他与你并不相衬,你还是赶紧断了这念想罢!”
  季容初发觉这老头子似乎知道不少东西,她眼珠一转,连忙借坡下驴的打听道:“是怎么个不正常法儿,您给我讲讲,要不然我死不了这个心呀……”
  连大夫左右看了看,确实附近无人后向她招了招手,小声说道:“来,老夫可就告诉你一个人。”
  季容初见他神秘兮兮的,也将脑袋凑过去,她刚将脑袋凑近一点,那连大夫瞬间拿起拐杖丝毫不留情面的敲了她脑门一下,发出一声闷响,季容初被敲的眼冒金星,当即都有点站不稳了。
  连大夫看着她捂着自己脑门的狼狈模样,不屑道:“不看看你几斤几两,还想套老夫的话。”
  说罢抢过了季容初身上的药箱,一个人健步如飞的踏着雪离开了。
  季容初:“……”
  当季容初回到鹊盈居,长夏正带着药材匆匆往里面走去,两人迎面撞上,长夏见了她的样子,惊呼道:“哎呀,小姐,你额头怎么了?”
  季容初摸了摸自己脑门儿,果不其然已经顶起一个大包,她无精打采道:“没事,雪天路滑,摔了个跟头。”
  “……那是摔的够严重的。”
  长夏心想:还专门找着脑门儿磕。
  季容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脚不沾地的走到了玄劫床前,却还发现这人还在昏迷着。那天将他从柴房弄出来后又开始折腾,说什么也不愿意用药,还想趁着众人没注意从窗户直接翻出去。最后还是季容初不耐烦的掐着他的脸将药直接给他灌了进去,他喝完药倒是老实了不少,药效发作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三天两夜,季容初问了连大夫,老头子大手一挥表示没事,说他是在自己修养身体,睡个三天五天的很正常,他们妖族就这样。
  季容初发现她无论对于玄劫的伤势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连大夫都用‘他们妖族就这样’来敷衍她。
  可是玄劫能算作是纯粹的妖族吗?至少北境的境主玄渊确实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修士,如果玄劫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玄劫身上的狼血应该与他的生母有关,才是这样半人半狼,半人半妖。
  她小心的掀开盖在玄劫身上的被子,发现他的伤口确实大部分都已经长好,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只是瘀血化开后更显恐怖,在他胸腹部散开成大片大片的紫红色淤青,他的脸已经消肿了不少,依稀能分辨出几分日后的轮廓了。
  季容初目光一扫,玄劫的头发被洗干净后果然从灰色褪为了银白色,一双银灰色的耳朵在柔顺的藏在发间。季容初将他双目闭着,又四下无人,便心痒难耐的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耳朵。
  ......睡着了还是挺乖的嘛。季容初心想道。
  玄劫这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硬邦邦的,他上次化狼就连毛发都硬的十分扎人,唯独狼耳上长的都是细小的软毛,她摸了一把手感不错,见玄劫的眼仍是闭着,又顺手轻轻掐了一下狼耳,向外扯了扯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
  赶紧醒过来吧。
  季容初重新将被子给他盖好,趴在床边打量着他。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有时候午夜梦回,她已经快要渐渐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此时玄劫的出现却让她在两段割裂的记忆中重新架起一座桥梁。
  可是现在的日子对她来说真的太好了,她每天活的悠闲自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混过夫子每日的考校,她活的没心没肺,命里也没有什么重石压着她不得不前进,毕竟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她爹孟擎宵能给她顶着。
  尤其是现在还遇见了玄劫,季容初心里一块儿悬而未决的空缺也被修补上了。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竟然让她的心里生出了点不可言说的怯懦和软弱,她想,如果有人告诉她这是个幻境,她真的有勇气将之打碎离开这里吗?
  人生中那样的好日子不会再有了,想见的人亦不会再见了。
  季容初不敢肯定。
  鹊盈居不常有人居住,冷冷清清的,此时天色暗淡,窗外飞雪,窗边留了一条小缝来流通空气,香炉里燃着安神定志的香料,熏的她内心中的杂念与飘忽不定的白烟一同消散,她靠在床边暖的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夜半,她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喷嚏,才发现她刚刚真的打了个小盹儿,她半梦半醒间伸出手,下意识的确定下床上的少年是否还在,探了几下却摸了个空。
  季容初惊的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全无,噔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发现被子被掀开了一部分,床上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她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床铺,起身太快的后劲儿也跟着一起涌了上来,她的手发热后出了一阵冷汗,眼前黑了片刻,有些无力的向后退了一步,却抵在了什么人身上。
  她眨了眨眼,转身回看,却见本应躺在床上的玄劫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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